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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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听事赔笑翻身跪倒:“小兔子见过三叔。”
少监眼中闪过疼爱之色,脸色依旧阴沉着,低声喝道:“说吧,殿外是哪个赶着投胎的?”
小听事赔笑低声道:“是那个瞧咱们不顺眼,好像咱们欠他银子的河南毬阁老。”
“郭朴?”少监一愣,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意:“是求见冯公公吧?这两日他倒是和冯公公走得挺近啊,不晓得在弄什么玄虚。”
小听事满脸堆笑,使劲点头:“三叔敢莫是服侍主子万岁爷,也沾了仙气,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怎么会知晓那河南毬是来找二祖宗的。”
少监得意的一笑,紧接着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小兔子,不想哪天没了脑袋,河南毬这三字,这辈子都不要再从口里说出来。”
小听事满脸堆笑的脸立时一变,惊恐的直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三叔救命。郭阁老说,他有紧急要事求见冯公公。”
少监又怪异的一笑,转身噔噔噔上了丹樨,来到万寿宫殿门口,借着绿翡翠大肚蟾蜍嘴里喷出的檀香烟雾,悄悄探头瞧向殿内左侧靠门的过道边,用各种上品美玉镶嵌出山水图案的巨大屏风前盘膝端坐的冯保。
盘膝端坐在明黄蒲团上的冯保一脸肃穆,但微眯着的一双眼不时扫向殿门。
少监的举动落到冯保眼中,冯保双目慢慢睁开,悄悄瞧向被宫女们围在中间的三层纯金坐台上,手拈法诀,闭着双目,盘膝端坐的大统。
冯保瞧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脚下无声的来到殿门前,微躬身借着喷涌的檀香浓烟出了殿门,快步来到丹樨前,木着脸,低声问道:“什么事?”
少监慌忙谄笑道:“阁臣郭朴说有紧急要事求见干爹。”
冯保面无表情的抬眼望向仿若被祥云遮挡住的通明殿,眼中闪过一抹狡诈的寒光,点点头,低声道:“盯着点,万一主子找我,马上来报!”
“干爹放心,儿子一定不眨眼的盯着。”少监谄笑着低声说道。冯保快步下了丹樨,消失在缭绕的烟雾内。
万寿宫三层纯金坐台上,大统慢慢睁开眼,瞧着殿门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阴森的笑意,目光慢慢收回,扫视了一眼冯保坐着的明黄蒲团,又闭上了双目。
通明殿开启,冯保满面春风走了出来,拱手道:“郭阁老。”
郭朴急忙绽颜笑道:“冯公公。”
冯保笑中透着疑问:“郭阁老这是?”
郭朴急忙双手将奏本递了过去,低声笑道:“拜托冯公公了。”
冯保瞟了一眼奏本,面有难色,笑道:“郭阁老,若不是什么事关朝廷安危的紧急军务,咱家还是劝您等两天吧。如今可真不是递本子的时候。惊了主子万岁爷的仙修,你我都吃罪不起。”
“冯公公,你还是先瞧一眼吧。”郭朴玩味的笑道。
冯保故作狐疑的瞧向郭朴双手递过来的奏本,心里暗自一笑,景王殿下的妙计成了身子故意一震,惊喜的一把夺过奏本,低声问道:“弄到手了?郭阁老好本事,王爷怎么说?”
郭朴犹豫着笑道:“裕王殿下还不知晓,我打算先递了奏本,再对王爷说。”
冯保一愣,玩味的瞧着郭朴,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尖细着嗓子说道:“郭阁老,你这样说就是不拿咱家当自己人了?”
郭朴心里暗自鄙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官论交情。但脸上露出惊讶的笑意:“冯公公何出此言啊?”
冯保冷笑了一声,将奏本又塞回郭朴手里:“郭阁老,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主子万岁爷那里离不开人,咱家告罪了!”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86章 心怀觊觎
今天真犯邪了,从下午就登陆不上,两章都写完了,倒上来了,两章一块传,呵呵。
郭朴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作势要走的冯保袍袖:“冯公公你误会了。”
冯保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被揪住的袍袖。郭朴恍然,急忙尴尬的松开,抱拳苦笑道:“冯公公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冯保冷笑道:“郭阁老你拍着胸脯说,这本子后面隐藏的玄机,要不是咱家,你们能知晓吗?咱家可是提着脑袋,论这颗侍主的忠心,不比你郭阁老少吧可如今这八字刚见了一撇,你们就开始迫不及待卸磨杀驴,真是让咱家寒心啊也罢。既然咱家这颗忠心你们不屑一顾,就当咱家自讨没趣了。哼!”冯保再次作势转身走回殿内。
郭朴一跺脚,罢了满心不情愿的抱拳施礼,低声道:“冯公公,你这样做会让王爷伤心的。”冯保身子微颤,猛地扭身,微眯着眼瞧着郭朴。
郭朴犹豫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极低:“王爷说,冯保忠勇可嘉,是自己人。”
冯保惊喜的调门提高了一度:“王爷真如此说?”
