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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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颤抖道:“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都回怜香居去了。”秦十六问明怜香居的方向,如捕食的猎豹向花园方向飞奔而去。
花园旁一道月亮拱门内,精致带着几分灵秀的独门小院。正房内,传出两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大姐,不是妹妹说你,虽然孙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十有八九死翘翘了,可是咱们毕竟是他的女人,名分还在头上,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及脸面,当着仆人使唤婆子的面,去勾引刘全宝。真是花痴!婵玉就是怕你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才让你和刘全宝结了姐弟的名分,你怎么又?”
“怕什么,如今老娘自由了,我谁都不怕,谁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说三妹你还想给孙立守节不成?也难怪,那王八蛋是你第一个男人,怎么也有些情意。和姐姐不同,孙立将我从婵玉的死鬼爹手里抢了过来,那几年孙立待我没得说,放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我也以为这一回跟了有情义的男人,可是没几年,他就腻歪老娘了,隔三差五就弄回一个来,老娘对他早就死了心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在诅咒那王八蛋!恨不得他马上就死。老娘想男人,想得都快疯了,我就是喜欢刘全宝那小白脸,如今孙立死了随了老娘的心,老娘以后要为自己活着!”正房内静默了片刻,传出三姨奶奶低沉的叹息声。
秦十六仿若鬼魅一般射进独门小院内,望着正房紫檀雕花窗棂映出的两个女人身影,双眼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嘴角站起一抹阴邪的笑意,身形微动间已站在了正房门前。
手掌逆时针旋转了半圈,微吐劲按在紧闭的房门上,里面的门闩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房门大开,秦十六迈步进了房内。
“谁?!”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惊骇的进入房内的秦十六。
秦十六挥手关上了房门,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嘿嘿笑道:“好香啊!”打量着正房内精致典雅的格局,眼神望向坐在丝幔牙床上的大姨奶奶和站在牙床前的三姨奶奶。
骇得大姨奶奶站起身来:“官、管家闯进贱妾的绣房有、有什么事?”
秦十六嘿嘿一笑,迈步走到床榻前,伸出双手将床榻前颤抖站立的两名美妇都推倒在床上,抬手将悬挂的丝幔放下,边脱着身上的黑衣长襟大衫。边冷笑道:“爷要做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要是跟爷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嘴脸,扫了爷的兴致,爷成全你们,送你们去见孙立!”
两名美妇脸上全都露出惊怖羞辱之色,但都紧咬着牙关,不敢吭一声,秦十六得意的一笑,纵身而起,扑到了牙床上。
“小弟委实是猜不出来,还请李准兄明示。”正厅内,陈烨苦笑道。
李准微笑瞧着陈烨:“石广元去见我,有两个目的。一是转达他的主子楚王平分鹿野药材的意愿。”
陈烨脸上露出冷笑:“野心倒是不小,这么说他是想对巨鹿药行下手了?!”
李准摇头笑道:“这回贤弟猜错了,巨鹿药行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过说的也是,要是没有贤弟的巨鹿药行还真禁不起他一根小手指头。”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李准。
李准微笑道:“楚王盯着鹿野的药材不是一日两日了,他那个被弑的父王活着时就对鹿野药材垂涎三尺。十八年前,愍王活着时,石广元就奉命到鹿野开药行,要不是孙立是我的人,楚王父子不敢轻举妄动,鹿野药材早就是他楚王的囊中之物了。石广元只能乖乖蛰伏了近二十年。孙立完蛋了,楚王的心又活了,我听说他现在欠了一屁股饥荒,湖广的产业都让襄王、周王、唐王瓜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藩地的田产,彻底当了地主。整天嚷嚷着快穷疯了。”
陈烨奇怪的问道:“他的产业怎么会让其他王爷瓜分的,难道朝廷也不管吗?”
李准笑道:“这个楚王出了名的好勇斗狠,好色好赌,天下无物不能赌,无物不能作为赌注。那些产业全是让他输光的,不然除了主子万岁爷,谁敢擅动藩王的产业。正所谓狗急跳墙,贼心胆大,他现在竟然想要在我的碗里分羹了,平分鹿野药材,也亏他想得出。”
“他想如何平分?”陈烨问道。
李准笑道:“将鹿野的药行全都收入囊下,由他石广元坐庄,每年所得分我一半。”
陈烨冷笑道:“打得好如意算盘,先不说镇上的药行会不会拱手让出产业,就算他无所不用其极吞了各家药行,可是别忘了,鹿野镇九成的药材都是我巨鹿药行吞并的,只要巨鹿药行不被他收购,他又凭什么坐庄?”
