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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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一愣,茫然不解的看着花婵玉。花婵玉脚步未停,迈步来到拱门前,拉开虚掩的拱门,停了一下:“既然心里觉得对钱静姝有歉意,大掌柜还是施以援手吧。”陈烨身子一震,目光灼灼的望着花婵玉。
花婵玉无声的笑了一下,迈步走出了拱门上了回廊向院落外走去,陈烨醒过神来,快步来到拱门前,望着一身素白仿若仙子一般飘然躲进夜幕内的修长身影,脚已踏出,又停住了,默默地望着不见倩影的夜幕,呆呆的出神……
景王府寝宫的殿门被暴力推开,一个身材娇小婀娜,披散着齐腰的乌亮秀发,身穿霞帔艳红绣着金凤,裙摆金丝云纹宫装的女子,如狂风席卷般飞奔而出,站在汉白玉丹樨上,丹樨下大坪跸道两侧跪着数十名头戴黑纱小帽一身锦衣的精壮汉子。
余王妃一双凤目暴怒的瞪着跪在最前面的钱有禄和江林,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叛逆混蛋,一天下来一言不发,你们是铁了心和本宫作对了!元清!”
跪在江林身后,胸前补子绣着麒麟的为首锦衣卫伏地沉声道:“奴才在。”
余王妃绝美的面容露出一抹阴森,冷声道:“本宫知晓你曾在镇抚司诏狱里呆过,对那些吃里扒外的混账用刑很有一套,本宫现在将江林这狗才交给你,让他好好尝尝叛逆是什么下场!”
为首的锦衣卫身子一颤,抬起头吃惊的说道:“娘娘是让元清给八爷用刑?”
余王妃冷笑道:“还要本宫再重复一遍吗?”
李元清忙伏地道:“回禀娘娘,八爷是元清的上司,以下犯上按大明律法等同谋逆,更何况八爷是主子万岁爷钦点的十三太保,除了主子万岁爷还有黄公公发话外,在大明无人敢对八爷用刑。”
余王妃一愣,突然咯咯冷笑起来:“你不提,本宫倒险些忘了,竟这么没有分寸让十三太保的江八爷跪了一天,还想对钢筋铁骨一般的八爷用刑,本宫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本宫给您赔罪了,本宫这就下去亲自搀扶您起来。”
江林苦笑了一声:“娘娘这么说,还不如一刀杀了江林。元清,你们都退下吧。”
李元清偷眼看了一眼丹樨上阴沉着脸没做声的余王妃,挥了一下手,带领着手下退出了大坪。
大坪上就剩下脸色苍白的钱有禄和江林,余王妃愤怒哀苦的瞪着他俩,迈步走下了丹樨站在两人面前。
钱有禄轻微摇晃着慢慢俯下身子,低沉道:“有禄叩见娘娘。”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291章 债清
余王妃慢慢蹲下身子。美目紧紧的盯着钱有禄右肩包裹的白棉布,滑腻如脂的脸蛋轻轻颤动,抬起手轻抚着钱有禄右肩缠着白棉布的伤口,温柔的轻声问道:“疼不疼?”
钱有禄脸上刚露出几丝笑容,瞬间脸色一变,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了,双眉剧烈的颤动着,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余王妃如美玉一般的芊芊食指温柔的不断用力捅着伤口,脸上绽放起比花朵还要美的笑容,依旧温柔的问道:“疼不疼?疼不疼……”
江林脸色大变,惊叫道:“娘娘!”
“我问你话呢,疼不疼?”余王妃咯咯轻笑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美目狂涌着嗜血的凶光,玉指上的力量越来越大,白棉布已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渍。
钱有禄全身剧烈的颤动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终于忍不住呻吟道:“疼、疼!”
余王妃咯咯笑着:“我还以为你和八爷一样都是钢筋铁骨呢,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敢做叛逆的事?嗯?告诉我,你的脑子是不是让殿门挤了?”钱有禄眼前一阵阵的发花,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张嘴惨叫起来。
余王妃绝美面容上的笑靥仿若极地冰川之巅绽放的雪莲。让人目眩神迷,神魂为之所夺,如一把小玉锥的食指竟慢慢将棉布捅破了,缓慢的向里探去,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害我?嗯?为什么?说啊,说啊!”
江林痛苦的大吼道:“够了!住手!”
