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十大将军传-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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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决斗的漫川关突围战就这样开始了。负责突围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了七十三师和十二师。
王树声接受命令后,立即率领本师二一九团和十二师的三十四团,绕过漫川关,对敌四十四师两个旅的结合部发起了强攻。三十四团在团长许世友的带领下在张家庄与敌展开激战。二一九团在与张家庄相距数公里的龙山上与敌人激烈争夺,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反扑。激战中,团长韩亮臣光荣牺牲。但战友们牢牢地守住了阵地,红军阵前敌人尸横遍地。
经过英勇苦战,王树声和他的战友们终于攻占了敌人北山的一个制高点,打开了一条生命通道。
13日黄昏,全军冒着敌人的猛烈炮火,快速地穿过通道。王树声有条不紊地组织本师人员突围。他满面尘土,双眼布满血丝,衣衫褴褛单薄,傲然挺立在刺骨寒风中。
速度就是生命,速度就是胜利。部队轻装快速前进,缴自敌人的山炮和迫击炮,因为笨重也不得不炸成废铁。枪炮声在山谷里响成一片,部队在一声紧似一声的“快!快!”催促中,迅速前进。
敌人并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又发疯般地反扑过来,妄图堵住撕开的裂口。王树声又指挥俺护部队和敌人的两个营展开殊死决斗。当敌人重新封闭山口、再次合拢时,获得的只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红军早已沿着山间小道,翻越野狐岭,横跨层层叠叠的山峦,抢占竹林关,胜利地突破险境,再一次化险为夷了。
蒋介石妄想将红军主力聚歼于漫川关深山险壑之中的梦想又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卫立煌、胡宗南、李默庵等一个个气急败坏,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红军跨过竹林关,挥戈西向,艰苦行军一整夜,于天亮时分抵达商县境内的一个集镇。
这天正逢赶集日。老百姓一听大军来到,也不知什么军队,赶集的、摆摊的人们一下跑了个净光,东西都没有顾得上收:衣物、首饰在敞开的铺子上摆着;钞票在摊拉上放着;油条在锅里炸糊了……
说实在的,红军指战员们连日奔波,衣不蔽体,终日以萝卜、土豆、红薯为食,冷坏了,也饿极了。但他们穿镇而过,秋毫无犯。
大家吃着采购来的苞谷、山芋,心里充满了欢乐。
王树声看着没有弄清是什么大军就惊慌而逃的百姓,心里想,我们虽然暂时惊扰了群众,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幸福、更安宁的生活……
部队在商县以西的杨家斜作短暂休息后,决定南下镇安、柞水,然后直接进入汉中。哪知“冤家路窄”,当红军进到凤凰嘴以东的牛王寨时,贼心不死的胡宗南一师已先期赶到,堵截红军去路。
敌变我变,红军总部紧急决定改道易辙,调头向北;然后兵分两路,以十一、十二两师为左纵队,以十、七十三师为右纵队,兵出库峪、汤峪,于11月27日进入关中平原。
当红军突然出现在关中平原,前锋直指兵力空虚的西安城时,座镇西安的十七路军总指挥、陕西省主席杨虎城惊骇无比,急忙调兵在西安南郊一带阻击。
敌人第一、六十五、四十四、五十一、三十五师等师紧随红军,蜂拥扑向关中,敌第二、四十二师也昼夜兼程,向西安疾进。
西安南郊王曲镇。
红军兵逼西安后,虚晃一枪,迅速西向。这时,王树声率领的七十三师,已由全军的后卫变为前卫,担任开路任务,在离西安约二十公里的王曲镇和敌人的阻击部队遭遇。
敌人是杨虎城的主力部队——陕军混成旅和特务团,他们凭借着优良的武器装备和坚固工事向我军展开猛烈进攻。七十三师二一八团一时难以得手。
王树声知道,在敌人合围圈越来越紧的情况下,打仗应力争速战速决,分秒必争,争取到几分钟往往就能挽救整连、整营甚至整个队伍人员的生命。
想到这里,王树声飞身上马,带领部队像旋风一般向敌人猛冲过去。经过几个回合的激烈较量,终于打垮了陕军混成旅和特务团的阻击,歼灭了敌人一个团和一个骑兵营,敌人溃败了。
但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他们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当红军行进到鄂县的彷徨镇至炉丹村之间时,敌人第一师和陕军的一个警备旅突然在南山上摆开散兵线,截断了红军的后梯队。与此同时,敌人另四个师分别从东面、北面逼压上来,对红军形成三面围攻之势。红军处境十分危急。
作为前梯队的王树声受命紧急返回驰援。他率领部队和后梯队一起对敌人展开前后夹击。敌人被逼到一个河湾里,腹背受击,大败而逃。经过半天和一夜激战,红军毙伤敌胡宗南师团长以下官兵数百人,全歼陕军警备旅,生俘旅长以下数千人,取得了西移途中一次不小的胜利。
红军在关中平原的这几仗沉重地打击了追敌的猖狂气焰。同时,敌人也成了红军的“运输大队”。他们“送”来的大量枪支,红军带不走,就把枪筒砸坏,枪托当柴烧饭;他们“送”来的皮、棉衣服成了红军御寒保暖用品。
政委张广才笑着对王树声说:“敌人像狼一样紧紧地盯着我们,不停地骚扰我们,确实讨嫌,但他们也在‘帮’我们的忙呀!”
