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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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未免离谱,好得让自己难以相信。
数日前还败得惨不忍睹,转眼去个小镇。竟然瞎猫撞到死老鼠撞来一文一武。
是不是安国定邦还说不准。就凭这小鞋所提河东两字,飞鸟就可以肯定这人在智谋上比龚山通、白燕詹高上数筹。
他把这个小鞋定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英才。大肆请教一阵,李甫虎还没回来。飞鸟只好让梁大壮去喊。过了一会儿,李甫虎回来了,似抱歉非抱歉地咋咋:“行伍里都是些不讲理道理的人,办个事麻烦。”谢先令怀疑他是说飞鸟的,连忙朝飞鸟投去目光。
他们走过马市,钻进一条偏街,不大会来到一家破旧的客栈,还未进门,老远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听李甫虎一再说是家大客商,谢先令不禁感叹,低声给飞鸟说:“商人哪。即重利又抠门,遭贼了怎么办?”飞鸟倒不觉得有什么寒酸,只是说:“小商人重利轻义。大商人却不如此。你不经商,你不知道。有些人宁愿赔个倾家荡产,也不肯耍赖。”
客栈的伙计扬着脖子喊:“买马的掌柜。李行柜来啦。”
上面应了一声:“请稍等。”不大工夫,一名精干的中年人慢慢走下来,老远就说:“李行柜,有失远迎啦。”他请几人上去进屋,又出去喊伙计加椅子,再回来就热情地让李甫虎引荐。
飞鸟不等李甫虎多加介绍,就说:“这位掌柜!你怎么一匹马雇一个人?这到关中多费。”掌柜苦笑说:“几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关中马贵但路途凶险,眼看又要被胡贼从中截断,那边大掌柜,行房掌柜都急了,派的人昨天赶到,也不要捎什么货,只求马能平安进关中。我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不就想着一人一骑走得快,路上再被人劫,也不至于全劫走。”
飞鸟笑道:“这就叫风险,对吧。”
那掌柜捏了根手指比划,连声说:“对对对。可不是咋地,赔赚没准。”
飞鸟微笑着盯着他。说:“掌柜既然能冒此风险,何不冒彼风险?”
掌柜客气地说:“请讲。”
戳自己谎言的谢先令已经表露心迹,飞鸟也不忌讳,说:“把风险压在我身上如何。你雇来的人参差不齐,未必像你想的贼来就跑,多数跑掉少数丢失,对不对?即使跑掉了,肯定是跑散,你有什么法子把他们聚起来?”
掌柜笑道:“上百人总能壮胆吧?”
飞鸟毫不客气地说:“胆壮给谁啦?壮给你和你伙计。能壮给招来的人吗?人越多,越想让别人拼命。遇到强贼,肯定呼啦啦全跑掉。那时,你们的胆子还在吗?何不让我给你们个胆呢?!你只须付清一把钱,把全部的风险压在我身上就行啦!”
掌柜不动声色地说:“军爷能比得上百十号人?”
飞鸟淡淡地说:“这也是你压在我身上的风险,我没把握,我可以拿着你给我的钱再雇人!”
掌柜沉默了片刻,说:“军爷允许我和伙里的人商量、商量成吗?”
李甫虎大概是怕为飞鸟作保,起身说:“是呀,事不小,得容人家商量。”
飞鸟冷笑说:“还真没得商量。换句话说,形势在逼着,你那上百个能骑马的人找得及吗?换第二句话,我急着去关中,没时间让你商量。换第三句话,我踏到这个镇上,没人敢和我争这笔买卖。换第四句话,我抢你,你又怎么样?还要不要换第五句?”
掌柜的脸都白了,一声不响地朝李甫虎看去。
李甫虎也想不到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连忙拉起黑脸,喝道:“你说这是什么话?”
飞鸟转脸朝他瞪去,怒道:“滚。”
李甫虎的脸刷地变色,青里带红,红里透紫。
掌柜没了招。只好说:“你吃了我的马怎么办?”
飞鸟冷冷地说:“你认倒霉。”
掌柜硬起头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吼:“你这是抢。”
飞鸟哼哼起身,跟谢先令说:“免得人家送客啦。”他站到李甫虎身边,往外一挥手,喝道:“走。”李甫虎没有动。
怒声说:“我好坏也是行柜。你对谁大呼小叫的?”飞鸟想不到他还拧上劲了。笑出三分狰狞,扬手“啪”地一巴掌。问:“走不走?”李甫虎血气直涌,噌地站起来要还手。飞鸟当面一拳,把他从椅子上砸翻,下手扯他起来,拉了往外拖。
掌柜的想不到他说打行柜就打行柜,都看得呆了眼,回过神来求谢先令说:“快去拉开。”
谢先令心说:不拉李甫虎未必敢还手。去拉架倒难说。反正拉架也不是我擅长的。因而淡淡地说:“拉什么?”