余王妃扭头,咯咯笑道:“八爷好大的嗓门,吓得我手都发抖了,看八爷一脸的愤怒,是不是想替他出头,教训我啊?”
江林痛苦的伏地道:“昨晚之事与大哥无关,都是江林一人所为,求大姐放过大哥吧,江林愿任由大姐处置。”
“真是兄弟情深!”余王妃嫣然一笑,突然脸色一冷,松开捅伤口的食指,扬手狠狠的给了江林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不要叫我大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碎!我就是养条狗,它还懂得报恩呢,你可倒好,竟然反咬了我一口!早知道你们两个是这样的豺狼心性,当初就应该让你们冻死在大兴的地垄沟内!”
江林脸上五道清晰地指痕,食指痕处一抹血印,眼圈闪动着泪光。也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若不是当初干爹救了我们,我们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要救你!”
余王妃一愣,娇躯乱颤,张狂的大笑起来:“救我?!你们竟然有脸说救我,我倒想听听你们两个王八蛋是如何救我的?”
江林望向钱有禄,钱有禄已瘫软在了地上,低沉的说道:“娘娘当真以为昨晚我们不出手拦阻吴广利行刺,吴广利就一定能得手吗?”
余王妃猛地转头,狰狞的瞪着钱有禄,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道:“好不容易裕王动手了,要不是你贪生怕死,怕殃及到你这条狗命,那个天杀的禽兽焉有命在!”
钱有禄痛苦的一笑,神情复杂的看着余王妃,低沉的说道:“有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当时若真能置他于死地,杏泉绝不会出手拦阻的。”
“一派胡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信口雌黄!”余王妃厉声喝道。
“大哥说的是实话!”江林沉声说道:“我当时出手并不是为了救大哥,而是为了洗清娘娘的嫌疑。”
江林不待余王妃张嘴反驳痛斥,接着说道:“娘娘派去的心腹想必没有发现。昨晚在王爷的小豹房大门后埋伏着黄公公和陆老大以及除了我和吴老三外的十三太保吧?!”
余王妃脸色一变,惊疑的看着江林:“你、你说的是真的?”
江林沉声道:“千真万确,是田七亲口对我说的,娘娘应该知晓去年春夏之交,倭寇进犯浙东,当时我奉娘娘之命,去杭州织造局为娘娘采办丝绸,当时田七奉密旨赶往浙东传旨,不想被倭寇围在了台州,是我听闻消息,星夜赶往台州,在戚继光平灭台州倭寇前一晚上,在死人堆里将身负重伤的田七背了出来。田七是个耿直汉子,我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骗我。”
余王妃脸色大变,绝美的小脸全是惊怖之色呆呆的瞧着江林。
钱有禄低声道:“我们的所为落入黄公公眼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在圣上面前,娘娘昔日的嫌疑就能一举洗刷干净了。”余王妃娇躯颤抖了一下,茫然的望向钱有禄。
钱有禄低声道:“娘娘,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的他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说心里话,有禄每次与他在一起都不由自主为他的儒雅和心智所折服,娘娘,恕有禄不敬,只要娘娘能以柔情对他,此生一定会幸福的。”
余王妃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和厌恶之色,茫然的美目瞬间闪烁出厉色,冷喝道:“住口!事到如今你这愚蠢的家伙还在幻想着这虚无缥缈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明白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失忆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想起来,若是他一旦全想明白了,你这条贱命会立时变作齑粉!”
余王妃冷哼了一声,鄙夷的冷笑道:“儒雅?!这样肉麻的话你竟然能说得出口,狗改不了吃屎,失忆了又怎样,还不依旧跑到那些污秽龌龊之地!禽兽就是禽兽,无论发生什么,也成不了人!”
钱有禄淡淡一笑,低沉道:“娘娘错了,他去帘子胡同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去找人。”
余王妃一愣,疑惑的看着钱有禄:“找人?找什么人?”
“一位沦为官妓的红颜知己。”钱有禄声音和缓的低声将陈烨进京所为讲述了一遍。
余王妃听呆了,一股淡淡的妒意从心底刚涌动,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怨怒吞噬了干净,嘴角慢慢绽起一抹阴森玩味的笑意,悠悠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父皇迟迟没有召见他了,原来他竟然变成了一个情种,父皇八成是也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朱家突然出了一个这样的怪胎,因此才放任他在京城游荡。情种?!哼!李元清!”余王妃突然扬声喊道。
大坪正前方十余米外甬道内人影晃动,李元清脚尖微点地如一只离弦的箭激射过来,在离余王妃不及两米远时。翻身跪倒:“奴才听候娘娘吩咐。”
余王妃沉声道:“盯着那个药商陈烨的人回来了吗?”
