明朝第一国师-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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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正确的回答方法,不是赞古礼,而是以中庸之道来破题。古礼有古礼的好,时下实行的礼制,也有独到之处,仁义兼备,不偏不倚才是王道。进一步展开的话,就是黄锦传的那句话了,关键字就是:亲民。
发榜那天,刘同寿通过夸官,替皇帝扬名,使得嘉靖享受到了久违的拥戴,心花怒放之下,嘉靖也是狂欢了半个晚上。等兴奋劲开始消退,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发现,老百姓比士大夫容易对付多了。
身为皇帝,想得到士林的由衷赞誉,那是相当之难。通过历朝来的相关记载,再结合上自己的经历。嘉靖发现,恐怕只有泥塑的神像,才最符合士大夫的预期。
否则,无论是英明神武型的皇帝,还是宽仁慈和型的,又或荒唐无度型的,反正只要有自己的个性。就会远离圣君的标准,无法赢得士林的拥戴。
可嘉靖又很好面子,很喜欢别人说他的好话。这个问题就显得相当无解了。
他和刘同寿联手,在会试中炮制了一个祥瑞出来,朝臣们明明抓不到任何把柄。也不敢明着提出反对意见,看似已经认命服输了。但嘉靖深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锦衣卫反馈的消息看来,清流们确实没有异动,但他们私下里提起此事时,都充满了鄙夷和愤懑。没人把此事当做祥瑞,没人上贺表,说好的白鸽赋更是踪影皆无,甚至连个发表意见的都没有。
嘉靖很郁闷,而且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象以往那样直接下旨求贺文吧?他放不下脸面。以前都是有人主动凑趣,他顺水推舟,可这次满朝文臣都认为,事情是他一手炮制的,这叫他怎么好意思硬来?
嘉靖太熟悉读书人了。尤其是做了官的那些。这些人都是嘴上仁义道德,大义凛然,实际上最爱在背后搞小动作。强行压制他们不难,可压得越狠,反弹就越强,等他驾鹤仙去后。说不定会有多少相关的手抄本冒出来,把他的名声彻底颠覆了呢。
嘉靖的忧虑是很有道理的,上述的手抄本,在后世有个雅称,叫时人笔记,历史研究者将之视为研究当代历史的第一手资料,价值极高。
刘同寿的办法让嘉靖看到了一线光明,老百姓比读书人容易忽悠多了。只要给他们找点乐子,他们就会喜滋滋的传颂自己的圣君之明了;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给他们点小实惠,甚至只是一点希望,他们就会受宠若惊的感恩戴德。
当然,百姓的影响力没有读书人那么大,而且他们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如果没有新的刺激,很快就会将前事淡忘。但嘉靖又不是要从民间获得政治、权力上的支持,他要的,不过是有人说他的好话,而且越多越好,能形成一定的声势最佳。
以前嘉靖想不到此节,即便想到了,也没办法实施。他是皇帝,掌握着大明朝的最高权力不假,但他的权力,最终还是要通过朝廷的各个衙门来体现。煽动百姓,那分明就是谋逆造反者的路数啊!不会有那个士人会执行这种命令的。
刘同寿的横空出世改变了一切,发榜那天,嘉靖之所以那么高兴,就是因为他构思出了这个大计划。回头想想,刘同寿提议建立的那个道家协会,也很有用呢,有识情趣的小道士主持,这个组织肯定能帮助自己享誉天下!