李准微笑道:“贤弟的巨鹿药行,石广元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心目中的心腹大患是你跑去坐堂的叶家药行叶仁宣。”
“哦?”陈烨莫名的看着李准。
李准笑道:“因为他不需对巨鹿药行做什么,巨鹿药行就会土崩瓦解。”
“为什么?”陈烨一愣问道。
“因为只要我同意和他平分,他马上就会封了巨鹿山。”
“封山?!他凭什么?”陈烨震惊的望着李准。
李准笑道:“就凭他是楚王。也凭愚兄身后的主子。贤弟有句话你不会没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陈烨的脸色变了,惊怒道:“他若是封了山,巨鹿山下的几个村上千户村民怎么办?”
李准淡淡道:“若是不想死,就去做药农为他石广元采药,贤弟想知道他能出多少银钱雇用这些村民吗?”
“多少?”
“每户一月一百斤玉米面,一百斤谷糠,折合不到一百个大钱,只要饿不死就成。但是药材却只能比从前采得还要多,否则就要饿肚子了。”李准微笑道。
陈烨咬牙道:“村民若是不答应呢?”
李准轻轻拍了拍手,干脆的说道:“村民要是反抗。就屠了他们。”陈烨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李准。
李准微笑道:“贤弟不会认为石广元不敢如此吧?”
“你同、同意了。”陈烨眼神阴冷如冰看着李准。
李准心里暗打了个冷战,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弄巧成拙!微笑道:“愚兄说了,石广元还有一个目的,贤弟不想知道石广元送给愚兄的那份大礼吗?”陈烨没有说话,一双眼依旧阴冷的瞪着李准。
李准躲开陈烨的眼神,笑道:“石广元倒是很大方,竟然使了一万两银子,买通了官洲惠民药局那两个承办卖粮的奴才,将愚兄私卖官仓粮食的事情探了个一清二楚,石广元走后,我打扫了一下门户,不消一个时辰,就将那两个吃里扒外,敢卖主子的奴才抓了出来,扒了他们的皮做了灯笼,挂在院中,让他们好好照照还有没有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
“回答我,你同意了否?”陈烨低声吼道。
李准苦笑道:“我若是答应了,我还有脸和贤弟在这里说话吗?!贤弟你有些耐心好不好,事情总要一件件说,才能说得清楚。”
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准,心乱如麻临近躁狂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吧,我会认真听。”
李准也暗吁了一口气,苦笑道:“石广元送给我的大礼是告诉我,叶仁宣曾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购买了两匹蒙古战马,蒙古战马是贡物,民间私买,那是要抄家杀头的。”
陈烨一愣,说道:“那两匹蒙古战马是石广元说楚王喜欢蒙古马,央求叶仁宣去向俺答使臣讨要的,再说也并非购买,而是蒙古俺答使臣送给叶仁宣的,叶仁宣为示感激,多送了蒙古俺答两百多盒成药。这些陈烨都是亲眼目睹,可以作证。石广元脑子坏掉了不成,他用这件事做文章,难道是想将他的主子楚王也拖下水不成?”
李准苦笑道:“这根本就是石广元的计,他只是打着楚王的旗号,逼迫叶仁宣就范去讨要蒙古马,叶仁宣这回是让他逼到死路上去了。如今这两匹马石广元作为罪证都送到我那去了。石广元这老王八蛋一箭三雕,他以为孙立倒了,我会在鹿野镇选择叶仁宣来控制鹿野的药材。因此他先下手为强设下这条计来害叶仁宣,紧接着他知晓我和柳湘泉早晚会因官仓粮米分道扬镳,柳湘泉必会将这件事捅到朝廷去,我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送我那两匹马,是想将我和柳湘泉也套了进来。我为了自保,一定会拿这两匹马做文章。娘的,明知是套,老子却只能钻进去,还要做出感激之色。”
陈烨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准冷笑道:“怎么办,汇成一锅拌,我就随他的意,如今官洲已成乱象,柳湘泉必不会再回官洲,他一定会跟随钱正义的老婆女儿进京告御状。他走得好,他走了,粮食也该到了,愚兄我来当这个赈灾大员,一边设粥棚,赈济灾民,一边写折子弹劾柳湘泉玩忽职守,视官洲百姓不顾,弃官私逃。再加上他妻弟私卖贡物,这两项大罪,柳湘泉全族都会跟他遭殃!”
