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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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设营!”
图里图利一刻也不想在岳父、岳母、侄子、妹子丧命的伤心地久留,说了句“早该这样”,就去拆帐篷。飞鸟又让人去找平板车,马车,牛车,只等第二天赶回自己的牲畜,说走就走!他们反正也瞌睡,一直忙碌到夜深,把什么都收拾了个干净。
而这时,百姓们已经拉着长长的队伍西迁。
天亮后,主人家宿到高车里,奴隶们就卷着厚厚地牛皮袋,睡到平板车上,雪窝里。醒了,又一次上路。不知多少人就这样一伸腿,僵在雪地里。他们的亲人都是边哭边拔下衣裳,留下死的顾生的。听到哭声的人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只是仰天叹息:“又有人死了!”
刺裸的尸体留在雪地,被遥跟不舍地狼群吞到肚里,咽下去,拉成羌
而仇恨狰狞地狼神在苏醒。在被雪灵呼唤。
萨满一路摇着手鼓跳过去,就连那些刚刚懂事地孩子们都相互传诵说:“是中原王族杀死了我们地可汗,使我们受人欺凌;是长河的福氏父子迫使我们披雪冒霜地迁徙,让我们流着血泪送走亲人。牢牢记住我们的血海深仇!”
飞鸟感同身受,几乎再也不想离开这些百姓。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夜深时分,大雪正紧。浑身是雪的鹿巴不知道怎么辨认出飞鸟的马车,摸到近前,把众人从睡梦中惊醒。飞鸟帮他打了几下雪,就发觉他身上的袍子沾了血迹,而神情激动。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鹿巴嘴巴都木了,好久才回过魂一样说:“百姓传言。只有你才能带他们返回大安余脉,只有你才能为先可汗报仇……万马又一次告诉他的部下兄弟,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他要将你养大——”
飞鸟打了一下岔,笑着说:“我已经长大了呀。”
鹿巴又说:“万武和万彪心怀妒忌,正和母亲、鱼木疙瘩等人在商量。准备向你下手!”
飞鸟点了点头,给胡言乱语地兄弟们摆了摆手,又问:“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要跟你走,就把那个骚货,野种一起杀了!”鹿巴从喉咙中咆哮,脸上抽搐几下,眼睛深寒怕人。
牛六斤和石春生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地人了,可依然为他的举动打寒蝉。
飞鸟搂住他,情不自禁地呼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阿鸟。我已经受够了!”鹿巴有点儿底歇里斯,激动地说。“受够了!我心里只剩你一个亲人。黄英妞给我的女人,不要,万武给我的儿子,不要!咱们快走吧!”
飞鸟叹息说:“想不到鱼木疙瘩也想我的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不想走!”
正说着。纷乱的马蹄声传来,惊醒一片百姓。有人刚骂了声,后半句就哑巴了,想必是被人杀掉!赵过不敢怠慢,也不管飞鸟答应不答应,立刻把他塞回马车。
随着驾车地图里图利一扬缰绳。几马几车向远处逃去。几十骑从远撵到近。真追到了背后。北风呼呼作响,飞鸟不敢让己方往不能回头放箭的南方去。只好逆行向东。就这样走了几十里,也没怎么交战,已走脱敌人的追击。
突然之间,前路又冒出几十人马,纷纷大喊:“只需狄飞鸟受死!”
大伙只好改为北行,走上数里才遇到一坡,这就爬上顽抗。
朱玥碧见飞鸟也摸了一把弓,便一把抓住他,提醒说:“你身上有伤!”可飞鸟严厉地哼了一声,还是出了去。没有办法,她只好抱着阿狗,拥着褥子哆嗦。这样坐了一阵子,马车突然移动些许,传来用力丢东西的异响,她只感觉到几只手臂塞过一条冰凉的人儿,就急切地呼问。
飞鸟焦急地给她说:“快把我的绳子解掉,他们要把我送给敌人!”
立刻,图里图利反驳一声“别信他”,这就驾车下坡。马车剧烈地摇晃着,朱玥碧丢了阿狗,阿狗便哭,怕上去解,却又摸不到解哪。她一阵心慌意乱,拽了一把切肉短刀,摸着皮绳割开。
飞鸟爬起来,立刻大吼:“图里图利,你给我停车!”
图里图利生硬地回答:“谁也别想停下咱这几辆车!杨林说得对,天下可以没有他杨林,可以没有我图里图利,但没有少主。也只有让敌人获了少主而去,咱才能摆得脱!”