李元清急忙道:“回娘娘,游明礼已经回来了,娘娘正在问话,奴才就没让他过来回禀。”
“叫他过来。”余王妃沉声道。
“是!”李元清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飞快瞟了一眼钱有禄,转身又飞奔向甬道。钱有禄和江林惊疑的互相瞧了一眼。
片刻,李元清和一名小衣襟短打扮的彪形汉子飞奔过来,不待两人跪倒,余王妃道:“免了。”
游明礼躬身道:“奴才谢娘娘。”
李元清低声道:“还不赶快向娘娘回禀今日探查的如何?”
“是,回娘娘,药商陈烨上午卯时在大堂用过早饭出了半论堂。闲逛了一上午,在灯市口江南居吃过午饭,临近未时,驱车直奔纱帽胡同刑部尚书申时行府邸,在申府呆了近半个时辰,又急匆匆离去,赶奔前几天刚故去的刑部右侍郎钱正义府邸,在钱正义府内呆了近一个时辰,出府后直接回返半论堂,奴才回报时,陈烨一直在半论堂并未再出去。”游明礼躬身说道。
钱有禄脸色一变,脑中闪过胡彰那张谄媚的笑脸,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微垂下头,眼中闪过阴冷的杀意。
余王妃淡淡道:“很好,继续盯着这个陈烨,元清带他下去领赏吧。”
“奴才谢娘娘赏。”游明礼跪倒叩头随李元清快步离去了。
余王妃转而瞧向低头沉思的钱有禄,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今儿不妨把话说明了,趁早收了你的杀心吧,你若再敢暗中肆意妄为,你的位置我会交给胡彰去坐。”
钱有禄慢慢抬起头,微笑道:“有禄情愿现在就将位置让给胡账房。”
余王妃美眸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冷冷道:“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位置让出去了,就一身轻松了吧。不要逼我做绝情的事,柳湘泉的女人在钱府吧?!”钱有禄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又随之摇摇头。
余王妃冷冷道:“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钱有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低沉的问道:“有禄想请问娘娘,你该不会是还想?”余王妃没有说话,绝美的面容已冷到了极点。
跪在一旁的江林脸色一变,眼中露出了惊恐,低声道:“大哥!”
钱有禄望向江林,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低沉道:“宋小小是陈公公的人,今早天未亮被人奸杀在摘星楼。宋小小痴心妄想不成,竟鬼迷了心窍,起了杀心。被陈公公清理了门户。胭脂楼今早上已被查封了。”
余王妃冷冷道:“没想到你跪了一个白天,外面的事依旧还能传到你的耳中。”
钱有禄瞧着余王妃,笑了一下:“陈公公如此快的就下手杀了自己苦心培养十余载最得力的手下,娘娘难道还没看出什么来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余王妃阴冷的问道。
钱有禄咽了一口苦涩到极点的唾沫,低沉道:“陈公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若有丝毫的怜惜之念,今早横尸的就不止宋小小一个了。圣上布下这惊天大阵,丝毫的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的神眼,娘娘其实心里都清楚,可又为何非要飞蛾扑火呢?”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钱有禄,一字一句问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言乱语,我只问你,柳湘泉的女人现在究竟何处?”
钱有禄眼中的光芒全都黯淡下来,低沉的问道:“有禄最后一次请问娘娘,娘娘不后悔吗?”
“后悔?”余王妃突然绽颜一笑,美眸内闪动着怨毒至极的疯狂,轻笑问道:“瞧见本宫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钱有禄和江林都望向余王妃身上穿的代表着王妃身份的云纹金凤艳红宫装。
余王妃凄然一笑,慢慢解下了身穿的宫装,惊得钱有禄和江林急忙低垂下头,同时低声惊喊道:“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仅穿着洁白如雪蝉翼内衣亵裙,曼妙娇躯与胸前的一抹粉红若隐若现的余王妃,绝美倾城的娇颜露出狰狞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与未来无尽的屈辱惊恐相比,本宫宁愿选择玉碎!”
嘶啦,刺耳的声音响起,那件足足耗费数十名一等一的宫廷绣娘整整一年光阴才绣成的云纹金凤艳红王妃礼服被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