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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绚日春秋-第597章

小说: 绚日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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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辎重,逃归大漠;现在形势已经不同,朝廷力弱,只能雇佣他们,为我们所用……”

狄阿鸟再次打断说:“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去,告诉他们‘时不同,势不同’,以前杀,是该杀,现在不杀,是该杀而杀不起了,你们先活着,替我们打仗,将来我们强大了,再把你们绑起来杀。”

健符又一阵不吭声,过一会儿说:“狄阿鸟,你这是在给哥哥致气,你觉得让他们出战不合适,那就算了。”

狄阿鸟想不到他在口角上一避再避,也不好显得太没风度,说:“若是你听我的,最好不打这一仗,骑兵奔袭,确实有奇效,可是这么远的距离,沿途有那么多小股游牧人居住,怎么确保无失呢?!或者,你再进一步冒险,咱们以三匹马一名骑士,锐减人数,以四、五百人深入作战,一路马匹更迭,马力不失,因敌就食,他们报信儿前脚到,我们也到,到哪儿,他们都来不及。”

王志说:“人太少。”

健符却从里头走出来,一边坐下来用饭,一边给与肯定,说:“可以一试,你们等着,吃完饭我就去找陈元龙,只要有三、四百精骑在敌方纵深游驰,不被围歼,他再趁敌人慌乱,迅速推进中军,必可大获全胜。”

狄阿鸟只是提供个奔袭的可能,没想到他真的接受了,品一品他的胆量,虽然没有过类似用兵的经历,却敢与自己一比,不禁在心里打了叹号。

王志却盯上健符的手,见他抓了馒头咬,忍不住问:“你洗脸了么?!”

健符则反过来指指狄阿鸟。

原来狄阿鸟不但没洗脸,手又抟过雪蛋儿,回来与王志说得忘形,去捏了馒头,馒头上清楚地现了一个爪印儿。

狄阿鸟尴尬地挠了挠后勺,黑着脸说:“你少跟老子比,你家有钱有势,封户过万,少跟我一个流犯比。”

健符嗤笑,说:“我也是穷人,不信你问一问王志,我父亲实无余财。封户大部分是虚封,实封只有千余部曲,我父亲早起解甲归田之心,已将所积财物户众均归还朝廷,只守了二百亩薄田,两个月前,我战功卓著、功可封侯的骆叔叔却因小事坐失,他为了筹钱,土地尽卖,为了过活,受聘武学,做了祭酒。”

狄阿鸟一听又火了,说:“沽名而已。”

王志想说什么没说。

健符却承认说:“我也这么认为。军功得来之物,尽付他人,确实不该,老头子哪样都好,就是沽名,一张嘴就说,我若累世巨富,他年有何脸面,去地下与战死的弟兄们相会?!百姓们怎么看我?!陛下赐给他几十匹马,他也转赠了,说,我解甲归田,又不思造反,要马干什么?!”

他两眼通红,几乎抹了眼,肯定地说:“你说的一点不假,我父亲一生就这个毛病,一辈子为了个名。为了他这个名,为了先王给他的声名,我们家族前赴后继,一共战死三十多人,灵位铺了一祠堂。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因为小错,与他争执,被他亲手杀死在大帐里,另外两个都战死了。我母亲留我一个养老,他也不肯,把我拉走半个月,我母亲跳到水里求死,被人救上来,整日痛哭,两个眼都瞎了。他这回解甲归田,上奏朝廷,就是说要还我母亲的债,可偏偏改不了自己的毛病,还自书对联,挂在中堂上,说什么:得意时清白乃心,不纳妾,不积金钱,饮酒赋诗,犹是书生本色;战败后知耻后勇,不气馁,不懈斗志,刚直为尺,只图解甲归田。”

狄阿鸟心烦意乱,背了个身一坐,说:“少在老子面前哭你爹,人看了心烦,吃你的饭。”

注:借用了句对联,说句实话,我一点不佩服孙中山,孙中山还是个政客,却佩服吴佩孚,吴佩孚不仅仅是军阀。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四十节

吃过早饭,健符去陈元龙那儿了,而狄阿鸟见过廖司马,与廖司马一起去了骑营。

上次战胜白羊王,官兵得到不少口外马匹,官骑规模正在扩大,不少从步兵军队招揽过来的新兵,都站在营地内外适应他们分到的战马。这儿有一些其它部队集结过来的骑兵,加上应役而来的骑兵和原有的官骑,大约有一千三百多人,如果再加上新招揽的骑兵,达到两千人以上。

