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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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何将军启行,平定贼寇,此之为不世功业耳。
瑞瀓最后说道。
【02。老狐狸隔岸观火】
听了瑞瀓的话,何成濬微微翕首,说道:兵法云,孤军深入,是为大忌。俾职来的时候,荫总司令也早有叮嘱,所以俾职不敢违抗总司令之命,擅自渡江。
这句话,听得瑞瀓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劝道:何将军休要忌禅,渡江之后,一切责任由本督负之。
何成濬只是摇头:俾职官小职微,断断不敢抗命。
张彪在一边听得呆了,插进来道:何将军,你莫不是担心兵凶战危,届时无法对荫昌交待?这你就多余担心了。实不相瞒,现今武昌城中,大部分军队并未参与谋逆,只要你我同心协力,驱师直入,则屑小乱党,必然是逃窜无踪,何将军你万不可错过这个机会啊。
瑞瀓接道:何将军,莫望了你是荆楚子弟,如今武昌城中,家乡父老盼大兵如久旱之望云霓,你总不会让家乡父老失望吧?
瑞瀓和张彪急于说服何成濬,因为他们地方官将,有守土之责,一天不收回武昌,他们两人的麻烦就大于一天。何成濬观言察色,见这二人虽然焦灼,可是在一边的海将上将萨镇冰却是好整以暇,分明是在隔岸观火看热闹。
于是何成濬心里有数了,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俾将官小职微,不敢有违上命。
张彪急了:何将军迟疑不决,莫非是胆怯不成?
这句话可惹火了何成濬,要知道何成濬本是年少气盛之人——若非是气盛,也不会加入同盟会革命党了。只听他冷语相讥道:既然是武昌之兵,多数未叛,张都统为何不留在武昌指挥若定,却离开汛地,避居到这艘小小的兵舰上来呢?
张彪未待回言,瑞瀓已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何成濬,你居兵不战,逗留不前,一任逆乱滋扰却不肯渡江,如果我将此事电告荫总司令,只怕你难逃畏缩不前,贻误戎机之咎!
何成濬却是早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当即站起来,大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静候荫总司令处置我的电令,俾将只奉荫总司令行事,其它事情,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何成濬怒气冲冲下舰,登上小艇时,抬头见到萨镇冰一张笑眯眯的怪脸,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这个萨镇冰可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据说黎元洪还是他当年的座下弟子,只怕是萨镇冰已经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
心里不安,何成濬飞赶到部队营地,叫来通讯兵,立即发电给荫总司令,嗯,要把情势说到极度危险……还有,要防止瑞瀓告我的状,还得先给瑞瀓上点眼药……
拟定电文如下:
乱军声势浩大,戒备森严,何自黎元洪出任叛军之首后,已经尽收武昌三镇之民心。犹如火添薪柴,愈加炽烈。前者瑞瀓张彪遭受重创,实有其因。现今我方兵力孤单,瑞瀓却迫俾将冒险行进,责难甚严,将欲何处,请总司令指示。
发完电报之后,何成濬离开兵营,单独跑到汉口,想找到革命党接头,却不想汉口的革命党全都跑到武昌闹腾去了,居然一个也找不到。何成濬望江兴叹,不过是一江之隔,徒让他惆怅叹息。
怏怏自汉口回到兵营,总司令部已经回电,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著你部按计划办理。
收到这封电报,何成濬长舒一口气。作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瑞瀓、张彪所言不错,目前的武昌政府是最为脆弱的,兵力单薄,军心未固,又没有后援,如果以一支精锐之师突入,武昌必不能守,这就难怪瑞瀓张彪见何成濬屯兵不前,急得口不择言了。
饶是瑞瀓张彪心思再多,又如何想得到,朝廷派来征讨的先头部队,带领的竟然也是革命党。
这就给了武昌以足够的喘息时间。
这一喘息,就是整整十天。
十天后,总司令荫昌勒兵大至。
先命王占元率第二镇第三协全部,及炮兵一标,径取汉口。
【03。都知道你是革命党】
王占元部奔袭汉口,是突如其来,武昌的革命军没有丝毫防范。
但要命的是,这个王占元军事能力差差,他只顾坐着火车狂奔,即不搜索,也没有警戒,感情是拿这趟差事当兜风了。火车正呼哧呼哧的往前开,路边来了一伙学生仔,人数也不多,不过是十几个。这些学生仔看到满满一火车的清兵,大喜,车上好多好多俘虏耶……立即对着火车开枪射击。
王占元部的士兵们可怜啊,这时候军需官还未发放弹药,士兵们手里拿的都是空枪,突然遭到袭击,霎时间乱作一团,有人仓皇跳车,摔了个半死,有人吓得号啕大哭,有人还算明白,就急忙大呼倒车。
可火车这玩意倒起车来,是相当费劲的。
吓坏了的士兵不管那么多,冲入驾驶室,用空枪顶住司机的脑壳,强迫司机倒车。于是军列呼哧呼哧的又向后退。铁路沿线的老百姓们听到枪声,都跑出来看热闹,发现这火车倒行的速度极慢,就相互指点道: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后面把铁道轨拆掉,这火车准保会翻。
百姓中有人抬杠道:这火车极重极重,就算是扒了铁轨,也不见得会翻车的。
于是就有人建议:要不要打个赌,扒了铁道试一试?
