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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绚日春秋-第158章

小说: 绚日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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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根蚂蚱上拴了许多道的绳子,关联很多,很容易就成为矛盾的挑起点。

首先是前线和后方。樊英花用心良苦地为他将来的地位打基础,已经把他造就成整个前线的代表,临行时还以三军送行。一定程度上,他和他的这群随员就意味着前线浴血的将士的地位,是礼遇还是冷落都关系到万余人心,更不要说要杀就杀。

其次是樊英花和李玉的兄妹关系。兄妹两人的亲情已经面临到最后的考验的关头,一但飞鸟遇到不测,樊英花未必不把之归诸于在郡里一手遮天的哥哥。而李玉接受于阿飞的建议,现在正迈入攫取兵权的重要关头,决不允许飞鸟来打草惊蛇,激化矛盾,主张中的“释放”相当强硬。

最后是苏氏和樊氏的关系。樊氏家臣哪怕再看飞鸟不是,但苏氏要敢出头来碰,就是对李家的挑衅。樊全如今已经是在北面独挡的大人物,恐怕他就是代表之一。

所以,在事发后的明处,苏孔表露得相当明智,反一改口气,强调狄飞鸟是战场的功臣,把之当作国王拉拢自己的筹码,完全抛给秦汾自个。而宋涛偏偏建议秦汾把飞鸟交给苏氏论处,这样苏氏必然因得罪不起樊氏而释放飞鸟。这样,飞鸟的性命保全了,苏氏也没理由再借国王的名义,私下寻仇。

在秦汾犹豫不决的时候,李玉业已派人施加压力。但压力越大,秦汾也就越不平衡。

一夜功夫,他就陷入到对只剩下的最能管着的一个人都无法碰触的焦躁和愤怒中。尤其听承大夫说,飞鸟在牢中吃喝如故,安稳得很后,更让他觉得那是对方的挑衅,是自己为君为人的失败。

宋涛知道如今已失去了处理事情的主动,已经到了不放也得放的时候了。但他只要一提,就会听到秦汾憋气上头的大喊:“孤就是不放,孤好坏也是一国之君。孤就要斩他的头。我看外面的人把我怎么样喽。”

他弄不懂陛下是要个台阶,还是恨极了,要食其肉,寝其皮?!但这一时间,却似乎通过这些牢骚判别了两者之间的对错,他保全狄飞鸟的心思反而更加强烈。

相对于发脾气的秦汾和四处忙碌的宋涛,狄飞鸟在监狱的确过得安稳。监狱在起事的时候已经空了,如今犯了罪无须审问,更不要等到秋后问斩,依然没有怎么住人,仅有的不过是几个硬头政治犯。他原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往哪一躺都是一觉,丝毫不管空气怎样污浊,夜里如何寒冷,这次只是多了点寂寞和痛苦。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五卷 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十五节

中午的时候,一束阳光,透穿过小口的窗户,自上往下投射在污秽和微微潮湿的地面。他躺在一堆干草上,感受着阳光慢慢地移动,面积渐渐缩小,不自觉地极力用耳朵去听隔壁的讲话。听了几句情真意切的话,他心里已经羡慕隔壁那个动作呆滞的人,毕竟他的亲人又过来看他了。

一个麻雀藏在窗子那里叫,飞鸟看不到它,只是在心底说:吱吱喳喳不停地叫什么,笑话本小鸟不动也不叫?要是你像我一样,大概一头撞倒树枝上自杀了。

心里嘀咕完这些,他轻轻地抬了一下头,去看隔壁垂泪的场景,又想:要是有人也来看看我就好了,要是能带点吃的更好。想着,想着,他有些困,正要打瞌睡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声。

“不知道又是来看哪个狗娃子的!”飞鸟妒忌地说。刚说完,脚步停下,门被打开,有人喊了一下:狄少将军,有人来看你了!飞鸟“呼”地坐起来,大不忿地说:“弄了半天,这个狗娃子就是我!”

来的是陈绍武几个,他们带了一只烧鸡和两壶酒,见了飞鸟就个个垂泪,都说:“都是我们连累的!”

飞鸟好不容易说些宽慰的话,打发他们走,自己畅意地躺下啃鸡腿。刚啃了几口,又有人声。他立刻想起不久前自己骂了自己的话,转借说:“妈的!这回看的准是狗娃子!”