“谁说不是!敌人就是我们的‘后勤供应大队’,没有枪、炮,他们‘送’来了‘;没有衣服,他们也’送‘来了。这样的仗,还真的打得过瘾!”王树声也幽默地回答道。
战士们听着首长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的谈话,也受到感染,一个个激情满怀。
12月初。秦岭。
红军经过关中作战,达到了调动敌人的目的。遂决定南下汉中。横亘在他们眼前的便是以雄险闻名天下的秦岭。
八百里秦岭山脉,高耸入云,气吞万里,山高坡陡,道路崎岖。即使在温暖晴好的天气攀越也常常使人望而却步,更不用说在隆冬季节。而现在的秦岭,大雪封山,寒风刺骨,红军战士一个个身着单衣,脚穿草鞋,食不果腹。
不管困难有多大,吓不倒英勇的战士;不管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挡不住红军健儿的雄劲步伐。王树声和战友们豪情盈怀,迎难而上。
他带领战士们顶风冒雨,行进在莽莽苍苍的崇山峻岭之间。山上路少,坡陡路滑,荆棘丛生,往往是前面的人用刀边走边砍辟出一条道来。有的地方悬崖峭壁,战士们就将绑带解下来连接起来,把人一个个吊下去,继续前进。
白天,战士们完全靠不停的运动来活动筋骨,抵御严寒;夜晚宿营时,对战士们简直就是生死考验。由于天气特别冷,气温零下几十度,有的战士宿营时一觉睡过去,第二天早晨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在风雪交加的夜里,战士们只好在悬崖底下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互相用体温暖着对方。实在冻得不行,就隔一会儿起来跑一阵。用这种方法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在这种情况下,王树声作为一师之长甚至“享受”不到一般战士的“待遇”,他要不停地关照战士,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肩膀,叫他不要睡着,一会儿又提醒那个营、连长不要忘记让大家起来跑跑。
有一次,路过一座山时,发现山上有几间小屋。师部后勤人员考虑到首长们工作辛苦,便把房子分配给了师部。但当王树声发现有几个病号仍在外面露宿时,便主动把房子让了出来,自己和通信班的几个小鬼挤到了一起……
部队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中行军,吃饭成了大问题。王树声和战士们一起挖野菜、找野果,聊以充饥。
在严寒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下,红军队伍中的伤病员愈来愈多。许多战士跋山涉水,腿和脚的裂口都已溃烂化脓,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的需要坐上担架才能和部队一道前进。而能抬担架的人却越来越少。
王树声的马早让伤病员骑着了。他自己则和其他干部、战士一样,参加了抬担架的队伍。尽管一路上的指挥、组织工作异常繁忙,但一有空,他就抢着为伤病员抬担架。
就这样,经过七天艰苦卓绝的行军,红军指战员相扶相携、患难与共,接连翻过九座海拔二千米以上、最高达三千七百六十七米的大山,于12月9 日,抵达秦岭南麓的小河口镇。
小河口镇。
这是红军离开鄂豫皖根据地经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驻扎的第一个集镇,它位于秦岭南麓,是从秦岭进入汉中的咽喉。
当战士们从雪花飞舞、人迹罕至的几千米高山上盘旋而下,一下子见到平原时,都高兴得欢呼雀跃。有的情不自禁,竟淌下了热泪。
他们追逐着、戏闹着,乐呵呵地笑个不停,那种热烈劲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平原。有的欢快地跑到清澈的河水边,一边清洗头脸,一边唱着鄂豫皖根据地的民歌;有的疲惫地躺在大地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悠闲。
镇上的居民热情地欢迎红军住进他们的家里,像招待亲人一样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部队供给部的战士一下山就忙着采购粮食和衣服、布匹。
王树声和战士们稍微歇息一下后就开起了党小组会。党、团小组会在过秦岭时几乎每天都开一次,在会上大家畅所欲言,既互相鼓励,又相互提出要求。
在这次小组会上,有的战士给王树声提意见,说他有时遇事不够冷静,容易犯急躁毛病;主观愿望非常好,但方式不当,动不动喜欢训人。
王树声听了战士的发言,非常高兴,连声表扬这位战士,说:“提得对!