朱玥碧听得明白,毫不犹豫地抱住飞鸟,焦急地喊:“阿狗,阿狗。攀着你阿哥,他敢跳车,就让他摔死咱娘俩!”
阿狗果然趴去他身上。
飞鸟怕了,又劝她说:“别信他。你知道你姨母去哪了不?被杨林杀了!”
图里图利又说:“赵过他们很快就会跟上来,你便是回头,那也晚了!”接着,他一边流眼泪,一边说:“都说杨林说恼就恼,可他却忠实于自己的主人,是个了不起的巴特尔。阿鸟,你女人的姨母想害你,他这才杀人的,他让你原谅他,你就原谅他吧。”
飞鸟冷静了,冷冷地说:“我不是他主人!你也不知道他让我原谅他什么,别唧唧歪歪了!他不去送死,我也同样原谅他!”
朱玥碧感觉到一滴水滴沾湿自己箍住飞鸟地手,却不确定是阿狗的,还是他的。
※※※
鹿巴、赵过、张奋青……等撵上几辆奔行的马车,一起飞驰。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一泊弯入月儿的小湖面前。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十一章 再练兵马(1)
对于战败了的万马,纳兰的首领们亦抱以同源同仇的态度。他们为自己没能及时救援对方而感到不安,并派遣使者追赶,有意招纳之。但此举,很快就因为他们意想不到的战争中断了——福禄借追赶万马的假象,等后续一到,另有一千五百人从驮马驴骡的囊中,车中爬出来,就突然进攻他们的营地。
此举不说纳兰人没有想到,连朝廷、龙氏都没有想到。战前,杨雪笙知福禄在假征伐之名威胁、利诱周围的小族小部,还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促使龙氏接受和谈的核心条件。而龙清潭虽摸到福禄在一仗中动员的人数——大约三到四千人,因而敢于往纳兰部对万马的救援上压筹,等着福禄碰壁之后,再在朝廷千呼万唤中收拾局面。
虽然他们没有预料到万马说败就败的事实,但对福禄把三到四千人成为第一次对纳兰部作战所投入的兵力,开战的目的看法一致,觉得福禄追加的赌博筹码是想把两方都拖入到一场大战中:一,你朝廷的敌人,我福禄帮你打,你能不支持我?你可以不动用你的人马,让我自己纠集后继,再追加投入兵力就行了;二,你龙氏战败,此时我在打你主子的敌人,你敢无动于衷不?你无动于衷不是不承认自己已战败投降?
当领兵西压的努牙霍歹天上派出五六只鸽子,地下派几人几狗,日火夜急地送到吴隆起手中时,龙青潭便一把夺过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他按着额头往靠椅上躺下去,又慢慢地坐起来,责问吴隆起:“你看看,我阿哥怎么不早一点结果这个祸害?看来。传闻一点也没错,我二哥的死和他们有关。”接着,他又喊:“来人!速速召集众将,到——明月堂,不,玄武堂!”
“慢着!”吴隆起却微笑着摆一摆手,这又掂着衣襟捡了军信,放到龙青潭手里,不慌不忙地说,“爷。不要着急嘛。您先从黑水召还龙摆尾,私下计量、计量再说。”
龙青潭急切地问:“国师大人。如果朝廷接到——”
吴隆起故弄玄虚地摇摇头,说:“不怕。”
龙青潭只好请教说:“若是我阿哥在,会怎么做?”
吴隆起目视前上方,拱手说:“一定先问问今晚上歇在哪,而后喝碗奶酒,打个哈欠。哼个曲儿,然后,问题就迎刃而解。”
龙青潭惊讶地问:“这些都算?”
吴隆起点点头,这就让人送食,看着他吃尽、喝茶、仰天打哈欠,这才慢慢地说:“该告诉我怎么办好了!”
龙青潭也一直在绞脑汁,但苦于无计,只是说:“福禄要大摇大摆地扩充力量,像先王借助朝廷的威望,抗御猛人一样。他借助的是朝廷。碰不得……”这时,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只好停住,表情尴尬地看着吴隆起。
吴隆起却又鼓励又点拨,冷笑道:“没错。只是。时不同,事亦不同,不会一样的。”
龙青潭没了耐心,只好给他个自暴自弃的答案:“难不成还要褒奖他,等着让朝廷督促我们进军?”他死死地看着吴隆起,等着吴隆起辩驳。吴隆起却点点头。即满意又严肃地说:“没错!朝廷要养地是狗。岂能去喂养一头狼?纳兰部已为小患,只有朱志羽这样的武夫才会借他们建功立业。我和杨雪笙接触颇多。不说对他了解多少,最起码也知道他能分得出哪重哪轻!我仍不相信朝廷会放着内患不管,招惹边患。
“与其说我们求着朝廷,不如说朝廷求着我们。所以,他不会碾灭纳兰山雄,让福禄成为第二个夏侯武律,也不会让我们坐收夏侯旧部。
我琢磨着,他——会召还福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赶尽杀绝,借收人心。”
说完,他慢吞吞一笑,给龙青潭倒上。龙青潭身体不好,酒量小,已经是满脸通红,就没再喝,而是半信半疑地问:“他愿意放过纳兰部?”
