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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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确实,宣府几个将门都买了首级,王通那厮的首级报功已经送到兵部了。”
{7}“三千兵杀几千骑,三千兵杀几千骑……想不到。想不到啊!”
{z}尽管在勇胜伯府上隐约听到了这些消息,可亲耳听到自家兄弟证实,还是让人惊骇不已,那中年人喃喃自语了几句,长叹了口气说道:
{小}“这王通到底有什么本事,难道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居然能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本以为这次能除了他,断那人一条胳膊,却没想到居然让他立下这功勋……老三,你还记得从前吏部那王尚书吗?”
{说}柴福林点点头,粗声说道:
{网}“记得,那王家的公子不是还在会里有个身份吗,几个不错的炉鼎都给他了。”
“要不是那王通搅和,又怎么会逼得咱们下手除了这王公子,还有王铎那边,从万历五年开始一桩桩一件件,这王通分明是个跟咱们作对的魔星……”
说到这里,一直是沉稳异常的这中年人也双手拍了下,恨恨的又是说道:
“等回到京师,怎么也要派人除了这厮!!”
“自然要除了这厮,不过来前大哥也说了,对王通咱们未免有些太看重了,说到天上他不过是个在天津卫的外臣,咱们小心从事,不要被京师内那些眼睛鼻子察觉到,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先做好。”
听到柴福林的几句话。那中年人点点头,刚端起茶碗,柴福林笑着说道:
“二哥知道为什么余家放你出来吗,宣府那边也开始做碱的生意了,还是和天津卫王通那边合股做,这碱上的买卖是余家的命根子,王通碰着个,那真是接下了大仇,也就出了这桩事,余家才放人的,想着咱们帮他们对付王通。”
说到这里,外面却有人通报说道:
“余家大管家求见!”
两人停住了话,不多时,外面一名中年人走进屋中,屋门被后面的人带上,这伯爵府的大管家笑着作揖行礼说道:
“见过林书福、林书财二位先生,我家老爷有话和二位讲……”
……
万历八年四月底,王通加锦衣卫指挥佥事衔,实职仍为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管天津卫火器官坊,御马监虎威营营官的印信一直未下。
五月初二这天。俞大猷在福建的亲眷赶到了天津卫,俞大猷每日还坚持着出来走几百步,可必须要有人搀扶才能行动,其余时间都是躺在床上,身体一天虚弱似一天。
王通每隔一日就过去陪着说说话,老人精神还算好,不过王通去了,他总是翻来覆去说从前的那些战例,讲水战陆战的兵法,偶有问题,却都是问外面这些番人的战法和军制。
到这个地步,谁都能看出老将军就要灯枯油尽了,王通在屏退左右之后,也和俞大猷说了些自己了解的欧洲。
说那边的船队远涉重洋到达了新大陆,几十几百人打败了几万人的军队,征服了好像是大明一样广大的土地,收获了无数的金银。
什么在几万里之外的西边,那边有不少番人国家,尽管国土人口不足大明一个省,可却好战异常,兵甲精良,乘船到各处开疆拓土,被陈璘掳来天津卫的那些番人也是如此,只不过看大明强盛,所以不敢造次。
历史记住不多,可世界地图总还有印象,对倭国的战国总还有印象,王通说起大明南洋的不少地方都被番人占去,又说倭国种种。俞大猷总是听的仔细,不过精神不济,很多事情第二天就记不得了。
王通所说的这些,也并没有超过这个时代的认知,如果一个人和番人倭人多加交流,多问多学,也是能够了解到,外人知道了,最多只是会奇怪,王通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何况每次说话都是屏退其他人。
……
万历七年的时候,各处商人来天津卫,虽说都是为了做生意发财,可毕竟是新建新起,过来观望探察的居多。
