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惊千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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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晓冬很想尖叫,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她把陆玄依平放在地上,鬼冥的剑并没有抽出来,她知道一旦抽出来就会造成大出血,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止血了。她看着鬼冥,沙哑着声音道:“你打完了没有?”
鬼冥有点意外地看着这种情景,道:“怎样?”
佟晓冬道:“我要带他去看大夫。”
鬼冥慢慢走过来,伸手在陆玄依的肩头点了几下,然后倏地抽出剑来。佟晓冬惊恐地瞪着他,却发现并没有很多血喷出来。鬼冥道:“我还不想他死。我点了他几处穴道,可以暂时止血。”
第九章 绝境(三)
佟晓冬的脸色缓和了些,她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把陆玄依的伤口缠上。看着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的陆玄依,佟晓冬终于哭了出来,她想起不久前他还问过她想吃点什么,又想起那天夜里他脸上的泪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鬼冥道:“我要带他走,你走不走?”
佟晓冬道:“是去找鬼幽么?”
鬼冥点点头。佟晓冬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鬼冥一把将已陷入昏迷的陆玄依扛上肩头,扔在马车车厢的后头。那女人招手叫佟晓冬进车厢里坐,佟晓冬摇摇头,坐到车厢后面的横木上,把陆玄依先前脱下的外袍包在他的身上,然后不停地揉搓着他渐渐僵冷的手指。
马车行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鬼冥绕到车厢后头,道:“到里面来吧。”说着,又把陆玄依放进了车厢里。车厢很宽敞,像个小房间似的,坐六七个人都不嫌挤。
那女人柔声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他的什么人呀?”
佟晓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道:“我被浮云城的人抓住了,一直想找机会逃走。”
女人奇道:“那你为什么又不走了呢?”
佟晓冬道:“我跟着陆玄依就是想去找到天藏教,然后找鬼幽。”
“鬼幽?你也认识鬼幽?”女人奇怪地看向鬼冥,道:“靖安,佟姑娘是嘉阳的朋友吗?”
佟晓冬这才知道原来鬼幽的真名应该是“童嘉阳”。
鬼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以前见过他们在一起。”
女人的脸上泛出酸涩的神情,喃喃道:“难怪他……不愿见我……”
佟晓冬暗想:“这女人莫不是鬼幽原来的女朋友,后来因为什么误会两人分手了,现在这女人又想跟鬼幽再续前缘,可是鬼幽不肯原谅她?”她看过不少言情小说,里面不乏这样的情节。她连忙道:“这位大姐,你别误会,我跟鬼幽是兄妹,我是他的妹妹。”
“妹妹?”女人和鬼冥一起道。女人道:“嘉阳有个妹妹吗?”
鬼冥道:“我也不知道,他从未提起过。”
佟晓冬想:“总是要装鬼幽的妹妹的,倒不如就这样说好了。”于是道:“是啊,我本名叫童小小,十六年前跟家人一起逃出中原的时候被敌人追杀,我和家人都失散了。后来我大哥找到了我,又怕我过不惯粤西的苦日子就没有带我走。前段日子,大哥又找上我,说我母亲眼睛看不见了,很想见我,这才到中原来接我。谁知道半路上被魑魅宫的叛徒出卖,遭到浮云城的追杀。浮云城的人不知道我的身分,把我留在了浮云城。他们见我没有武功,便对我不很在意,我才有机会跟着他们出来。”她说的话基本上都是事实,听起来的确没有什么破绽。
女人一听佟晓冬是鬼幽的妹妹,顿时和颜悦色道:“你大哥有没有提起过董丽筠这个名字?”
佟晓冬心想:“董丽筠大概就是这女人的名字了。”便道:“好像听说过,不过我大哥不怎么愿意多谈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太记得了。”
这女人的确叫董丽筠,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他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都快十年了,他还是不肯原谅我。”
鬼冥道:“十年来,他不与任何女子来往,也说明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董丽筠幽幽一叹,再不说话,只是有些忧郁地看着佟晓冬,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到一点鬼幽的影子。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只听得前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鬼冥前去探听了一下,原来山上有块大石拦在了路中央,旁边是深谷,来往的车辆无法通过,只有行人可以沿着崖边的很窄的小路缓缓行走,一时间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董丽筠皱起眉头道:“过了这片山谷就到郴州了,这可怎么办?”
