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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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一章 韩非出使(五)
更新时间:2008…2…23 2:55:04 本章字数:2380
“臣斗胆请问王上,可曾听过讳疾忌医之事吗?”周冲问道。
秦王点头道:“寡人听过。扁鹊见齐桓侯,说他有病在腠里,若不早治,将会越病越严重。桓侯不以为然,还以为扁鹊没事找事。扁鹊第二次见到桓侯,说他有病在血脉,桓侯仍是说他没病。如是者四。扁鹊第四次见到桓侯,转身就走,不几日,桓侯果病,终于死去。周先生的意思是说韩非以韩人自居一事也是病,请问周先生要如何才能拔除?”(按:本故事引自《史记&;#8226;扁鹊列传》而非中学课本,有差别。)
周冲回答道:“韩非之病虽不入骨髓,但时间拖得越久,则越不利,不利者不在韩非之病越深,而是不利于王上之得天下。臣以为,越早除掉越好。”
秦王很是赞同道:“周先生所言极是。”
周冲接着道:“除韩非之病在王上,不在臣。”
秦王先是一愕,他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明白了,道:“寡人马上给内史腾下旨,要他即刻灭韩。当然,韩氏一脉,韩国的宗庙,看在韩非面上,可以保全。寡人下令止兵,本意是尊重韩非,没想到反倒是害了韩非,要不是周先生点醒,寡人还不知道犯了错。”
周冲另有说法:“这是不王上的错,是王上爱惜人才之正道。王上爱才如此,天下之才必将西向,为王上所用。王上欲定天下,必先得人才,有了人才,何愁天下不定?”
“说得好,说得好!”秦王击掌赞好。
李斯在心里不知道甩了多少国骂给坏他好事的周冲,他这人心思机敏,知道即使如此,害韩非之事仍有可为,忙向秦王请道:“臣李斯代韩非向王上谢不杀之恩,知遇之德!”
秦王不赞同他的话,道:“你这话不对。寡人就没有动过要杀韩非的心思,你不必谢寡人。你和韩非是同窗,情同手兄,你能为韩非尽心尽力,寡人心慰呐!”
“王上责备得是,臣知罪。”李斯继续道:“王上,臣与韩非同学于荀子,情同手足,很是想念这位学兄。适才,臣去迎接韩非,是代表王上,还没有尽学弟之谊,臣想请王上让臣与韩非同住,一来可以劝说韩非,二来也可以谢韩非当年照顾之情。”
说实在的,在当时情况下,要李斯安排韩非的生活起居再合适不过了,他的话冠冕堂皇,任谁都无法反驳,秦王就要答应。要是秦王一答应,李斯就掌握了主动权,说好说坏由他一张嘴了,韩非的生死仍在未知数,周冲哪会要他得逞,道:“王上,李大人所言确在情理中,不过,臣以为由缭子先生安排韩非的饮食起居更合适。”
李斯真恨不得给坏他好事的周冲一个大嘴巴,忙道:“王上,臣与韩非相处数载,对韩非了解,由臣照顾韩非,再合适不过了。臣向王上保证,绝不出差错。”
“由你安排,的确是很好,你们相互熟悉嘛。”秦王话锋一转,道:“让周先生把话说完再定吧。”
李斯只好不言,静听周冲说话。周冲接着道:“王上,缭子先生善兵,而韩非善文事,精通律法,尤善帝王之术,缭子先生与韩非共谋天下,攻伐战取,无不如意,可谓相得益彰。缭子先生与韩非可以商讨扫灭除韩国以外的其他五国之道,这是未雨绸缪。臣才思虑浅,不知当否,还请王上圣断。”施一礼,退开。
“好啊!”秦王击掌叫好,赞不绝口,道:“周先生谋得远,是该如此!是该如此!缭子先生以为如何?”