提得好!谢谢你,你这是对我王树声的最大帮助哟!“
他一边说,一边把刚才战士的话记到自己的小笔记本上。
就是在这样的小组会上,王树声和其他战友互勉互励,共同提高。师长和战士的距离缩小了,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
红军在小河口稍作休息后,继续开拔,于12月11日,进抵汉中平原的城固地区。
这时,汉中的地下党组织派人来接头,还派来了向导引路。当地人民对红军十分亲切,群众分站在道路两旁,列队对红军表示欢迎。因这个地方回旋余地不大,粮食也不充裕,不可能在此建立根据地,部队遂决定南渡汉水,赴大巴山北麓的西乡、镇巴一带寻找立足点。
汉水是长江的最大支流,源出于陕西米仑山西端,下游在汉口注入长江。
现在虽是枯水季节,但仍有两百多米宽的水面。河水奔流不息,漩涡湍急。
汉水边。王树声勒马伫立。
这么宽的河,怎么过?用船渡,但战士们费尽力气,只在附近找到两只小船,一万几千名战士显然无法迅速通过;徒步涉过,但现在正值隆冬季节,更重要的是不明河水深浅,加之水流较急,万一弄不好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想到这里,王树声赶紧命令战士到各处收集木料,准备搭起一座浮桥。
方面军总部所在地。
徐向前吸着旱烟正焦急地等待侦察汉水水情的报告。
一会儿,派去勘察河水的同志回来报告说:“汉水水深流急,只能船渡,不能徒涉。”
徐总指挥听到报告后,剑眉紧锁,沉默一段时间后突然说:“城固是汉水上游,我就不信找不到徒涉点!”
说着,他健步走出指挥所,向河滩走去。他挽起裤腿,跳进寒冷刺骨的汉水,警卫人员也跟着跳了下去,经过寻找和勘探,终于探到了一片水深齐胸的浅滩。
汉水边。七十三师所在地。
徐向前看到战士们都在寻找木料,忙问缘故。战士们回答说,师长命令我们收集木料准备搭设一座浮桥。
徐向前面色严峻,马上让战士叫来王树声,说:“现在前有大河横阻,后有追兵逼近,搭浮桥已经来不及。我已经勘测过,可以徒涉,赶快命令部队过河。”
王树声一听,立即组织部队渡河。
王树声把战马让给几个伤势较重的战士,和其他战士一起“扑通”、“扑通”地跳下了水。
战士们将枪支和衣物高高地举过头顶,慢慢地走向河心。河水冰寒刺骨,凉得人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河水的冲力和浮力使战士们一个个摇摇晃晃。
王树声紧紧地抓住两个负有轻伤的战士,防止他们滑倒。他感觉到胸部以下全然麻木了,但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
河水在流淌。战士们互相鼓励、互相扶持,用接力的办法把一些体弱的同志扶送到对岸。
就这样,一万几千人的队伍终于胜利渡过汉水,进抵上元观。
红军上岸后,经风一吹,浑身上下更是冷得不行,冻得直打哆嗦。但他们在夜晚丝毫没有惊动老百姓,就露宿在村头老百姓的屋檐下。
直到天亮,老百姓才发现这支从没见过的好军队。大家赶忙抱来柴草或把战士请到自己家里,为他们烘衣,请他们烤火。
王树声看着这支铁打的部队,望着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心里热浪翻滚,感慨万千。他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