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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琉璃美人煞-第188章

小说: 琉璃美人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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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之劫而来。总之众说纷纭,莫可一是,有那大胆的人去问白帝,他也但笑不语,更显战神的神秘。

终于,在谣言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惊动了天帝,特召白帝与战神觐见。

那天阳光璀璨,战神的黄金甲熠熠生辉。白帝在殿外替她系好紫云盔的带子,抬头看她的脸,她一如平日的面无表情。这是他亲手做出的战神,以他最亲密兄弟地血肉魂魄,糅合出的这样一个人。便像他亲生的孩子。“见到天帝,不用惊惶,看我眼色行事就好。”他柔声吩咐。其实并不指望她能听懂。

她真像个木偶,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成日只是倚在栏杆前发呆,不知想着什么虚无缥缈地心事。有时候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眼底。浩渺烟波一般,反而折射出一种奇异地光彩,仿佛罗计都又复活在这女子体内,思考着那些白帝永远也不明白的事情。

此刻,那种神韵再次出现在她面上,这种神情让白帝感到一种不安,他并不喜欢她露出这般神色,这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为了天界的大计,牺牲任何一个人。都是值得的…………他始终这样想。

大门轻轻打开,幽深地神殿缓缓呈现在眼前。关于战神的事,无论天帝有什么反应。白帝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反悔,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天界之劫过去之后。到时候有甚处罚,他一并领教就是。。。

“进去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领她入内。

她的手突然牵住他的袖子,意甚依恋,像是怕他走开。自从这女子新生之后,从未做出如此举动,白帝有些吃惊,回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卿害怕?”

她垂下睫毛,朱唇微启,低低地,缓慢地,略带沙哑地说道:“心里……慌。”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白帝大吃一惊,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怔怔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光彩流转,似有千言万语,令他心头发毛。她又道:“不想去打仗,心里烦。”声音娇脆动听,婉转惹人怜。

白帝面色一沉,冷道:“你的职责就是守卫边疆,天界不养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地职责,不可任性妄为!”

她便抿嘴不说话了,白帝再审视她的神情,只觉幽深不可测,似是无心懵懂,又似在暗地观察学习,很快便要灵犀展露。他心中更为不喜,然而此刻却耽误不得,只得先将她带去见天帝。

天帝自然是一眼就看破她的真实来历,廷上没有说什么,只嘉奖了几句,随后却将两人带到小书房,重重纱帐落下,屋内寂静无声,黯然无光。天帝隐在帐后,良久,方道:“你好大胆。”

白帝骤然跪下,俯首于地,朗声道:“臣下只一心为天界着想!自知此事乃大错,不敢乞求帝上宽恕。但天界只此一人能与修罗对抗,万望帝上延缓定罪!”

天帝没有与他说话,帐后目光灼灼,胶着在那女子面上,隔了一会,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摇了摇头,犹豫道:“战……战神?”

计都这个名字,乃是白帝私下地称呼,旁人不知道,她自己也更不知道。因她对抗修罗所向披靡,骁勇善战,故此白帝为了打造声势,便当众唤她战神,这不伦不类的名号便被她当作了名字。

白帝急忙接道:“她有名字,叫做计都。”

那女子乍听计都二字,眉头一跳,露出思忖地神情。天帝温言道:“战神先回去吧,好生休息。”

她也不知行礼,飘飘然转身便走了。

屋里又陷入令人窒息地沉默中,白帝额上冷汗涔涔,更不敢出一口大气,不知过了多久,天帝突然长叹一声,道:“你……将孤瞒得好哇!”

白帝唯俯首而已,不敢答一言。

天帝又道:“计都之名以后休要再提,事已至此,是你的劫,亦是她地劫。孤见此女天分极高,聪颖剔透,只怕过去的名字会令她想起些许端倪,战神这称号便足够了。孤再封她为将军,领兵一万,镇守边陲。既然你已将她变作了天界之人,便要以诚相待,万不可欺她哄她,只盼她他日得道,光明通达。”

白帝急道:“帝上万不可令她领兵!”

说罢却将琉璃盏捧出,将如何把罗计都取心重生之事说了一遍,又道:“纵然她此刻懵懂无知,却难免日后悟出前因后果,倘若其麾下有兵。到时领兵造反,远胜修罗之肆!”

