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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医道天下-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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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瞧了一眼袁炜,躬身道:“王爷当时正为袁阁老诊病,是居正来的有些不巧,这怪不得王爷。”

陈烨点点头,瞧着张居正:“刚才本王向张大人执弟子礼,尊称你为师傅,张大人不要误会,本王那只是对没有出府相迎做的赔礼,仅此而已。”

张居正一愕,白净的脸色瞬间涨红了,嘴角轻微抽搐,浓密如缎的长髯随之轻动了起来,心里怒喝道,你那也叫执弟子礼?真真的岂有此礼一双深邃的双目爆射出愤怒之色,猛地一拂袖,就要站起身。

“王爷!”袁炜震惊的脱口惊呼道。

陈烨摆手示意,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瞧着勉强坐下,脸色阴沉的张居正,淡淡道:“本王知晓,如今这世道,在读书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父母双亲甚至是皇上都没有老师恩情大啊!”袁炜和张居正脸色同时一变,都目露异色看着陈烨。

陈烨故作一愣,装傻的问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道本王说错了?读书人中不是都说,师恩大如天,父母虽有生养之恩,但能否活出个样子,全都要靠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也就是所谓的师使之活。还有一句话是……”

陈烨侧头故作沉吟了片刻,呲牙一笑:“本王想起来了,叫若不尊师重道又岂能忠君爱国。张大人,袁阁老,本王说的没错吧。”

袁炜哑然,脸色阴沉瞧向张居正。

张居正慢慢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陈烨,抱拳拱手,冷笑道:“居正从不敢妄自尊大,这颗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惧有人肆意诽谤污蔑,王爷天慧聪颖,是圣人所云,生而知之的奇才,无需居正驽才传道授业解惑。告辞了!”

“慢!”

张居正冷冷的看着陈烨:“王爷还有何赐教?”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的看着脸冷如冰的张居正:“张大人,少安毋躁。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王也开诚布公说两句心里话。请坐。”

张居正犹豫了片刻,慢慢坐下,冷笑道:“居正洗耳恭听王爷高论。”

陈烨沉声道:“本王刚才那番话,用意无非有二,一,本王并非不尊师重道,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有谁以为当了本王的侍讲师傅,就可以拿本王刚才所言的那一套对本王的一些所为甚至是未来,指手画脚,横加干涉,那就别怪本王不礼敬你这位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了。”

张居正和袁炜都是一愣,互相瞧了一眼,眼神稍碰即收,都微垂下头,目光闪烁起来。

“礼敬是相对的,而不是单方面的。”陈烨微笑说道。

张居正眼神一闪,慢慢抬起头看着陈烨,一字一句道:“若王爷所为,俯仰无愧天地,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居正绝不干涉王爷所为,甚至大义所至会和王爷共进退。”

陈烨的眼神亮了,深深的瞧着张居正,突然绽颜一笑:“说心里话,本王刚才真是捏了一把汗,以为张大人会拂袖而去。不过转念一想,张大人是奉圣命,为本王传道授业解惑的,张大人若当真这么走了,那刚才所言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岂不成了笑谈?嘿嘿嘿。”

张居正身子轻颤了一下,差点没气吐了血,使劲咬了咬牙,拂袖坐下了,心里怒吼道,简直就是奸狡之徒。

陈烨笑道:“本王用意之一,张大人已没什么异议,甚至还很赞许本王所言。”张居正猛地闭上双目,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这用意之二嘛……”陈烨玩味的一笑:“张大人,本王请问你所带蓝布包裹内可是四书五经一类书籍?”

张居正睁开眼,但并没瞧向陈烨,沉声道:“王爷说的不错,臣带的有朱熹……”

“张大人!”陈烨打断张居正的话,悠然笑道:“你真的认为本王应该学这些无用的东西?”

张居正勃然色变,又要拂袖站起,陈烨抬手虚压,微笑道:“张大人请坐着讲吧。”

张居正悻然的瞧了一眼陈烨,躬身道:“谢王爷!”紧接着大声说道:“臣今日所带书籍,皆是煌煌圣人之言,圣人所言之一字一句无不是我等立身处世的根本所在,王爷怎能说这皆是无用之物。王爷所言悖理,臣请王爷慎言。”

陈烨微笑点头:“对张大人、袁阁老来说,本王刚才是有些失言了。四书五经是我太祖皇帝钦定科考取士,做八股文章的必修而且是唯一的书籍,可说是要想做官,就要会做而且要做好做精八股文章那一套所谓起、承、破之类的规矩题目。而要做好做精八股文章就必须熟读倒背如流四书五经。正所谓十年寒窗苦,张大人和袁阁老在这几本书上用的功,恐怕至今想来,都会有些不寒而栗,苦多乐少吧?”

