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说韩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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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小姐。”平儿在一边提醒了一句,李微燕这才放开韩非,回头对平儿道:“你得叫我夫人,韩夫人。”
“是,夫人。”平儿嘴角溜出一丝笑来,纠正了一下称呼。
“夫君,该上路了。”李微燕挤出的笑容实在有点难看。
妻子送郎的场面有点感人,气氛也有点凝重。
“这个,等一下,我先去里面方便一下,不许偷看哦。”韩非来了一句破坏气愤的话,一溜烟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为自己伤感的情绪感动不已的李微燕,气的对着韩非的背影喊:“夫君,你讨厌。”
韩非刚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次虽说只是去看看,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战场上任何一个小兵都能轻易的做了自己,不行,得带上防身的宝贝。
韩非冲到里面,找到自己挖开的那块砖头,伸手从里面掏出手枪来,往怀里一塞,这才算有了安全感。
……
夫妻俩步出里间,来到外面的院子里时,迎面走来一身戎装的季子曾,见了韩非便躬身道:“公子,可以上路了。”这时韩非才注意到,一直没露面的喜儿也跟在季子曾的身后。
“季老,您这是?”韩非不解的问。
季子曾微微一笑道:“此去多少有点风险,军中不得带女眷,喜儿这丫头昨夜就上老奴那,让老奴,想办法护公子周全。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必定护着公子平安归来,请夫人和喜儿姑娘放心就是。”
难怪看不见喜儿,原来这丫头是去找季子曾了,说起来季子曾是从宫里出来,还是个头目,本事自然是不小的,不然喜儿也看不上。
韩非被喜儿这份心给感动了,走到喜儿面前,抱了抱喜儿回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大家拿喜儿当夫人一般的对待。”
韩非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招来李微燕的不满,还是这样说了,对于从不主动要求什么的喜儿,韩非能给的也只有这点了。说完话的韩非,朝李微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微燕原本还真的有点不高兴,按理说这事应该和自己商量。不过看到韩非目光中的抱歉,李微燕心里的疙瘩也平复了许多。
坐上季子曾看的车,看着大门口为自己送行的女人们逐渐变的模糊,韩非心里不禁微微一酸,生离死别在任何年代都无法避免,前世里送走母亲的痛苦历历在目,今后自己需要做的是让每一个自己身边的亲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感觉到幸福。
来到校场外,微微的晨幕中,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些普通百姓站在远处望着校场。进入校场一排排士兵已经整齐的站好了队型,气氛立刻变的沉重起来。这就是战争啊,这一去前途如何不知道,这一去会有多少人回来也不知道;一排排无声的士兵,似乎在用沉默表达着些什么。想到校场外那些百姓,再想想自己家里的女人们,韩非的心情也变的肃穆起来。
这年月出征前还有些程序要走,进入中军大帐,点卯之后,韩非才发现,太子韩安也在场。韩安是来主持祭祀的,求上天保佑此战能胜。
继嗣仪式结束后,大将军李震这才一一派下将令,大军出发。作为监军,韩非享受了和李震同车而行的待遇。
大军徐徐出城,沿途前来为大军送行的百姓无数,不时能听见有妇孺的喊声,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他爹,一定当心啊。”
“我儿,一定回来啊。”
“兄弟,保重啊。”
如此气氛中,军中士兵也无人说话,只是有人偶尔的回头挥挥手,看着这场面,韩非的心头出现诗圣杜甫的名作《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傍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这里不是唐朝,也不是咸阳,但气氛却是一样的,感情也是一样的。这种场面,被历史无情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第二十章 韩军实力
大军西进,按计划一日内赶到荥阳成皋一线回合魏军,这两城原属韩国,后被秦军武力侵占。作为主帅,李震要照顾全局,战车停在高处,注视着大军向前挺进。
韩非跟着李震在车上,看着前进的队伍。一队队的士兵走过战车前,韩非看的眉头皱的厉害。韩军号称十万精锐,可韩非看见的是,除了在前边开路的两三万骑兵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后面的步兵,实在是老的老小的小,士兵的服装也大多破旧,韩非实在怀疑这些士兵上了战场能干点什么?
眼看着大军过了七成,韩非实在是忍不住了,跳下战车,拦住一个脸上奶气还没干的小士兵,这小士兵个头也就一米五的样子,脸上的汗毛还没褪呢,韩非指着小士兵问李震:“大将军,这就是所谓的韩军精锐?”李震被问的神情黯然,竟无法回答。韩非又拦着一个约五十上下的士兵,指着士兵有点花白的胡子问:“这也能叫精锐?李大将军,兵不在多而在精,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些人上了战场,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一老一小俩士兵被吓的不轻,惊慌失措的看着韩非,又看看李震,行军的队伍也因此速度慢了下来。
李震叹了一生,对两士兵道:“你们先归队吧,别耽误了行军。”李震这是给足了韩非面子了,没有追究韩非,耽误行军按照军法,其罪不小。
韩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的闭上嘴巴,默默的走回战车边,靠在战车边上想心思。李震走过来,朝韩非苦笑道“韩国太小了,全国的常备军不过十万,其中五万在我手上,三万在韩平手上,还有两万在太子的手上。所谓的十万大军,有半数都是临时拉来的。”
此时韩非已经没有早晨起来的兴奋了,素质如此低下的军队,难怪韩国让秦国打的找不到北,看来韩国实在是没前途的国家。
李震不知道韩非在想啥,还以为韩非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心,上前拍着韩非是肩膀道:“别担心,秦军虽强,但这次是六国联军,主将又是魏公子无忌,我们吃不了亏。”
韩非颇赶无奈的叹了一声,李震见了笑道:“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中午时分,李震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吃点东西喝点水。大军得令停下,士兵纷纷席地而坐,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自带的干粮,韩非想知道士兵吃的都是什么,便下了战车走到一堆士兵前看了看。
韩非一眼就看见上午自己拦着的那个小士兵,露出笑来走上前去招呼道:“小兄弟,行军累么?中午吃点啥呢?我能看看么?”