正说完,赵过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乖乖!住牢房给烧鸡吃?”飞鸟捶了下脑袋,翻身坐起来,看到唐柔,许小燕和赵过,立刻傻了眼,连忙在心底里说:“下次才算!”

“你别怕。赵过找了许多人,一定能救你出来。”许小燕红着眼睛说,“要是不行,我去求国王。他总要念着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唐柔也连忙说:“我们还给小姐送信了!”

飞鸟费尽唇舌把他们哄走,又尝了尝他们带来的猪头肉,这才坚定心思,想:“下次再不是看狗娃子的,我就是狗娃子!”

监狱并没有那么多看犯人,到了天黑再没人来。飞鸟喝了点酒,就地画了樊全家“旺财”活动图,在昏暗的灯光中研究它能把秦汾的鞋子叼到哪里,以致让自己仍受冤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回忆起自己找过的地方,不由心头烦躁,使劲把干草揉了几揉,低声说:“该倒霉!硬是碰到这么巧的事,也难怪秦汾这小子不相信。”

不知不觉,宋涛来了。他见飞鸟在地上丢草皮,丢了又揉,以为是他在想着怎么打仗,便叫了一声,并让狱卒打开门。

宋涛进来,笑着问飞鸟“干什么”。飞鸟也不隐瞒,把秦汾的鞋子和自己的恩怨讲给宋涛听,他越讲越觉得宋涛慈祥,而自己也越委屈。宋涛静静地听他说了始末,缓缓地说:“这鞋子也不是狗叼走的。你有没有想过,樊家老爷子怎么知道陛下的身分的?”

飞鸟一下醒悟,脱口便说:“鞋子。鞋子上有兽山,云朵,明黄龙纹。一定是阿全哥拿走的!”

宋涛点了点头,怜惜地看住飞鸟,不由想起自己家里和飞鸟差不多大的儿孙,更生出一种保护的意愿。他低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你出城避一避。我已心灰意冷,却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想想,真是难为你了。”

“心灰意冷?!为什么要心灰意冷!”飞鸟问,“如今打了胜仗,四处发一下诏书,云集的人多了,樊太爷还能控制陛下吗?”

宋涛坐到飞鸟的对面,拿了飞鸟的酒喝,最终轻轻地摇头。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后,说:“你想得简单了。若是用明诏勤王,必然迫使长月那里废掉国王,使国家更大程度地混乱。到时谁来收拾?谁又有威望收拾?!城北有位隐士,听说我要拥戴国王,走了三十里的路,给我说:‘陛下仅仅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在朝是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可一旦离开朝廷,无威无德,便不足与托付身家,纵然你我奉其为君,天下人却未必认可他为君。怕,也只有那些自以为奇货可居,专营投机的人才会聚集。’我当时哪里听得进去,如今追悔莫及。”

这样一说,竟是无可挽回的大乱。飞鸟吓了一跳:“是这样呀!”

宋涛点点头,一下抛弃所有的面具,大口大口地喝酒,偶尔才迷茫地抬头,眼神空虚呆滞。

九十(3)

春风春雨。转眼已经过了四,五日,眼看江北之地红装素裹,春阳和煦,春鸭嬉戏,胡经也经受起最大的考验,接受完审查,从监军手里拿回自己的军权。

在这一事上,他不得不感激秦杰,是秦杰的投敌才让自己得以脱过。

但他再一次接手军务的时候,整个征讨军团的情形已相当糟糕。在他的审查这段时间内,官军停止了像样的攻势,西路将士被义军逼迫,接连换了三个地方也没有扎住脚,而东路军,干脆回头折返,军士的士气已普遍低落,粮草也开始短缺。

这里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一场大面积春雨的阻碍,小挫对地方军民的负面影响。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次将没敢继续贯彻自己的战略意图,拿出庸人的姿态,稍有不利则改,再不利再改的低劣之策。

的确,他的确不能说并没犯什么错误,比如傲慢——太过于索求完美的傲慢。拿小孤山一战来说,虽说败得意外,但仍败于太攻于工巧上。若不是自觉其它两路的推进孤立了敌军的主力,在咬着不放的同时继续推进两路,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他完全是可以不必过于追迫,避免交战的。

