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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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让我骁骑军独享!”
“遵令!”信使得令,急驰而去。
部下们个个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如同一只只处于饥饿状态的狼,忽然发现了肥美的猎物。叶三郎并没有如以往那样留下一部分人手看守备用马匹和补给,骁骑军一千人悉数参与了攻击。
一千铁骑狂奔起来,如狂风在大地上席卷而过,带着凌厉的杀气冲了过去。
“敌军来了、敌军来了!”出奔的人群惊恐地大喊着。
出奔的人群早就被失败的论调所控制,危险突至,令他们惊慌失措。人群如炸锅一般,拼命地向前方皇帝的车驾靠近,嫔妃们哭喊着,军士谩骂着,混成了锅粥。此时他们并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从何处杀来,他们已经被失败吓破了胆,只知道离皇帝近一些才更安全。
“护驾、护驾!”乌古孙爱实领着近侍护在皇帝四周,马夫赶着车驾往前狂奔。蒲察官奴带着忠孝军紧跟其后,大批军队放在最后。整个出奔的队伍爆发出呐喊、谩骂、呼斥、鞭笞与女子的尖叫声,他们不是挡了军队的路,就是让车队在混乱中翻了十多辆,载车的马匹或牛、驴受惊,四处乱奔,又引起更大的混乱,总有一些年老体弱者不幸被践踏而死。
正是利用这种混乱,骁骑军的将士睁着血红的眼,如凶猛的野兽杀入鹿群之中。
箭矢在人群中消失,密集的人群让骁骑军箭无虚发,手中的长刀则闪耀着妖艳的光芒。骁骑军从皇帝出奔的长龙队伍中间一冲即逝,将出奔队伍冲成了几截,一个照面就带走了三百条生命。
骁骑军并不停留,蒲察官奴只能冲着骁骑军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并举着钢刀照着空气劈砍了十多下,发泄着所有不满。
“蒲察将军,陛下命你出击,将敌军杀退!”有人奔了过来,传达皇帝的旨意。
“知道了!”蒲察官奴没好气地回答道,心中却是极不高兴。他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车驾与丢了一地的褚黄旗帜,这种逃跑行为让蒲察官奴极为愤怒。蒲察官奴跺了跺脚,领人去追早就逃之夭夭的秦军。
蒲察官奴当然追不上,护驾的责任让他追了二十里后无奈折返回来。出奔的队伍经过骁骑军这么一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人人脸上的惶恐神色更深了几分。完颜守绪从车中伸出头来,面色苍白地问道:
“敌军被击退了吧?”
“回陛下,敌军退了。”乌古孙爱实答道。秦军虽是退了,不过可不是被击退的,他为了让皇帝安心,只得这么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完颜守绪心里稍安,连连说道,又命道,“传朕旨意,命归德府驻军来迎朕!”
“是!”乌古孙爱实道。忽听身后又传了马蹄声,乌古孙爱实连忙去查看。
叶三郎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罢手,他率领着部下衔在出奔队伍的身后,瞅了一个空档,就狠狠地咬上一口,神出鬼没,让金军防不胜防。
出奔的队伍越拉越长,丢弃的财物更是不可计数,叶三郎甚至都没有空暇去搭理这些财物。
男人抛下自己曾恩爱的女人,兄长抛下同胞兄弟姐妹,曾经的同僚好友为了争夺可以用来逃命的马匹而反目成仇。与父母失散的孩童坐在地上痛哭,脸上挂着茫然的泪痕,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女人躲在沟渠、草丛中如丧考妣,身上的上等衣饰反倒成了累赘。紫衣高官毫无身份地与粗汉背靠背,坐在野地里喘着粗气,面无血色地看着秦军铁骑的到来。也有部分保护皇帝的金军选择逃亡,趁机抢劫、,然后如鸟兽散。
河北军主帅张柔此时还在中牟以西驻营,听到叶三郎派人送来的消息,哪里会耽搁片刻?张柔、史天泽、王珍及在郑州与许州之间的郝和尚等人,立刻拔营出击,加入了追击的战团。秦军诸军聚集,纵是蒲察官奴的勇猛和完颜承麟的忠诚也无济于事。
完颜守绪的队伍在奔逃之中,损失大半,甚至就连他的嫔妃们也大多失散,沦为秦军的战利品,或许就是这些难以估量的战利品才拖住了秦军追击的步伐。直至奔到了归德府地界,完颜守绪如同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转眼看看身后,欲哭无泪!