天帝森然道:“你既然知道这般后果,当初为何胆大妄为!恣意玩弄其他众生的命理运数。你扪心自问,是否配做白帝!”

白帝凄然道:“此事乃臣下一人胆大妄为。她恨的也只有臣下一人。他日若要报复,臣下将引颈待戮,绝不做他待!天帝道:“你此刻说得豪爽,待到那时,她便是杀了你。此等恩怨就永无消失之时。你杀了罗计都,从此与修罗界为敌,她再来杀了你,从此便是与天界为仇。仇上加仇,何日能消弭?”

白帝背上汗水浸透,一言不发。

天帝沉默良久,终于叹了一声:“罢,或许此乃天定劫数,纵然贵为天界之尊。亦无法掌控。便依你,不令她领兵,独战沙场。他日骤生诡变。天界亦雌伏,任她消气。绝不反抗便是。”

白帝惊道:“帝上何出此言!那今日所做一切。岂不成空?”

天帝道:“世间万物万事,原本就是空。无中生有。阴阳反转,相生相克。天界本是空,修罗亦为空,你所中心魔,乃名看不开。”

白帝默然不语,心中似有触动,天帝叹道:“你且下去吧……”

白帝又道:“臣下还有数请,恳求帝上一聆。”

“你说。”

“纵然臣下所中心魔乃名看不开,但委实不能目睹天界灭于眼前。他日计都醒悟前事,臣下自会待他来杀,求帝上莫要追究其过错。另……罗计都肉身为臣下所炼,化作神器为二,威力极大,请帝上赐予猛将,如虎添翼。”

天帝道:“神器锁入库内,不得使用。他日之变,孤亦不能断言,到时再说。”

白帝无奈,只得退下。

出了殿门,远远地,只见战神立于高栏之后,摘下紫云盔,秀发如云,随风舞动,其形态婉妙,无言可喻。便如同昔日化石织女织布于天河畔,天河中星光璀璨,蜿蜒而过,犹如流金碎玉一般。她双颊堪比明珠宝玉,映着细碎的光点,令人迷醉。

白帝心中感到一种涩然的悲哀,直到此刻,他方醒悟自己似是做了一件极大地错事。

天帝只说对了一半,他的心魔一半名为看不开,另一半名为私欲。他缓步走过去,与她一同展目眺望朝阳初升,日出如火,纷染绚丽。

“我对不起你,计都。”他低声说了一句,见她双目澄澈,静静看着自己,他便轻轻一笑,在她头上抚摸两下,再也不说话了。

璇玑猛然睁开眼,似是刚从悠长的梦境中脱身而出,还带着一丝茫然。此时她躺在一座华美地宫殿里,与先前的偏殿布置完全不同,琉璃盏静静放在殿前案上,斑斓美丽。四下里安静无比,风中带着檀香地味道。她急忙爬起来,却见四面垂着无数纱帐,白帝就站在纱帐前,面色苍白,然而并无惧容,静静看着她。

她心中一阵冲动,待要上前将他斩个粉碎,可不知为何,身体却动不了,或许真正的罗计都是不愿杀死他的。她嘴唇微微触碰,未语泪先流。

天帝在帐后说道:“将军如今已知前因后果,该如何做,全凭将军一人意愿,孤绝无异议。”

璇玑揉了揉额角,极力从那些可怕的过往中挣脱,听到天帝这样说,她难免惊异:“怎么……你们又是威逼又是劝诱,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让我来做一个决定?”

天帝道:“不错。天界负将军良多,白帝做下那等事,亦是孤教导不利,孤难逃其咎。将军成为将军那一刻开始,天界便早已不是高高在上贵为尊的众生了。此为劫数,亦是破旧之兆,将军有任何决定,孤绝无他言。”

璇玑低声道:“就算我现在将你们都杀了,就能回到过去吗?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我杀了同族地修罗,我肉身练成的神器也杀过天界的神。我还能去哪里?我到底算什么?”

没有人说话,她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过了一会,璇玑又道:“你们现在说得好冠冕堂皇,既然要引颈待戮,为何当初不实现诺言,而要将我打入下界?”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十九章  琉璃(九)

天帝轻道:“孤亦有私心。兴许孤说的话,将军依然认为是狡辩,那也无妨。但请将军仔细想想,将军彼时空有一身怨怒,纵然将天界屠戮殆尽,报此深仇,随后却要如何?以将军这般煞气冲天的人物,去何处都只会带来祸害,执念纠结愈深,最终结局也不过是痛苦了结自己生命,怨气无法抒发。此事说到底,是天界一方愧疚将军,不可连累六界其他众生,乱了秩序。”

璇玑冷道:“还是借口!你凭什么料定我就会到处杀人,带来祸害?!都是你自己臆测的!”

