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曲-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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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机智如百里采绪、以及心细如呼延浩兰，商定了好一个下午了，都还无法解决的事呢？
“是。那么………启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民女先行告退了，祝两位今晚都能能有个好梦！”不过，现在还显得相当弱小的她，是没有任何资格成为百里采绪咨询讨教的对象的。
尤其，那是情明显是和帝后及槟妃相关的纠葛……她根本就也不会有半点能力去给什么建议──不单单说她的年纪还小。就是大宅小院的内斗。也比不得皇宫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斗争；历练太少，也没有什么针对于全局、对于人心的计量和思索的概念，要百里采绪倚仗她，恐怕还得再多花一番心思才行了……
“嗯。女孩子在这个年纪需要多多休息才行，想当初本宫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天天都睡上好几个时辰的──既能把身子养好。还能把更多的精立集中放在学习上头，这才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呢！”
“皇后说的对，你也就早点休息吧！”看着墨丹认真点头的样子。百里采绪也跟着点点头，“什么事都不必担心，好好的专心学习哀家给你布置的课业就好；其它的事，天塌下来了，也都还是有人给你撑着的！”
墨丹双肩微微一震，旋即迅速地抬起头，对座上的两人微微一笑。便静静地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离开了正殿。
呼延浩兰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只觉得，墨丹方才所绽放的笑容，是她从这个小娘子进宫以来，所见过、最甜美而纯真的笑容了！
发自内心的，让整个人都散发出光亮的笑容──是属于她陪伴云冽瀚微服南巡时，所看到一般人家的娘子们，在同一个年纪，所应该绽放出的真正笑容──纯洁而无垢，没有任何的心计，简单而质朴的笑容，却最是让人印象深刻、而闪耀着光彩的笑容。
“那丫头不是简单的！”百里采绪看着呼延浩兰若有所思的表情，笑着说道。
“臣妾与墨三娘子的接触虽然不多，但凭着几次的观察，也还嗅到一点与众不同的味道在其中。”
凭心而论，比起宫里的几位公主，以及其它所见过的世家女子，呼延浩兰还是相当喜欢墨丹的──若不是三个儿子都早已娶妻，她甚至还想向云冽瀚请旨赐婚，好将这位看上去不但聪慧机敏，娘家实力更是雄厚无比的小娘子给娶回宫里当媳妇儿呢！
“哀家不愿意她出使和亲，是有哀家的用意在其中。”百里采绪看着呼延浩兰微微一愣的样子，冷冷地一笑，“后宫那些女人在想什么，哀家不会不知道。但丹丫头的婚事自许，早已不是秘密了；成天想从哀家这儿诱使哀家指婚……也不先看看背后有什么实力，丹丫头目前所显露得，不过是冰山一角的实力罢了──将她摆在皇家，根本就是枚不定时的炸弹……”
呼延浩兰听着，忽然反应了过来；她惊讶地看着百里采绪，好半晌，才艰难地说道，
“您……莫非您……打从一开始，便不想将她嫁予任何的人？”
“哀家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若是威吓，那就只有除之而后快了……”百里采绪看着呼延浩兰惊疑不定的表情，道，“怎么？若是有任何的问题，这儿也就只剩咱们两个人了──要是有任何的问题，尽管问就是了！毕竟，你早已贵为母仪天下的第一人，以后更是还有数不尽的风风雨雨应该要面对，这些事儿，也到了该好好学起的时候了。”
许多的思绪快速的闪过眼前，呼延浩兰看着依旧泛着看似温暖笑容的百里采绪，心中不禁微微发寒，
“既然，您并没有任何要大用墨三娘子的意思，那又为何要将她接进宫里，不但是好好的教导她各项事宜；甚至，给予她所有能做到的帮助，还百般的照护她呢？”
“哦，你是想问，将她身边的人送往前线的事吗？”百里采绪半遮着脸，微微冷笑，“想尽办法支开她身边的人，表面是虽是给予了大好的表现机会；但实际上，哀家早已吩咐了王副将，好好地〝训练训练〞送过去的人了……这会儿，有没有小命回京，都还是个问题呢！支开了这些人。丹丫头能否完整地自宫中脱身还是个问题，只要这期间能分头击破，那么大周的威胁自然能再更少一些。”