到了万历八年,消息渐渐传开,大家熟门熟路,来了之后就一门心思做生意了,辽镇和宣府也都在这边设了货栈商行,那卖碱、卖大木的货栈商行也都开设,众人心中都是明白,天津卫的生意又大了许多圈。
这其中不知道蕴藏着多少商机,不是来到赚钱不赚钱的问题。而是来了之后能赚多赚少的问题。
新建的店铺才有个大概模样,来租赁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更有人去保险行那边打听,最新的规划什么时候出来,寸土寸金,这话已经不假。
除却漕粮外,北上的南货从前不过是在天津卫稍作停留,大部分运往京师,现在却颠倒了个,大部分南货都卸在天津卫,就地交易分销。通过海路水路陆路运往各处销售,现如今反倒是京师那边要来天津卫采买了。
这般的商机无限,这般的兴盛之地,规矩却又大的很,城内城外各处没什么闲汉泼皮,没什么差人勒索敲诈。
且不说青壮们来了天津卫就有活做,那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无赖混混,只要做出什么滋扰不法的事情,立刻就被抓走去做苦役,整饬海边,预备修港口,这活计辛苦异常,做上几个月,什么人都收拾老实了。
那办差的人勒索敲诈,只要查证属实,走王法规矩惩治之后,也一样是去海边挖泥。
这样的地方,按理应该是管事的兵备道和清军厅就像不存在一般,人人口中说的,心里认的却只有那锦衣卫千户王通一人。
既然王通说话管用,在天津卫地面上一言九鼎,那南来北来的商人们总要登门摆放,表示下自己的敬意。
本来对这些人王通是不想见的,只要他们在天津卫的地面上做生意,王通通过税赋租金等手段就能从其中获取利益,既然是自家财神,只要对方守规矩,自然也就不会和对方为难。
不过他这般想,商人们却不这般想,王通不见,他们还以为自家什么事恶了王大人,连做生意都是提心吊胆的。
经杨思尘提醒,王通也哭笑不得的认识到了这点,可不能人人都见,只是让门房那边做了名册,凡是登门拜见的人,若是家产身份不到一定地步的。就让他们留下礼物,在帖子上写上自己的姓名身份,或者想要做的事情,过几日千户官署会有信笺答复,虽说是杨思尘等人写就的大路应答,却合了礼数,也安那些人的心。
可有些人还是要见的,比如说今日这位,来自海州盐运司衙门的包孝知,这位包先生是拿着海州盐运使的帖子来的。
淮盐满天下,这海州盐运司就是淮盐产地的官方机构,在这里做盐运使是天下第一等的肥差,非是朝中大佬的亲信不得担任此职。
据说这一任的盐运使是裕王府的旧人,隆庆五年就被放过去当差的,帖子上说,包孝知是这盐运使的幕僚,这样的人物既然登门拜访,少不得要见一见。
……
看这包孝知的打扮就知道他功名不过是个秀才,可谈吐气度一看就知道是见过市面的人物,在王通这样的权贵人物跟前也是谈吐自若。
“我家老爷给大人备了些海州的特产,还请大人笑纳……小的这次来,实际上是有事相求,过了六月,小的还要去广东那边一次,采买些番人的洋货,可言语不同,也怕办不好差事,听闻大人这边有通事的学堂,所以求几个人帮忙。”
张宇北主事的那个通事学堂已经有了些规模,不过培养出来的人主要是用在匠坊工场处,还是第一次有人来问,能去澳门和番人交谈,对翻译能力提高肯定巨大,王通自然是答应。
既然王通答应下来,包孝知就轻松了不少,笑着说起了闲话:
“……本来四月就能到天津的,可半路上遭了风,船在山东停靠修好了才……”
双方身份毕竟差别不小,说两句闲话过渡就要告辞,刚起了头,外面却有人急匆匆的跑来,在门外喊道:
“老爷快去,俞老将军那边不行了!!”
四百五十
听到外面的通报。王通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那包孝知一点头,大步走出了屋子。
“……不行了”这句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了。
王通出了门,却看见一名在俞大猷那边伺候的亲卫满脸的惶急,一见王通出来就要上前禀报说道:
“老爷,快过去吧!”
“早上过去看的时候不还说好吗,怎么现在就这个样子了?”
王通一边加快脚步朝着后面赶,一边出声问道,那亲卫跟在后面急忙小声说道:
“早晨时候喝了点粥,还让人扶着走了几步,回去还是躺在床上迷糊着,没曾想刚才突然精神好了,郎中说不太好,让小的快些来请大人!”