嘉靖的思路,刘同寿也是想了很久才想通。
此刻,面对这考题,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又怎能不感慨万千?一直以来,他都是把嘉靖当做精神病加糊涂虫的结合体,可现在一看,嘉靖同学半点也不糊涂,精明得很,耍起手段来,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想到这里,刘同寿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在心中默默的哀悼了一番。皇帝耍无赖,谁也挡不住,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考生们大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读书人,玩心计哪里玩得过嘉靖啊?别说他们,就算在场的大臣们,听罢考题后,领会到真相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这场殿试中的绝大多数人,注定了是要偏题的。只是,由刘同寿这个始作俑者来默哀,实在很有猫哭耗子的嫌疑。
其实,刘同寿自己也有不小的麻烦。
这一次,他的准备比会试时充分得多,事先已经请韩应龙帮他做了枪文,花了两天时间背熟,此时只须照本宣科就可以了。
但殿试中的规矩比较多,字体的统一要求,就是其中最麻烦的那个。
刘同寿正月的时候练了大半个月的毛笔字,略有小成,写出来的字总算是能见人了。不过,他走的是歪门邪道,只是模仿梁萧的笔迹算是惟妙惟肖,其他的就不行了。
梁萧读书的水平一般,字写的一般,模仿起来不难,倒是让刘同寿省了不少事,可这会儿就麻烦了。殿试要求的是馆阁体,这种字体可不是突击练习几天就能学会的,刘同寿愁眉苦脸,半是出于苦思的缘故,另外,未尝不是为这字体之事而发愁呢。
他摸摸下巴,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继续作弊了。
恰逢一阵风吹过,考生们纷纷抬臂护住墨卷,刘同寿也不例外。
不过,如果有那眼神极好的,集中注意力观察,就会发现,小道士的袖口处,有白影闪过。但若凑到近前,却什么也找不到,刘同寿面前那张墨卷,依然一片空白(文*冇*人-冇…书-屋-W-R-S-H-U),除非将墨卷紧紧压在桌面上,否则没人能发觉,卷子下面那张纸竟是写满了字迹。
魔术师,就是为了作弊而生的啊。
又是一阵感慨,刘同寿定了定心神,然后,他开始描文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4章 青词
策论过后,殿试还没完,后面还有下半场,下半场靠的是诗词。 。。
众所周知,明朝对诗词歌赋的重视,远在唐宋之下,并非明朝文人不好此道,只是客观条件制约了这种文学形式的进一步发展。
唐宋诗词登峰造极,断了后人通往巅峰之路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儒学在明朝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不消说进士,即便随便从府试考场上抓个童生出来,即时命题一首,他们都能七步成诗。
对制艺有成的人来说,诗词实在太简单了,达到李杜苏轼那样的水准不太可能,但中规中矩的诗词,就是一个信手拈来。
和乡试、府试一样,会试、殿试也考诗词,但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顶多锦上添花,想要逆转乾坤是不可能的。
不过,上述所说,乃是通常情况,在嘉靖年间的殿试中,诗词的重要性,全不在策论之下,因为皇帝喜欢这个。
当然,他喜欢的诗词,不是七言绝句,也不是曲牌词韵,而是一种特殊的词体,青词。
吃过午饭,下半场开考。
考题发下来的时候,考场上当即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抽冷气声,声音之大,甚至在广场上形成了回音,阵阵回荡。
能令众人失态至此,可见这个考题有多不着调。
连刘同寿,此刻都在心中大骂:青词?那狗屁玩意自己连看都看不懂,更别提写了。这是红果果的坑爹哇?黄锦的那个死胖子也是够坏,怎么也不说事先提示一下?让人有个准备啊?
他不爽,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嘉靖那点喜好,考生们都略有耳闻。但嘉靖十一年的那场殿试中,并没有青词这个题目,所以,众人援引前例。都没做这方面的准备。此时一看题目,都是干瞪眼。
能考中进士,学问自然不会差。但青词这东西不属于正统的文学范畴,术业有专攻,不懂就是不懂。想到这里,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了考场中央的某处,眼神中饱含着说不出的味道。
很明显,皇上又在偏袒某人了。青词这玩意,就是道士以之祭天祷告的东西,皇上以此为题,小道士自然大占便宜。
殊不知,他们固然猜对了嘉靖的意图,但刘同寿的苦楚,就无人得知了。刘同寿这个道士是假的。装神弄鬼,他比较在行,青词神马的,他压根就不会。
青词和南北朝流行过的骈文有些相似,词用俪语。以四字和六字构句,极度讲究对仗格律,对词藻华丽的要求,几乎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前世时,因为好奇,刘同寿曾在网络上搜索过相关资料。找出了严嵩的代表作来看,只可惜,他压根就看不懂。一篇文章寥寥百多字,他不认识的字没有八十,也有五十,字都认不全,谈何看懂?更谈何写出来?
