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记-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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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薛万钧只带着两个亲卫站在山坡上。其他那些亲卫都在山坡下懒洋洋地溜着马,张金树再是小心,这时也不好将全部亲卫都带上山坡去,毕竟,名义上,他和薛万钧是同僚,并不是生死相对的仇敌。
喝令亲卫们在坡下等候,张金树带来四名武艺高强地护卫缓缓步上山坡。
不管怎样。反正我的人总要比你多一倍,看你怎么搞鬼,虽然,薛万钧的武勇之名威震幽燕。不过,张金树是随高开道从豆子炕一路杀到北方来的巨贼。平时也自负骁勇,若真是带着一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去和只带有两个亲卫的薛万钧相见,这也是他地自尊心所难以容忍的。
总之一句话,他既怕遇见危险,又怕落了面子,反正够矛盾,够难为他的!
“薛将军,张某无礼了,来晚一步,告罪,告罪!”
距离薛万钧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张金树就满脸堆笑,朝薛万钧连连抱拳作揖,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慢慢走来。
至于,其中有多少诚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无妨!”
薛万钧拱了拱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说道。
在张金树看来,这自然是薛万钧生气的表现,见得这种情况,他反倒松了一口气,换一个角度相处,他也是会生气的,如果,他没有心怀鬼胎的话,若这个时候薛万钧心怀鬼胎,在张金树看来,多半会面带微笑,假作毫不生气才是。
以往,高开道常以罗艺为假想敌,自然对罗艺手下地头号大将薛万钧,薛万彻兄弟多有研究,对两人的性格,张金树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是熟悉非常。
在张金树眼中,薛万钧的性格暴烈非常,喜怒时常形于色,今次,自己故意姗姗来迟,他能有如此反应,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本来,张金树并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薛万钧会面,虽说,是讨论两军联合之后的行军计划和作战方式,不过,派一副手前来商量就足够了,反正要是计划对本方不利,他是绝不会按照那狗屁计划行事地。
不过,出于某种目的,张金树还是决定前来和薛万钧见上一面。
薛家一直以来都是幽州地主人,嗯,现在高畅的夏国政权一切沿用旧隋的称呼,还是把幽州叫做郡,薛家跟随罗艺,可以说是出于他们的自愿,跟随高畅,却是因为被高畅打败,这才不得以投降,要说,薛家会对高畅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张金树一点也不相信。
所以,他决定来见薛万钧一面,或许,可以在高畅的阵营中拉到一个同盟者也说不一定,在张金树看来,自己只要和薛家,邓暠等幽州方面的降将牢牢抱成一团,手底下又有属于自己的军队,那么,就算高畅想要动他们,也会三思而后行,绝不敢随意下手,杀他们如杀一鸡,轻松异常。
简单地寒暄两句后,薛万钧待要说到正题,讨论两军后
事宜,张金树却故意打岔,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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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树命令身后的亲卫将两坛美酒送上,这两坛酒乃是平原出品,是少见的烈酒,后来,为了储存粮食,高畅严令民间不准酿酒,唯有官办的作坊方可酿酒,而越烈的酒,所需的粮食就越多,所以,像张金树手中的这两坛烈酒,也就越来越少了,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薛万钧虽然算不上嗜酒如命,却也是一个爱酒之人,张金树选择这个时候将这两坛美酒送上,正是为了投其所好。
薛万钧见得这两坛美酒,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抽动两下,露出了笑容,将这两坛美酒接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并未将这美酒交给身后的亲卫,而是将它们放在了地上,然后,低着头,死死地盯着那两坛酒。
张金树对此不以为意,他向前一步,几乎是与薛万钧并肩而立,像两个老朋友闲话家常一般,他提到了薛万钧的父亲薛世雄。
在张金树的口中,薛世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北拒突厥,单凭一己之力,就保住了大隋帝国的东北边疆,可惜啊!如此英雄,却死在一竖子手下。
随后,他提到了窦建德,说自己当初与窦建德也有数面之缘,那家伙,猥琐,极其的猥琐,如此猥琐之辈,若不是偷袭,若不是天降大雾,唉!
