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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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望着王旁,她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父亲更能干的人。
王旁看了王昉一眼,自嘲式的笑笑,「你不相信是吧?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如此,我不能不相信。
「现在被爹爹贬到杭州的苏东坡,在那边大兴水利。曾布说,两浙今天治绩如此之好,新法之功不可没,但那是自欺欺人,无人不知道那是石越的功劳!
「现在朝廷可能要派大员去那里专责兴修水利,把农田水利法贯彻好,以期标本兼治。这也是爹爹的新法唯一不引起非议的法令。
「到坊间去转转,百姓都在传说石越是文曲星下凡,左辅星转世,是帮赵宋官家兴万世太平的,便是士林的读书人,也有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就算不信这些星相之说的,也都承认石越胸中,实有一篇治国的大文章,改良青苗法不过是牛刀小试。
「还有那个关在开封府狱中的桑充国,两年之前,尚且籍籍无名,现在替石越主管白水潭校务,同时讲授《三代之治》、《化学》、《物理》等数科课目,声望竟然不在石越之下,隐约可与程颢等人比肩,再过几年,竟又是一个石越了……」
王旁又和王昉说起石越创建的白水潭学院的气度与景象,关于石越与桑充国的种种故事,白水潭学院的人物风采……
他不似王雱,白水潭学院,王旁也是亲身去过的,别的书院,他也去观摩过,两番比较,在王旁口中说出来,更显见白水潭学院的出类拔萃之处。
一席长谈,直听得王昉悠然神往,恨不得能亲自去白水潭学院看看。
注十二:偶语律,秦始皇时法家暴政,两个人以上在一起谈论诗书,便犯「弃市」之死罪。
古代于闹市执行死刑,并将尸体弃置街头示众,称为「弃市」。
注十三:马其维利〈NiccolMachiavelli,一四六九至一五二七〉,义大利著名政治家,著作《君主论》影响了后世许多政治家,他的理论也被称为「马其维利主义」,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强权至上主义」。
希特勒、墨索里尼,都是马其维利主义的信徒。但实际马其维利的奇%^书*(网!&*收集整理《君主论》虽然提出要求君主要强而有力的执行铁腕政策,但后世对其论说的解读却并不一致。
注十四:开封府推官,北宋官名,宋代开封府推官分为左右厅,协助开封府知府处理日常事务〈主要是司法事务〉的官员。
注十五:丁忧,古代官员遭遇父母的丧事,要辞官回家守孝。
注十六:待制,指龙图阁待制、天章阁待制、宝文阁待制等等,是侍从官,属于内外职事官所兼的荣誉加衔,可说是虚职。可以领取相应的添支钱物或贴职钱米等,在文学造诣上必须出类拔萃者方可担任。
第四章 拗相公
几天来,赵顼一直都心神不宁。
熙宁五年的春节眨瞬即过,粉饰出来的太平景象,随着上元灯节的结束,也被打回了原形。
一个宰相请辞,一个参政告病,冯京独木难支,中书要处理的公文堆满了几案。而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如曾布这样的大臣,则坚持要等王安石回来再做处置,结果便是政务一天天堆积,帝国运转的效率降到了最低。
除开日常的政务被荒怠之外,朝中与地方的官员个个都心存观望,无心理政,他们更关心的反倒是王安石的去留,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和他们的前途关系更紧密吧。
赵顼带着恶意的猜想。
但是身为大宋朝的皇帝,面对这样的臣子,他也无可奈何。
新党与旧党交章上表,或者希望皇帝挽留王安石,或者敦促皇帝早日批准王安石去职,任命新的宰相,政局越发动荡不安。
赵顼坐在龙椅上,想起昨天和石越的对话。
「陛下,王丞相去留,不可不早下决断,否则政务荒怠,为祸不浅。」
「朕也是这样想,但是王丞相执意请辞,如之奈何?」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朕与你君臣相知,有话但说无妨。」
「那么臣敢问陛下,究竟仅仅是王丞相执意请辞,不肯从命,还是陛下心里也有点犹豫呢?」
「……」
「白水潭之案,与臣休戚相关,但臣不敢以私心坏国事。今日之事,陛下不早定白水潭之案,王丞相就不可能复职,王丞相不复职,陛下锐意求变之心,由谁来实现?」