张居正和袁炜都默然,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复杂之色。

陈烨轻拍了下脑门,笑道:“我险些忘了,你张大人可是神童,奇才,八股文章对你来说信手拈来,应该没有其他读书人那样痛苦的经历。当年张大人年仅十五就高中童生第一,湖广巡抚顾璘瞧到你的考卷,曾赞叹曰,国器也。未幾,张大人参加乡试,顾璘曾解下腰间犀带相赠,并且对张大人说,君异日当腰玉,犀不足溷子。张大人,本王没说错吧?”

张居正脸色微变,吃惊的看着陈烨,虽然张居正少年这段得意的传奇经历在士林间广为传颂,但从陈烨嘴里说出,张居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躬身道:“这都是顾大人的谬赞,当年居正年轻骄狂,今日想来,汗颜的紧。”

陈烨心里不屑的一笑,汗颜?你这话说的太虚假了吧?你心中深藏的那份意图指点江山的雄心也罢野心也罢,瞒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陈烨微笑道:“本王想请问张大人一句心里话,张大人能否赤诚相告?”

张居正躬身道:“王爷请问,居正知无不言。”

“张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来,你对本王说句心里话,你那手妙笔生花的八股文章有多少学以致用,又有多少能真正用在治世安民上?”

张居正愣住了,抬头目露复杂之色瞧着陈烨,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无言。

陈烨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说道:“这话呢兜了个圈子,又兜回来了。张大人,本王没有科举出人头地之忧,这些东西对本王无用,你要找不到别的替代这些无用之物,你这个侍讲师傅今后可是要难做了,你也很难在本王嘴里听到师傅二字。”

张居正身子微颤了一下,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深深地瞧了陈烨一眼,四目相碰,张居正双眼微眯,又低下头,沉思起来。

袁炜躬身道:“殿下,这绝不是无用之物。我太祖皇帝之所以将四书五经定为科举取士无可替代的唯一典籍。就是因为圣人之言能固本清源,涤清污秽,正人心……”

陈烨冷笑一声,打断了袁炜的话:“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除去暴元百年,历朝历代无不以儒道治国。北宋赵普更言道,臣以半部论语安天下。可哪一朝哪一代用所谓煌煌圣人之道,正过人心?至于说涤清污秽、固本清源,更是笑谈。袁阁老一代大儒,当年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科举取士,才有今日位居庙堂,入阁拜相。本王也请问你,你能有今日之成就,当真是那九本摘抄记录圣人之言以及圣人编纂的书籍中学来的吗?”

袁炜被陈烨问的哑然,但不过片刻,灰白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眼中闪烁出惊恐担忧之色,躬身道:“殿下所言初听似乎有些道理,但细一探究,大谬也当年正因为大汉孝武皇帝看到人心不古,社稷纲常有崩摧之危,才毅然决然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因为孝武皇帝尊儒,才使汉朝免受匈奴欺凌,不仅挽救国家于累卵,更因此开疆扩土,成一代雄主之霸业。朝廷尊儒,使圣人之道得以普及天下,惠及小民百姓,汉朝天下遂大治大安,刘姓一族而有天下四百余年。殿下,试想,若孝武皇帝不尊儒,能有这样的局面吗?接下来的历朝历代,凡尊儒,以儒术治国,则天下大治,国祚绵长,反之,则……”

“袁阁老,你误解殿下了,殿下刚才所言并非离经叛道,蔑视儒学。”张居正突然出言打断袁炜面红耳赤激烈的话语。

袁炜一愣,惊怒不解的望向张居正。

陈烨嘴角绽起了淡淡的笑意,张居正果然名不虚传闻弦歌知雅意,我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听懂了。

“张大人,你这话何意?殿下刚才明明……”

张居正躬身施礼道:“袁阁老,殿下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当真没听出来吗?”袁炜又是一愣,眼中的惊怒渐渐被茫然沉思之色取代了。

张居正望向陈烨,目光隐隐闪动赞赏激动以及一抹复杂犹豫之色,陈烨笑了:“张大人,本王有预感,本王会很快尊称一声师傅的。”张居正脸色微变,微微垂首,深邃的目光越发显得幽深不可测了。

