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十大将军传-第4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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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王树声凭着坚韧的毅力,克服着种种困难,承受了平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但是,他终究抵不住烈日的炽烤和要命的干渴,他几乎再也走不动了!
水,水!你在哪里?
嗓子干得直冒烟,这茫茫的大沙漠里,哪能找到水!无力地躺在地上,王树声想起了从前,那大别山的清泉,那大巴山的蜀水,那祁连山的雪水。
可如今哪里有这甜甜的甘露?
火一般的太阳一古脑儿往下倾泻它所有的热量!沙漠被烤得像蒸笼。王树声口干舌燥,口里仿佛一团火在蠕动,嘴唇晒得都快发焦了。
王树声默默地拿起了背上的水壶,摇晃着。里面盛的并不是水,而是尿。
不到万不得已,王树声是不会喝的。但是,为了走出沙漠,找到党,回到延安,王树声一咬牙,仰头喝了下去。
一股浓重的尿味,但毕竟打湿了干裂的嘴唇,润湿了干燥的喉咙。王树声慢慢地向前爬着。
太阳渐渐落山了,凉风阵阵吹来。王树声知道自己如果今晚再爬不出沙漠,明天就会葬身沙海之中了,就回不到延安,回不到党中央的怀抱了。
“爬,我也要爬出去!”
一米、两米、三米……
王树声强忍着干渴和饥饿,沿着北极星所指的方向,向东缓缓地爬行着。
不知爬了多少路,王树声爬上了一个沙丘,借着月光看到前面隐隐有一排黑影。
“是树。水!那里肯定有水!”
王树声奋力地从坡上滚下来,慢慢地向前匍匐而去。渐渐地,潺潺的流水声清晰地传来。
“水,水,有救了!”
王树声终于爬到了树林里,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月光下,水面映着蓝光。
王树声趴到地上,把嘴埋到水里,吐噜吐噜地喝了起来,喝一阵子,抬起头换一口气。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水都喝下去,把这条河都喝干,这样,才有劲走路。
喝足了水,王树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脸,然后一屁股坐到水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夜,静悄悄的。
“叮咚叮咚”,小溪水慢慢地流着,仿佛奏着一首乐曲。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更为这静谧的夜增添了一份安静祥和的气氛。
凭感觉,王树声知道这是沙漠的边缘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走出了沙漠就意味着快到了党中央的身边,王树声在美好的憧憬中,带着笑容,美美地睡了一觉。
“天当房,地当床,月儿作伴,星星闪光……”
梦中,王树声忆起了长征时经常唱的那首歌,梦见了他回到延安与毛主席一块交谈,梦到了……
一个乞丐在踯躅而行。
一身破烂的衣服,一根打狗棒挑着一个破搪瓷碗,一双烂鞋破得已遮不住脚趾头。
满脸黑灰,唯有一双眼睛不时射出坚毅的光芒。他一边走一边向行人乞讨着。
陕北在哪里?王树声也不很清楚,只知道出了宁夏中卫县城,再往东走就可以到达陕北。白天,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晚上摸黑赶路,以避免马匪的追杀。
走过了多少弯弯曲曲的道路,绕过了无数道封锁线和关卡,王树声终于来到了黄河边。望见滚滚的黄河,王树声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同时又沉浸于痛苦的回忆之中。
几个月前,他与几万西路军以高昂的斗志抢渡黄河,冲垮了马家军的防线,并奋勇西进,满怀希望胜利地完成党中央交给的任务。但是,他再次面临这滚滚的黄河时,却是他孑然一人!
王树声悲喜交加:滚滚的黄河水呀,你可接纳游子的泪水,你可否为我洗刷这一身的耻辱?
党啊,远方的游子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你是否愿意听我把肚子的苦水倾诉!