「……」
「即便是陛下真的不想用王丞相了,也应当早点下决断,臣以为中书的权威较之新法的权威更重要。
「中书省诸事不决,地方便有轻朝廷之心,上行下效,地方官吏便会怠于政务,国家之坏,正始于此,陛下三思……」
正在出神,李向安轻轻走了过来,奏道:「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要见您。」
太皇太后曹氏,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庆历八年卫卒作乱,她临危不乱,亲率宫女宦侍死战,坚持到天亮,平定叛乱,实在不愧是将门之女。
她的祖父曹彬,也是中国历史最值得尊敬的将军之一,禀承祖父的那种举重若轻的气质,她在仁宗死后,立赵顼的父亲英宗为帝,并且曾经垂帘听政,对英宗一朝的政局稳定,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赵顼一即位,立即尊她为太皇太后。
这个女子,在大宋朝野享有崇高的威望。
虽然曹太后不是赵顼的亲祖母,但是赵顼历来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而曹氏也并不是那种对权力有着变态渴望的女人,虽然二人之间因为种种原因,有着不可避免的隔阂,但是彼此的聪明与尊重,让这种隔阂变得极不显眼。
皇太后高氏是曹太后的亲侄女,是曹太后亲姐姐的女儿,也是赵顼的亲生母亲,这也是个很谨慎的皇太后。
赵顼屡次想为舅舅家盖座好房子,都被高太后阻止了。
最后为高家盖的房子,都是高太后自己的月俸里省出来的,没有用过朝廷的一文钱。
这两个女人在不同的时代受到过不同的评价,但是仅仅在当时而言,她们却有极好的声誉。当时的人们不会因为后世的眼光而改变他们的看法。
「叩见娘娘、母后。」「娘娘」是皇帝对曹太后的称呼。
「官家起来吧。」曹太后笑着扶起年轻的赵顼,在皇宫里,她们都管皇帝叫「官家」。
赵顼站了起来,也笑道:「不知娘娘和母后找朕有什么事?」
曹太后正容说道:「哀家听说外间王安石请辞,中书百事俱废,心中忧虑,我是快要去见仁宗的人了,万一有天去了,仁宗问起来今日的朝局,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此请官家来问问,看官家是何打算?」
赵顼连忙笑道:「娘娘身康体健,一定长命百岁。外间并无他事,朕会处理好的,娘娘尽可放心。」
曹太后温言说道:「官家,你也不用宽慰哀家,哀家五十多岁了,早就应当随仁宗而去。哀家并不是要干预朝政,昔日仁宗在时,民间若有疾苦传到我耳里,我一定会告知仁宗,请他下旨解救。现在哀家也是一样的。」
赵顼笑道:「这个朕深知的,只是当今民间却没什么怨言。」
曹太后缓缓看了赵顼一眼,说道:「官家,民间对于青苗、免役二法甚多抱怨,我也听说了。石越改良的青苗法效果不错,如果不能罢青苗法,就当于全国推行改良青苗法,何苦让他处百姓受苦?
「王安石虽有才学,前段却闹得数千学子叩阙,这种事情我死后若告诉仁宗,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他既然请辞,不如便把他罢免了。如果官家想保全他,就放他到地方,他必定是一个出色的太守。况且中书不能长时间无相,如果政事荒怠,官家更应当早做决定。」
赵顼连忙说道:「娘娘教诲,孙儿不敢不听。石越青苗法改良和农业合作社,当预备推行全国。然而王安石也是极有才能的大臣,现在除他之外,仓促之间,实是无人可用。」
高太后听他这么说,在旁边说道:「官家,何谓无人可用?韩琦、富弼老臣,司马光、文彦博皆为老成之辈,苏轼兄弟是仁宗亲口说的宰相之才,便是石越,依哀家看,也只欠了一层资历。」
赵顼苦笑道:「韩琦老了,加上边防缺一帅才,非韩琦不能镇守;富弼病体缠身;文彦博已是枢密使,枢府亦不能无人;司马光太过保守;苏轼兄弟是轻佻之辈,行为不检,在地方历练或有所成;石越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用来参赞机务即可,如果遂然重用,肯定不能服众。
「儿子亦有儿子的苦衷,国家之势,非变不可,不变法不足以富国强兵,不用王安石,儿子无人可用。
「况且王安石也有他的长处,不仅仅学问见识皆是人中之杰,而且敢任事不避嫌怨,不怕把天下的怨恨聚于己身,一心想着国家百姓,这种人是难得的忠臣。」
曹太后默然良久,方温言说道:「官家自有官家的见识,只要官家记得,做皇帝关系天下的兴亡,行事一定要老成谨慎,时时刻刻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里,小心行事,就能做一个好皇帝。