然而,归德府并非他最后的归宿。
第八十章 帝国落日㈢
归德府是一个大郡,宋时为南京应天府,下辖六县。
这里环城皆水,易守难攻,金国在此布下五万兵力,一时为了防止秦国山东军方面的袭击,二是担当徐、毫、邳、宿等与宋国接壤淮东地区的后援。所以完颜守绪首先想到要在这里暂时栖身。
秦国山东军张荣、严忠济正月初二攻克了瞧州,与河北军完成了对汴梁的包围。这时他们都收到了秦王赵诚传来的要他们休整的军令,秦军似乎忘记了归德府的存在,甚至都没有攻陈州、蔡州。
赵诚之所以暂时停止攻击,既是考虑让军队得以休整,也是考虑到秦宋两国的盟约,根据盟约,两国联兵共灭金国后,秦以陈、蔡一线的东南归宋国,这当然也包括归德府。
所以赵诚犯不着现在就跟金军拼命,所谓困兽犹斗是也。至于秦宋两国争论的焦点,则是汴梁,谁先入那就归谁所有,但赵诚仍围而不攻,就看宋国如何办。所以,宋淮东帅赵葵一个月内接到了赵诚七批使者的当面诘问,宋国当然是坐山观虎斗,然后渔人得利,赵诚对此也心知肚明。
整个正月,战争似乎结束了,整个二月也不见秦军动静。完颜守绪这才安定了下来,虽然惊愕,但能暂时过上安稳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府的兵马却越集越多,那些在各地溃败的军队陆续聚集到归德府。归德府的主帅石盏女鲁欢见本地原有的五万兵力,皇帝带来的五千人马,还有大批吃白饭的官员、宫人、宗室,再加上这些陆续聚集来的人马,他担心归德府的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光。因此石盏女鲁欢建议皇帝将军队迁到徐、陈、宿等州就食。完颜守绪害怕的就是兵少,但他也不敢得罪了石盏女鲁欢,只得照办。
三月初一,已是春暖花开之时。
然而,汴梁外只有野草与野花竞相生长。看不到阡陌纵横地盛景。不经意间,人们可以在草丛中赫然发现一两具白骨。
汴梁广济河清凌凌的河水边,一支大军风尘仆仆地奔来。这支军队的戎衣在此处显得有些新奇,当中一面大旗,上有一个斗大的“宋”字,原来是宋军抵达了汴梁外。
汴梁城遥遥在望,宋淮东制置使赵葵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想。身为宋国的将帅,能领着大军来汴,这是何等的壮举,然而这又经不起推敲。若是没有秦国的横空出世。他赵葵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来到汴梁,这一路上他遇到过不少金军溃兵,从他们惊恐万状的神色中,赵葵也能体察到秦军的厉害。
赵葵是经山东来此地,秦词激烈的照会,让自家皇帝也自知理屈,所以赵葵一得到皇帝的命令,便率五万精兵,加上益都李的两万人马。在秦国山东军的引导与监视下绕道而来。赵葵的目标是汴梁。
马蹄声起。一队骑军迎面扑来。疾驰如风。压倒了荒废田地里地杂草。侵掠如火。令人惊惧。仿佛是杀了过来。赵葵感觉自己身后地部下发出低呼声。他这一行算是深入敌后。也容不得部下们不感到担心。
那队骑军在面前一箭地位置。忽然停了下来。整齐划一。骑术精湛令人惊叹。赵葵一直羡慕能有这样地一支骑军。不过他驻守地淮东多水。有了骑军也派不上太大地用场。
“尔等是宋军吗?”这队骑军为首地一个剽悍地汉子问道。这人二十七八。虎背熊腰。身上仅在要害处有几片铠甲保护。骑在马背之上却如同一只随时可以恶搏地豹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上去十分傲慢。
赵葵觉得十分不爽。仍保持着风度拱手道:“在下乃大宋国淮东制置使赵葵是也。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乃大秦国冠军侯叶三郎是也。奉王命来此迎接贵军!”来人正是叶三郎。他虽是自称迎接客军。却仍端坐在马背上。全无应该有地礼“原来是冠军侯大驾。李某能在此见到侯爷。真是三生有幸啊!”赵葵还未答话。他身边一人上前陪着笑脸道。
“你是?”叶三郎疑惑道。
“不敢劳骁骑军冠军侯相问,在下益都李是也!”那人回道,脸上堆着厚厚的笑意,眼珠子却不住地打转,看上去极是圆滑。
“噢”叶三郎虽不认识李,却是知道李地,不过此人谗媚的嘴脸令他感到不悦。
“听闻冠军侯地名号在草原大漠与辽东,可以防小儿夜啼。李某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道。