王树声在河边的一座破庙里住了下来,饿了就出去讨两碗稀饭。一连几天,他一直在策划过河的最好时机。
通过几天的观察,王树声结识了一位老乡,此人为人很厚道,他答应帮忙送王树声到渡口。有了老乡的这句话,王树声心里也踏实多了。他深信这位老乡,因为大多数穷苦老百姓都有一颗火热的心,乐意帮助人。
老乡让王树声扔掉那根打狗棒,换上一把铁锹,一同上路了。一路上,老乡叮咛王树声不要说话,只顾点头就行。
正走在离渡口不远的大道上,突然来了一群马匪,急驶到王树声旁边停了下来。
“喂,老头儿,干什么?”一个马匪指了指王树声问道,可能是王树声反常的装束引起了他的疑虑。
“长官,我们是种田的!”
“长官,他是我的儿子,自小又聋又哑,啥也听不懂!”
王树声也故意“吱呀吱呀”地比划个不停,脑袋左摆右晃。马匪盯了他几眼,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一扬鞭子,飞奔而去。
“好险哪!”
王树声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老乡的随机应变,只要他一开口,那典型的湖北口音定会使他陷入魔掌。
老乡把王树声送到渡口边,便辞别了。王树声找到一只过渡的羊皮筏子,把身上所有的盘缠都给了渡船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渡过了黄河。
过了黄河,王树声非常激动,党中央离他不远了。他仿佛听到党中央的召唤,亲爱的战友的欢呼声。王树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信心百倍地向前走去。
这天,王树声来到一个村镇附近,发现情况有点反常,便停止了脚步,向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大爷打听道:“老大爷,前面有没有军队?”
老大爷仔细打量了王树声一番,觉得王树声的问话很突然。忙把他拉到路边,小声地说道:“客官,你是干啥的?”
“要饭的,想到那边去讨碗饭吃,听说有好多穷人都往那里奔!”
“客官,听你的口音,可不像本地人哟,你是南方人吧,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这——”
王树声面对老大爷,不知道说什么,非常尴尬。
“同志,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前不久被马匪打败的那路红军战士吧!你若信得过我,就对我说实话,我想办法帮助你!”
老大爷的语气很诚恳,言辞之中无丝毫伪善之意。王树声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老大爷。
“大爷,前面是不是有马匪在盘查?”
“嗯!前不久我送走了几个红军战士,他们都是乞丐打扮,所以我第一眼就认定你不是一般人,走,上我家歇歇脚。”
老大爷说完,热情地把王树声领到他的家里。全家又是沏茶,又是作菜弄饭,把王树声当客人一样接待。
“大爷,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老人家,其实用不着这么客气,吃啥都行,我是个大老粗,不讲究!”
“不要紧,你们红军战士不都是为了咱们穷人!一顿饭算不了什么,你们为了穷人闹革命,不知被马匪杀了多少人,惨呐!我经常见到马匪抓住一些往东去的红军战士,绑在刀后面往城里拖,造孽呀!”
原来,马匪在沿途设置了许多关卡,专门捕杀东返的红军战士,特别是在这附近设置了严密哨卡,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企图阻止渡过黄河的红军战士进入陕北。
“哎,看你落得这个地步,一身破烂,乞讨为生。这几天,你就好好在我家养养身体哟,过几天,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王树声感激不尽。住了几天,老大爷全家招待得十分周到,本来虚弱的身体,经过休养,有了不少的好转。王树声很想早点回到延安,便起身告辞。
老大爷见王树声归心似箭,就不再挽留他了,并想出了一个主意,以确保他的安全。于是,王树声改名李炎生,一身当地人打扮,充当老大爷的女婿。安排妥当,老大爷便和王树声上路了,扮作串亲戚模样,一路挺顺利,混过了不少敌人的关卡。几天后,到了甘肃与宁夏边界的固北县境。
这一带已是陕甘宁边区了。王树声激动得大声叫起来:“到家喽,喂——”
王树声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不禁蹦了起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这一片热土一直令他魂牵梦绕,成为他战胜千难万险的唯一精神支柱。坚定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
“老大爷,咱们到家了,真的不知怎么谢你才好,没有你,我肯定难以回到陕北的!”
王树声说到动情处,已是泪流满面,握着老大爷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小王,你把话说到什么份上了!我们军民一家,为你们尽点力是我们份内的事!回去后好好休息,我就不再往前走了!”