张金树叹了一口气,表示对窦建德的行为极端不忿。
然后,他隐晦地点了高畅一句,说若不是某人极力劝说让窦建德行这卑鄙之事,窦建德原是准备退避三舍,率领贼众退回高鸡泊的。
那人之所以怂恿窦建德出兵,乃是行的一箭双雕之计,一方面利用窦建德击败了伟大的薛世雄大人,另一方面则是在乱兵之中杀了窦建德,篡了他的位子。
张金树一边在卖弄他的口舌,一边在小心地观察着薛万钧,薛万钧一直低着头,他瞧不见薛万钧的脸上的神情,只见薛万钧的肩头不停耸动。
张金树大喜,以为自己的话语起到作用了,现在,薛万钧正对某人愤怒有加。
他抿了抿嘴唇,吞了一口口水,待要继续添油加醋,这时,薛万钧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如电,“刷”的一下,在张金树眼前闪过。
张金树微一愣神,就见一道白光从自己面前急闪而过,天地之间,似乎在那一瞬间,光亮了一百倍。
随后,光亮暗了下来,青山,绿草,蓝天,白云,旋转着,刹那间,跌入了黑暗之中。
至此,张金树的人生在槐树坡划下了句点。
“妈的!啰里巴嗦的,就在老子耳边念念不休,就像苍蝇一样,老子真的忍不了啦!”
薛万彻手持横刀,横刀的刀刃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淌着血,张金树无头的尸首躺在薛万钧身下,脑袋则飞出了几丈远,落在了那棵老槐树的树下,夹在两根突起的树根中间,面孔满是血污。瞧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倒是那双眼睛大睁着,有点茫然,嗯,还有一些无助。
张金树所讲的那些话,薛万钧自然是不信的,也不容他不信,现在,他身边的那些亲卫中,薛氏族人只占少部分,大部分都是高畅的人,谁知道高畅在他身边究竟安排有多少眼线,虽然,进入高畅的阵营不久,监察司的赫赫威名,薛万钧却也是知道的。
也只有张金树这样的笨蛋,才敢公然将自己对高畅的不满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贼子就是贼子,没有读过书,没有脑子,只能死得更快。
这次,之所以和张金树会面,薛万钧就是为了斩杀其人,然后吞并他的部众,这个任务来自于河间,由管小楼,金球得两人共同署的名,当初,管小楼孤身前往张金树营中探病,就是为了稳他的心,免得他狗急跳墙,一下子投靠突厥人。
有了管小楼的那次探病行为,张金树对这次和薛万钧的会面就不会太在意了,正好乘此机会要他的命,虽然,他也有所防范,只是,个人的实力还是很重要啊!
他的脑袋掉下来时,他的手才放在横刀刀柄上,连刀都没有拔出来,虽然是偷袭,这和他低估了薛万钧的武力也有一定的关系。
张金树一死,他手下的那些亲卫顿时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人想要反抗,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则准备投降了,如此乌合之众,自然很快被薛万钧摆平了,随后,薛万钧率领两千铁骑进入张金树的大营,将张金树的那些心腹将领看管起来,派自己人接管了营寨的防务。至此,鲍丘水的防线无忧也!
第四十二章 胡人也有内斗
火在营寨内四处燃烧,火堆上,架着一只只熟得流油士卒们拿着小刀,割下烤得发焦的羊肉,就着酸酸的马奶酒,大口大口地吃着,大口大口地喝着,喝到半醉之时,有人脱下夹祅,对着空中圆圆的月亮,唱起了草原上的小调,在某些人的带动下,他们围绕着篝火举着刀枪跳起了荒腔走板的舞蹈。
也有些家伙并未在营外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他们在营帐内忙活着,帐内,隐隐传来男人们得意的笑声和扑哧扑哧喘着粗气的声音,以及女人们细细的哭泣声。
打仗?
为的是哪般?
财货,女人,对这些草原上的男人来说,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草原的法则,谁的战刀锋利,谁的战马跑得最快,他就有权享受那些弱者的牛羊和女人。
然而,和这些快乐的小兵不同,在这两万人中,身份最为尊贵,势力最为强大的突厥王子阿史那什钵苾此刻的心情却快乐不起来。
在他的营帐外,同样燃起了一堆篝火,有份出兵的各个部落的首领皆受邀来到了他的营帐,商议下一步的行军作战方案,和后来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一样,当时的胡人也喜欢在酒宴上决定如何打仗。
火光映照下,那些大小酋长的脸分外通红,一个个油光满面,满脸带笑,就像打到了长安城下一般,这让阿史那什钵苾分外不屑。
“各位,前面有沽河挡路,河对面有三万夏军。接下来。我等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又或是迂回渡河。各位大人,有何高见?”
