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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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望着李准:“小弟这么做,不会对兄长有什么关碍吧?”
李准哀怨的苦笑道:“贤弟你还算有良心,没忘了你这个苦命的哥哥,有你这句话,愚兄就是吃了瓜落也无妨。”陈烨抱拳拱了拱手,转身跟随秦十六出了厅堂,急匆匆离去了。
李准站在厅堂内,突然暴跳如雷的咆哮道:“高凤梧这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咱家不是让他封了鹿野镇吗,为什么陈烨还能出了鹿野镇?!”
厅堂内站立的太监婢女全都吓得噤如寒蝉,整个厅堂内鸦雀无声,静得就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厅堂偏门打开,张禄红着眼圈走了出来,来到李准面前,翻身跪倒:“干爹息怒,其实在孩儿看来,这也不算是坏事。”
李准阴冷的瞪着张禄,突然冷笑道:“不算坏事?私放谋逆要犯,这件事呈报到老祖宗,主子万岁爷那里,你觉得咱家这颗脑袋还能在腔子上呆着吗?宫里二十四衙门,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咱家掉了脑袋,他们一定会高兴的放鞭炮的。对了,还有你,我的宝贝干儿子,你连做梦都在盼着干爹早点死,你好出头吧?!”
张禄趴在地上,惶恐地说道:“儿子就是再不孝,也不敢盼着干爹您老人家死,儿子现在的荣辱全系在干爹身上,干爹要是不在了,儿子的大限也就到了。儿子刚才说不是坏事,是因为这件事就算到了主子万岁爷处,主子也不会杀了干爹的,最不济了,将您打发到朝天观做苦役,可是干爹您想想,您卖给陈烨先生可是天大的人情,他对叶仁宣尚且如此,您要是真遭了难,他会袖手旁观吗,他一定会为您上京的,再说其实主子心里明镜着呢,您对陈烨先生如此忠心,主子心里不定多欢喜呢,您也对儿子说过,老祖宗密匝说,主子现在提到陈烨,脸上就全是笑容,主子爱屋及乌,怎么会对干爹您加以惩戒呢,心里也一定会夸赞干爹忠心为主的。”
李准脸色缓和下来,眼中露出几丝满意之色,微笑道:“会说话,不枉干爹对你的栽培。咱家不让你见陈烨,你不会怪咱家吧?”
张禄满脸堆笑道:“干爹这话让儿子诚惶诚恐,儿子就是再不济,也明白干爹这是在保护儿子,怕儿子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坏了老祖宗的大事,掉了脑袋,儿子心里感激着呢。”
李准微笑点头道:“你明白就好,熬过这一段时日,等这事能见光了,咱家自然不会再阻止你见他,到那时咱家还指着你加深我和贤弟的感情呢。”
张禄满脸赔笑道:“到了那时,宫里二十四衙门可就是干爹说了算了,儿子跟着干爹,这一生可就享用不尽了。”
李准沉下脸,呵斥道:“不得胡说。”语声虽是训斥,但脸上却露出压抑不住的笑意。
张禄涎脸笑道:“是,干爹。”
李值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捅上去,一定会惊了司礼监某些人,到时说不定也会将裕王和内阁的眼神也吸引过来,咱们可要好好想想就算不能完全遮掩住,也要让他们的警觉降到最低限度。”
张禄低头沉思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阴狠道:“儿子倒是有个方法,可以绝了这个后患,就不知干爹舍不舍得。”
李准望向张禄,两双眼神一碰,李准的眼睛眯了起来,瞧着厅堂内躬身肃立的十几名小太监,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来人!”
顺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陪笑道:“干爹,有何吩咐?”
李准微笑道:“今儿这事你们都看到了,咱家把话说明了,你们都跟我有段日子了,咱家这个人恩怨分明,忠心咱家的,咱家绝不吝惜赏赐,可是谁若是吃里扒外,咱家也不会心慈手软的,厅堂外的那两个灯笼你们都看到了,不想做第三个,就都把嘴给我闭好了!”