叶三郎虽然自负,在别人看来他十分粗野不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他可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李的称赞,只能让他心中暗骂,口中却道:
“哪里、哪里,谁不知道李总管经略山东有方,麾下兵多将广。当一个区区总管,太屈才了。”
叶三郎一直在北方作战,赵葵不知道叶三郎的名号,但山东李却是知道的。李虽然暂时栖身宋国庇护之下,哪里谈得上什么忠心,见风使舵是他地本性,近年来秦军的威势让他早就生了异心,三番五次地派密使想投靠秦国。秦王赵诚并未答应,因为他根本就没将李放在眼里,他打由拒绝了李的投靠。李见秦王不答应,他就不敢公开与宋国决裂,一直拖到现在。
事情变得复杂,赵葵经略淮东多年,对李地为人早就一清二楚,这一次他要求李出兵出粮,其实也是借机削弱李的实力,既然是我大宋京东总管那就应该为朝廷效力。这也与临安朝廷地意见不谋而合。
赵葵见李与叶三郎这位听上去极有地位的秦军将领相互吹捧,叶三郎似乎在离间自己与李之间的半个上下级关系,有意岔开话题:
“听闻尊上催得紧,赵某此次日夜兼程而来,还请叶将军引见。”
“赵制使客气了,我家国王姓赵。你也姓赵,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叶三郎笑着道,“远来是客,叶某很乐意为大人效劳。”
赵葵闻言感到吃惊,叶三郎调侃自己也就罢了,竟然拿自己的君上调侃,可谓是胆大包天。他却不知,叶三郎本来是想将宋国皇帝一网打尽,大家都姓赵嘛。
叶三郎引导着宋军继续前行,叶三郎好奇地打量着宋军。宋军也打量着叶三郎的部下和附近络绎不绝的秦军小队人马。秦军地大营设在青城,远远看上去连营十余里,旗帜招展,来来往往的骑军奔腾,令人热血。闻此处地名叫青城,心中感慨万千。
赵葵背着叶三郎,与自己的部下们商量了一下,选了离秦军大营三十里远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扎营。宋军远道而来,大多是凭着双腿走来的。虽然疲惫不堪,但在赵葵的指挥下,仍然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这令叶三郎不禁高看了赵葵与宋军几眼。
安排妥当之后,赵葵与李二人便随着叶三郎入了秦军大营,身为领兵之人,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观摩秦军的机会。秦军大营规划有序,忙而不乱,来往的军士二人成行三人成列,个个精神饱满。帐蓬、粮仓、兵库、马厩无不井井有条。即便是两个月来无战事,仍有秦军在将校的指挥下亢奋地操练。
叶三郎入内通报后。赵葵与李二人稍整了整衣甲入内,立刻感觉到数十双审视的目光投了过来。
赵葵地目光与正中央座位上的那人撞了个正着,那人正面含笑意地注视着自己。赵葵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正对面的人物身上只有帝王才有的不凡气势。这位天底下少有的大人物,赵葵曾见偶然见过一次。然而十年的光阴却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气质,那个他印象中的英气勃发地翩翩公子。如今成了就了一番伟大的功业,让他不敢仰视。出现了窃窃私语。因为赵葵走神了。
“怎么?十年不见,赵制使有些生份了?”赵诚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赵葵暗道惭愧。连忙行大礼:“大宋淮东制置使奉吾皇钦命,前来助战。外臣参见大秦国国王陛下!”
李也屈膝行礼,他的到来倒吸引了更多的目光。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赵诚只是一瞥,就将目光放在赵葵的身
赵诚甚至亲自将赵葵扶了起来,道:“赵制使来的有些晚了。”
“这个”赵葵见赵诚以国王之尊,亲自将自己扶起,给足了面子,稍带愧色道,“大军出动,带了二十万石粮食前来,路远河多,故而来的有些晚,还请国王恕罪!”
这当然是托词,宋国上下恨不得秦军与金军杀上个一百年不分胜负。
“嗯,这是哪里话?赵制使来亲来,看来贵上也是言而有信之人,何罪之有?”赵诚摆摆手道,“我大军停驻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