“咳咳咳……”袁炜掏出袖内的丝巾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灰青的望向张居正,露出苦笑:“张太岳果然是一代俊彦,老夫苦思半天,才算明白殿下话里的意思,惭愧,惭愧。”

陈烨站起身,施礼笑道:“也是本王刚才言辞有些过于激烈,才让袁阁老误会本王离经叛道,有污蔑儒学的意图。袁阁老这是对本王爱之深,责之切,因此才有些当局者迷。让袁阁老对小王如此忧急,小王向阁老赔罪了。”

袁炜忙翻身跪倒,轻咳了几声,苦笑道:“是臣愚钝糊涂,圣人之道,是用来教化百姓的,对殿下来说,张太岳拿来的那些科举敲门砖对殿下而言确实是无用之物。殿下您要的是真正能指点江山的大学问。”

“袁阁老,快快请起。”陈烨迈步过去,搀扶起袁炜,微笑道:“还有一点,本王应该让阁老知道,今儿本王之所以当着阁老的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因为心里没有将阁老当外人。”

袁炜身子一震,激动不已的看着陈烨:“殿下,臣、臣……”

陈烨笑着摆了下手:“本王的心思没瞒过阁老,可阁老似乎与本王隔着一层,阁老的心里,还是信不过本王啊。”

“臣绝无此心!”袁炜惊得又要跪倒,陈烨急忙一把拦住:“袁阁老您这是做什么。”

“臣、臣今日其实……”袁炜有些尴尬疑虑的瞧了一眼张居正,突然垂腰剧烈的咳嗽起来,陈烨忙用手轻抚着袁炜的后背,眼神淡淡的瞧了一眼神情同样有些尴尬的张居正。

好半天,袁炜才止住咳嗽,用丝巾擦了擦嘴,低沉无力的说道:“谢王爷,臣、臣无碍了。”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423章 交易

陈烨瞧着袁炜手里紧紧攥着并没塞回官袖内的丝巾,无声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看来袁阁老是真有重要的事要对本王说。”

“王爷,臣请回避。”张居正急忙躬身道。

“不必了。”袁炜和张居正都是一愣,惊疑不解的看着陈烨。

“袁阁老,内阁阁臣们对朝局以及对本王兄弟们的不同心思,本王有所了解。”陈烨淡淡道,瞧着袁炜:“但你袁阁老一直是洁身自好,洞若观火,置身局外。今日突然不请自到,本王惊、喜皆而有之。从你欲言又止的神情,本王对你的来意和心思,也有所揣测。本王明白,你是担心你心中未吐之言,若是一点说出,恐怕会泄露出去。”袁炜和张居正的脸色同时微变,神情都有些尴尬不自然。

陈烨淡淡笑道:“你是怕张居正听闻了你心中之言,会泄露出去,本王说的对吧?”

“王爷!”

陈烨摆了一下手,阻止脸色阴沉露出怒意的张居正说下去,转而看着张居正,片刻,微笑道:“若是张叔大不是本王的侍讲师傅,你若说出心中之言,难保他不会告诉私交深厚又是昔日老上司如今的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阁臣高拱。但他张叔大偏偏就做了本王的侍讲师傅,虽然他现在的心思还有些其他想头,但他张叔大却绝然做不出首鼠两端的下作勾当。不然他就不是张居正了!”

张居正的身子微微一震,双眸闪过复杂之色瞧了一眼陈烨,微微垂首,脸上的怒意被犹豫难决之色渐渐取代了。

袁炜愣了片刻,瞧着陈烨脸上玩味的笑意,渐渐的忧虑惊疑被恍然取代,眉目间露出惊喜,瞧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张居正,突然翻身跪倒,大声道:“殿下,臣有肺腑之言,伏乞殿下垂听。”张居正闻言身子又是微颤,嘴角轻微抽搐,闪过痛苦之色。

陈烨开心的笑了:“袁阁老,快快请起,有什么话,本王洗耳恭听。”

“殿下,臣今日过府拜见,是想以臣这老病不久于人世之身,与殿下做笔交易。”袁炜伏地,颤抖着说道。

张居正震惊的望向袁炜,双目中皆是不敢置信之色。袁炜抬头,泛红的双目溢动着复杂难言的泪光,哽咽低沉道:“今日在内阁臣听闻到司礼秉笔黄锦口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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