天帝柔声道:“将军不记得了吗?你前几世为人,都是怨气不消,为害一方,孤苦终老。”

那又是谁害的呢?璇玑没有说话,难道只许他们利用别人,却不许别人怀有愤懑吗?还是说,她应当对他们的利用感恩戴德,只因他们是天界,是神仙,最尊贵的一群,被他们利用,皮肉炼成了锐利的神器,心魂变作了杀戮的凶徒,这是她无上的光荣?

天帝又道:“孤后来将你许拖给后土大帝,嘱咐他悉心教导。将军这一世聪颖通达,终于不再逞凶为害,也有了生命中更为重要的人,孤亦代你欢喜。将军难道不觉得,这样比只懂得屠戮的凶器好多了吗?将军先前问孤,你有何处可去,非神非修罗,天下再无容身之处,然而人间不是将军依恋的故土吗?体悟了做人的真谛,守护属于自己的幸福,将军难道真能抹煞在凡间的一切,宁可令自己沉溺在罪孽怒火中?”

他问得恳切,情谊真挚。璇玑也有些动容,起身拱手道:“不敢,十八年人世生活。令我明白了许多以前未曾想过地问题,所得委实良多。璇玑感谢天帝这般安排。”

说完。她忽然转身,目光冷冽,看着白帝,又道:“但冤有头债有主,纵然明白了许多事理。我也不能原谅某人对我的作为,以及天界后来的默许。天帝若说我还是怨气不消,我也无话可说,但璇玑心中,只认这个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擅自摆布他人地生命!罗计都也好,褚璇玑也好,或许在天界眼中都不过是个卑微的生命,不值一提,有什么恩怨。也可以用大道理令对方臣服,找不到仇恨地原因。不过,我的命纵然卑微。。。对我来说也是最宝贵的!应当由我自己掌控,不会交给任何人来玩弄!轻视别人。人也好神也好。都是错误的!我不能原谅!”

她抽出定坤,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天界。那定坤放大了数倍,青光幽然,冷冽逼人。她的双眸映着可怖地青光,显得十分阴森。她定定看着白帝,低声道:“我不要你让,也不要你引颈待戮!这些姿态对我来说都已经没用了。你身为白帝,自然有一身神力,我们公平对阵一场!生死由命!”

天帝叹道:“将军……”

“我不叫将军。”她坦然道,“我叫褚璇玑!”

白帝脸色苍白,缓步上前,对着帐后恭敬揖首,道:“臣下所犯之错,万死难以辞其咎。臣下最后恳请帝上,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追究璇玑的责任,前因后果,都是臣下一人所为,苦果亦当由臣下一人承担。天帝长叹一声,低声道:“他日因,今日果。也罢,孤亦有罪……璇玑,你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天界愧对与你,孤以天界至尊之位,与白帝二人一并承受你的愤怒,了结这段孽缘。”

璇玑点了点头:“很好!”

她转身将放在案上的琉璃盏小心捧起,贴近心口。长久以来,那种孤寂,彷徨在天地间不知如何自处的空隙,似乎被填补了一部分。是的,这琉璃盏里,便是她被人硬生生掏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昔日罗计都刚刚动情,便遭遇覆顶,倘若他还活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变作了修罗的艳丽女子,又会是怎样地一番景象呢?无论她是否与白帝在一起,也一定会比生不如死过得好。那样,就没有褚璇玑,也不会遇到今生那些又恼人又甜蜜的事情。

做人的滋味,她穷其一生,也不会明白。

璇玑按住琉璃盏,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低声道:“我替你报仇了,罗。”

她未曾体味过地幸福,便由她来继续。无论多么卑微的生命,亦有属于自己地幸福,做人,又有什么不好。

天火陨落,星星点点,犹如西谷小镇上地凤凰花雨,风一吹过,漫天纷染绚丽。这绝美华丽的昆仑山神殿,霎时间奔腾在火焰之上,火光冲天,云蒸霞蔚,一时间仿佛整个天空都笼罩在天火之下,烧出了炽烈地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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