「现在朝局乱成这样,稳定朝局才是关键,不管官家用不用王安石,都要早下决断,中书不可无宰相。有了宰相,朝中官员才不会首尾两端,一心想着谋自己的利益,也才能安心办事。这一节官家一定要记住。」
赵顼笑道:「娘娘的教训,孙儿牢记在心。」
虽然赵顼决心召回王安石,但是诏书却全部被王安石给退了回来。
不仅仅是因为王安石心里还在犹疑不断,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政治气氛,不适合他回到相位上。
白水潭之案未决,请皇帝罢免王安石的奏章没有被批驳下去,就证明皇帝的态度依然不够明朗,在此之前,王安石是断然不会返回中书省的。
月底,司天监灵台〈注十七〉郎亢瑛上书:「天久阴,乃大狱久拖未决之象;星失度,主中书无相,朝政紊乱,请陛下早下决断。」
这道奏章立即成为了朝野关注的焦点,利用天象来敦促皇帝早日解决当时乱得一塌糊涂的朝局,正是各方面都盼望的,这两件事久拖不决,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赵顼把这道奏章,发到中书省和枢密院的当天,冯京和文彦博就各自奏呈,以为白水潭之案,不宜久拖,二人一齐推荐范纯仁权知〈注十八〉开封府,审理此案;而曾布、王雱等人则推荐李定。
虽然各方面都希望通过自己的人选,来得到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判决,但是最后的任命,却不是双方推荐的任何一人,而是以陈绎权知开封府,审理白水潭之案。
这道任命传来的时候,石越正和潘照临下棋,结果一着子落下,紧了自己一口气。
潘照临淡淡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担心,陈绎主审此案,正足以表明皇上的心迹。」
「何以见得?」
「陈绎一向被人认为是新党,和王安石关系密切,但是实际上却既不是衙内派,也不是吕派,陈绎一向以能平冤案,能断大案出名,是皇上亲口嘉叹断案不避权贵的好官。
「这次陈绎被任命为权知开封府,可以说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皇上是想藉他的令名,来堵住众人之嘴,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潘照临一边落子一边侃侃而谈,他说的「衙内派」即是指王雱派。
石越苦笑道:「我们好不容易通过沈括说服郎亢瑛,得到这次机会。本以为中书枢密一齐推荐范纯仁,皇上绝无可能驳回。现在陈绎上任,又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变数了。」
「范纯仁得罪王安石不浅,名望虽高,终是难已复用,但一时却又找不出更好的人选来推荐,毕竟权知开封府,是需要待制以上的资历才行。
「陈绎虽然是新党,不过平时行事,在公事上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且资历与威望,都是恰到好处。
「公子不必太担心,我以为陈绎断案,我们虽然不会有最好的结果,也不会太差。至少桑公子我敢担保无事。」潘照临胸有成竹的说道。
「也只好如是想了,总比衙内派推荐的李定要好。」
石越自我安慰道:「潜光兄,你说是谁举荐的陈绎?如果只是圣心决断,皇上绝不能同时驳了中书和枢密的面子。」
「还能是谁?只有王圭这个老狐狸。他揣摩上意,既不敢得罪王安石,又不敢得罪公子,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潘照临笑道:「不过也好,公子可以去安慰桑家,长卿不久就可以出狱了。」
「我这就过去,桑夫人急得人都快垮了,这次总算有个准信了。杭州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石越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侍剑备马。
「唐甘南来信,说一切妥当,苏轼也报了平安,公子尽管放心。」
「海外船行的事情呢?」
「唐甘南说正在办,今年桑家和唐家的棉布生意赚了一大笔钱,再加上在两浙等三路办钱庄的收入,现在两家在全国,都称得上是巨富之家了。
「海外贸易本来利润就高得惊人,现在他们财力足够,自然也会宽出手来支援。」
潘照临微微停顿,迟疑了一会,忽然说道:「公子,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