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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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不成气候的小砸碎给他,他已全了麻雀五脏。
他把赵过等人打发远一点,说:“你们不离远点,人家不想五个男人跟着一个货郎不怀好意?”
等同伴走得开开的,他就开始练习眼睛见过头、头脑琢磨过的货郎形象。
在大街吆喝叫卖,逢到有人询问。左一袒衣襟给人家亮出刀子,右一摸大腿给人家出示枪头。一个也不知道有钱没钱的后生被他几句话吸引,跟在屁股后面问价,讲价,一直跟到城门口。
他们赶走那个老问价的后生,时快时慢地往大天二的山寨摸。因不敢胡乱走村镇经过而绕路,奔到傍晚错了渡口,第二天早晨才到寨县城西南一百七十里的摆子吐。
摆子吐是个鲜为人知地峡谷。它就像是仅供出入的蛤蟆嘴一样,路在前面突然一高时,被山势卷到一片乱石中。脚下地路只是几块在一道特别小的溪水上铺凑而出的十余丈大石头,透过石头与石头间的缝隙往下看,可以看到浅水。
天气寒冷,那石头上略微打滑,溪水却是不冻,哗啦啦地响淌。线人因而告诉他们说:“它奇怪不奇怪在这。而是奇怪到夏秋时水少像尿,下面都又干又裂,反是到了春天,水涨得有布样了。”
飞鸟继续向前,出了谷。又见这条舌头样的路沿两错的谷腰到圆座样地股坡上收的屁股上。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为大天二可惜,暗想:大路他不把,可能是怕把不住,把了迷族人不愿意,那就来把把这条蛤蟆嘴。只需几个人。可惜他还不把,让砍他脑袋的老子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到此为止。飞鸟让赵过他们挟了线人等在十多里外,不许他们再往前走。而自己一个先骑马向前,后赶马向前,一口气摸到大天二的山寨旁,从前寨山门开始观察。
这山前寨从两垄自然落成的上下岗开始,向后起伏延绵,收缩到一座光光如桃子的山坡上,低里望去,眼前就是简陋的山门。
山门是片倾斜的坡地,两侧放有鹿砦,中间横着的双格门框,腿被直木钉成三脚架而后掩入泥土,更显门洞低宽。洞开地大门前活动着十几个说说笑笑的人,见到飞鸟这样的陌生人,也不理也不嚷,有的自顾自的,有地盯飞鸟他看,一个别把木柄端枪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拔了个红薯,眼好奇地看着飞鸟走来十余步,最后用屁股靠大石头,上身弓着啃。
他也不洗上头的泥,啃了皮吐,啃了红心咯嘣嘣地嚼,连飞鸟这么不讲究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飞鸟毕竟不是货郎,不知道开篇一吆喝要怎么吆喝,只好给他笑一笑,吆喝道:“我是货郎,卖光屁股大姑娘,卖小锤子大镰刀,卖刀卖枪,卖膏药卖疮……”
那个啃红薯的小伙子呛片红薯皮出来,一喷好远,等咳嗽两声,便迫不及待地冲人嚷:“他还卖大闺女,卖疮……”
飞鸟忍住笑,透过大门看,里侧两路各竖两个矮矮的寨楼,左边竖了一挺高杆,上头飘扬着几串粗大地灯笼,书有两句很顺口地歪诗:”小将军挺铁肚子,老英雄守把山门”。
做大灯笼的外县人已经死了,“铁将军,英雄把”地味道也丢了,看到它的山寨人只好拿起一段让人记忆犹新的岁月,把这两句话理解为:与大天二反目的李明信是年轻将军,头领打不过他,只好死守山1门。飞鸟并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嚼味的,只是想:每当大灯笼亮起来的时候,字就会照出去,揭示一段峥嵘的岁月,有英雄有小人。继而,他轻笑又想:哪有山门上的寨楼立到寨门里头去的?
小伙子见他一迟疑,似乎是自认说错了话,一边用红薯的手扶住,凑头看他篓子,一边说:“我看看你的疮!”
飞鸟只好回头更正他的话说:“卖疮——药。卖金疮药。”自个摸自制作的一瓶马尿膏,在那个惊诧的小子面前亮一亮,一放马。走到聚拢地人还没来得及堵上的空地上,双手提了个运气状,喝道:“上好的金疮药,治枪伤、箭伤、碰伤、马蜂蜇伤、狗咬伤,大姑娘抓伤……是伤都能治,保管你涂了刀枪不入,白捡一身铜头铁臂骨!来,看看!”