佟晓冬道:“怎么不把这石头搬走呢?”
鬼冥道:“这么大块石头要搬走谈何容易?就是几十个壮汉抬也未必抬得动。”
佟晓冬到那巨石边看了看,突然想起以前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类似的情节,觉得可以试一试,道:“这石头里山谷不远,可以在石头旁边挖一条深沟,然后把石头推进深沟,让石头滚到山谷中去。”
董丽筠点点头道:“这是个办法。”
鬼冥也觉得这办法可行,便去召集人手照着佟晓冬说的去做。不多久他便找到了十几个当地汉子,大家拿着铁锹、锄头在谷边挖出一条渐渐向下的深沟,果然不用多少力就把巨石推下了深谷。除去了石头,众人又把深沟填起来,道路便通畅了。转眼过去了大半天,一行人便加快了速度向前赶。
董丽筠微笑道:“妹妹真聪明,想得到这样的好办法。”
佟晓冬不好意思道:“这也不是我想到的办法,我以前见别人这样做过,突然想到的。再说,幸好有鬼冥在,否则靠我们这几个弱女子也解决不了问题。”
董丽筠笑着看了鬼冥一眼,道:“你也真有趣,放着自己的名字不要,取了这么个怪称号。嘉阳是魑魅宫的主人,你就自称是魍魉宫的主人,他叫鬼幽,你就叫鬼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处和他比着。”
鬼冥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佟晓冬心里一动,觉得鬼冥的心思的确很耐人寻味。
傍晚时,他们在一座小城里落脚。佟晓冬担忧陆玄依的伤势,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醒过来,看见到了城里,佟晓冬道:“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我怕他会熬不过去。”
董丽筠道:“妹妹,你似乎很关心这个人呀?”
佟晓冬叹道:“他的幺弟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
董丽筠笑了笑,对鬼冥道:“靖安,就照晓冬的话去做吧。到时候要怎样处置他,还是见了嘉阳再说。”
鬼冥对董丽筠的话十分顺从,当下毫不犹豫地就去找大夫。大夫来看过陆玄依的伤势,把他的外伤处理了一下,又开了些补血养气的方子。佟晓冬还怕有什么意外,衣不解带地守在陆玄依的床边。
董丽筠和鬼冥退到另一间屋子。董丽筠淡笑道:“晓冬真是个好姑娘。娶了她的人真是有福了。”
鬼冥道:“你也很好。”
董丽筠叹道:“我有什么好的呢?当初那么草率地嫁了人,丈夫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我想见的人十年来都见不到……唉,是不是我前世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让我这样坎坷?”
鬼冥道:“丽筠,我知道我很多地方都不如嘉阳,但是我对你……”
董丽筠道:“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是吗?嘉阳……也是我们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
鬼冥有些黯然道:“不错,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佟晓冬不停地搓着陆玄依的手,他的身体那么冰冷,若不是还有些微呼吸,真会让人感觉他已经死去。这个时候,她真希望有个陆家的男子来把陆玄依带走,她很害怕一旦找到了鬼幽,他们就会杀了陆玄依。并不是她对陆玄依有多少感情,而是她不愿意看到她所认识的人被人杀死。
再过一天他们就到郴州了。佟晓冬既渴望快些到达那里,又害怕面对那里的人。她将会见到郁黎,她要怎么去面对他呢?其实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可是在她的心里,他的影子早已深深地留下了烙印。以前她不敢问郁黎的家庭,她想逃避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就无法再逃避。郁黎是怎样想的呢?也许在他心中,她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匆匆的过客吧。不错,郁黎对她就是这样的态度,像一个慈蔼的长者。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心中竟会对他产生爱情吧。
佟晓冬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陆玄依缓缓睁开的眼睛。陆玄依感觉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双微温的柔软的手包裹着,幼年时被母亲的双手包裹的感觉突然间涌上心头,他不敢动,生怕这种感觉会消失。佟晓冬发现他醒了,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陆玄依虚弱道:“这是什么地方?”