老大爷执意要告辞,王树声只有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握着老大爷的手不肯放开。
“怎么啦?你都是红军的首长,怎么也像个大姑娘似的,好啦,我们就此别过。”
老大爷说完,扭头就走了,虽年近古稀,仍健步如飞。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王树声这才醒过来,赶忙跑到一个小土坡上,挥着手喊道:“老大爷——再见!”
王树声自幼父母双亡,是年过花甲的老祖母含辛茹苦一手把他拉扯大,所以王树声做梦都想伴在父母以及老祖母的膝下,尽享人间天伦之乐。现在,老大爷以及全家给予他的关怀和照顾,正是他日夜梦寐以求的父亲和家庭的温暖。
望着老大爷远去的背影,王树声再次在心底无声地呐喊:“老大爷,再见!有朝一日如能相逢,我王树声定报此恩!”
到了陕甘宁边区,王树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背起行囊,大踏步向前走去,巴不得早点见到党,见到红军。想到马上就能回到中央的怀抱,王树声高兴得哼起了小调,步伐更快了!
真是好事多磨。
王树声的出现以及他那奇异的装束引起了在边界负责执行警戒任务的儿童团的注意,他们一路跟踪王树声,以为他是敌军派过来的密探。
正当王树声进入一片树林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许动,举起手来!”
王树声心猛地一沉,心里暗道:完了!回到家门栽了个跟头,怎么这儿也有马匪?
王树声一转头,看见四个十多岁的小孩把他包围起来,个个手持红缨枪,两目圆睁,怒视着王树声。
王树声一见这阵势,不禁大笑:“哈哈……,真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小朋友,我是红军,咱们是一家人!”
“胡说,你是红军怎么不穿红军的衣服,快说,你是不是马匪的探子?”
“马匪的探子?小朋友,你们不相信我?我刚从那边打马匪回来找红军的!”
王树声越说,他们越是怀疑。
“你一个人在那边打马匪?有什么证据?”
王树声知道跟他们说不清楚,便从背袋里掏出老大爷临走时留给他的炒面,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小朋友,来,一人吃一把炒面,咱们慢慢谈!”
“不吃,特派员说敌人的东西都下了毒药,走,到村里再说!”
于是,几个小家伙开始捆绑王树声,用红缨枪押送到附近的一个村庄里,这一来,王树声倒觉得更安全,也乐意让他们押送,沿途向他们讲一些打马匪的故事。(小说下载网|。。)
在村子里,几个红军战士又开始审讯。
“你是干什么的,从实招来!”
“我是西路军的战士,你们有负责人吗?我想见一见?”
“你有介绍信吗?或者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吗?”
他们仍是半信半疑,很警惕地问道,生怕王树声是马匪的探子。
“为了能避开敌人的搜捕,我什么东西也没带,同志,我是西路军的——”
王树声差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正在这时,来了一个干部。
“特派员,你来得正好,我们抓住了一个可疑分子,他说是西路军的战士,要见你!”
“西路军?”
特派员赶忙来到王树声的面前,一瞄,好生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同志,你是西路军哪部分的?”
“我是西路军副总指挥,我叫——”
话音未落,特派员惊喜地喊道:“哎呀,原来是王副总指挥呀!我们可把你盼回来了。同你一道在祁连山突围的几个战士已经来到这里。他们说你也快到了,这两天我一直派人留意,没想到竟把你当作马匪抓起来。噢哟,真对不起!”
特派员一边说话,一边亲自给王树声松了绑。
当特派员陪同王树声走出屋子时,正碰上那几个押送王树声的小家伙。
“嗨,你们可立了大功啦,抓了一个西路军的大人物!”
几个小家伙怪不好意思,红着脸跑到王树声的面前,右手一举,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小声说道:“对不起,首长!”
王树声笑了笑,爱抚地摸着他们的肩膀说道:“不要紧,你们作得对!
任何一个进入苏区的可疑人物都不应放过,包括我在内,我这身打扮说实在话,也真像马匪的探子!“
几个小家伙脸更红了,在王树声面前扭捏不停。
“对,我的炒面你们还吃不吃,里面可是下了毒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