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十大将军传-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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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瓒被捉住喽!”
“张辉瓒被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红军。
听到消息,罗瑞卿消瘦的脸上立刻绽出了胜利的笑容,憋了几个月的这口气总算吐出来了。
龙冈一役,张辉瓒第十八师师部及两个旅共九千余人,全部被红军消灭。
听到张辉瓒全师被歼的消息,南昌行营主任鲁涤平惊电蒋介石:“龙冈一役,十八师片甲不还。”
悉电,蒋介石急复鲁涤平:“十八师失败,是乃事之当然,不足为怪。
我兄每闻共党,便张皇失措,何胆小乃尔!使共产党闻之,岂不为之所窃笑乎!……“
闻知张辉瓒全军覆没,谭道源师仓皇逃跑,向许克祥、毛炳文部靠拢,逃到东韶。1931年1 月3 日,红军在东韶地区赶上谭道源师,再歼去其大部。
谭道源遂又带残兵跌跌撞撞逃向宜黄,惊慌之余,路上,装备、衣帽丢弃无数。
红军五天内连打了两个胜仗,总计歼敌一个半师,俘敌一万余人,缴获枪枝一万三千支。这时,其余各路敌军纷纷退去。红军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
毛泽东听到活捉了敌前线总指挥张辉瓒的消息,欣然挥笔写下了《渔家傲。反第一次围剿》。
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
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1931年1 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举行。陈绍禹(王明)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的扶持下进入中央政治局。从此,以王明为首的新的“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开始占据统治地位,其代表也陆续到达各革命根据地,影响逐渐增加。在赣南革命根据地,一时间,由于毛泽东、朱德等及红一方面军大多数干部的坚决反对,王明的“左”倾路线没有能够深入贯彻,革命形势仍然大好。这时,罗瑞卿和师长曾士峨率领红十一师干部战士随红一方面军一方面筹措给养,一方面准备迎接国民党新的“围剿”。
第一次大“围剿”的惨败,使国民党各派军阀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张(学良)冯(玉祥)张(发奎)白(崇禧)等虎视眈眈,蒋介石一面对各系军阀高唱“和平”,用所谓“国民会议”为诱饵,企图保持统治阶级内部的“统一”;另一方面,又命何应钦为总司令,率二十万大军,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向中央革命根据地压来:蔡延锴的十九路军两个师在兴国,王金钰①五个师迸到吉安、吉水、泰和、永丰一带,孙连仲的二十六路军两个师调至宜黄、乐安地区,朱绍良的第八路军驻南丰、广昌一线,刘和鼎师在福建建宁,由赣江至建宁,构成一条八百里长的弧形阵线,从4 月1 日起,以宁都为目标,全线向前逐步推进。
