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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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青石小路出了园子,陈永年指着面前的青砖院落:“这里就是内宅。”来到门前,伸手轻轻拍打铜质门环。
片刻,门打开,一名满头稀疏白发在头顶挽了个大拇指粗细发髻的老仆人,躬身道:“老刘头见过大药柜。”
陈永年点头道:“这是东家新请的坐堂先生,你可认仔细了,别陈烨先生晚上回来得晚,你这老家伙不给开门。”
老仆人先躬身冲陈烨施了一礼:“老刘头见过陈先生。”直起腰,笑道:“大药柜说笑话了,俺就是再有个胆子也不敢将先生关在外面。”
陈永年伸手紧了紧老刘头身上披着的旧棉袄:“上了岁数要多注意身体,您可是叶家硕果仅存的老人,侍候老太爷和东家两辈人了,劳苦功高,东家说了,是要养您老一辈子的,今后有事让年轻人去做。”
陈永年说完,脸含怒色的瞪着从左侧厢房内跑出来的三名年纪都在三十出头的仆人,三名仆人脸都吓白了。
老刘头赶忙说道:“大药柜莫怪罪他们,俺上了岁数,晚上熬不住夜,他们为了照顾俺,都是他们三个盯着晚上。”
陈永年脸色微微霏和,没再发火,沉声道:“还不快过来见过陈烨先生。”
三名仆人如蒙大赦,急忙走了过来,躬身道:“小的见过陈烨先生。”陈烨微笑着点点头。
陈永年哼了一声,引着陈烨走向右侧一道拱门内。在房门前站住脚步:“这是当年老太爷在世时,为了让东家刻苦攻读能考取功名将这片厢房拆了,建的这个小院。”陈永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稍显即逝。
陈烨望着干净的小院,心里甚是满意,笑道:“这里倒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陈烨先生请。”
陈烨一愣:“大药柜不进去坐坐。”
陈永年摇头道:“药柜上离不开人,等有闲暇一定来先生屋里坐坐,向先生请教医道,对了,先生还是和东家一样叫我永年吧。”
陈烨笑道:“我若是不称你大药柜,那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叫着。你还是叫我陈烨吧。”
陈永年刚要拒绝,陈烨笑道:“永年叔,你姓陈我也姓陈,俗语说五百年前是一家,您还是别跟我客气了。”
陈永年眼神里露出感动之色:“好,再客气就假了,陈烨贤侄进去歇着吧。”陈永年拱拱手,迈步出了院子。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转身推门进入屋内。
好气派的书房,一色的黄梨木家具,家具的空格处都摆放着花瓶、古玩。长长的书案上摆放着纸笔墨砚和一盏精致的圆灯。书案后一米处是一片书架,书架上摆放的全是经史子集。靠窗左侧还摆放着一张桌子,两侧两张方凳。桌子上摆着一套上等细瓷茶具。
书案右侧有一扇木制屏风遮挡,屏风后,是一张红木丝幔牙床,床榻前又摆放着一张黄梨木茶几,茶几上则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和一盏稍小一些的灯。
门口处放着白铜架子,上面放着白铜盆、毛巾和胰子、青盐等洗漱用品。
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到古代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封建地主阶层的待遇。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烨收住笑容,沉声道:“进来。”
老刘头手里提着两把水壶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躬身道:“先生一路劳顿,洗把脸吧。”
提着两把水壶同时向白铜盆内倒着水,右手提着的壶里冒着热气,原来一壶是开水,一壶是凉水。
老刘头放下壶,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笑道:“水温不冷不热,先生试试。”陈烨走过去,试了一下水温,笑着点点头。
老刘头开心的一笑:“我给先生沏茶。”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罐,抓了些茶叶,放进细瓷茶壶内,倒上开水。
陈烨洗完脸,拿起架子上挂着的如雪般白的棉布脸帕,入手柔软如动物毛皮一般,心里一颤,仔细打量着棉布脸帕,这大概就是明史记载的值一百两银子一匹的淞江棉布吧?!
