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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医道天下-第3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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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有些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徐阶忙躬身道:“皇上累了,若没有什么紧急要务要吩咐臣,臣斗胆请告退。”

大统笑了一下,点点头:“你今儿也累了,就不必回内阁值房了,朕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吧。还有宫外面跪着的想必也跪累了,让他们散了吧。”

“臣遵旨。”徐阶手捧着圣旨,躬身后退着来到宫门前,慢慢转身正要迈过门槛,身后传来大统悠长低沉的声音:“徐阶。”

徐阶急忙躬身道:“臣在。”

“慢点走。”

一股寒意裹挟着心中压抑的悲怨瞬间从胸腹升腾而上,徐阶双眼模糊了,躬身道:“臣,臣遵旨。”转身迈过门槛,步履微有些踉跄下了台阶。

大统负手瞧着下了丹樨,向大坪上跪着的文武大臣走去的徐阶,脸色已阴冷如冰,一双眼闪烁着鹰隼一般的厉色。半晌,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东暖阁:“你们也退下吧。”

冯保和黄锦躬身道:“奴才遵旨。”抬头之际,飞快的互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心领神会之色。黄锦礼敬的冲冯保躬了下身子,冯保笑笑拱手,迈步出了玉熙宫,黄锦在身后跟着也迈步出了宫。站在汉白玉台阶前,两人又瞧了一眼,同时笑着点点头,并没下丹樨,而是一左一右沿着汉白玉板道分道而去。

二人抬舆平稳的抬着徐阶来到西苑禁宫门口,抬舆内传来徐阶疲惫的声音:“落轿吧。”两名听事急忙放下抬舆。

不待头前的听事回身挑开舆帘,徐阶已挑帘走出,面色透着浓浓的疲惫走向宫门,边走边下意识的抬手按着太阳穴,脑子里像扭麻花一般拧劲的疼痛,白中隐隐泛着灰青的脸上露出苦涩,眼神落在左手握着的圣旨上,无声的动动嘴唇,皇上这是要分而化之,老夫能忍能退让,可他高拱有这份领悟,领会得到皇上的用心吗?

徐阶轻轻摇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迈步上了台阶。宫门前当值的听事和锦衣卫都躬身施礼,徐阶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点头,步履发沉的出了宫门。

刚出宫门,正要走向自己官轿的徐阶一愣,吃惊的望着站在自己那顶八人抬银顶绿呢官轿前的裕王,晃了一下神,急忙快步紧走几步,翻身要跪倒见礼,双臂被一双绵软无力的手轻轻托住:“徐阁老,快请起。”

“谢王爷。”徐阶恭谨的笑着,躬身施了一礼,转而疑惑的看着裕王:“王爷您这是?”

裕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意,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本王是专程等候阁老,想向阁老赔礼。徐阁老,其实……”

徐阶绽颜敦厚笑道:“王爷万万不可如此,是臣臣职有亏,王爷秉公执中,是我大明的福气啊!”

裕王眼露歉疚复杂之色,低声道:“其实本王也是一时气愤,并没往深里想,就,实在没想到会牵累到阁老。”

徐阶笑着摆摆手:“王爷不必说了,臣都明白,臣心里只有羞愧,绝没一丝一毫埋怨王爷的念头。”

裕王惊喜中透出不敢置信之色:“阁老您、您当真没有怨恨本王?”

徐阶笑着躬身施礼:“臣绝没有也绝不敢有丝毫怨恨王爷的念头。王爷若是不信,臣可对天发誓。”

裕王身子一颤,眼圈有些红润:“本王知晓阁老大度,有宽厚长者之风,阁老既说了,不怨恨本王,那是一定不会因此事对本王有什么不满的。只是本王心里不好受,本王真的有些愧对阁老。阁老,今后本王若再有什么难处,不知阁老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教诲帮助本王?”

徐阶眼露深情瞧着裕王,躬身低沉道:“王爷,徐阶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徐阶绝不会,也绝不敢以个人的私怨来亵渎我大明的公器,臣也说句肺腑之言,这次就算臣因此获罪,臣也会为我大明有这样秉公执中,心怀天下苍生的王爷鼓与呼。但是王爷,臣有句心里话,还请王爷能记在心里。”

“阁老请说,本王一定铭记在心。”

徐阶深深地看着裕王,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高肃卿胸怀匡时济世鲲鹏之志,是良相之才,王爷有高肃卿这样的大才相辅,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裕王身子一震,目露惊喜之色,脱口说道:“阁老不仅没有,反而竟如此看高师傅的?”

