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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医道天下-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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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恕道:“半个时辰前,在帘子胡同景王殿下的小豹房附近发生了械斗。钱有禄和官洲来的那个陈掌柜遭到了行刺。”

陈洪脸色大变,双目射出惊喜和恐慌交织之色,颤抖着低声道:“终于动手了,那个陈掌柜有没有被?”

张恕摇摇头,一张脸煞白到了极点,脸上不住的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双眼全是畏惧躲避着陈洪的眼神,颤抖着低声道:“陈、陈掌柜安然无恙,只是伤到了钱有禄。”

“太好了!哈哈……”陈洪急忙捂住嘴,脸上全是狂喜之色。

“刺伤钱有禄的是、是、是……”

陈洪笑着瞪了一眼张恕:“是什么?看你那点子出息,起来回话。”

张恕闻言不仅没站起来,反而如捣蒜一般叩起头来:“小的该死,都是小的驭下不严,才给公公惹来这样的大祸!”

陈洪一愣,笑道:“你这狗才,胡说八道什么,与咱家有什么关系。”

“是、是宋、宋小小那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婢刺伤的钱有禄。”张恕细弱蚊蚋说道。

陈洪又是一愣,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变色问道:“宋小小?!混账,她怎么会刺伤钱有禄?”

张恕哭出了声,哽咽着低声道:“她、她是趁乱下的手。”

陈洪脸立时气得铁青,低声咆哮道:“混账,这个贱货想死吗?!竟敢在这个时候给咱家弄争风吃醋的事!”

张恕叩头道:“回公公,那个贱婢不是想刺杀钱有禄,而是想、想……”

陈洪的脸瞬间吓白了,手里的灯笼失手掉落在甬道上,惊怖的瞪着张恕,突然弯腰揪住张恕的脖领子将他揪了起来,咬牙切齿低声咆哮道:“你这狗才不会是想说那个贱货想、想刺杀陈、陈……”

张禄惊恐的点点头。陈洪的身子一晃,无力的靠在了红墙上,慢慢松开揪着张恕脖领子的手,一双眼惊怖无神的看着他。

“公公,公公,您、您息怒。”张恕满脸惊慌,刚要伸手搀扶。

“老子打死你!你他娘的这是要害死老子啊!”陈洪突然如疯了一般弹起身子,没头没脸的暴打起张恕,张恕慌忙抱住头,蹲在了地上。陈洪抬起脚疯狂的暴踹起来。

好半天,陈洪喘着粗气停住了手,摇晃着后退了几步,靠在红墙上,身子无力的向下滑去。

“公公,全是小的之罪,小的该死,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张恕被暴打的浑身都没了知觉,但依旧硬撑着跪在地上,慢慢爬向陈洪,痛哭流涕的低声哀嚎道。

陈洪失神的瞧着地上早已烧成灰烬,随着让人犯懒的丝丝暖风飘去的丝丝微弱火星,两行泪水从眼眶内滚落下来,叹气道:“咱家这条残命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了,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张恕忙哽咽道:“小的不知公公对她要如何处理又怕打草惊蛇让她跑了,因此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她,那个贱婢行刺不成,被陈掌柜的护卫郑三刀劈了一刀,如今躲在胭脂楼后园她自己的摘星楼内。”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284章 动机不纯

陈洪眼睛一亮,一双泪眼望向张恕。眼神内闪动着希冀之色:“你、你是说那个贱婢逃回来了?!她竟没被擒获?”

张恕忙点点头:“是,小的一直对这个贱货不太放心,因此在她身旁布了眼线,她行刺的过程,眼线全都瞧了个清清楚楚,当时除了冯的人外只有镇抚司副千户江林和他的一干手下,并无其他旁人出现。”

陈洪微眯着眼慢慢抬头瞧着夜空中弯弯的下弦月,半晌,低沉道:“若是咱家没猜错,豹房内一定埋伏着黄锦和陆铎带着的其他十三太保。”

张恕脸色大变,惊骇的瞧着陈洪:“这、这么说,小的该死,都是小的害了公公,小的这就去镇抚司诏狱投案,就是拼了这条贱民,也不能将公公牵扯进去。”

陈洪低声道:“糊涂!你若去那才真的讲不清了呢!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黄锦进精舍也有大半个时辰了,看来咱家要一辈子承他的救命之情了。”

“公公您这是?”张恕惊疑的瞧着陈洪。

陈洪苦笑了一下,瞧向张恕:“这还不明白吗,黄锦若真的和主子说了,现在咱家早就应该被押进内厂了。”

张恕也反应过来。惊喜交加道:“这么说黄公公他……”

陈洪瘦长的脸突然狰狞起来,低声咆哮道:“马上处死那个贱婢!”