李斯之心昭然若揭,特别是他那句“非用即诛”一句,听得尉缭直皱眉头,他哪会不明白周冲的意思,说是他们两人商量取天下之道,其实是要尉缭看护着韩非,不要给李斯害了,欣然道:“李大人有情有义,顾全昔日之情,缭子感佩。周大人洞察入微,志在天下,深谋远虑之举,也让缭子感叹。韩非与李大人一道,还是与缭子一起,缭子听凭王上吩咐。”
秦王志在天下之人,自然是以天下为重,才不会把李斯的那点感情放在心上,道:“李斯,你没有忘却与韩非的昔日之情,寡人很高兴。不过,谋天下者,不动私情,要以天下为重,寡人看韩非就与缭子先生一起,为寡人筹划取天下之道。”
如此一来,韩非在尉缭的保护之下,李斯再也无能为力,想害韩非也不可能了,周冲提着心放了下来。
秦王沉吟着道:“韩国马上就要灭了,韩国之民也就是大秦之民。韩国地处大秦东进的战略要冲之地,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大秦攻赵破魏,北征燕国,远讨齐国的必经之地,关系到天下大计,应该派一个精通治变之道的能人去治理韩地,为大军东征储备粮草,招募兵士。缭子先生,你以为谁合适?”
尉缭微微一笑,道:“王上已有不二人选,缭子不敢多言。”
秦王笑道:“好你个缭子先生,撂挑子倒是挺快。周先生,你为派谁去合适?”
治理韩地的意义,秦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的确是要一个能员干吏去,周冲想了一下,道:“王上,缭子先生最合适,不过,缭子先生身为国尉,要筹划征战,脱不开身。以臣看,李大人挺合适,要不然王敖王先生也不错。”
秦王点头道:“他们都不错,寡人相信他们能治理好韩地。不过,寡人却认为,治理韩地非你周先生莫属!”
治理韩地是一个极重要的担子,也是秦王的莫大信任,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方大员,军政事务一手抓,位高权重,尤其是在战争时期,这权力就更大了,杀伐决断,一念而决,周冲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此好事居然落到自己头上,吓了一大跳,道:“五上,臣无治世之具,更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恐难如王上所愿,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不同意,道:“你这人想法总是那么新奇,所言所行总是让人想不到,你去治理韩地,必然有一番新奇的做法,你放手去做,寡人不约束你,只要你做得好就行。”
这无异于放手让周冲去干,可以说给了他全权,周冲更是吃惊,一道闪电在心里掠过,心想:“秦国之法太过严峻,在统一全国之后没有因势而改政,这是秦朝迅速灭亡的一个原因,秦王把韩地托付给我,这何尝不是一个改变的机会呢?”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章 灭韩之战(上)
更新时间:2008…2…23 2:55:05 本章字数:2421
三晋是指韩赵魏三国,这三国之所以称为三晋是因为这三个国家都是晋国的领土。晋国当时统一着中原大地,是最强大的国家,即使蛮横的楚国都要退避三舍。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晋国不灭,一直强大的话,统一中国的重任很可能落在晋国头上。
韩国谋国始者是韩厥,他是晋文公的大臣,最善长的就是执法,他的执法无人能够挑剔,再加上他有德操,有治国的才干,很得晋文公的赏识,韩氏一脉因他而逐渐稳固,最终参与了三分晋国之谋,建立了韩国。
战国七雄中,韩国的领土最小,国力最弱,而其地理位置又处于秦赵魏楚四国包围中,成了四战之地,这本身就很不利。更为严重的是,还是处于秦国东进的第一个战略进攻枢纽上,因而周冲才有欲取天下,必先灭韩的说法。连年遭到秦军的重创,国力一日弱于一日。
韩国建国之初的都城是在阳翟(现在河南的禹县),韩哀侯灭了郑国,把都城迁到新郑(现在河南的郑州),一直到韩国灭亡为止,其都城一直在这里。
说起韩国,不要以为韩国小就无所建树,要是那样认为,是大错而特错,韩昭侯命申不害变法,韩国一度强盛,诸国不敢犯境。可惜的是,这仅仅是昙花一现,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衰败了,一日弱似一日,最终为秦国所灭。
新郑城下,杀声震天,剑戟碰撞声、战车的冲击声响成一片,人喊、马嘶、哀号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将士们的热血飞溅,如血的残阳斜照,分不清究竟是阳光还是热血,无数的断剑折戟、残肢断臂铺满了新郑城下。
周冲眼球充血,脸色血红,胸口急剧起伏,右手不自然地按在剑柄上,这正是一个热血志士血性上来的表征,周冲只差拔剑出鞘大喊一声杀啊,挥剑杀入敌阵,即使身死人手也无怨无悔。
不是周冲好逞血气之勇,而是他第一次身临战场,为秦军那种无与匹敌的气势所鼓舞,不自然地生出振剑杀敌的想法。
秦国军队以作战勇猛,气势骠悍著称,青史垂名,这点周冲早就熟知于胸,但是从书上读到的与身处战场,看着秦军厮杀,那感觉完全不同,许久以后,周冲评论说:“当我第一次看到秦军的厮杀,才真正明白了秦始皇为何能以一国之力,只用十年时间就可以扫灭山东六国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这支铁军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斗志、毅力、慷慨赴死的精神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只要你有一点点血性,不需要太多,你马上就会为他们所感染,不自然就会融入其中!”