几个从俘虏营抽调的游牧人正在充任教官。

朝廷显然给了他们优待,也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尽管口齿不灵,被士兵嘲弄,仍然非常尽心。但是,他们永远也弄不明白官骑缺少什么。在教授骑兵时,他们一般都先说,你要会给你的马说话。

这容易理解,人得先能会骑马,指挥自己的坐骑,接着呢,他们的言谈举止就开始千奇百怪,自己摆着两只手告诉你,羊会跑的,形象点儿的,会把自己的两只手挂到头顶,咩咩直叫,再给你表示人要会绕弯儿,往前跑几步,形象地告诉你崎岖不明的地形顺着走,原野要漫着走,山林要穿插走,甚至会告诉你,行军途中听到雷声要下马,趴到地上,不要招惹长生天,感觉到了风,要闻出味道,是怎么都讲不明白,只能被士兵嘲弄。

一开始,廖司马以为他们是糊弄人,可是换几个都一个样儿,说话人是听得懂,可就是不能教授骑兵,因为谁也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于是先带狄阿鸟过来看一趟,也让他顺便给点看法。

狄阿鸟挂一耳朵就知道问题在哪儿了。中原军队按严格的规范组织起来的,遵循离、合、聚、散之法,坐、作、进、退之令,打仗利用各种既定战术,一举一动有基本的要领和严密的规律作指导;而游牧人则宽松得多,他们都是天生的骑手,无论打仗还是打猎,对于打围,包抄,迂回,分,散,聚,合,以及进退曲线的取舍,推进速度,已形成一种习惯和本能,剩下的则是靠约定成俗,我只要看一眼这个地形就知道怎么配合你,我只要看一眼猎物走的方向就知道怎么追,战法上基本上大多已经脱离了自主控制,有着浓厚的自我发挥,要是让一些军官了解两种战法,长久地分析,归纳,也许会找出相同之处,可是猝然这么组织着,让人去学习,无疑毫无补益。

庞大的骑兵无疑带有强大的机动力,自我补给能力。一开始,中原人只用它摧塞摘要,后来才肯定骑兵的战场冲击力,特别是配备弓箭,穿上马铠之后,步兵方阵维持阵形,要花费巨大的代价,一但一处溃,前后左右很快面临骑兵的夹击,从而处处皆溃,而以前步兵、车战所形成的纵深,在骑兵深入之后,根本来不及再拉防线。

武灵王不得不发起一场胡服骑射的改革,然而让人遗憾的是,相比于赵国,除了一支接近大漠的骑兵外,皆被骑兵不占任何优势的雍国围歼。

武灵王胡服骑射不能战胜雍国,也许是因为他可以胡服,可以骑射,发展了一支强大的骑兵,却没有大漠疆域可以任驰骋,也许却遗憾地发现,他的骑兵不会骑战。

这个时代也一样。

以健布为首的重要将领都在和高棉的战争中总结,他们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高棉人一点儿不比我们强,他们几乎覆灭我们的国家,是因为他们拥有一支规模无比庞大的骑兵。

于是,朝廷更加重视骑兵,重视骑兵本身的素质,重视战马,虽然条件艰难,但还是在努力地筹措着。

但最关键问题是,骑兵如何作战?!

现在朝廷全国上下一使力,还是能拿出几万骑兵的,对于拓跋巍巍来说,他全盛世纪,也不过二、三十万控弦之士,朝廷再没马,咬咬牙,也有几万骑兵,可是,他们必须得找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骑兵不能当骑兵用呢?!

虽然在中原战场上,这些骑兵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但一和游牧人打仗,这些骑兵以多打少,也是败多胜少?!

这就不得不当成一个紧要的问题来解决。

据说,京城中有不少兵法家都在参详博格阿巴特的武县战役,誓要找出问题所在,一定要看一看,我们的骑兵到底哪儿不行。

狄阿鸟的父亲当年在是否急切建立一支庞大骑兵上作过否定,今天,狄阿鸟也毫不迟疑地否定这种填鸭训练,转脸告诉廖司马:“别让他们教了,再教也学不会。”

廖司马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若是普通的参军,肯定抡巴掌了,所以大声问:“什么意思?!再教也学不会,我们的兵就那么笨?!”