小士兵犹豫了一下,可能是韩非看起来挺和善的,便将手伸到韩非的面前,手心上一个又黑又绿的窝头,就是小士兵的午饭。
韩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又一看,这窝头也不是知道是啥做的,颜色发黑,上面绿色的叶子估计是野菜一类的东西。韩非实在难以想象,士兵们就吃这些,还得拿命去拼。韩非接连又看了几个士兵的食物,结果大致都是这类的东西,韩非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士兵吃的尚且如此,寻常百姓的食物就更差了。
韩国没希望了!韩非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就算是自己当了韩王,自己一个学历史的,除了能占点历史知识方面的便宜,论治理国家,论带兵打仗,自己根本不行。
心情沉重的韩非转头往回走,老管家季子曾这时背着个包袱走了过来,对韩非道:“公子,早起夫人让人做了馍,加了蜜糖的,你吃点吧。”
韩非实在是没胃口,原来所有的打算,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笑,难怪韩非子在《初见秦》里写到:“天下阴燕阳魏,连荆固齐,收韩而成从,将西面与强秦为难。臣窃笑之。”
是啊,是够可笑的。其他五国估计情况也差不多吧,军队如此,百姓如此,即使以六国之力,随能胜一时,又能胜一世么,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再看看秦国,据函谷关之险,借黄河之势防御,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成都平原这个大粮仓,此为地利。秦自商鞅变法之后,以法治国,以法治军,带甲百万,军士因军功而奋勇,此为人和也。至于天时,秦国从来就不缺。
秦军真的如历史上说的那么强大么?这是韩非最后的疑问了,答案也只能等到战场上去找了。韩非接过季子曾递来的一个馍,刚想吃一口,想到刚才那个小士兵手上食物,心不由的又是一揪,转身拿着馍走到小士兵跟前,递给他道:“吃吧,我请你的。”
小士兵惊恐的看着韩非,不敢伸手去接。韩非把馍往他手上一塞,转头便走。
“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韩非在内心里感慨道,走一步算一步,想想办法打赢这仗再说吧。
大军继续前进,掀起滚滚烟尘,远远看去行军的队伍如长龙一般,倒也壮观。傍晚时分,韩军前哨来报,魏公子无忌率二十万魏军在前放五里处的山脚下扎营。前哨还捎来信陵君的命令,让韩军到魏军南面五里处扎营,两军成犄角之势,等待其他国家的部队前来汇集。
李震让副将带大军前望扎营地,自己和韩非带上五百随从赶往魏军营寨。韩非和李震没走多一会,远远的就看见魏军正在忙碌,站在高处往下看,魏军的营寨布置的井井有条,二十万大军连绵数里背山而营。
李震远远见了魏军营寨,不由感慨道:“魏公子无忌,世之良将也。”
说着李震指着招呼车夫停下,指着魏军的营寨对韩非道:“你看,魏军所处地者,通形也。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
韩非虽然读过不少兵法,却没有一点实践经验,李震说什么也只是跟着点头。
第二十一章 救赵挥金锤
看罢魏军营帐,李震与韩非继续前行,行至距魏营三里之遥时,遥遥可见之前通报信陵君的信使正快马迎来。李震等人停下,信使翻身下马,报道:“魏公子信陵君,闻大将军与非公子联袂来访,亲率门客部下等人,正往来迎。”
韩非与李震闻之不由齐动容,信陵君何许人!论声望,论地位,他完全可以在营中等候,现在居然帅众来迎,不愧为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注:楚国春申君、赵国平原军、齐国孟尝君)
信使刚刚报完,抬眼便见前方烟尘起处,正有一队骑者快速赶来,不消说正是信陵君等人。李震连忙招呼韩非下车,率五百随从一起步行,朝前面迎去。
也就是几下的工夫,前面的队伍已经来到约五十步前,只见来人纷纷下马,步行疾走迎来,当先者年约五十,白袍长须,不是信陵君是谁?两下里距离三步时,李震已经率先长揖极地,大声喊道:“韩国李震及公子韩非,见过君上。”
韩非也跟着李震学了一礼,还没等韩非抬起头来,便听信陵君大声道:“李将军,非公子,快快请起,二位皆当世大才,无忌如何当得起这等大礼。”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秦以前贵族与庶民结交,是要受耻笑的,一直到司马迁作《史记》之前,庶民都是不写进史书的。
可就是这位信陵君,却因结交贩夫走徒在史书中留下了礼贤下士的美名。
如此历史名流当面,韩非禁不住有些激动,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信陵君。信陵君身材高大,白脸有须,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苍白,一双眼睛炯炯如炬,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诚恳,给人一种随和亲近的感觉,加上一身戎装,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韩非再一看,只见信陵君身边站一大汉,足足高出自己有两头来,年纪有五十上下,腰间挂着一只大锤,大脸盘,络腮胡,眉宇间投着一股杀气。
韩非不禁出声问道:“在位壮士可是救赵挥紧锤的朱亥乎?”
朱亥似乎也没多少礼节上的讲究,昂首傲然点头道:“正是某。”
朱亥不知道自己在后世的名气,韩非却是极清楚的,心中景仰可知。侯赢朱亥,李白曾有诗
云: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
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
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焕赫大梁城。纵
死侠骨香,不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