第二卷 县镇风云 第195章 屠戮
厅堂内一干小太监惊得全都跪倒。参差不齐的喊道:“奴才们天胆也不敢泄露祖宗说过的话。”
李准微笑道:“不敢就好,顺子,带他们下去领赏。”
顺子虚了一下眼神,躬身微笑道:“是,干爹。你们都跟我走吧。”顺子迈步走出门口,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一干小太监又惊又喜的躬身跟了出去。
张禄的眼神瞟向厅堂内的俏婢们,李准笑了一下,沉声道:“私放谋逆要犯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老祖宗和主子爷,张禄。”
张禄忙道:“儿子在。”
“你亲自跑一趟,回京面见老祖宗。”
【文】张禄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李准,颤抖问道:“干爹,儿子一定如实回奏。”
【人】李准微笑道:“你蛰伏了这么久,该透口气了。告诉老祖宗,柳湘泉的事恐怕要有麻烦,陈烨恐怕会进京谋划救柳湘泉的女儿柳兰儿,请老祖宗示下。”
【书】张禄微微一愣,笑道:“干爹是说,先生瞧上柳湘泉的女儿了?”
【屋】李准招了招手,丽娘如一缕香风飘了过来,哀怨的望着李准,李准微笑道:“从今儿起。后园听泉轩就是你的新家了,我会打发他们好好服侍你。”丽娘娇躯一颤,又羞又喜的微垂下头。
张禄偷瞟了一眼丽娘,笑道:“先生变得让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可就这怜香惜玉一点都没变。”
李准微微一笑,沉声道:“你们还不服侍姑娘去歇着,记住从今儿起,她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是。”一干俏婢蹲身低声道,美眸都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和羡慕之色,抬起头,绝色的俏脸全都堆着笑容,围聚过来,蹲身施礼道:“奴婢们见过夫人。”
丽娘羞臊着俏脸,蹲身施礼,轻声道:“多谢干爹。”
李准叹了口气,笑道:“你有良心,记住干爹对你说过的话。”丽娘微微点点头,一干俏婢簇拥着她出了厅堂。
“干爹,那孩儿也去了。”
“路上不安全,多带上些人,记住一定要将准信带回。”
“是。”张禄难掩脸上的兴奋,也飞快的离去了。
空旷的厅堂内就剩下李准一人,呆立了片刻,迈步走到茶几前,坐下,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望着茶杯中黄亮的茶汤,喃喃笑道:“真没想到,一个人失忆了,品性竟然改变的如此之大,往日的阴毒狡诈尖酸刻薄竟全都没了,变得有情有义,若不是身上的胎记,就跟两个人似的。”李准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陈烨和秦十六一行人来到官洲府牢时,已临近丑时,整座官洲城万籁俱寂,仿若一座无生命的空城。
夜空中被咬掉大半的下弦月,撒落下点点寒光,竟比前半夜亮了不少,朦朦胧胧依稀竟能看清府牢门前那对怒目狰狞石狮子的轮廓,只是望上去更显得狰狞阴森。
依旧带着温度的暖浪袭来,可是郑三刀等人心里却不住的打着颤,望着阴森寂静的官洲大牢,心里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抹恐惧感。
重檐斗拱的官洲大牢黑棋的大门紧闭,耳门则开着,盏茶前。搂着婊子正睡得香甜的狱典被两名黑衣汉子从床上拽了起来,惊怒的他还没等张嘴,北镇抚司的腰牌就让她睡意怒意尽消,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守在府牢门前。
见陈烨等人下马,急忙一溜小跑过来,翻身跪倒,满脸谄笑道:“小的胡传奎叩见上差老爷。”
陈烨道:“打开牢门。”
胡传奎陪笑道:“回这位上差的话,这小的可不敢,依据大明律法,一交酉时,府牢就必须将大门关闭,夜间所有公差都由耳门进出,只能委屈上差了。”
陈烨脸色微红,秦十六急忙道:“不要废话,快带我们进去。”胡传奎急忙引着陈烨等人从耳门进了府牢。
胡传奎陪笑道:“朝房已备下茶点,几位上差请先到朝房歇息,想提什么人,小的去给您提来。”
陈烨问道:“叶仁宣关在何处?”
胡传奎一愣,急忙说道:“回上差话,他是谋逆要犯关在死牢里。”
“直接去死牢。”陈烨道。
胡传奎陪笑道:“回上差,死牢里鬼气阴森,连个下脚放凳子的地都没有,您还是去朝房升座,小的吩咐牢卒去把他带到朝房回话。”
陈烨沉声道:“不必了,带我们去死牢。”
胡传奎还要再说,秦十六脸色阴沉道:“前面带路去死牢。”
胡传奎不敢再说,心里骂道,娘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胆量!脸上陪着笑容,前面引路。
一路上布满岗哨,守牢的狱卒全都穿戴整齐,挎着腰刀,脸色阴沉,一副随时拔刀的凶相。所经过的牢房内不时传出尖厉的怪叫声和狂笑声号啕声。
陈烨边走边左右瞧着,每间牢房的青石墙壁上都插着一把桐油火把,火光昏黄,根本看不清牢房内关着的犯人。
胡传奎引着陈烨等人拐弯抹角来到一扇碗口粗细上好松木栅栏门前,对门里的两名狱卒沉声道:“把门打开。”
两名狱卒急忙卸下死牢门杆,打开缠绕在门上粗如婴儿臂的铁链上的大锁,打开了门,胡传奎引着陈烨等人沿着死牢甬道向里走去,望着左右大石垒起的牢房和空气中弥漫的霉腐骚臭和浓浓的血腥气,陈烨有一种踏进鬼门关的感觉。
身后的郑三刀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喃喃道:“娘的,俺咋觉着后脖颈发凉呢。”
王三凑过去,恶意的低声笑道:“刀哥,你要是不跟了二掌柜,这里迟早会是你的家吧?”