赌就赌!武汉人民就这脾气,说赌就赌。当场钻出来一群老百姓,在后面把铁轨扒了,然后众人凝神细看,就见那火车慢慢的倒退到铁轨被拆的路段,轰的一声金属扭曲的异响,眼见得整节火车皮翻覆过去,传出来的是车厢里边一片惨嚎声。
看来,这火车也不保险。看热闹的老百姓评论道。
附近驻防的革命军闻声赶来,和最初那十几个学生仔一起,向着翻倒的火车砰砰射击。王占元部的士兵们大哭着爬出来,不顾一切的沿铁路线往回逃,竟然是全军溃退。
说到底还是因为武昌革命军这边没任何准备,如果早作提防,预先伏击的话,王占元部必然是全军覆没。
溃退的王占元羞恼成怒,担心无法对荫昌交差,就在附近抓了十几个老百姓,硬说他们是革命军的侦探,押解到了总司令部参谋处,同时报告给了军法处,要求对这些百姓从严讯办。
军法处接到王占元的报告,就向参谋部要求提审人犯。参谋长易乃谦接到军法处的报告,就在上面批道:此事由一等参谋何成濬处理。
何成濬接到文件后,就来审讯人犯,这一审讯可不得了,被抓来的老百姓听到何成濬满口乡音,顿时全都号啕起来,一边大哭喊冤,一边绕着弯的问何成濬的家居住址,硬说自己是何成濬的亲戚长辈。何成濬更不可能跟自己的家乡父老为难,简单的问过姓名之后,就把所有的人全都放了。
军法处这边还等着提审人犯呢,就不停地催促,参谋长易乃谦被催急了,就叫来何成濬问:何参谋,为何不快点把人犯交给军法处?
何成濬回答道:噢,你是说这事啊,那些人犯我刚才审问过了,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百姓,我已经把他们全都放了。
易乃谦大吃一惊:何参谋,未经军法处审讯,你擅自开释人犯,等一会儿总司令追究起来,你怎么解释?
何成濬道:人是我放的,你让总司令找我就是了。
不久荫昌知道了这件事,果然对何成濬严厉训斥。何成濬不忿,顶撞道:王占元无能失机,理应自缚请罪,凭什么迁怨于普通百姓?这武昌百姓都是我的父老,我岂能坐视旁观?
