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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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一心要卖这个交情,心想:此时,便是他要你的人头,王爷也见话就给。这就任着打滚出来习性,无赖般怒吼:“犯得老杨,老子就杀!你老小子等着,等我为杨兄洗尘后再找你算帐!”
说完,他一挥手,两名冰冷的带刀卫士就进去,掀了俩膀子往外提。董必留血气倒涌,正要抗辩,只听那亲丁哭嚷:“是我家老爷要我打的,是他让我打的。小的就是长了太多的胆,那也不敢呀!”
董必留咬咬牙,承认说:“是呀!是我让地!此等无父无君的人不该打吗?”
李卫冷冷一笑,心想:我不和你计较,杨雪笙也放不过你!说什么无君无父?
他这就挽着杨雪笙的臂膀扬长而去,到了外面才说:“不瞒你说,王爷准备把北地军政大事一股脑全交给你!委屈你啦,可也只能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此间事情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你我到馆中再叙!”
到了行馆,他又说:“龙青云落水而亡!”杨雪笙打了激灵,浑身冷汗直流,突然间明白,王爷不是不采纳自己的意见,而是遇到了变故,不得已而为之。而李卫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及时雨,夜中冒雪来解救自己。他想了一下,低声询问:“所有才以大兵压境,以控制形势?”
李卫摇摇头,向天上一指。叹道:“天心难测,弟也不敢请教高人,心里也憋着劲地。这里有殿下爷的亲笔官函、书信,请杨兄亲自过目!”
杨雪笙取过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地浏览,见其上多是对自己的赞赏之词,而后突然一转,说龙青云死后的部署,最后才是上心:“和谈。后,汝出任驻放大臣,自行勾决人事!”
原来王爷部下的不合常理的几步明棋都是为了营造和谈的形势,为让步创造条件。自己就是一步明棋,自己在放地结交甚广。
获罪被抓,此后必有呼声,再应呼声而出,便能更好地斡旋。而两万出塞压境的人马是另一步明棋,把震慑摆到明处让放地人去开条件。
至于暗棋,可以以“勾决”官员性命缓和局势。甚至包括朱志羽对福氏的笼络和关山合子的局势。看是纷乱,可一旦让步,自己的平放大策条条都可以上桌。
他一阵心悦诚服,合了书信,扑通一声跪下。刹那间,这一两个月内发生的事全涌脑海,让他浑身无力,情感无法自制。良久,他仰天长嚎:“殿下英明神武,朝廷之福。万民之福!臣这点委屈算什么?!”
李卫挽了他起来,却又感慨地说:“让人想不到的是,京城溺水的——根本不是龙青云!他是在逃亡的路上被仇家埋伏,现在,州里正有人为此争功?”
杨雪笙森然狼视。狞笑说:“好得很!草拟官爵,黄金,将杀人者一网打尽。送给龙清潭,看他拿什么发难!”
李卫一愣,连忙说:“州牧的侄子也有心沾功,我许了的!这?!”
杨雪笙哭笑不得。只好徐徐地说:“谁让他自己往里钻地?既然你许诺了的。这事就再经我一道手,让他怨天天不灵!”这就又督促说:“事不宜迟!劳烦大人看押董必留。备上车马,我这就赶往州里!”
李卫也买他这一帐,拱手道谢,这就让人备车,连夜回州府。
※※※
杨雪笙赶到州城,囫囵睡也没来得及睡,这就传唤几位功臣。眼看独孤常胜,童庆生,林墨海都在堂下,便亲切地问:“还有没有参与此事的有功之人?”
立刻,堂外踏来一人,大冬天抖着折扇进来,行礼道:“杨伯父在上,请受小侄唐伯虎一拜!想那龙青云伏法是为庆事。小侄也自请其功,请伯父大人明鉴!”
杨雪笙笑道:“你有什么功劳?”
唐伯虎一敲折扇,倜傥再揖,侃侃而谈:“小侄虽没有亲身搏杀,却有运筹帷幄之功。”
堂下三人看都已三个人了,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树敌,算是默认。杨雪笙看了一圈,颔首道:“龙青云乃本朝大敌。朝廷自然不会怠慢,官职易封,可黄金只有千两,你们要怎么分法?”
“黄金事小!可一人二百五十两!”唐伯虎笑道,“列位兄台没有什么意见吧。”
其余三人又是默不做声。杨雪笙看着这四个送死的人儿,朗朗一笑,猛然起身拍案,大喝一声:“来人哪!把这四个百年后又冒出来的二百五拿下,等灵枢一好,即刻押送起程。是死是活,你们听天由命吧!”