这分明是回光返照的迹象,王通心里抽了下,禁不住跑起来,王通宅中的下人、护兵少见王通这种失态的模样,惊讶的看着,纷纷闪开。
俞大猷自己住着一个三进的独院,他的两个儿子带着家眷都已经赶了过来。王通进门的时候,院中的女眷也不当他是外人,没有闪避,或者是根本没心思做这个,有几个女眷正在廊上哭。
屋门口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那里张望,他是俞大猷的长子,看到王通过来,急忙迎上前去说道:
“大人快进去,家父等您……”
“老大人喝口参汤吧!”
一进门就听到郎中在那里轻声说道,俞大猷正斜靠在床上,这些日子的虚弱却不见,脸上居然隐约有红润,精神好了许多,在那里笑着说道:
“参汤是给垂死的人吊命用的,老夫到日子了,喝这一口也不会多活一个时辰,少喝这一口,也不会少活,不必了不必了。”
王通拿着手狠狠揉揉了脸,笑着说道:
“老大人那里话,今日精神变好,还有几十年活呢!!?”
俞大猷招招手,示意王通过来,爽朗的说道:
“打生打死这么多年,死活见的多了,老夫到这个年纪已经够本了,还活那么多作甚。王通啊,老夫和你在一起几年,看到你的本事,赚钱发财这个不必说,这打仗练兵也不差,从那武馆到宣府塞外,居然能一次砍了几千个脑袋,实在是了不起。”
听着俞大猷声音洪亮的夸奖,王通脸色木然,可没办法不木然,生怕表情变化就要流下眼泪,俞大猷又是继续说道:
“老夫问你,你赚这么多钱,练这么强的兵,又和文官弄的那么僵,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王通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赚钱是为了充实国库,富强社稷,练兵是为了忠君护国,杀倭杀鞑!”
“莫跟老夫说这等官样文章,这边没什么外人。说说你心里话!”
俞大猷依旧那般豪爽,笑着打断了王通的话,王通顿了下,沉吟着说道:
“的确像是官话,可老大人,若王通有什么别的心思,何必做这么多无用的事,何必费那么多的麻烦,不做这些,我完全可以做更大的官,赚更多的银子……”
“也是,也是,不过你做的辛苦,九边兵马将近百万,其中能战精兵在十万之上,这还没算上两京各省的,你练四千兵也算不上什么。”
王通略微听出了点意思,忍不住摇头苦笑着说道:
“老大人,我做的这么辛苦,您老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我有什么居心一样。”
俞大猷听他这么说,也是笑了,开口说道:
“人一老,脑子里面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悠,不说出来难受,说出来却又让人笑话,真是……”
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急忙喊王通过来。似乎就是要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完这个之后,能看出俞大猷好像是去了个 心事一样,人迅速的放松下来。
可人这么一松下来,能看到俞大猷脸上刚才的红润也迅速的消退,整个人跟着萎靡了下来,俞大猷看出来想抬手,可肩膀颤了下却没有动,只在那里虚弱的说道:
“精神才好了一会,这就倦了,你好好做,将来前途无量,多在圣上身边吧,在外面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读书人找出毛病来,你好好做……”
就那么在伺候的仆人搀扶下,缓缓的躺在床上,躺下的时候,双目闭上。
俞大猷的家人都冲进了屋子,王通上前一步,却听到老人似乎在哼唱什么歌谣,似乎是山歌村调,节奏简单的很。断断续续的。
王通还不觉得如何,身后俞大猷的儿子却已经哭出了声,王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却突然听见俞大猷的声音变大,急促的说了几个字,然后再无声息……
相比于方才的声音,这几个字已经是喊了,王通抬头看过去,俞大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郎中急忙上前,伸手在鼻子下试下。又伸手把脉,转身拱拱手,叹气说道:
“老大人仙去了,请诸位节哀。”
屋中哭声大作,王通低下头,过了半响才抬起头,涩声问道:
“老大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
俞家的人虽然悲痛,可来到这天津卫,看着俞大猷一天衰弱似一天,此时故去,自然悲痛欲绝,可心中毕竟有了准备,他们也知道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