阿史那什钵苾的声音缓缓在篝火上方飘荡,酋长放低了声音,继而静默了下来,说话的人可是尊贵地突厥王子,就算不尊敬他。也要尊敬他麾下地那三千突厥狼骑,就算不尊敬那三千突厥狼骑,也不能不尊重他背后那强大的突厥汗国,在草原上,一个尊贵的突厥贵族可以非常轻易地决定一些小部落地生存和毁灭。
酋长们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投在契丹部落的首领窟哥身上,当初,若不是阿史那什钵苾突然率领突厥狼骑加入。这次南下幽州的联军主帅就会由这个窟哥担任。
窟哥是契丹族最大的部落白水族的首领,武艺高强,最主要的是他曾经拜一个逃到草原上地汉人为师,学习汉字。通晓汉族文化,而且。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中原游历过一番,到过长安和洛阳,见识过巍峨的高山和汹涌的大河,对幽燕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他手下有五千兵,军力最为强盛,要不是阿史那什钵苾的来头实在太大,联军主帅这个位置本该由他来担任,就算阿史那什钵苾当上了主帅,一遇见什么问题,那些酋长的目光就会投向他,把他当作自己等人的主心骨。
原本,那些酋长对窟哥地态度本没有这么好,一方面想要依靠他,希望能大掠一番,收获满满,安全地回到草原上,另一方面,也担心他会乘机派出异己,壮大白水族的力量。
而现在,有了更加强势的阿史那什钵苾的加入,面对强大地突厥人,那些小族长就不由自主地团结在了窟哥的身边,希望窟哥能够维护他们地共同的利益。
“尊贵的王子,窟哥有个小小的建议,希望能给王子的决定带来一些帮助!”
面对酋长们的目光,窟哥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神态非常恭谨地向阿史那什钵苾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听完了窟哥的话,阿史那什钵苾年轻和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那高耸的鹰钩鼻,视线在各位酋长脸上一一掠过。
“尊敬的白水族族长的建议,各位以为如何?”
“我看能行!”
酋长们七嘴八舌地说道,纷纷点头不已。
“早就知道白水族族长是草原上的智者,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后,我阿史那什钵苾若有事寻求族长的指点,还望族长多多赐教啊!”
笑容在阿史那什钵苾雕塑一般的脸上展露出来,如果阳光在黑夜出来一般,让人炫目,酋长们不由在心中说道,不愧是金狼族的传人,果真有王者的风范啊!
面对阿史那什钵苾的王霸之气,以及虎躯一震,窟哥脸上的神情越发恭敬了,嘴里连声说着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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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计策之后,在阿史那什钵苾的有意带动下,酒宴重新开始,一干人等尽欢而散,不过,他们的内心是不是真像他们外表表现的那般高兴,就只有天知道了。
窟哥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本以为阿史那什钵苾只是身份尊贵,毕竟年纪尚轻,就算让他担任主帅一职,自己也可以在幕后操纵于他,利用他的三千精锐突厥狼骑,然而,经过几次接触后,他发现对方虽然年轻,却并非易于之辈,也不是像是传说中那样,在和自己叔叔的权力斗争中不敌,被放逐到了东方来。
他原想借着这次南侵的机会,成为这些东北草原的小部落共同推举的盟主,一统东北的大草原,不然,他也不会率领五千人而来,部落中的精壮几乎被他抽调了一半。
要想和强大的突厥人抗争,必须走团结各部落这条路,只有他们紧紧抱成一团,突厥人才不敢为所欲为,不然,就算白水族有数万部众,弹指之间,突厥人也能将其灭亡。
现在看来,对方多半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这个企图,在目前的情况下,唯有忍耐,希望能借着这次与夏军交战的机会,削弱突厥人的力量,不然,白水族日后的生存空间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和窟哥相比,阿史那什钵苾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