“是。”张恕被惊吓掏空的身子瞬间又充满了精气神,站起身来,刚要走。

陈洪低声道:“小心仔细些,不要留下什么麻烦。”张恕点点头,快步沿着甬道飞快的离去了。

陈洪靠墙坐在地上,慢慢收回望着张恕背影消失在夜幕内的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又仰头瞧着夜空那弯下弦月。

万寿宫谨身精舍内,由于门窗紧闭,整座精舍内热得如蒸笼一般,丝幔垂悬后,大明朝驾驭九州万方的当今天子大统却依旧遵循所谓的修道之术,夏练三伏,外罩一件青色上等厚棉布大袖道氅,内穿紧身棉袍,盘膝坐在三层纯金八卦坐台上。

大统光滑未见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汗迹,乜着眼隔着帷幔瞧着跪在地上的黄锦,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慢声道:“先是吴强勾结侄子吴广利行凶不轨,你说与冯保无关,后是胭脂楼的婊子趁乱行刺,你还说陈洪也不知情。”嘴角的笑意突然一收,暴怒咆哮道:“你是不是想说只有朕的儿子是该死的?!”

黄锦身子一颤,没有出言,依旧双手伏地跪伏着。大统脸上的暴怒瞬间消失了。轻吁了一口气,淡淡道:“回话!”

黄锦叩了一下头,说道:“回主子话,奴才刚才所言绝不是在充什么烂好人,妄加臆测。主子让奴才兼管东厂镇抚司提刑司,奴才刚才所言全是依据这些时日的日报,请主子明察。”

大统默默的看着黄锦,半晌目光收了回来,瞧着摆在坐台周围的镇抚司查勘密报。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五日,午时三刻,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冯保坐抬舆密出宫前往裕王府,未时二刻,冯保进裕王府,在书房东偏阁与裕王、李妃密谈,据蝶役(女探子)回报,冯保对裕王讲出景王回京之事。裕王大惊失色,李妃言语间对景王多有不敬之言,遭裕王呵斥。申时初,冯保离开裕王府,回后井儿胡同私宅,一直未外出。当晚戌时。李妃秘密前往景王府,密会景王妃,所谈何事,不详。’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下午酉时末,景王殿下从刑部尚书申时行府出来,径直回到半论堂。盏茶后,半论堂掌柜,景王府外事总管钱有禄从半论堂走出,绕路去隔街相望荣锦绸缎庄,在绸缎庄内半个时辰有余,据秘密监视棋盘街眼报回报,亲眼瞧到余王妃女扮男装带领二十余王府护卫从绸缎庄后门离开,返回景王府。’

大统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目光扫向摆在自己面前最新呈递的查勘密报。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戌时末,景王一行驱车来到帘子胡同胭脂楼,亥时二刻离开,据花役回报,景王甫进入胭脂楼就拿出数万汇合钱庄钱票包下整个胭脂楼。戌时初,胭脂楼老鸨小观音引着景王和钱有禄去后院望月楼密会犯官之女沦为官妓的柳兰儿,随后,景王携柳兰儿回返胭脂楼前厅,开价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买下整座胭脂楼。随即景王留下药董花婵玉、分号掌柜刘全宝以及贴身护卫绰号猛獠的廖仆,与钱有禄和另一名贴身护卫郑三刀于亥时二刻离开,出胭脂楼经过小豹房附近遇袭。’

大统瞧完面前的密报,眼神微瞟了一眼摆在左腿膝盖旁另一张详细记录景王遇袭经过的密报,收回了眼神,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喃喃道:“出手好大方。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么说载圳这回进京为这个犯官之女可是不惜血本啊。”

黄锦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回主子,景王殿下可是今非昔比,药行生意做的真是生财有道,虽不敢说比咱大明国库富有,但也称得上是富甲天下的豪富。李准跟奴才说,景王殿下这次进京救人,带来了足足近二十辆满载白银珍宝的马车,老奴粗粗估算了一下,乖乖,不下四百余万两白银啊!”