“先生茶沏好了,老仆告退了。”陈烨醒过神来,笑着点点头,老刘头一脸受宠若惊的笑容离去了。
陈烨擦完脸,将棉布手帕仔细叠好放在架子上,摸着自己的脸,赞叹道:“真正的上等纯棉制造,没有一点化学品,虽然工艺有些粗糙,可是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陈烨嘿嘿笑着来到书案前,瞧着书案上的纸笔墨砚,脸上越发有了几丝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表情。
好半天,陈烨才长吁了一口气,将心里萌生的刘姥姥情结碾成了碎末,恢复了平静。双眼又习惯性的微眯起来,望着满是经史子集的书架。
终于成功进入叶家老药行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能够进入药行,慢慢和那几位药师攀上交情,将他们的心从叶仁宣身上一点一点挪到我的身上。当然这是个润物细无声的功夫活,急不得。
还有药柜陈永年,看得出来叶仁宣对他非常信任,他对叶仁宣也很忠心,从刚才叶仁宣与他的交谈中能听出来,叶仁宣这些年已将药行经营大权交给他打理了。这种既懂药行经营管理又对东家忠心的出色人才,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拉过来,为我所用。
第二卷 县镇风云 第109章 阴谋
李准倒是没说虚话。通过今日对叶仁宣的观察,算得上是个有君子风范的人,而且待手下也不错。可惜的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这一大半要归功于他没有后嗣。
陈烨暗叹了口气,叶掌柜不要怨我,就算我不这样做,你的药行也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你不在,他们也会被别家药行挖走,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全盘接收,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出路。
石记药行,石广元书房。“这么说这回叶仁宣是挖到宝了?!一个游方郎中竟然让高启亲自请进了二堂?!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更出奇啊!叶仁宣得了这个陈烨,更是如虎添翼,鹿野药行魁首的位置就更非他莫属了。”石广元脸色铁青,瞧着打探消息的药柜石永福。
石永福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说道:“东家,依永福看。就算叶仁宣得了这个陈烨,也无非就是得一些镇上病人的散碎银子,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永福愚钝,实在想不出东家为什么这么生气?倒是依永福愚见,那几个山村联合成立的巨鹿药行控制了巨鹿山的药材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一群没见识的山野村夫能翻出多大风浪,五个村村民合股成立这么个破药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盘散沙,等爷顺开手,一巴掌就拍碎他!”石广元蔑视的说道。
石永福胆怯的瞧了一眼石广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东家不可掉以轻心,别忘了孙立就是倒在这帮山野村夫手里的。”
石广元冷笑瞧着石永福:“怎么连你也认为孙立是被这帮穷鬼弄倒的?孙立是招了他主子的厌,不然就凭他们,哼!李值和他的那个草包姐夫吴翰卿之所以没敢在孙立与那帮子穷鬼争斗时像以往那般支持孙立,就是得到了风声。倒是便宜了那帮子穷鬼。不知所以,得意忘形,竟头昏到敢跟爷叫板。”
石广元阴冷的看着石永福:“孙立这么多年仗着他主子的势,已经嚣张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竟然胆大到连主子的银子也敢贪,这样的狗奴才不死都难。”
石永福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孙立倒掉,会不会是他的主子又选好了新的奴才,比如巨鹿药行?”
石广元仿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圈椅上笑得前仰后合:“永福你的脑子没让门板挤了吧,这么蠢得话也能说的出口。他们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想选取代孙立的奴才,回去选一帮子山野穷鬼吗,难道他们想做花子头吗?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
石永福脸色一红,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心里暗道,孙立还是地痞无赖出身呢,与那帮子山野村夫也强不到哪去。
半晌,石广元收住笑声,脸上露出狰狞:“你虽然说的蠢,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他们一定会选新的主子的,这十几年地痞孙立的所作所为,也会让他们在选择奴才时有所顾忌,因此我估计他们会在镇上这十几家药行中选,我盘算过,只有叶仁宣的可能最大,这也是我心中最担忧的,原本叶家老药行成药的口碑在北方数省一直不错,这一次又弄回那个能让高启刮目相看的江湖郎中。不消多久,叶仁宣在鹿野的人望就会空前,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不选择吗?”