飞鸟把李甫虎地拽出门,告诫说:“你不是你师傅,打不过我。乖乖地走。免得让人看了笑话。”李甫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屈辱过,打,打不过不说,还是朝廷校尉,不打,不能跟小孩似地挣来挣去,只得跟着走。但跟着走就表示顺从。飞鸟等他走出客栈,立刻把身上的钱全摸出来,按在他手上说:“我打你是我不对。你嘴里说一套,心里是一套,那就是你的不对。朝廷不给饷,弟兄们还等我开锅吃饭,谁挡财路都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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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甫虎自己即恨飞鸟也恼自己,觉得自己不该仗着交情,说句“你说这是什么话”。飞鸟出来给他一把钱,更让他感到屈辱。可他又不敢不接,此刻问候完飞鸟的爹娘,又想:这瘟神接不了这笔生意,岂不怀疑我心里是另一套?
他不说话。谢先令也怕此时多说话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也不说话。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飞鸟也是边走边用目光游戈两路。一个推车卖干枣的经过,问他们买不买干枣,飞鸟假装去买,摸了一个嚼,发现没有枣核,不禁惊奇地问:“这枣核呢?”卖枣的告诉他说:“拔了。我们这的大枣远近闻名。外乡人来买地多,都是要枣,不要枣核。久而久之,收了枣,我们先拔核。”飞鸟若有所思起来。
他等卖枣的走后,跟两个人说:“既然当地盛产大枣,我想下手赚笔钱!”谢先令问:“你想借商队带一大批干枣?”飞鸟摇了摇头,说:“我要枣核。”谢先令大吃一惊,问:“听说外地人买枣不要枣核,枣核堆积如山了,买它干嘛?”飞鸟笑道:“买来制腊,腊是很贵的。”说完朝李甫虎看去,省得他不开口,受冷落。
李甫虎只好问:“准备买上多少?”
飞鸟苦恼地说:“有多少买多少。哎,远水解不了近渴,未必来得及。”
谢先令说:“当地有一项很奇特的法令,听说是屯田的总督和将军联手签发下来的,叫采课。就是商人借助于官府,大批量征集某种货物,征调劳役,双双获利。可买枣核借用采课,那就未必合适啦。因为枣核不算钱,要让当地的官府知道此举对民生有利,可以致富,采课购买得提高废物价格。”
飞鸟啼笑皆非地想:“咋是他搞出来的?”
他想上片刻说:“官府的效率不行。也是来不及。试着求购吧。能买多少是多少。”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5)
马小宝回趟家后又来了,正在围着高德福和两个孩子转,飞鸟大老远里看到他,就向他勾手指头,等他走到身边,问:“有笔买卖让你帮忙,你干不干?”马小宝连忙问:“什么买卖?”飞鸟骂道:“你狗日的干不干吧?”马小宝谀笑说:“成。爷还亏了我?!”谢先令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连忙朝飞鸟看去,感觉飞鸟示意,让自己说话,就笑着说:“这位兄弟。你帮着收些枣核,有多少要多少。”马小宝大吃一惊,说:“要那玩意干嘛?”谢先令不知该不该把用枣核煮腊的说法告诉他,刚犹豫了一下,便听飞鸟说:“枣核可以煮蜡。蜡多少钱?”他抬头看看马小宝,只见这乡下小贩已埋头念叨:“枣核几乎不算钱。蜡多贵?”
马小宝抬头就问:“蜡多少钱斤?”谢先令说:“有的大户人家婚丧嫁娶,光堂上几根红白蜡就得花好些两银。要我说,一斤蜡得要半两银子!”说完,他发觉飞鸟瞪住自己,眼比铜铃,连忙问:“不是吗?”
飞鸟怒不可遏地大叫:“蜡烛是掺了蜡的皮油。”
马小宝没舍得买过蜡烛,更不要说蜡,急不可耐地问:“一百斤枣核能煮多少蜡?”
飞鸟也不是很清楚,踌躇片刻,说:“七、八斤吧?”