立刻,数十位军士蜂拥而出,将四人擒于堂下。
杨雪笙走出去的时候,满耳朵子还响着“尔敢”如何、如何的话。他笑了一笑,仰头看看杂乱扑打而下的雪花,低声说:“为了和平,为了那块孕育豪杰之地,我什么都敢。说我变成酷吏也好,说我不近人情也好,都是值得的!”
他仰起头,任雪花打在脸上,看着黄烟一片的高空痴迷自语:“我亲爱的女人!不管你在长生天那里,还是在苍天那里,请你看看吧,埋葬你的土地将圣洁无比。”
李卫带着几个人快步走来,撵上他就问:“用王礼,太隆重了吧?倘若殿下怪罪——”
杨雪笙一口截断他的话:“大人!若你跟着棺木,就会知道——不用此厚礼,他还是百姓心目中的王者。把此荣耀送出去,就会告诉那里的百姓,他们的天骄被我们接纳了!而我们的天子,不也是在让他们接纳吗?!”
说完,他就注视着前方,渐渐地恍惚了,仿佛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好似有他再看着一般,龙青潭派人来到。
之后,各部族巴特尔争相迎接,列队数里。
再之后,漫天遍野的雪地,一程程地回荡起狼嚎虎吼和萨满悲怆之呼:“王者归来矣!”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七章 福氏铁骑(上)
日头已经很高了,大雾仍萦笼不散,让人看不真切丈余外的地方。赵过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刺疼,头也不是那么昏沉,便从马上抬头。片刻之后,他见前面的阿鸟一声欢呼,就蔫呼呼地问:“阿鸟。到哪了?!”
飞鸟正按照太阳的方位辨认东南西北,听到赵过的喊声,便折马回到队伍尾巴处,他见自己帮赵过敲碎冰壳的衣袍又在咯吱直响,而裹大两倍的毛皮中露出的眉毛上凝得全是细须状冰条,不放心地问:“感觉到哪儿麻木,哪没有知觉,就告诉我!再坚持坚持,就快到我阿伯家了!”
赵过牙关打颤,口齿不清地说:“冷是冷,手足都还好,就是一个地方没有知觉。”
飞鸟大吃一惊,喷着长长哈气下马,扶了他的腿问:“哪!快告诉我!”
赵过指指自己的裤裆,苦着脸说:“等尿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它冻得不见了!怎么办?”
飞鸟松了一口气,说:“不碍事的。小蛇冬眠了,暖和了才露头!要是我认得没有错,过了前面的雪口子酒可以到我伯父的营地,你再忍一会,不然,过雪口子时不留心,掉到雪窝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过点点头,翻身下来牵了马,挪着僵硬的两条腿,一边走一边说:“阿鸟。你以前一个人走了一个月的雪路,是真的吗?”
飞鸟回头看看他笨熊一样的脚步,再看看他佝偻着身骨,鼓励他说:“当然是真的。只想着走路,打猎填肚子,不一疲就堆下,再远也能到。这雪好,是长生天保护巴特尔的,只有坚强的巴特尔才能熬下来!萨满还把它们装到密封的瓷器里,埋到地下。来年给爱烂嘴的小孩擦嘴呢。”
“我是巴特尔吗?可我为什么老是想东想西,走不好路?!”赵过本末倒置地问,说完,他鸭子一样快快地走上两步,看着高过人头的雪墙呵呵地笑:“阿鸟!我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好像也没肿,也是雪治好的吗?!”说完,他又扯着马歪歪扭扭地跑。边跑边吆喝:“阿鸟,你追我!”
飞鸟还来不及提醒他,就见他在二十余步远的地方,连人带马跳进雪坑。赵过也察觉到不对。发觉手边马一沉一嘶,只剩了个屁股,而自己也没腿而入。连忙往回跑,却不知身后内全是深雪窟窿,一步已陷到腰处,他又挣扎挪回两三步远,四肢都无处着力,身子里像进了沙子的水银,只剩咯嗒直响的牙关。
飞鸟在马上挽条绳。扑到跟前,见他还剩一个胳膊,连忙去捞,却也差一点栽进去。他蹲实两脚,大声喊:“另一只手呢。把你脸前的雪拔实。”
赵过拔了几把,呜呜啦啦的喊:“拔不住,里面没雪!”
飞鸟把另一只手里的绳子塞过去,不顾几乎捋出血来的麻手,又喊:“不要怕,这还是热窝子!另一只手也抓绳。腿向后蹬,腿向后蹬,看看能不能蹬到马屁股!”
赵过只剩下呼吸不透的哭声:“手呢。腿抽筋。。。。。。!你放手!啊~!”