陈烨心里一颤,闪过柳兰儿含情脉脉的俏媚小脸,暗叹了口气,李准没有说错,柳湘泉八成是会弃官洲百姓不顾,随同钱侍郎一家进京,去告那所谓的御状。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不管你有天大的道理在手,仅凭丢弃百姓这一点,你这个官洲知府就该千刀万剐。
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柳兰儿是无辜的,她对我有情,我怎能漠视不顾,更何况这里面还牵连着叶掌柜一家,我虽动机不纯,但叶仁宣夫妇至诚待我,我不能不救。脑子急速琢磨着怎么开口化解这个危局。
李准得意的冷笑道:“我虽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可石广元心里却已经认为我承了他这么大的恩情,与他合作已是铁板钉钉了。瞧他得意离去的小人样,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狂笑,想算计我?!那我就好好给他唱出好戏,贤弟你独霸鹿野药材市场的时候到了!”
李准兴奋的说道:“叶仁宣落得抄家问罪已是必然,他手下的那些药工药师全都成了无根之萍,我再为贤弟暗中施一下力,一是让镇上出告示,这些药工药师牵涉叶仁宣一案,禁止这些药工药师离开鹿野镇,二是打发人警告所有觊觎这些药工药师的镇上和各地药行,哪个敢收留一个药工,我就要他脑袋,这样这些药工药师就只能困死在鹿野镇了,他们挺不了多久,衣食就会没了着落,到时贤弟只要勾勾小手指,他们就会心甘情愿乖乖成为巨鹿药行的药工和药师。”陈烨吃惊的瞧着一脸兴奋的李准,心神大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李准冷笑道:“叶家药行倒了,石广元会迫不及待对镇上其他药行下手,咱们就在一旁悠闲的瞧着,等他将镇上所有药行尽入囊中,自以为天下大定之时,咱们再给他来一出扭转乾坤的大戏,他石广元到时哭都找不到坟头。他若是老实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还则罢了,若是敢有丝毫不轨,我就让他净身滚出鹿野镇,我倒要看看楚王敢说个不字!”
陈烨苦笑道:“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你让我静静,我想一想。”
李准一愣,不解的瞧着陈烨,笑道:“贤弟,你这是怎么了?”
陈烨苦笑着拿起茶碗,轻抿着,要想救叶仁宣夫妇就必须让李准压下蒙古马一事,可是这件事是李准打击柳湘泉的一件法宝,又岂会轻易放弃。柳湘泉完蛋了,柳兰儿的处境可想而知,陈烨心里一颤,看来破局只有化解开柳湘泉和李准的矛盾,才有可能保住叶仁宣夫妇和柳兰儿。
陈烨望向李准,苦笑道:“小弟厚颜求兄长一事,求兄长务必答应。”
李准慌忙笑道:“贤弟这是怎么了,你我兄弟有事直说就是,慢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愚兄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烨站起身来,抱拳深揖道:“请李准兄能与柳湘泉化干戈为玉帛,放过他吧。”
李准静静地瞧着陈烨,问道:“贤弟为什么要为他求情?”
陈烨含糊道:“柳知府素来官声不错,是个清官,就冲他是清官,小弟也想救他一救,万望李准兄成全。”
李准静默了片刻,眼中闪过复杂失望之色,苦笑道:“在贤弟眼里,愚兄是十恶不赦之人吗?”
陈烨急忙道:“小弟从没这么想过。”
“那为什么你要袒护柳湘泉?清官?!弃民保官之人,也配称这两个字吗?愚兄自问对贤弟一片真诚,此心可堪日月,可为什么愚兄的一片真心换不来贤弟半分真诚,你要帮着柳湘泉置愚兄于死地?!”李准满脸凄凉,眼中全是失望之色。
陈烨心里一惊,急忙说道:“李准兄误会了,小弟从来没有害兄长的意思。我陈烨的为人兄长应知道,陈烨从不做卑鄙龌龊之事。兄长待小弟肝胆相照,小弟岂能做禽兽之事。”
李准望着陈烨,晦涩的眼神又慢慢亮了起来,苦笑道:“那贤弟为何如此,你难道不清楚现在不是我不放过柳湘泉,而是他要置我于死地,愚兄只是自保而已。”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也许、也许柳知府不会跟随钱侍郎妻女去京城,钱侍郎女儿的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