郭朴脸色微变,眼神惊疑的瞧向冯保身后开启的殿门,冯保喜笑颜开,低声道:“郭阁老放心,宫里的这帮猴崽子没人敢偷听咱家的话,不过,王爷当真如此说了吗?”
郭朴轻吁了一口气,脸色微沉,不满的低声道:“怎么冯公公不相信本官的话,认为本官在假传王爷谕旨?”
冯保慌忙陪笑道:“咱家不敢。不瞒郭阁老,这满朝文武,包括徐阁老的话,咱家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唯独你郭阁老的话,咱家是深信不疑。”
郭朴心里一阵厌恶,抱拳笑道:“冯公公这话,本官受宠若惊了,这奏本?”
“那还用说。”冯保喜笑颜开的伸手接过奏本。
郭朴目光灼灼瞧着冯保手里的奏本:“一切可就拜托冯公公了。”
“请回复王爷,冯保一定会将奏本交给主子万岁爷过目,就请王爷静候佳音吧。”冯保躬身施礼,冲郭朴一笑,转身走回殿内,厚重的朱红殿门发出低沉的颤音又轻轻关闭了。
郭朴难掩心中的激动,看着殿门,静默了片刻,才猛地转身,飞奔下丹樨,沿着跸道快步离去了。
殿门内的冯保瞧着手里的奏本,嘴角绽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边走边目光闪烁沉吟着,慢步穿过大殿,瞧着殿外的烟雾缭绕,正要出殿,沿着殿前的汉白玉石道向左侧行去。
那名少监一溜小跑疾奔了过来,瞧见刚出殿门的冯保,神情有些惶急的说道:“干爹,主子万岁爷要用膳了,瞧见您不在,问您干什么去了?”
冯保脸色一变:“你怎么回奏的?”
“干爹怎么忘了,今儿传膳轮到干爹当值,儿子回禀主子,说您去传膳了。”
“对对。”冯保慌忙点头,正要沿着汉白玉石道向右侧,数十米外红墙凿出的一道单檐红木拱门疾奔。
“干爹,儿子已经替您去尚膳监传告孟公公了。”
冯保忙停住脚步,转身瞧着满脸堆笑低眉顺目的少监,满意的笑道:“好小子,干爹没白疼你。”
“这都是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冯保过去拍拍少监的肩头,笑道:“干爹在永定门外有处两进四合院的宅子,等斋醮大典过后,干爹赏你了。”
少监脸露狂喜,但瞬间即逝,翻身跪倒:“干爹赏给儿子的宅院,儿子原本不敢拒绝,可是儿子只是做了做儿子应尽的孝心,若是干爹连儿子这点应尽的孝心,都要赏赐儿子,那儿子的孝心虽孝亦是假孝。”
冯保神情一震,深深的瞧着跪伏的少监,眼中露出犹豫难决之色,半晌,感慨的一笑,扶起少监,目光中的犹豫消失了,轻拍着少监的肩头,低声道:“你是个真孝心的,听仔细了,今晚眼睛不要离开干爹。”
少监脸色一变,惊愕的瞧着冯保。
冯保眼中射出冷厉,低声道:“咱家的话要是泄露一个字……”
“儿子不敢,干爹放心。”少监忙躬身低声道。
冯保将奏本揣进怀里,沿着跸道快步向万寿宫走去,少监急忙亦步亦趋紧随身后,两人瞬间消失在烟雾内,西方天际,落日红霞正拼命绽放着最后的光彩,半边天空都泛起了如血的红色……
戌时初,裕王府,静心斋。高拱和郭朴都是一身道袍便装坐在正厅左右两侧的圈椅上,都一脸肃穆,静默着。
郭朴的眼神瞟了一眼厅中央小叶檀八仙桌上摆放的三足盘龙青铜鼎炉,龙嘴仰天,一缕袅袅青烟正从龙嘴内飘出,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高拱的目光望了过去,两人脸上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但转而眼中都迸射出兴奋激动之色。
左侧偏厅的珍珠门帘被听事挑起,裕王身穿着紫红色纹绣着流云龙纹的御贡湖绸长衫从偏厅走出。
高拱和郭朴都急忙站起身,裕王将擦嘴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递给听事,摆手道:“都坐吧。”抬眼瞧了一眼八仙桌上燃着檀香的三足盘龙鼎龙,也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撤了吧。”
“是。”听事急忙过去,将鼎炉撤去。高拱和郭朴都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裕王笑道:“让檀香熏了一白天,到本王这里又闻这种味道,难为你们了。”
郭朴欠身,笑了笑。高拱笑道:“臣说句不恭的话,臣如今一闻到檀香的味道,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裕王莞尔一笑,来到正厅主位坐下,听事端着茶盏过来放在桌上,又躬身退下了。