荫昌拿眼睛看着何成濬,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从荫昌处出来,何成濬找到参谋长易乃谦,赌气道:参谋长,我要请假几天……话未说完,易乃谦已经狂跳起来,拿手堵住何成濬的嘴巴:
低声,现在人人都猜到你是革命党,只是没有证据,你一请假,恰好证实了你的党人身份。现在武昌已是革命之地,你要请假回去,不是参加革命军,还能干什么?现在你只要说出请假就是个死!千万不要出声,装没事儿人的样子,等回到北京,你再悄悄离开……
【04。替革命党背黑锅】
受党人何成濬的拖累,荫昌在历史上落了个“屯兵孝黄,迟延不进”的怪名声。而何成濬,在参谋长易乃谦的保护下,返回了北京,这才乘人不备逃走,去找革命军去了。
何成濬被迫北返,而武昌这边的战事,却是已经失去悬念。
此时,武昌人已经从最初的革命激情,渐渐转变为对现实的顾虑与保守。前者,汉口民军总指挥何锡番,负伤住院,于是以张景良替之,奈何张景良身在曹营心在汉,结果被黎元洪枪决。接下来黎元洪任命姜明经为民军总指挥,可是姜民明经却明确拒绝,并找了个老鼠洞钻了进去,想枪决他都找他不到。
张景良,姜明经之所以被任命为总指挥,是因为这俩人的军事才能非同一般,不是他们两个,就无法指挥汉口的战役并取得胜利。可恰恰正因为这两个人有本事,单凭本事,不需要闹什么革命就能够得到他们的人生成就,所以才会对革命不感兴趣。
余者党人精英济济,如小学教师张振武,如文学社大魁首蒋振武,如大财主刘公,如打响革命第一枪的熊秉坤……这些人都是革命的专家,但说到军事才能,就无法跟叛徒张景良、姜明经相比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让人上火,有本事的,不乐意革命,乐意革命的,偏偏又本事无有。所以这个烂摊子,让黎元洪说不尽的上火。
故老相传,党人之所以找不到姜明经,是因为这家伙技高一筹,就在自家地下挖了个坑,上覆木板,板上再盖上土,上面的人走过,也不知道这下面藏着一个大活人。而姜明经藏身的洞穴,高不足二尺,所以姜明经只能是躺着或是趴着,说不尽的憋屈。
姜家一个老人,天天偷着给姜明经送饭,见姜明经憋得人不人鬼不鬼,看不下去了,就劝道:小明啊,你说你也是的,你去日本读书学军事,不就是学的打仗吗?怎么现在打仗的机会来了,你却躲起来了呢?
姜明经叹息道:老人家,你不晓得啊,早在日本军校的时候啊,我,受伤的何锡番,被枪决的张景良,因为都是湖北人,相貌口音接近,日本人难以辨认,以为我们是三兄弟。说起来我们三人的军事学问,那可不是普通的厉害,日本列岛的学生,都对我们甘拜下风。
虽然我们三人学习成绩好,可是何锡番和张景良,却被日本学生各自送了一个绰号:何锡番叫大傻子,张景良叫二傻子。为什么给他们起了这样一个怪绰号呢?这是因为这俩人虽然学习成绩超棒,可是脑壳都有点问题,说有问题也不对,总之吧,就是他们二人脑子不会拐弯,经常被革命党和君宪派戏弄,有事就以同胞名义让他们来帮忙,如果出了麻烦,就把事情全推到他们俩的头上——总之就是两个背黑锅的笨人。
说这两人总是替人家背黑锅,这话可一点也不假。你看看现在,这两人谁也不是革命党,都是不支持革命的,可最终结果怎么样?何锡番被党人拉了去干活,结果受了重伤,张景良更惨,居然被党人以活干得不好为由,给枪决了。明明不是革命党,却替革命党背黑锅,而且背到这地步,笨到这程度的人,天底下你还能再找到吗?
何锡番和张景良,在日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蠢笨,所以人家叫他们大傻子二傻子,又有人以为我是他们俩蠢货的兄弟,就问我:咿,这事可就怪了,你大哥何锡番是大傻子,二哥张景良是二傻子,怎么你这个老三姜明经,不叫三傻子呢?
当时我这样回答他们:拜托,我妈跟我爸一连生了俩傻子,等轮到我的时候,你想我妈还会笨到再和我爸生吗?
老家人听到这里,先是茫然,然后大笑,继而泪流满面。
姜明经更是大放号啕,继续说道:
现在你知道什么叫革命了吧?革命,就是那些不会干活,干不了活,也不想干的人,都来强迫我们这些能干的人来干活……你乐意革命你去革啊,难道我找个洞钻进去都不成?
可是这个命,你不替他们革还不成。因为喊叫革命的人,根本就革不了命——真有这革命的本事,他们就用不着革命了,干什么不混得个盆满钵满,肚皮肥圆?正因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所以他们才想出来个革命的由头。
革命了,他们就可以操起碗筷吃你的饭,再让你替他们去革命。如果你不替他们革,他们就来革你,你硬着头皮替他们革,要不然就像何锡番那样死活不知,要不然就像张景良那样干脆枪毙。可我即不想半死不活,也不想被他们找个由头毙了,就只能躲起来了。
姜明经边说边哭:别逼我了,再逼我也革你们的命——到时候你们就后悔去吧!
【05。孙文弟弟叫孙武】
姜经明,宁愿钻进老鼠洞里,也不肯出来革命。
由于富经验的指挥专家乏人,汉口的血战越来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