“那……这和墨三娘子又有什么关系了呢？”看着百里采绪那付阴冷的表情，呼延浩兰心中微微地打着寒颤──百里采绪瀚云冽瀚还真不愧是有所血缘关系，对待旁人的冷血与无情，想尽办法将利用价值榨干到一丝不剩的个性。还真是如出一辙……想当初云冽瀚是如此的对待墨夜。将他一家子逼成如此的散乱的结果；现在，百里采绪又这般地对待墨丹……
“让她和李柳儿一旁斗去阿！有人为你鹬蚌相争，不做渔翁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一点。”百里采绪指了指德阑宫的方向，再指指呼延浩兰。“这李家呢，想将墨家拔除京城与西北的势力范围，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何不让他们一旁斗去？西北的战事即将一触即发。哀家当然要把可以运用的资源尽可能的都用上去！墨家私卫可是不少，墨斯和墨夜肯放在丹丫头身边的人，肯定也不是甚么简单的人物──甚至。还会私下多派人前去保护与帮助他！若是不抓紧这点，要怎么在最小程度的牺牲下，得到最大的回报？”
烛蕊爆出了点点火花，在光影交错间，将整座大殿的气氛，点缀得更将诡异……
“但……也用不着把墨三娘子绑在宫里阿？”呼延浩兰想了想，不解地问道。
“哼！”百里采绪那戴满了玉做的戒指的左手重重地拍在扶把上。冷哼道，“要不是把他们与慕蓉一族最为珍重的子嗣困在宫里。他们会愿意为哀家与整个大周好好做事吗？哀家的所作所为，可不是摆设与点缀，而是充满用意的！
而且，要是丹丫头在宫里，因为与李家，而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不是很好吗？”
只要皇家处于不败之地，那么、任何的牺牲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即便，那是一条多么年轻的生命！
“母后……墨家，是不可能这般坐以待毙的！”呼延浩兰端坐着，面容有些紧绷地说道。
百里采绪能想到的，墨家和李家难到会想不到吗？这两家能成为肱骨之臣，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卖弄个两招，就能为云冽家打下天下的；百里采绪这个想法虽是迂回，但并非猜不出来……如果墨李两家愿意接招还好，要是不肯，两家来个大反击──那么，皇家非但沾不上半点好处，反而还会弄得灰头土脸的，甚至、还有可能会颜面尽失的！
“哼！你觉得，哀家会打这没有把握的牌吗？”百里采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呼延浩兰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要不是德妃前前后后出手了许多次，哀家也绝对不会想这么做；当初接丹丫头进来，那也是看她觉得有趣、依着墨家的势力、慕蓉一族的隐藏实力，这才决定这么做的……但如今看来，丹丫头的能耐绝对不会至此，而迎娶她，所能得到的好处，更不单单流于表面上所看到的两边势力──这小妮子本身所知道的东西，所能鼓捣出来的东西，就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的；要是将她嫁予任何一位皇子、嫁到任何一个国家和亲去、甚至是嫁给任何一个人臣……于我大周，都将不是件有利的事！”
“但是，要妥当运用的话，死棋不是也能当活棋用吗？”呼延浩兰看着百里采绪，嘴上是缓解地说道；心中，却是不无可惜……
墨丹最后的那一笑，勾起了她无数的回忆；彷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站在涵江江畔的小女孩，无忧的看着远处，彷佛这世间的烦恼，都与自己无关──她所需要做的，只是把自己顾好──什么国家大事，什么内宅与世家间的斗争，语自己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别可惜那姑娘了！”百里采绪冷飕飕地看着呼延浩兰，“最好别在心中打什么烂主意，哀家主意已定，也别想要在后头给予她什么暗示与提点；你只需要在这两日将和亲人选的名单给哀家呈上，其它的自有哀家做定夺！皇上那里，你也该好好的看着，适度的争取了──老是给外头的野种攀上了，生下败家的子嗣也不是什么好事！一国之母就该有一国之母的样子，畏畏缩缩、温温和和的样子……成何体统阿？”
呼延浩兰不安轻轻搅动手里的帕子，面对百里采绪的发难，相对之下，显德相当地无力，
“臣妾……”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当然也更不可能太早决定储君；是否会有同七王之乱一样的事儿很难说，你也别刻意再向哪个皇子示好、甚至是偏向哪位皇子妃了！这事儿，别说哀家不答应了，就是皇上，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你这么做的！天家本无情，你若想要有护犊之情，那么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成为一国之母的胸襟与气势的一天！”