周围都是汉子,无不吆喝说:“跟爷耍两手!还没见过骑马卖玩意里。”
飞鸟心里暗骂:你们见过什么?见过老子是谁不?改天叫你们亲口喊老子“爷”,喊不及。他推辞几番推辞不了。便笑一笑,大声说:“好!兄弟献丑了!”说罢。横竖抡几拳,打得声声响,回头再摆一脚,一拧拔身,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顺势吼一声:“怎么样?”
几个人大声叫好。
无不问他:“你这一手练的是啥,总有个名堂不?”
飞鸟心想:老子胡乱打的,自己还不知道啥名堂呢。他正要脱口说名堂,偷翻他篓子的小伙子拿到春宫图,两个胳膊打着转找方向,嗷一声叫出来:“来,卡~(看)!光屁股……!”几个人凑头就心酣血热,粗低不同地问:“这个咋这样整……(你这多少钱?)”
飞鸟心里轻视说:身为一个武人,不问刀枪去看它,还跟老子打仗?看老子不干翻你们?他过去一把夺到手里。说:“贵。不买给我看烂了,我咋办?”
后来的没看着,前面的就黑着脸要讨:“再看看,再看看,那你说多少钱嘛!不给看。今天还不让你走唻!”
飞鸟打鼻子喷出不屑,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吃什么饭?!你们咋就不先看看我的刀和枪呢。”他一解棉衣,让人看,又补充说:“你们要这画,过两天要,过两天拿便宜。拿更好的。这两本,我都许给了许家寨里地人了!”
“刀枪那家伙。谁腰里不是?”啃红薯的小伙子啃没啃到正好,喷了一口泥巴,说,“过几天,你还敢来么?!你不来了,便宜地也没地方买了。”
飞鸟反问:“怎么不来?有钱赚,我怎么不来?”
看起来颇壮实的人吆喝说:“那不行。他们要,我们也得要,要不你先卖给他们一本,卖给我们一本,我们哥几个拿回去看看,好看了,下次还在你这儿买!”
飞鸟想想,心说:行了。让你们知道我下次还来,即使形势紧张了,你们也当时约好的,我就给你们一本,让你们传着看,看得越舒服越过瘾,下次闹得越乱。于是,他点点说:“说好了,这次贵,下次便宜。一口价……”
他怕太贵,让人买不起,就只报了原书的三分之一。报了之后还正觉得贵,有人已笑话他说:“咦!就这还贵?当老子没钱吗?”他们很爽快地付了钱,又问了下次的价,翻翻飞鸟的东西,强行喝了几口被飞鸟吹神了酒,又非让飞鸟饶一瓶马尿膏。
飞鸟给了他们,则要求说:“我这还有两筐货呢。酒你们也喝了,药你们也拿了,让我进去吆喝、吆喝!”
他们也没有防范意识,说:“那你去吧。见着别人,别回来说别人打你!”
飞鸟这就敲着马往里进,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里面房屋齐整地地方多是头目住的,家里还会冒出来许多年轻的女人,有的甚至由凶悍的大汉带领着来看谁在吆喝。女人们来问飞鸟,听说飞鸟不卖胭脂水粉,都很惋惜。而飞鸟却很满意,觉得有这么多女人,可以让家里不再有光棍汉。
许多头目看女人失望,都去熊他,给他说:“这没几个人敢来,正是让你赚钱的!下次你还来,多带点胭脂水粉,老子们在外头杀人就是为了拿钱拿粮。要让娘们有钱无处花,还要钱干嘛?”
逢到这时,飞鸟就陪着他笑,说:“下次,我带几个卖胭脂水粉的一起来。我也闯荡江湖的,摸的就是刀枪和牌九,不懂胭脂的行情,卖贵了,是我地不是,卖便宜了,我亏!”他嘴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那是,老子是专办你们的,怎么有工夫琢磨胭脂和水粉?