马小宝连忙往低里算,说:“那不是一百斤枣核能赚三、四两?我的乖乖。一百斤枣才要多少钱?那不可比啥都赚钱?我咋就不知道呢?干脆等枣下来,咱把枣买光,除了枣核啥也不要。”飞鸟给谢先令说:“这小子脑子不大清醒啦。一百斤枣要是能出一百斤枣核,还是一百斤吗?加起来不是将近两百斤?”
马小宝真被刺激糊涂了,大声说:“那也划算哪。两百斤枣也能赚死人。”
高德福也糊涂了,不敢相信地说:“那枣不比钱还贵?我咋就没听说过呢?人家都傻?”
飞鸟心底发了愁,给谢先令说:“你来给他们算算。免得他们做白日梦。”
谢先令笑道:“马小哥。这位老哥。多少斤枣能出一百斤枣核呀?要是一百斤出一百斤,那枣树上不尽挂枣核?”他猛一严肃,沉声说:“别让枣核的价格涨上去。”
马小宝连连点头,说:“小的明白。”
飞鸟黑着脸吓唬,说:“你明白的不够。这可不是玩的,将来就是一年上千两银子的进项,嘴把不严实,你损失是小,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到时拿你开刀,把你的小命加上去也不够。”马小宝点头如啄。说:“就是对小人的老婆也不说。”飞鸟悠悠如观山望景,口气一转。漫不经心地:“我回头要在这设柜,掌柜一职还不是你小子的?”接着往下收买说:“第一笔生意就算你跟我合伙啦,得三成,等你跟我去趟关中回来,拿这笔钱入份子。”
马小宝更是乐开了花,连声说:“小的。小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啦。将军你吩咐。”
谢先令没想到飞鸟身上没一分钱。却好像万贯在手,胸中顿时涌升滚滚波涛。他见马小宝已经要做牛做马,推波助澜说:“还叫将军。还不见过主公。”马小宝心说:不是东家吗?但他也顾不得了,立马向地上趴去,大叫:“主公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飞鸟问:“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觉着能收上来多少?”
马小宝来不及打算,只好木木地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得上来。”
谢先令已经想过一阵,脱口说道:“贵值选买。”他解释说:“就说关中的某个地方想种枣树,派商人来采购枣核育种。等他们带着枣核过来,哗哗过一遍筛子,选出来的给高价,没选出来的给饶头。”
飞鸟拍案叫绝,说:“有你的。这个办法好!”他当即打了个口哨。把弟兄们召集起来,说:“拉上马,跟上阿宝,敲锣打鼓去吹牛。就说后天和大后天,咱们在当街”花“字下买枣种,价格贵枣五、六倍。请想赚钱的背上枣核到地方等着。过期不候。”
谢先令连忙补充说:“也要告诉他们,来到之后要过一遍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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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发走兄弟们。要为钱发愁了。谢先令把自己的积蓄都找出来,数目足够买匹马。飞鸟相信这已是倾他所有,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知道一百斤枣核能出多少蜡。他前后霍霍跺脚,却也不知道自己的两匹马卖掉了没有,就骂骂咧咧地嚷着“钱”字。高德福不知怎么望着长月方向流泪,突然在飞鸟从脸前晃过去的时候“扑通”倒地。飞鸟前脚还看着是他站得挺正,后脚再平视就找不着,正要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就见高德福一边磕头,一边大哭,嘴巴里念叨说:“奴才罪该万死,不能再侍奉主子啦。”
飞鸟愕然,问:“你咋的啦?”
高德福哭道:“我把自己输啦。”
飞鸟一琢磨,才知道马小宝喊自己的那声“主公”让他弃局认输,他已经不抱希望,这就来到他面前,装腔作势地说:“这都是天意。没办法呀。”
高德福倒知道这不是什么天意,“恢”地一笑,搂上飞鸟的腿嚷:“可你不能让我干杀人放火的事!”飞鸟忍不住用腿甩他的搂抱,骂道:“你也撒泡尿照照,你他娘的有杀人放火的本事吗?”高德福泣笑几声,先松开一只手,先用另一只手慌慌忙忙地揩着眼泪,接着松了裤带往里捞摸,很快又松开搂腿的手一块掏。
正是飞鸟都感到既恶心又不理解的时候,他从里头掏出一把捆着油布的银票,连声说:“这是奴才,奴才攒的钱。主人拿去用吧。”
飞鸟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该骂人好,发了半天愣。
高德福用膝盖吃力,站身起来,蔫声蔫气说:“这都是人家巴结奴才送的,还有金银呢。可惜没带出来。”
飞鸟也没谦让,只是接到手里问:“有多少?”
高德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