郑三刀一激灵,伸手给了王三后脖颈一巴掌:“你他娘的咒我,老子看这里才是你家呢。”
陈烨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郑三刀和王三立时不敢再嬉闹了。瞧着陈烨的背影,都尴尬的伸了一下舌头,金虎微笑着摇摇头。
走到最后一个牢门前,停住脚步,牢门墙壁上也插着一把桐油火把,胡传奎从腰间抽出一大把铜钥匙,接着火光看了一下,陈烨瞧到铜钥匙上似乎刷了一层红漆。
胡传奎将钥匙捅进锁内,发出一声低沉的簧响,锁打开,陈烨上前一步。推开牢门走了进去,眯着眼四处瞧着,死牢内的骚臭和血腥气更加浓了,陈烨脸色大变,轻声喊道:“大掌柜,大掌柜。”
胡传奎拿着火把走了进来,陈烨借着火光望去,面前一米多远有一个土炕,炕上蜷缩着一个人,正是叶仁宣。
叶仁宣又悲愤又劳乏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陈烨的第一声喊,人尚在梦中,第二声喊,才将他惊醒过来,转身望去,眼前一片昏黄,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
陈烨已到了炕前,惊喜的喊道:“大掌柜你没事吧?”
叶仁宣震惊的瞧着陈烨:“你、你怎么进来了?”瞬间勃然大怒的吼道:“你们诬陷我叶仁宣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他回来,他早已不是我叶家药行的人了,你们把他放了!”
胡传奎惊诧的瞧着陈烨,他、他不是官?那怎么会和这帮魔头搅和在一起?手里一松,火把已到了秦十六手里,秦十六阴冷的说道:“你退下!”胡传奎急忙谄笑着点头哈腰退出死牢。
陈烨笑道:“大掌柜,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来救你的。”
叶仁宣一愣,吃惊的看着陈烨:“救我?!”
陈烨笑着点点头,紧张的打量着叶仁宣:“大掌柜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叶仁宣苦笑着摇摇头:“老夫做梦都没想到咱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里,贤侄,啊,不,二掌柜你怎么到这来了?”
陈烨笑道:“我是来接大掌柜回家的。”
“回家?”叶仁宣脸上露出伤感凄凉的笑容:“老夫知道老夫不可能再回去了,老夫身犯的是谋逆之罪,石广元好阴毒啊,老夫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害我?对了,夫人还好吗?”
陈烨笑道:“都好。夫人在家等着大掌柜呢,大掌柜咱们走吧。”
叶仁宣又是一愣,直愣愣瞧着陈烨,半晌才颤抖着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无罪了?”陈烨笑着点点头。
叶仁宣惊喜交加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怎么会这样?贤侄怎么会这样?”
秦十六躬身道:“叶掌柜,是陈烨先生求我家先生,我家先生才冒着身陷囹圄的风险,放你回去的,只是秦十六有言在先,你的夫人贵体有恙,我家先生只是放叶掌柜回去看望,您的罪并没有免。”
叶仁宣脸色大变:“夫人,夫人怎么了?”
陈烨苦笑道:“夫人身子不大好,大掌柜回去就知道了。”
“快,快,我们马上回鹿野。”叶仁宣跳下土炕,快步向牢门走去。
陈烨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十六,秦十六低声道:“请先生见谅。”
胡传奎拦住叶仁宣,强笑道:“几位上差,放走谋逆要犯小的可吃罪不起,小的不能让你们带走叶仁宣。”
秦十六迈步走出牢门,阴冷的说道:“天大的干系,爷家担着。”胡传奎还要张嘴,一块刻着北镇抚司的腰佩递了过来。
“若有人查问,你只管将这个给他,就说北镇抚司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