斜阳照射下,内史腾高大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他手按剑柄,眼中灼灼生辉,脸色平静,仿佛眼前富有血性的搏杀是再正常不过似的。
内史腾尽管在历史上并没有太大的名声,更没有王翦那样精彩的论兵言论,其实他仍然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军事将领,在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中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他一生驰骋在战场上,这种厮杀场面自然是见得多了,不会如周冲一般反应。冷静沉着,不为血性冲昏头脑,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这正是一个优秀将领必须具备的可贵品质,而内史腾就有。
内史腾在周冲肩上轻拍一下,道:“周大人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吧?”他是何等老练的军人,一眼就看出周冲是第一次经历战场的洗礼。
周冲吸口充满血腥的凉气,冷静一下,道:“将军说对了,周冲是第一次经历战场搏杀。”
内史腾呵呵一笑,道:“第一次是这样的,我第一次上战场,比起周大人可惨多了,血性一上来,什么事也管不了,挥刀就杀了上去,心里没有其他念头,只知道杀人杀人,杀到后来,手都杀酸了,连刀都举不起来。”
“将军神勇,视生死于不顾,周冲钦佩!”周冲这话不是说假话,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人都会钦佩驰骋在疆场上的热血之士。
内史腾谦道:“周大人过奖了,神勇不敢当。周大人第一次上战场,就有如此冷静的表现,内史腾想不赞扬周大人都不行。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拔剑就上了,周大人还能站在这里静观,实是难能可贵。”
“将军言重了。”周冲逊道:“不是周冲不想厮杀,而是周冲不知所措。”
内史腾笑道:“周大人说笑了,内史腾一生在战场上度过,其他的事不知道,唯有这战场,内史腾是了若指掌,周大人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非常明白。周大人千金之躯,身负重任,要是象兵士一样冲杀,万一有个不测,岂不是大秦之不幸?”
周冲笑道:“将军抬举周冲了,周冲一介之身,哪有那么重要。敢问将军,要攻下新郑,还需要多少时间?”
内史腾皱着眉头道:“这是韩国的亡国之战,打得异常顽强,完全不似以往那样,闻我大秦之名而逃跑,他们是拼死抵抗,没有了武器,就用拳头,拳头没了就用牙齿,牙齿没有了就用眼睛瞪。要是他们以往象现在这样勇猛,我大秦哪里能到达新郑。”
这是新郑,韩国的都城,对于韩国将士们来说,这是死地,只有死中求生了,这仗打得自然是很艰苦,并非是秦军的战斗力不足造成的。这是战争的规律,无可厚非。
周冲打量战场,道:“请问将军,如此打下去,伤亡将有多少?”
内史腾略一估算,道:“比平时多出三五万吧。”
多死三五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周冲心中一疼,道:“将军可想过攻下城门?”
内史腾有点烦躁地道:“早用过了,该死的韩人,城门守得象铁桶。最近一次,我们快攻下城门,硬是给他们用人海战术顶出来,他们人挨人,人挤人,构筑了一道厚厚的人墙,一点点把我们顶出来的。”
指着城门边的护城河,道:“周大人你看,护城河里的尸体绝大部分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很多韩国士兵给挤死了,当我们撤离城门时,就掉进护城河里,老远就能听到卟嗵卟嗵的落水声。”
周冲一瞧,护城河里厚厚一层尸体,心中惨然,知他所言不假,心念一转,道:“将军,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夺取城门,不过,要先停止进攻,不要增添无谓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