石永福沉思了片刻,说道:“叶仁宣应该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的,他的姐夫柳湘泉座师是当朝首辅徐阶,本人又是清流,为官清廉,怎么会允许叶仁宣与宦官勾连在一起。”
石广元冷笑道:“被他们盯上的人,由得自己做主吗?!在如今这个时代,清官就是愚蠢的代名词,柳湘泉二十年前就是两榜进士,可是直到五十多岁才混上官洲知府正四品纱帽,究其原因,不就是他不知时务,不懂得在官场要和光同尘。从开春,除了咱们这里下了一场毛毛雨,官洲五个县这可是第二年没下雨了,官洲的惠民药局名为太医院管辖,实则早就成了圣济殿的私邸。”
石广元脸上的冷笑更加阴险了:“官洲的粮商都在大肆囤积粮食,听说官仓也在有人将官粮私卖,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买官粮,嘿嘿,圣济殿可不只是喜欢药材,他们是喜欢一切能变成白花花银子的东西,真要是官洲发生灾荒,朝廷颁旨赈灾,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奉旨打开官仓,却发现里面是空的,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他查是不查。查就会攀扯出圣济殿,攀扯到司礼监,不查,官仓无粮赈灾,先不说会不会激起民变,他这个知府先就要摘了乌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悬。”石永福煞白着脸,默默点点头。
石广元站起身来,走到石永福的身旁,拍着他的肩头,温和的说道:“永福,你虽然是我出了五服的堂弟,但是我没拿你当外人,你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我的事也没有瞒过你。”
石永福急忙躬身说道:“东家待永福恩重如山,永福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石广元摆摆手:“我今年也有五十六了,在鹿野也呆了近二十年,虽然生意做得还差强人意,可是你知道我的使命是要将北方最大的药材集散地牢牢抓在手里,为王爷拿回更多的银子。二十多年了,因为圣济殿的插手,我一直不敢有所异动,王爷也体谅我的难处。没有过多苛责我,这一次王府胡詹事亲自来了,王爷这些年与其他王爷斗富,亏了不少银子,有些捉襟见肘,盐、粮、茶叶、丝绸等产业和地盘被王爷输掉了大半,这一次严令我无论如何要拿下鹿野的药材,好填补他的损失。永福,咱们没有退路了,只能成功,不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石永福脸色大变。惊惧的瞧着石广元。
石广元脸色狰狞道:“因此无论如何不能让叶仁宣搭上圣济殿这条线,要赶在他们选择他之前,绝了这个念想,不然咱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说心里话,要不是叶仁宣的姐夫是知府,下手弄死他,动静太大,弄不好引火烧身,我在年初就做了他了。不过,哼!”
石广元狰狞的脸上露出阴冷得意的笑容,石永福暗暗打了个冷战,一阵毛骨悚然,心里清楚,每次石广元露出这如嗜血凶兽般的笑容,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求叶仁宣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要一匹蒙古好马,他真的答应了,嘿嘿嘿,这老儿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道,蒙古战马那可是贡物,民间私卖贡物那可是要杀头的。永福这两天打发人给我盯紧了,一旦叶仁宣拿到蒙古战马,速来报我,我会将这条让人惊喜的消息传到圣济殿的。”
石永福急忙点点头:“东家,蒙古俺答的使臣会答应送战马给叶仁宣吗?”
石广元阴笑道:“会的,蒙古苦寒之地,缺医少药,他们急缺药材,一匹马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有了这张王牌在手里,叶仁宣的命就等于捏在了我的手里。叶仁宣完蛋,其他药行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要不了多久,整个鹿野药业就是咱们的了。”石永福也得意的笑了……
陈烨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过来,屋内一片漆黑,急忙起身下床,问道:“谁?”
“回先生,是老仆。老爷请先生过去。”老刘头谦恭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陈烨闭上眼几秒,慢慢睁开眼,屋内依稀能看出端倪,慢慢蹭着来到门前,推开门,老刘头提着两把水壶站在门外,躬身笑道:“见先生屋内没亮灯,就知道先生睡着了,老奴提水过来,公子洗把脸精神精神。”
陈烨笑道:“原是躺在床上想闭目养神片刻,不想竟睡着了。”
老刘头摸黑进屋,放下水壶,轻车熟路的来到黄梨木家具前,在放着汝窑笔洗内拿出火石,走到书案前,拿下灯罩,点着了蜡烛,屋里立时亮了起来。
老刘头又将火石放回笔洗内,回身来到白铜架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