吴隆起又点头,说:“爷呀,你是被朝廷大军蒙蔽了!若它轻易开战,放归我军的收恩之举不是白做作了?那是威慑我们、震慑草原各部的利刃?!不到万不得已时不敢轻动,若一定要出鞘,也是诛那些威胁到自身安危的冒头者!这就叫做:不动若端,动则饮血即归;又叫做:恩威并用。”
龙青潭领悟颇快,立刻眯起眼睛,射出厉光:“你是说,他们也怕被扯到战端里面?”
吴隆起闭目颌首,轻轻地说:“福禄的目的很明确,要么我们和纳兰人两败俱伤,要么他征召各族,享有战胜之功,其志不在小呀……”
突然,有名戈布丁闯进来,说:“狄南非求见!”
刚一禀报,狄南非就不请就入,趔趔趄趄地撞过厚帘,扑通跪在离门槛五六步处,驻着两条腿,如狗熊过泥潭地爬往龙青潭那儿,大呼:“三爷!给我做主吧。”他浑身滚得都是冰雪,扶着头颅的手粗又黑又大,上面贲张着血管和冻疮,沾满水珠的灰胡子一个劲地抖,差点让龙青潭误以为他被黑山老虫咬了一口(疯狗病)。
吴隆起从发愣中醒来,连忙代龙青潭去掺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阿爸被福禄杀了,朱志羽让人把他老人家的头挂到旗杆上示众,说是战功!我赶了几天几夜,回来才知道,阿鸟他也?头颅都被制成了酒器。”他拧着头,憋着两窝子眼泪,难以自制地说,“此仇不报——枉为人!只要您老地话,只要您老愿意为我阿爸报仇,我——我做牛做马也不忘您的大恩!”
“什么?”龙青潭也猛地一惊,竟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遥遥伸出自己地手说,“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兄长。有话直说!”
吴隆起心中无端端地涌上一团悲伤,他缓缓地、缓缓地扶着狄南非往一只椅子上蹲,又黑着脸退回来,扶龙青潭坐下。耳语说:“先不要让琉妹知道!”又向狄南非看去,说:“你别看他胆小怕事,到处围着人转,可很会打仗!不如……”
正说着,他听到了一声响,便停住,扭头去看。
原来,龙琉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门进来,又走了。
吴隆起说着下面的事,可眼角的余光却已扫到火炉中去。他心中已不由自主地问:她将为那个不幸而又难忘的少年难过。
还是因他不是一个英雄而感到解脱呢?
※※※
案子越来越近,渐渐从一条线变成一个面。
杨雪笙终于松了一口气。打量其上摆就地弯刀,弓箭,带着疮孔地皮袍,护臂,白盔和饰物。他用手朝那身衣裳摸去,去只停留在两三楂的地方。在空中一抓即停。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像一个练习闭口禅的和尚,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验明正身了没有?”
朱志羽撅着袍襟子晃上来,低声说:“福禄追讨上他,活捉了去,不久,他便自尽。这个验明正身?到了咱们这,怕只能从遗物上验了!”
杨雪笙扭过头问:“他们怎么验的?”
朱志羽回答说:“福禄的孙子见过一面,一名叫福泰来的族亲也见过……福禄与他有深仇大恨,怕尸体落到龙氏手里。立刻就砍了他的头做酒器。”
他借机论事,又说:“眼下,他和夏侯武律的残部作战,出力甚多,又被龙青潭排挤和利用。艰难呀!以我说,朝廷应该替他解了放手之忧!福堂大人就在外面,你给他个话……”
杨雪笙举起一只手掌,缓缓地说:“不对吧?!不是龙青潭遣他打这一仗地吗,这为朝廷建功地机会,也叫排斥?人家龙青潭有话放在那儿。不提纳兰山雄地人头不许回来。你让我不许?你再安安他的心,让他别捂住自己的实力不肯给人看。打个漂亮的胜仗,提着纳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