裕王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眼神瞟了一眼关闭的厅门,目光瞧向郭朴,笑道:“郭师傅。”
郭朴急忙躬身:“臣不敢当。”
裕王神采奕奕的笑道:“郭师傅不必过谦,你与高师傅是至交好友,又是内阁辅臣,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都当得起本王叫你师傅二字。”
郭朴脸露激动之色,躬身道:“王爷如此礼遇臣,臣感铭肺腑。”裕王笑着点点头。
高拱兴奋的笑道:“这段日子真是痛快,先是景王被湖广的楚王端了老窝,不得已只能灰溜溜赶回官洲鹿野处理已乱成一锅粥的家事。”
裕王闻言脸上也露出开心解恨的笑意,微笑道:“李芳告诉本王,楚王朱英佥不仅抢了老四的银库,将存银洗劫一空,还将老四的女人们撵的躲进了山里,更将老四认得什么二叔给打残废了。老四这一回可是狼狈之极啊呵呵呵呵呵。”
高拱和郭朴都咧嘴笑了。裕王自从听闻了陈烨的药行被楚王端了,陈烨急匆匆赶回鹿野收拾残局,就兴奋的整整笑了一天,这几日真是神清气爽,饭吃得香甜,觉也睡得安稳,苍白清瘦的脸颊也微微鼓起了,脸上也有了血气。
高拱瞧着裕王泛起健康之色的笑脸,开心笑道:“今日下午,质夫又顺利的将奏本从徐阶处拿来交给了冯保,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裕王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滞,目光落在桌上的粉彩福字茶盏上,露出犹豫之色。
高拱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飞快的与郭朴交换了一下眼色,沉声问道:“王爷,有何不妥吗?”
裕王抬头瞧向高拱,有些犹豫问道:“高师傅,咱们这样做不会引起什么非议吧?”
不待高拱回答,郭朴躬身问道:“王爷犹豫了?”
裕王沉默没有说话。
高拱躬身道:“王爷,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您可千万不能犹豫不决,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裕王慌忙笑道:“高师傅不必心急,本王只是觉得,广东走私一事,徐阁老恐怕并不知情,更何况,这些年徐阁老对本王一直尊敬有加,有很多事也多亏了他在父皇面前为本王周全。咱们突然对他发难,会不会让朝中的清流因此有所误解,暗中非议本王寡情。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么做,有如自断臂膀,会不会让别人因此钻了空子?”
高拱躬身冷笑道:“王爷,广东按察使吴德兴不是傻子,若没有徐阁老授意,就凭徐陟,哼吴德兴可是官场老油条,他没得到徐阶的亲自授意,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下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还有王爷刚才说有很多事,徐阶都施予助力,这是事实,臣不否认,可那是景王没回京前。景王这次回京,王爷您也都亲眼瞧到了,臣也不得不说,如今的景王与昔日相比真是判若两人。昔日贪财如命,吝啬的景王,这一次竟为了应天十府水患,主动向皇上献纳了四百余万两银子,一个如此贪财吝啬的人突然如此大方,主动献银给君父,王爷,他所图谋者,若不是要比他献出的大上百倍千倍,他又岂会这么做?是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他如此一本万利?不消臣说,王爷心里也能猜到吧!”裕王的脸色微变,眼神闪烁瞧着高拱。
高拱冷笑道:“还有抄没六和钱庄,王爷也看到了,景王的手段之狠,计谋之毒辣,满朝大臣甚至是皇上都被他环环相扣的歹毒计策算计了进去。臣至今想起来,都不得不叹为观止。厂卫缇骑天下,抓捕掌柜孟恩远,王爷,您相信,孟恩远和六和钱庄上下还活着吗?”
裕王的脸色又是一变,微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四弟的手段是很毒辣啊!”
“岂止是毒辣,而且心机深沉不可测。王爷听闻景王在府内当着贪墨官员的面,烧毁了他们的贪墨罪证,公然与贪墨官员沆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