“竟有这么多?!”大统双目一亮,眼中露出贪婪吃惊之色,微笑道:“这一回岂不是拼了血本了,朕的这个儿子还真不负情种二字,为了女人不惜倾家荡产,朕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夸他几句。”

黄锦嘿嘿笑道:“这回主子可猜错了,李准告诉奴才,镇抚司秦十六曾亲眼瞧见过叶家分号银库,景王殿下这次所带银两不过是叶家分号一半的库银而已。还有总号的银库不说,就是鹿野巨鹿分号还有不下数百万两库银呢,这,奴才还没算上被殿下新吞并的花记分号呢。”

大统猛地从坐台站起。震惊的说道:“竟有这么多银子?!”

黄锦眉开眼笑道:“主子,奴才说景王殿下比咱大明国库还有钱,这回您信了吧。”

大统冷笑了一声,迈步走下三成纯金八卦坐台:“国库?!国库里还有银子吗?!哼!朕与载圳比起来,朕如今连个乞丐都不如,你难道忘了,朕如今可是欠满天下官员的银子!光是京官朕就已经拖欠了大半年的俸禄,他们去年那个年没过好,朕的耳朵也被他们骂聋了整整一个正月,今年二月徐阶他们上奏,说用苏木胡椒折俸。朕准了,可又怎么样,储济仓、广盈库全都差点让他们给拆了,明骂内阁暗骂朕的奏折如雪片一般。一个个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君父分忧,可一旦少了他们的银子,他们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和朕的祖宗!”

黄锦脸上的笑容已被吓没了,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一双眼紧张担忧的瞧着在精舍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的大统。

大统清瘦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双眼慢慢溢起血丝,猛地停住脚步,阴冷的瞪着黄锦:“马上就到九月了,你去运河上瞧瞧,可有运抵进京的课银、盐课和商课?!就连一两白米都没有!朕真不晓得朕这个天下百官的佃户如何面对这些老爷们!”

“主子,看到您这样忧愤,奴才真是五内俱焚啊!奴才斗胆请主子息怒,善保龙体!”黄锦吓得泪流满面,如捣蒜一般叩着头。

大统歪着头,乜着眼瞧着低声痛哭的黄锦,突然声调有些怪异的问道:“黄锦,景王这么有钱,你说朕若是花了他的银子会不会有人非议?景王会不会心有不满,怨恨朕?”

黄锦一愣,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惊愕茫然的望着刚还雷霆震怒转眼间就一脸狡黠怪异笑意的大统,心里激灵灵冒起一股寒气,忙又跪伏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是君父,景王殿下是臣子,天下万民奉养君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父子一体,景王的银子和您的银子又有什么两样,景王殿下要是知道他的父亲需要他为君父分忧,他的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您怎么会想到景王殿下会、会不满怨恨您呢?”

黄锦说这番话时。脑海中不断闪过昔日景王好色贪婪吝啬的模样,心里不住地打鼓,主子管景王要钱,这个吝啬到了极点的王爷会有何反应,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黄锦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急忙强行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大统迈步走了过来,慢慢蹲下身子瞧着黄锦,黄锦忙抬起头,脸上挤出不自然的憨笑。

大统微笑道:“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可是有时候大道理不管用,那些口口声声要举天下奉养朕的臣子们会对朕语出不敬,何况是朕这个儿子。老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朕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黄锦。”

“奴、奴才在。”

“你替朕想想,朕如何能让景王解朕之忧,又不埋怨朕?”

黄锦瞧着大统透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一股酸楚直冲咽喉,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忙硬生生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强挤出笑容:“主子这么问,奴才、奴才倒是想出一个法子。”

大统眼睛一亮,兴奋道:“快说,什么法子?”

“殿下这次进京所带的银两全是为救柳湘泉的妻女进行打点所用的,虽然景王殿下买下了胭脂楼,可柳兰儿官妓身份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有柳夫人,老奴听闻因为钱正义的死,钱妻一怒之下暴打柳夫人不说,还将她买到了苏州胡同下坡的窑子里。”

“哦?!”大统疑惑的问道:“钱正义的死刑部不是报的暴毙吗?与柳湘泉的女人又有何关系?”黄锦有些为难尴尬的瞧着大统。

大统笑着拍了黄锦后脑勺一下,笑道:“怕朕为了讨好自己的儿子,将你这奴才的话告诉景王不成?快说,钱正义的死与柳湘泉的女人有何关系?”

黄锦咧嘴一笑,忙说道:“奴才也是看密报才知晓,钱正义那晚意图强奸柳夫人,可没想到逼奸不成,竟暴死在了柳夫人身上。”

“竟有这样的事?!”大统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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