“放屁。狗日的,拽紧,丢了,老子砍你的头!”飞鸟嘴里是这么说,却立刻扯着绳头打个扣,这就丢了他,和马一起拽绳,拽了半天,才拽出来个头。人马一起使劲,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拽不出来身子。
飞鸟骂着“狗日的”,挪过去,边吼边拔头,拔了半天才停赵过半死不活地喊:“我没丢,可拽不动!”
飞鸟看了看他上面的手,立刻明白他下面的手里也拽了东西,涨红脸吼:“你伸开那只手,妈的,拽啥了?你娘的,快丢!你那只手里敢有东西,我给你剁了!”他又挣着绳使劲,这才拉出个雪人。这就逮了胳膊扯上去,下脚踩住,发泄一样拽腿松筋,问:“还在抽不?跪起来,攥住筋!你这个混蛋拽了什么了?说!拽了啥!”
赵过拱了身,狗抖雪毛般扑腾,大声申辩说:“什么也没有,就一条缰绳!”
飞鸟快被气疯了,砰砰就是两捶,喊道:“你要马还是要命?咱不是还有这么多空马吗?”说完,他拽过赵过,逼他原地动腿。想了想,他又怕赵过连马都骑不住,便推着赵过的屁股,拱到“笨笨”身上,自己拿着马鞭前后跑,顾着他,也兼顾着身后栓成一队的马屁。
雪雾渐渐开颜,天空湛蓝无暇,漫天都是五彩的亮刺,不大不小的风打着雪粉,撒赖撒去。他们这两人十余马终于摸出雪口,继续往前走。赵过缩成一个蛋蛋,却不肯让飞鸟牵马,咋叫不休:“牵马的是马弁!”
飞鸟对他没辙,只好赖在马旁硬扯:“我就是马弁。。。。。。给冒顿牵过,给敖夏牵过!”
赵过狠狠地哼哼:“我明天就去杀他啥!”
飞鸟心想:没学问!去找吧,看到哪找得着。
飞鸟所说去处在五十里外,足足到了天黑才到。赵过往四处看看,立刻就被二三十只大狗吓住。他见足有几十个
大帐篷的营地里不断有男女老少冒头,走到近处聚成人群,站在那儿飞鸟和自己,看后面的马,再没像往常一样糊涂,一个劲地想:他们不认识阿鸟,难道要阿鸟报上名?可报了名——会不会被某个人出卖?
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冒充,他听到阿鸟问:“班烈阿伯在吗?”
年纪大一些的还在辨认,突然又来几个人,有石春生,段晚容,有雨蝶,有牛六斤等,雅塔梅含着眼泪,跟几个惊讶发问的年轻战士说:“你们说他能是谁?”
立刻几个彪形大汉争先恐后地去扯他,先后用抖颤的声音喊:“阿鸟!你长大成人了。”
飞鸟用指头点了叫人名:“班猪皮、班瓜蛋。班烈阿伯、善大虎阿叔,善小虎个狗日的。。。。。。”
善大虎力大,拱去别人,拽了飞鸟的臂膀往自己家里拖,用粗大的嗓音喊:“那臭娘们呢?还傻在那里干求,还不回家拾掇拾掇?”
班烈则接去赵过,不停递热乎乎的话:“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在镇上趟了几次,都踩不实点。你的腿?没事的。养着。阿鸟阿爸是我坦达。我不许任何人动你们。周围都是你们年长地兄长,聚个几百人不是问题?养伤,养好了。我把你们送到万马那里,让阿鸟继承他家的家业!”
这边,善大虎家已进了一堆长辈。他们要少年、孩子到外面去玩,而自己十几个围成一团坐,不断从头到尾地回顾大事,说狄南堂什么、什么事没听自己的,说武律汗不当大伙对他忠心,说一些心里念很久的热心热肠。近日去过万马营地的大人们告诉飞鸟说:“你伯爷爷在那里等你,捧着手就掉眼泪。让我们一定把你救出来。我们去救你,也大了好几仗,没得手!”
一时之间,有的让他想法招兵,有的让他远走高飞。但更多的还是让他去投奔万马,他们直说到深夜,才咳声叹气地回家。等到第二天,脸远处的旧人也带着吃的,喝的,兵器,小马等自认为拿出手的礼物在往这赶。赵雪山也让自己的儿子送来两匹好马,捎话安慰。
可人人都骂他不是东西,竟然领兵去对付阿鸟!
在粗粗打发了赵雪山的儿子赵信后,众人又给飞鸟解释说,那人以前不是这样,是被武律可汗重用以后才变坏。
这几天里,飞鸟的眼泪哗啦啦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