他约摸着步子,竖走十步丢颗绿豆,横走十步丢颗红豆,走到半中午就几乎丈量了小半个前寨。可是寨子是塞了要道的几个山谷凑的,实在太大,里面有草屋有田地,户众老老小小,混杂无序,目前仅仅才摸个杀进来的路线,远远不够。
他又继续走卖,顺着这条把寨子一分为二地狭长小河,随山寨时扩时缩深入,但凡见到起伏不相掩的缺口,都被钉上巨大的木楼架,上面把守,下填石土和竹标,毫不露破绽。
一般像他这样心里有鬼的哨子,是不肯走到死的。他却全然不同,竟踏过许多荒地,山石,来到后寨的最后面,抵达最后面地山坡,见光溜溜地山坡被钉了许多巨木桩,有的下头还散落着骨头,爬上去看看。
可那背后已是七八人高地峭壁。
他看看天已到了下午,货也卖了个差不多,就骑上马走回去。
半路上,水喝完了,他还大摇大摆去一家头目家讨了瓢凉水,灌到水囊里带走。为了再摸摸县南的路,他回到摆子吐还不肯休息,让赵过带着剩下的人就住到摆子吐这儿观察土匪的动静,而自己则连人带马,夜丸寒水去和周行文见面。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十八章 出其不意(1)
吕经静悄悄地放出几支人马,等线吐得够长,便挂上饵,打发出一支百余的人马,告诉他们说:“春耕时节,郡中给全县百姓发种子,你等接粮回来,不容有失!”与此同时,县团练使周行文和代县尉博格把临时指挥处立到县南大陈岗的寨前九里的南宁亭,各似模似样的参谋将军们白天以晒官府沉在门前大塘里的泡木作掩饰,夜里分析情报,各司其职,来往传令调度,把战斗的时间、地点、人物和数量进行假定,可说不放过每一细节。
令人紧张的两天两夜就要过去,他们收到赵过送来的匪徒寨里骚动的迹象,心里猛地一轻松,秘密地收拢浑然不知情的各路大军。
周行文非常肯定飞鸟的保密态度,为了贯彻执行,以县武装总负责的名义给各路人马的负责人连下手令:妄自离队者格杀;揣摩询问上意者格杀;有意贻误战机者格杀,私自扰民者杀。
天气依然晴朗,太阳艳丽,没有北方卷来的晚寒。以这样下去,地温升高的快,地表解冻会比往年提前四到七天。许多县南的百姓尚不知冬去春来,该喜该愁。近来,他们往往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听到几十上百人夜中的跑动声,等飞快地爬起来,喊一家大小亲戚邻里往僻静的地方跑反,动静又消失了。
和他们的焦虑一样,吕经浑不管什么官从上头来,一天到晚在家里晃着大小圈子走路。韩复是不知情而又知情的人之一,他为上头发种子的诳言来了几趟,每趟都问不出什么,只好又急乱无措地离开。经受这样的折磨,就在第二天的深夜,他腾地从睡梦中一跃而起。衣冠不整地去见故交王文,说:“我有两天没有见到几个武吏了,试着去找周行文也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县里的军卒、团练都被吕经拿无中生有的事派遣出去。这不对!这绝对不对!我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你还是不要再站到暗处了,赶快穿上官袍,以上司的名义问问他吕经。问他无中生有地造谣,派出人马,是要造反还是要投敌?”
王文是外人,知道自己想要摸清县里的举动就离不开韩复,更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信任他,便说:“你让我站出来。我会的。可我们得猜个差不多,不然,他若没有损朝廷,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任我们逼问。”
韩复想了很久,决定要把自己的考虑说出来:“以我看,若不是造反。不是勾引外敌,就是要剿匪!”
王文说:“如果是剿匪,这是好事!”
韩复不敢芶同,说:“早不剿晚不剿,春耕在即了剿。他剿失败了怎么办,剿出大规模的乱子怎么办?敌人安安静静,还没有什么新过错,他却有违常规,要搞一次秘密行动。为什么?我看,他觉得战后清查该算到他头上了。他跑不掉,搅一次水……”
王文点点头,立刻让下人捧出“日升竹隅”的官袍,穿戴整齐。他们眼看外面才青灰灰地发亮,这就吃了一顿又早又寒酸的便饭。上了雇佣来的马车。日头刚刚露角。他们出发。驰走一阵,正是将到未到,两人掀开帘子往前观看。一快骑抢到马车前头,逼得驾车老汉“噢、噢”地喝喝。韩复在车窗边躬身,看到那骑士在县衙门前下马,狠狠地一指。说:“骄横不法!”继而。他又要求说:“大人且去。我还要集合衙内六吏,让他们知道吕经的不是。竞相揭发他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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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经的妻子想再布一窝鸡儿,怕天暖时瘟病流行,在吕经的帮助下僻了一间小房,烧炕暖鸡儿。她兴致勃勃地收集邻家的蛋,属官家的蛋,准备捂出来几百上千只,或分或卖或留下致富。吕经怕她好心成坏事,一有机会就吓唬她:“还不去看看,炕太热,把蛋煮熟了!”这样,他妻子就会急急忙忙地跑去,好几次,还真是差一点。她觉得不找个人看不行,就把做早饭的佣妇拉去换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