4 月中旬,中共苏区中央局在宁都的青塘河背新屋底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粉碎敌人此次“围剿”。会上,王明路线的追随者在貌似强大的敌军面前,有的主张“分兵退敌”,把红军主力拉到根据地外面去打游击;有的甚至提出要放弃赣南革命根据地,退到四川去。毛泽东在发言中指出:敌人虽然号称二十万,但和第一次反“围剿”时一样,全部都是蒋介石的非嫡系部队;他们内部不统一,没有群众支持,地形不熟;远离后方,兼之目前到了山区,补给非常困难。红军人数虽较上次有所减少,仅剩三万余人,但有四个月的养精蓄锐,上下团结、兵强马壮,求战情绪高;群众得了土地革命的利益,积极拥护红军。我们有有利的地形又非常熟悉。因此,我们依托根据地的有利条件,打破敌人的第二次大“围剿”是有把握的。
在讨论怎样打的问题时,有人主张先打蒋光鼐、蔡廷锴的第十九路军,认为打垮蒋、蔡有利于红军发展。毛泽东则认为,在进攻的敌军中,蒋、蔡比较强,过去未打过败仗,打蒋、蔡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因此红军主力应先打富田的王金钰部,他们从北方新到,士兵水土不服,士气不振,是弱敌。
经过讨论,会议采纳了毛泽东先打弱敌的方针,决定先打富田的王金钰、公秉藩。
青塘会议之后,罗瑞卿等率红十一师与红军各部到永丰县龙冈地区集中,不久,西移四十里,到东固地区隐蔽集结,迫敌而居。
罗瑞卿率部和红军主力在东固的山谷丛林里隐蔽了一二十天,敌人仍没出来,不少战士沉不住气了。有的干部说:“敌人既然修了坚固的工事,就不会再前进了。哪能那么傻,吃了大亏还来!”也有人说:“要打仗就得勇往直前,干革命就要敢于进攻嘛。怕什么?”罗瑞卿则说:“要听从命令,①时任国民党第五路军总指挥兼第四十七师师长。
耐心等待。“并极力做好所部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
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蔡廷锴十九路军已经从龙冈头、江背沿一线向北移动;直接威胁红军左翼;敌郭华宗师从吉水的水南向东移动逼进白富,有进窥东固态势,直接威胁执行原定作战方案。攻击王金钰部,则须穿过蔡、郭两敌之间仅二十公里的间隙。有人认为这种打法太冒险,是钻“牛角尖”。
但红一方面军政委毛泽东仍坚持原打法毫不动摇。
罗瑞卿同红十一师干部战士和红军主力在东固等待二十多天,依靠根据地的人民群众,不仅没有走漏丝毫消息,而且达到了迫敌就我的要求。南昌何应钦连日派飞机详细侦察,始终未发现红军踪影,即电令其右路军:“不顾一切,奋勇前进,如期攻下东固,树各路之先声。”
5 月14日,红军总部获知王金钰部的公秉藩二十八师经中洞向东固进犯,四十七师的王冠英旅将沿观音崖、九寸岭向东固攻击前进,当晚8 时下达作战命令:黄公略的红军为中路,沿东固通中洞的大路前进,占据有利地形,伏击公秉藩师;林彪、罗荣桓的红四军同罗炳辉和谭震林的红十二军为右路军,分两路分别抢占九寸岭和观音崖;彭德怀的红三军团为左路,向固陂、富田迂回包抄。
观青崖,位处富田和东固之间,周围山峦起伏,丛林密布,地势险要。
5 月16日,罗瑞卿和曾士峨率红十一师迅速抢占了观音崖,并将所属三个团布防在周围一带。经过察看,他们决定把师指挥所设在山顶稍下的一间房子里,房子可能是老表们看山歇脚,避雨挡寒用的。又破又矮,由于罗瑞卿个子高,进进出出很不方便。师部特务连连长杨得志带人砍树,在旁边另搭起个棚子,师指挥所立即搬到这个棚子里。
很快,战斗打响了。
公秉藩依仗优良的武器向红十一师阵地猛击,山上山下炮火连天,浓烟滚滚,树倒石飞。突然,一发炮弹击中了十一师指挥所的小棚子。幸亏,罗瑞卿、曾士峨正在棚子外边观察敌情,未被炸伤。
罗瑞卿站在小房子门口,用望远镜向前方望了一会,然后一手向左前方指着,对师长曾土峨说:“敌人想攻占三十三团的阵地,从左翼包围我们。”
曾士峨师长也在用望远镜观察。听了罗政委的话,一边点头,一边说:“不要紧。你看,三十三团前面还有一个山头,敌人要通过这个山头才能接近三十三团”。他停了停,转脸对身后的特务连连长杨得志说:“杨得志,派人告诉聂鹤亭①同志,一定要挡住敌人!”