狄阿鸟无奈,上马下马,骑马,指挥马,再笨,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都能做到,甚至马上冲刺,马上使弩,一两个月,也没太大问题,可让这些兵给他的马喂饲料,钉脚掌,诊断小病,抚平马的情绪,他们可能一辈子也办不到。

这一点你都做不到,你干吗跟游牧人学起战术了呀,你就是听得懂,你现在学得了么。

马是一种很有情绪,很有灵性的动物,你要是无缘无故打它一顿鞭子,它就能记仇,你要是和它相依为命,不需要教它走火,穿铁圈,习惯金鼓,让它知道你是它的主人,一个跟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加之你已骑着它经历了很多,但凡它能经得住的阵势,它都会为你挺住。

中原人动不动来句马惊了,快抽它鞭子,而在草原上,大家都知道马受惊了,是你这个主人不能使他镇定,而类似于惊了的尥蹶子,根本是它上了脾气。

训生子的马倌恐怕从来也没有让它们跳障碍,钻铁圈过,但是它的主人只要愿意,它就能即兴表演。

这都是骑兵最基本的东西,除了应有的知识之外,还要有一种心态,一种生活素养,一时半会儿,你学得会,你办得到么?!

狄阿鸟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给马暴饮暴食的士兵,奔跑一天不喂马,不歇口气,一旦不行军了,使劲往马肚子里填,填冷水,填饲料。几天后,马病了,马兵一筹莫展,开始哭,最后马走不动了,只好到处找人,给上级说:“它都快走不动了,我拉拉不动,怎么办?!咱把它杀了吧。”

用刀的人,得学会让刀不生锈,用枪的人,得让枪不掉头,以上都是一个骑兵最基本的问题,连这些问题都不懂,你就让自己都讲不明白战术的人教他战术,问他听懂了没有,只要他一说听懂了,你把马匹交给他,到时几天病一匹,几天死一匹,几天尥一次蹶子,伤个把人,这样的骑兵队伍,你要来干什么呢?!

这都该打仗了,你招些老骑兵,给他们做个集训,他们心有所悟。

你在这儿临时抱佛脚,花费大气力教扩招的骑兵怎么打仗,不图走,光想跑,不是看到马多了,想多糟蹋吗?!

狄阿鸟敢肯定,这些刚上手的骑兵要是带着马出塞,半个月之后,马匹不是这病就那病,他们没马骑,受病马的拖累,肯定一咬牙,只能找上级,要求处决掉病马,把这一战得到的战利品顷刻消耗光。

同时,他也觉得廖司马这样一个人只看武艺就配战马,而不考虑这个人能不能照料他的马,根本不配做骑兵指挥官,听到他还发火,干脆笑着说:“现在你做主,我只是个参军,随你的便,你继续教哈,教会了好告诉我哈。”

廖司马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劈头盖脑闯进士兵中,招着手来,大声说:“你来,怎么教学得会,你来。”

狄阿鸟怎么不知道他来这手,是抻抻自己,让自己出丑,懒得理他的,把几个手执缰绳的手一一解开,选了一匹,交给一个游牧人,说:“带他们去把马料理精神。”

游牧人“嗯”一声,朝几个监督自己的军官看看,发觉大伙都站着发楞,没敢去,直到廖司马暴躁地大喝:“去呀。”才牵着马走。

一群士兵想牵着剩下的马走。

狄阿鸟赶上前去,打开他们的手,说:“这马?!是你们碰得么?!”

士兵们懵了,廖司马哭笑不得地说:“参军大人,骑兵不碰马,还是骑兵吗?!”

狄阿鸟冷笑说:“他们还不是骑兵,是了再来碰。”说完,挥动两手赶人,说:“都走,都走,去看看怎么喂马去。”

他把人赶走了,廖司马看着悠闲走动的马匹,直翻白眼儿。

狄阿鸟这就跟他单练,大声说:“廖司马,你能把这几匹马赶到河沿去么?!你要不能,以后多看着,少瞪眼,好不?!”

廖司马看看一群马,无计可施,却不愿意被看不起,回头找了把鞭子,上了一匹马,一赶,马就散,一赶,马就散,他去找了根白蜡杆,骑上一匹收拢,赶了半天,还没走过前头的营房边的营门。

狄阿鸟哈哈大笑,笑得廖司马想用白蜡杆戳他。廖司马下来说:“有本事,你赶。”

狄阿鸟问:“你是让我用白蜡杆呢,还是用鞭子?!我什么都不用行不行?!告诉你,我十二岁就跟人家一起到处放马了,山前山后,一跑就是几十里。”说完,他跳上一匹,撮了个哨儿,马匹就肯跟着走了。

他时而走到马匹前头,时而回来,摇着两只胳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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