佟晓冬道:“我们在客栈里。是鬼冥带我们到这里来的,他说明天就可以到郴州了。”
陆玄依凄然一笑,心里却有无限的悲哀。他现在的情形别说去杀鬼幽,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他。“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佟晓冬道:“他们说要把你交给鬼幽。”
陆玄依道:“我得离开。浮云城的人可以死,却不可以当俘虏。”
佟晓冬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能够走呢?”
陆玄依道:“我不能留在这里,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我情愿死在外头。”
第九章 绝境(四)
佟晓冬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想了想,道:“你先躺着别动,我去想想办法。”她轻轻走出去,找店里的伙计借来了一辆木板车停在后院,然后又回到陆玄依的房中。“我弄了一辆板车,你要是能走到院子里,我就把你带出去。”
陆玄依挣扎着坐起来,佟晓冬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他。好在夜色已深,后院里没有什么人,佟晓冬把陆玄依扶到车上躺着,又讨了些茅草盖在他身上,吃力地把车拉出去。
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在这深夜里拉着一辆破板车,车上还躺着个男人,这种情形也够怪了。不过,路上没有什么人,就是有人也没有谁去注意他们。佟晓冬穿得虽然单薄,但还是出了一身汗,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脸上有了凉意,她仰起头,点点凉意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微喜道:“下雪了……”她担心陆玄依又昏死过去,忙道:“陆玄依,你看,下雪了。”
陆玄依的确快要睡过去了,被她这一叫,又清醒过来。微凉的雪花轻轻落在他惨白的面颊上,他的眼中涌出两行热泪。十八年前,他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在纷飞的雪中,来到了浮云城。那个时候,母亲紧紧握着他稚嫩的小手,他以为母亲会这样牵着他一生,谁知道仅仅过了两年,母亲因为难产而去世,从那以后,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孤儿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母亲从来不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问,当他有一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又不知道可以去问谁了。他吃力地扭动脖子,隐约可以看见佟晓冬那深深弯下去的背,她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嘴里却还不停地说着话:“你坚持住,只要出了城,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你可别睡着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的歌唱得很好……”说着,她已经唱了起来:“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
她唱的是粤语,陆玄依略微听得懂一点,待她唱完这首《飘雪》,他问道:“你会说广州话?”
佟晓冬道:“我只是会唱几首歌而已。你喜欢堆雪人吗?我唱一首《雪人》你听……雪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轻轻缤纷,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握住我的心疼……”
陆玄依静静地听着,歌词的意思都那么直白,全是唱爱情的,爱情对他来说,真是很遥远的东西,长到二十二岁,他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尤其在中毒之后,他唯一的欲望就是活下来,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佟晓冬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有种磁力,又很亲切,让他想到了母亲温柔的声音。他想:如果那天他不找借口带佟晓冬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听她唱歌呢?
“喂!陆玄依,你没有睡着吧?你不喜欢听歌吗?那我打个谜语你猜。什么东西早晨是四条腿,中午是两条腿,晚上又是三条腿呢?”
陆玄依认真想着答案,却实在想不出世上有什么东西会这么奇怪。佟晓冬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谜底:“是人呐。早晨就像是人刚出生,只会爬,所以是四条腿;中午就是人成年了用两条腿走路;晚上是人年老的时候要拄着拐杖,所以是三条腿了。你明白了没有?”
陆玄依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再说一个。”
佟晓冬想了想,说:“上边有毛,下边有毛,中间是颗大葡萄。你猜猜看,是什么?”
陆玄依不假思索道:“是眼睛。”
佟晓冬干笑几声道:“呵呵,你真聪明,这都难不倒你。”
陆玄依道:“你再说。”
佟晓冬想了想,道:“我对猜谜不在行,脑袋里没有记那么多,我就会唱歌。”
陆玄依道:“好,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