杨得志刚把人派出,一阵密集的子弹飞来,只见罗瑞卿一转身,手没有扶住小房的门框便倒下了,鲜血立刻从头上涌出,浸湿了头发,染红了衣服。
师长曾士峨一面派人抢救,一面命令杨得志带人冲下山去抢占一个山头。……
得知罗瑞卿负伤,刚刚恢复了党籍四天的叶青山医生飞快赶来,“罗政委!罗政委!”,但罗政委已不能说话了。经过简单的包扎,罗瑞卿被用担架抬到了师救护所。一位护士看到罗瑞卿的脸上结了紫黑色的血痂,上面还粘了一些泥草,但不知他的伤情很重,便用手去清除污物,一不小心,血痂被揭开了,动脉中的血像喷泉一样冒出。护士吓坏了,赶紧到前线去找叶青山。叶青山从十几里外赶来,再次止住了血,但这时,罗瑞卿已十分虚弱了。
叶青山决定将他送到后方医院。
罗瑞卿的勤务员王保林、医生叶青山和两个民工轮流抬着担架,一路辗转,于5 月25日来到位于上田的后方医院。
后方医院条件极简单,只有一些纱布、棉花及几把镊子和剪刀,药品除一些碘酒、磺胺外,十分奇缺。尽管如此,医务主任李治和叶青山医生还是成功地给罗瑞卿作了动脉血管吻合和颞颌关节复位的手术。可是,罗瑞卿失血太多了,加上转往医院途中,风吹日晒,身体已十分虚弱,很快感染上了大叶性肺炎,高烧不止,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嘴里呼唤着叶青山和王保林的名字。
一天,罗瑞卿清醒过来了,他一眼看到了叶青山,吃力地张开了嘴,以微弱的声音对叶青山说:“叶医生,你……你……回前线吧,那里更需要你。”
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有人说,“这人恐怕不行了,赶快做棺材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拉锯的声音,并听有人说:“棺材得做长一点,没见那个人,个子长得好高咧!”迷迷糊糊中的罗瑞卿仍然听得真切,他知道说的是自己,心想,完了,全完了。他想到四年前秋天在武汉病倒时的情景:那时形势一片混乱,为了参加革命,寻找党,自己到处奔波,生活没有着落,终于抵不住伤寒的侵袭,病倒在武昌四川会馆里,大病缠身,举目无亲,已无生的希望。然而瘦骨嶙峋的自己在一位姓熊的师傅的救护下,终于活过来了。
这时,罗瑞卿又一次想到了死。然而,他不能死,他不愿意死,革命还没有成功,救国救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怎么能死呢。想到这里,他流出了眼泪。他怕死吗?不!怕死,他不会参加革命。怕死,他不会参加红军。
很快,罗瑞卿又昏迷过去了。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不知又过了几天,罗瑞卿靠着他那神奇的生命力,又一次战胜了死神,为他准备的棺材没用上。
与此同时,从1931年5 月16日至31日,红军主力从江西的富田、固陂圩打到福建西部的建宁,横扫七百余里,相继取得富田、白沙、中村、广昌、建宁五战五捷的胜利,歼敌三万余人,缴枪二万余支,痛快淋漓地打破了蒋介石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第二次“围剿”。其它革命根据地的反“围剿”也都相继取得胜利。
这样,冒着炎炎烈日,沿着蜿蜒的赣南山路,伴着第二次反“围剿”的硝烟,罗瑞卿躺在担架上,一路颠波,随红军主力转移到闽赣边界。随后的一个月,红一方面军主力以建宁为中心分散在闽赣边界的泰宁、黎川、南丰、宜黄地区发动群众,扩大根据地并筹措给养,罗瑞卿则继续养病。
1931年7 月初,蒋介石又一次调集三十万大军,自任“围剿”总司令,带着德、日、英等国军事顾问,坐镇南昌,指挥各路人马,以“长驱直入,分迸合击”为作战方针,疯狂地向中央革命根据地扑来。
红军得悉敌情,立即从闽西北出发,绕道福建的安远、宁化、长汀和江西的瑞金、曲阳、银坑,千里回师兴国。罗瑞卿也坐在担架上,随红军主力转移到赣南根据地。
前方战事日紧,罗瑞卿焦躁不安。自己不能在战场上率兵杀敌,还要被人抬着转来转去,这个二十五岁的烈性汉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早已习惯于那战马嘶鸣,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的战场。然而,他的病情不容许他回去,没有办法,他只能耐下心来养病。
红一方面军主力在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下,在赣南山区寄插周旋于敌重兵之间,声东击西,寻机聚歼,取得六战五捷的胜利。国民党部队在己“坚壁清野”的根据地内被红军牵着鼻子东跑西颠,晕头转向,食不饱,寝不安,“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最后,丢失三万余人马,二万余枪枝,溃退而去。蒋介石对中央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以失败而告终。
得知红军第三次反“围剿”的胜利,病榻上的罗瑞卿脸上绽开了胜利的笑容。
慢慢的,随着时序的轮转,秋天开始来到赣南,山上山下。树叶已变黄。
大战后的红军各部也开始分散在闽赣边界休训、筹款,发动群众,为下一次反“围剿”作准备。这时,罗瑞卿的身体也渐渐的得到恢复。不久,罗瑞卿出院,与一同出院的陈正人一起赶赴瑞金参加中央苏区党组织第一次代表大会和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1931年11月7 日。赣南瑞金叶坪村。曙光初照,红霞万里。
村东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