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人处事的方式与态度，百里采绪的出身与面对的状况，造就了她凡事因冷算计与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但呼延浩兰却是不同，她虽然有赶上战争，但却没有当初百里采绪与先皇们，所必须面对的那般险峻的局面。在处事上，呼延浩兰更偏向柔和与包容，以曲折的方式做处理──两相比较之下，百里采绪当然会看她不顺眼。
但身为婆婆和媳妇，太后与皇后，呼延浩兰所能做的就是顺从与聆听的份。表面是上需要做足虚心求教的样子，但私底下，她再怎么弄，百里采绪也绝对不会横差一手。
“是的母后，臣妾会仔细记住的！”呼延浩兰微微弯身，对着百里采绪说道。
“你想要怎么平衡李家在后宫的地位，哀家不会管。但四月初六之前，哀家想看到一切都能尘埃落定。”
“但墨三娘子呢？您不是想要一幅她所画的舆图，这么一编排下去，是死是活都是得看她自己的造化的……四月初六更是您的笀辰，这要是……”
百里采绪淡淡地一笑，看着坤宁宫外高高捱启的一排红灯笼，只觉得特别妖冶而美丽，
“是阿，都要看她的造化了……至于那舆图，哀家想要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想要对对笔迹。”
“您这是在怀疑……但……但杉阑子可是卫家的人阿！”呼延浩兰有些吃惊，看着百里采绪那摩娑着杯缘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谁说这滑溜的家伙说什么都是要相信的？”百里采绪紧盯着尚善宫的方向，冷冷地说道，“世上当属人心最为难猜，而咱们，只要把一切都算得好、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四月初六，浩兰，哀家想要看到一切的落幕。”
☆、第一百一十二章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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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离京城几里之外，一个用黑色面巾覆盖住半张脸的修长身影，在暂时空无一人的栈道旁，利落的翻马落下；抬手露出手腕上的红色流苏，朝着一旁矗立而形状怪异的大石凹缝猛处地出手一拍──忽地，只见周围的空气一阵扭曲──才一个眨眼，便是连人带马地同时消失不见了！
“三弟，欢迎你回来──这一阵子，实在是辛苦你了！”一个丰神俊朗的高壮男子站在道旁，一身舒爽的红黑相间的异族服饰，将他的身形，更是衬托得愈发挺立而威严了起来。
“大哥！真为难你还记得我要回来！”那人扯下面巾，露出了一个熟悉儿爽朗的笑容，“不过能守在丹儿的身边，倒是比任何事情都还要值得──都是些有趣而富有挑战的事儿，也无所谓辛苦不辛苦的！”
“是吗？”慕蓉柏微微一笑，看着阔别已久的弟弟，忍不住说道，“那我还真该庆幸没有让你二哥跟来了……否则，他恐怕会与你直接掐起了架来！”
“要是七星楼有这么好混就好，那么换成是二哥、说不定直接就有机会能成幕后的策划人也说不定……”那人笑着将面巾一裹，直接绑在了手上，“现在丹儿对七星楼的新人控管严苛，再加上二哥对于自己人又特别管不住脾气；要是让丹儿嗅到了什么味道，那么事情将很容易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界去。”
“这么说来，当初帮你做成血色这个身分，还真是做对了……”慕蓉柏负手慢步，看着苍蔚的山林，思索地说道。
血色。不、应该说是慕蓉叔瑟，一面牵着马走着、一面解释道，
“丹儿不知道是怎么鼓捣那情报网的，除了慕蓉本家的〝术〞的运用没有学到外；基本上，一般组织、就是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做成她整治七星楼的效果和效率──严密的情报分级与人员配置。以及精致的人才筛选和考核。就连我这参与了多年的人。目前也还只到所谓的中高阶层而已……再上去的和心不过就四五个人，苍也不好额外让我知道──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丹儿定的，要是哪天出了差池，那也就只会造成反效果罢了；所以我先暂时向苍给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