徐阶摇头,脸露忧色,低声道:“并非臣溢美高肃卿,高肃卿确是难得的大才,但有大才者必十之八九恃才傲物,眼中容不得人,遇事常率性为之,不知周全。臣是想提醒王爷,能有所警醒,适时点醒他,切莫让他意气用事,否则,古往今来,高贤大才遭忌,被群起攻之,落得悲凉下场的结局落到他的头上,因为这会殃及到王爷您的,王爷,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否则大错铸成,悔之晚矣。”裕王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徐阶,眼眸深处隐隐闪过疑戒之色。

徐阶躬身施礼道:“臣知晓臣这番话说的不是时候,但臣句句出自肺腑,绝无丝毫私心,还请王爷能明察臣的苦心。”

裕王慌忙笑道:“阁老误会了,本王绝没有误解阁老这番话的意思,本王只是没想到阁老竟对高师傅看得如此之深。阁老真可谓是高师傅的知己啊!”

徐阶笑道:“王爷谬赞了,不过,王爷,臣这番肺腑之言,还请王爷切莫对高肃卿讲。”

裕王一愣:“这是为何?”

徐阶嘴角绽起一抹苦笑,轻叹道:“臣怕高肃卿听了臣这一番话,反而不美,或会对臣的误解更深。”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95章 怨恨

裕王笑道:“阁老多心了,本王敢保证,高师傅对阁老从来都是尊敬有加的,绝不会因此对阁老有什么误解的。不过,阁老既有所吩咐,本王不说就是。”

徐阶瞧着裕王脸上敷衍的笑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老夫还是定力不足啊,也罢,既然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就由他怎么想吧。

裕王瞧向徐阶左手握着的圣旨,笑道:“阁老想必又受到父皇的褒奖了吧,阁老尽忠报国,勤劳王事,不论受到什么样的褒奖,都在情理之中,不过,本王还是要祝贺阁老啊,呵呵呵呵。”

徐阶笑着摇头:“王爷错了,这道旨意可不是皇上褒奖臣的。”

裕王微微一愣,忙笑道:“本王误会了,既不是褒奖阁老的,就是国事了,本王不敢与闻,也不敢耽搁阁老,阁老,快请上轿吧。”

徐阶玩味的一笑,躬身道:“其实这道旨意王爷听闻也没什么,皇上是命臣去高肃卿府上传旨。”

裕王脸上的笑容一僵,吃惊的瞧着徐阶手里的圣旨:“宫中传旨,历来都是由司礼监秉笔或是传旨监丞、少监传旨,怎么这回让阁老亲自去传旨?”

裕王脸色又是一变,目露惊恐之色:“难、难道父皇因为广东的案子,要、要怪罪高师傅?”

徐阶忙笑道:“王爷勿惊,圣旨并不是要斥责降罪高肃卿,而是要褒奖他。”

“褒奖?”裕王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阶。

徐阶笑着施礼道:“恭喜王爷,皇上下旨,升高肃卿为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赏穿飞鱼服。”

“真的?”裕王惊喜交加的抬高了音调。

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都闻声望了过来,但转而都将目光飞快的挪开,身子也都赶紧扭了过来,半侧着身子背对着裕王和徐阶的方向。

裕王醒过神来,心虚的瞧了一眼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但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惊喜笑意。

徐阶笑道:“还有更大的喜事要恭贺王爷。”

“还、还有?是、是什么?快说。”裕王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惊喜紧张的瞧着徐阶。

徐阶低声笑道:“皇上已恩准严讷丁忧,高肃卿入阁了!”

“真的?”裕王再次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放声大喊道,身子使劲晃了晃。

徐阶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裕王,清晰的感觉到裕王的手臂在轻微的颤抖着,瞧着夜幕尽消天色大明下,面前这张苍白清秀的脸,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裕王的身子骨实在是有些太弱了。

脑海中闪过景王修长矫健的身影和那张俊秀,闪动睿智仿若能看透人心,双目以及嘴角那抹似乎成了标志的玩味中透出淡淡嘲讽笑意的脸,徐阶悚然一惊,急忙将脑海中浮起隐隐有些和面前裕王相比较的景王的脸抹去。

裕王使劲喘了一口大气,呼吸不平稳带着颤音兴奋道:“徐阁老,快、快去传旨吧。本王也要赶回王府。”

徐阶深深地看着裕王满是喜悦苍白的脸,默默点点头:“请王爷恕臣不恭了。”躬身施了一礼,迈步走向自己的官轿。

一直退到官轿后两三米外,不敢上前的管家徐福和轿夫们急忙快步过来,轿夫放倒轿杆,徐福忙挑起轿帘,徐阶微躬身进入轿内,轿帘放下之际,沉声道:“去高拱府上传旨。”