但同时,话又说了回来。战场上敢妄加打乱原定步骤而不致使混乱的,非名将之流适得其反。此时否认整个策略,认为是力量过于分散而中途更改,则太荒诞太不切实际了。

三月中旬,秦台苦于战场进展,而西北大战又迫在眉睫,迫不及待地要使用“屯山之剑”。胡经为了坚定上面的决心,只好向秦台的心腹监军许诺,十日内攻不下野牙,提头来见。

而这几日,樊英花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鼓吹给士绅百姓的大胜不但迷惑了外人的眼睛,也迷惑了自家人的眼睛。

李尚长顶不住身侧亲人家臣的压力,正忙着召令正在围歼西路官兵一个半旅约一千三百人的樊英花回野牙。为了完成传家大事,他按李玉的意思,隐瞒真正的目的,自称病危,只等樊英花回来,就派李玉带心腹家臣前往军中。

樊英花有前车之鉴,为了自身的安全,率骑兵二百余星夜回赶。

铁蹄阵阵,惊鸦慑鼠,挟着前线的腥风血雨,不但击打在大地上,也击中李玉不安的心房。两百人的心腹铁骑足可以在刹那冲进他住的地方,讨还所谓的“暗杀”和“毒酒”,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肉跳。立刻,李玉背着父亲准备数百人马,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天翻地覆一般的事酝酿在即,却被整个牢房隔得严严实实。飞鸟毅然拿出把牢底坐穿的勇气,让宋涛给他带了两本书,学着古仁人志士狱中读书的样,又读又吟,吵得隔壁不得安生。

十四日中午,许小燕又来看他了。看过他身上几处轻微感染的伤口,她一下淌了眼泪。轻轻抚摸这些伤口,她柔声给飞鸟说:“我救你出去吧?!”

飞鸟已经以坐牢到底来抗拒对出狱的渴望,便丝毫不领情地说:“我决定不出去了!我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吗。”说完,他就笑眯眯地吟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许小燕柔柔的打了他两下,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又一次轻声地说:“我救你出去吧?!”

飞鸟还没有被这样的正统的柔情浸过,有点不自在,从身上到心底都被痒虫爬了个够,他“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先是一句:“我身上臭!”接着又吟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她走后,飞鸟还没有认识到反常。正是他一遍一遍感觉临走印在脸上的一吻时,宋涛就来了。他面露喜色,亲切地忘形,一来就问:“备州的卢伯,你认识不认识?”

飞鸟点头:“卢伯?!卢九公伯!恩!他是我表哥的义父。他也来投奔陛下吗?!”

宋涛说:“恩!他的千余马队已经启程,若是沿途没有太多的阻碍,十多天就会到达。而他的使者一来就讲到你,说接你去你母亲身边。陛下非答应不可!”

“我母亲在长月!他怎么送我去我母亲那里?”飞鸟又激动又奇怪地问。

宋涛也替他高兴,去拿他满是油爪子印的书,微笑着催促说:“你应该问问他。走,跟我走!”

飞鸟为了良好的形象,不愿意舍弃手里的书。他将书叠握在手里,配合着脑袋晃,仍是吟那句告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稍后,他换掉自己发霉的皮甲,换上宋涛送来的几件衣服,兴高采烈地随它去秦汾那里。进去后,里面已经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沙通天,其它两个却面生得很。

其中一个男人三十来岁和沙通天站在一起,身形相当高大,腮帮上鼓了两块夸张的骨头,鼻子也不高,整个面容看起来有点像眼镜蛇。他和旁边的人说上一句话,看飞鸟几眼,再说上一句,再看几眼。看他饶有兴趣地看自己,飞鸟也瞥了他几下,觉得他应该是卢九的使者。

“公子!”那个男人终于等飞鸟站起来后,给他行礼。

秦汾端坐在上面,冷冷地看住飞鸟。宋涛连忙说:“狄飞鸟,还不赶快谢陛下隆恩!”

“是谢卢伯伯的骑兵吧?”飞鸟小声嘟囔了一句,连忙跪下磕头。

秦汾立刻注意了他的小动作,追问道:“你说什么?”

飞鸟连忙否认。正说着,有人禀报说,一名自称叫“许小燕”的少女,说有要事求见。飞鸟心里一凉,却还没有和今日的反常联系到一块,反酸溜溜地想:“她还是去找这小子,去做他的王妃。我算什么?”

秦汾犹豫了一下,连忙问旁边的人:“谁是许小燕?”

飞鸟自然不去回答他,在地上半蹲半坐着难受。

看没有人认识,秦汾准了。片刻之后,许小燕被人带来,她穿了一身发白的衣服,楚楚动人,全身还微微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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