这就是沟通不畅造成的后果了。
嘉靖知道刘同寿没文凭,可他觉得既然是神仙点化的,小道士总不可能对青词一窍不通,有点道行的道士都懂,神仙弟子怎么可能不懂?他很期待刘同寿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看到这个题目,考官们也都在苦笑,不过,却没什么人有劝谏皇帝改换题目的想法。
反正进士们很快就要入朝,迟早也要面对这项工作,尤其是那些进翰林院的,这项工作更是他们的主要业务之一。提前面对,也算是实习了,有何不可?在场的大臣们,又有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不会写?不要紧,随着题目发下去的,还有一篇格律表。有了框架,以进士们的功底,添字句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只是文采有高低之分罢了。
于是,在考官们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众考生冥思苦想,搜肠刮肚,第一次感觉到了八股文的局限性。谁说学通制艺,就能无往不利的?这都是扯,至少青词就不在八股文光环的笼罩之内。
苦思之余,有人偷眼看了眼刘同寿的动静,发现小道士正襟危坐,看都不看格律表一眼,显得极为从容。一时间,众人也是纷纷慨叹:这年头,还是当道士好啊,圣眷在身,连试题都是量身定做的,真是让人羡煞。
要是刘同寿能会读心术,读出其他人的想法,他肯定是要大骂的,谁苦谁知道,哥这会儿已经欲哭无泪了,格律表对其他人有用,对他却一点用没有,除非给篇范文,否则累死他也写不出来。
他事先不是没有准备,为了应付诗词考试,他从韩应龙等人手中讨要了一些,又回忆出了一些明末和后世的诗词,琢磨着,怎么也能应付过去了,谁想到嘉靖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事到如今,再抱怨也没用,只能尽量想办法了。
刘同寿想到的办法当然是抄,不是抄其他人,而是从前世的记忆中抄。严嵩写的那篇高级青词,他看不懂,也记不住,不过,有一篇相对浅显,文采也还不错的,他却有些印象,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零散的记忆拼凑出来。
这篇青词,是嘉靖十七年的会元兼探花袁伟所写,后世对青词的注释中,经常采用其为范文。
刘同寿是本场殿试中的重量级人物,关注他的人很多。他端坐半响,终于有了动笔的迹象,一下就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考官们纷纷下场,开始巡视了。
第一个走到刘同寿身边的,是夏言。他脾气急,腿脚也快,几步就走到了刘同寿身边,低头一看,结果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没喷出来。
这几年,夏言自己写了很多青词,看别人写的也不少,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写法,只见刘同寿在草稿纸上东写西画,零零散散的搞了一堆画符似的东西,完全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换了其他考生,夏言肯定要怒的。虽然草稿纸不是正卷,皇上出的题目确实也不怎么着调,但这里毕竟是殿试考场,不是耍着玩的地方。不将其黜落,这事儿肯定不算完。
但面对刘同寿,他就没这个脾气了。小道士古怪精灵的,谁知道又在搞什么鬼?要是贸然发难,说不定会跟张景华那些人一样,把自己给搭进去,夏尚书才不会这么轻率呢。
不过,虽然自己没底气,但他却也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刘同寿。
夏言在刘同寿身边驻足良久,虽未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变幻不定,时不时的还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或深恶痛绝的样子。
他这番做作,很快就吸引了其他考官的注意力。
待夏言离开后,众考官也是走马灯似的从刘同寿身边走过,看过刘同寿的草稿后,一个个也都是神情诡异。不明所以,凝眉苦思者有之;愤怒莫名,苦苦压抑者有之;摇头冷笑,意存鄙夷者则是普遍现象。
然而,让夏言失望的是,不论如何作想,就是没人跳出来向刘同寿发难。
老夏默然摇头,这么大的把柄摆在这里,愣是没人去抓,人心不古啊!文人没了风骨,还算什么文人?
刘同寿可没空理会这些走来走去的家伙,他正在苦苦回忆呢。那篇青词中,有龟,有凤,还有数字什么的,最后还有个好口彩,实际内容却很空洞,所以,他只能一边做记号,一边拼凑,用的办法当然比较奇怪。
也不知拼了多久,他终于拼出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