徐福也是一愣,不敢怠慢,低声喝道:“起轿,去槐树胡同高侍郎府。”轿夫抬起官轿,健步如飞离去了。

裕王使劲呼吸了几口,勉强压住慌乱的心,急声道:“来人,快去高师傅府上,告诉他,有旨意,让他准备接旨。”

身后几米外亲王相辂前,红旗下一名王府护卫,急忙举鞭抽打胯下枣红神骏,清脆的鞭响裹挟着一声长嘶,枣红神骏载着护卫狂奔追向徐阶的官轿。

裕王快步走向圆顶雕上等绿玉螭龙头的相辂,亲王相辂前披甲手执红旗的护卫胸前收旗,二十余名手执戈戟同样披战甲的护卫微垂首,目视裕王。

两名王府听事急忙在相辂前放下雕龙紫檀踏梯,裕王上了踏梯,辂亭前躬身站立的两名绝色宫娥急忙分开小手指肚大小的南海紫珠门帘,露出辂亭内两侧红髹五山屏风以及亭底铺着的从西域进贡来的红花毯。

裕王站在辂亭打开的珍珠帘门前,眼睛瞧着辂亭内红锦褥席前悬挂的绣着升龙五彩云纹的青绮络带,脸颊慢慢浮起两抹不健康的潮红,低沉道:“你们两个进来。”说完,迈步走进辂亭内。

两名绝色宫娥俏脸立时绯红,羞惊得互相偷瞧了一眼,美眸内都闪出了又羞又怕之色。

“还不进来!”裕王压抑的低吼传出,惊得两名宫娥急忙挑帘进入辂亭内。

高一丈一尺六寸,宽七尺九寸,辕长一丈八尺五寸的亲王相辂在前后近百名执红旗、金戈、金戟骑着神骏的披甲护卫簇拥下缓缓开拔了,站在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们都翻身跪倒,跪送裕王乘坐的亲王相辂离去……

上午辰时,景王府寝宫台阶前,李元清跪伏在关闭的寝宫殿门前,沉声道:“启禀娘娘,奴才以为今日既不是庙会,又不是吕祖寿诞……”

话未说完,清脆中透出冷意的娇音从寝宫内传出:“正因为如此,白云观才不会嘈杂,正好去上香,怎么,李元清,难道哀家要去给父皇上香祈福也需要你的许可吗?”

李元清脸色一变,急忙恭声道:“奴才不敢,只是王爷不在府内,奴才身负守卫王府重责,不敢轻动,娘娘去上香,奴才若不跟着去,万一路上,那奴才可就百死难赎其罪了。奴才斗胆恳请娘娘,能不能等王爷……”

雕龙刻凤的楠木殿门猛地被拉开了,余王妃头戴凤冠,身披大红霞帔宫服,绝美的小脸含煞站在殿门前,阴冷的瞪着跪伏在地的李元清,突然,咯咯冷笑道:“李元清你要囚禁哀家吗?”

李元清微抬眼瞧着殿门前那双望之神魂颠倒的精致小巧顶着龙眼大小珍珠的宫鞋,一股寒意早已顺着后脊梁骨直冲后脑勺,再听到余王妃隐含杀意的冷笑,整个人差点没冻僵住,伏地使劲叩头:“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奴才是担心万一……”

“住口李元清,哀家今儿就明说了吧,不要打量着王爷现在对哀家有些冷淡,你们这些狗奴才就以为在这景王府的后宫恐怕要换新主子了,就敢将哀家不放在眼里。”

“奴才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李元清边叩头边惊叫道。

余王妃绝美的小脸闪过阴冷,厉声道:“错打算盘的狗奴才,也不用你们的狗脑袋好好想想,哀家是父皇赐婚的王妃,不是那些没名没分的下溅女人!”

“是,奴才的狗脑子想明白了。”

余王妃嘴角绽起一丝阴森的笑意:“你真想明白了?”

“奴才这就去准备娘娘出行的仪仗和车驾。”李元清伏地使劲叩了一下头,站起身,如利箭一般飞奔而去。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李元清的背影,美目闪动着刻骨铭心的愤怒和一丝惶恐惊惧,猛地将厚重的殿门关上,转过身,瞧着寝宫内猩红地毯上跪着的十余名低声哭泣的宫女,厉声喝道:“还有你们一群忘恩负义的下溅胚子,他不过才给了你们一个笑脸,你们竟然就全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没有哀家周全你们,你们现在连骨头都烂掉了!”

跪在头前的宫女低声哭泣道:“娘娘,奴婢的心全是向着娘娘的,奴婢们劝阻娘娘去白云观上香,也全是为娘娘您着想。娘娘,王爷临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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