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的奋斗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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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也是因为商贾唯利是图的本性在。
我琢磨着咱们赚再多的钱也花不完,不如来赚一赚人心。 咱们对人好,虽不指望人家知恩图报,但至少人家都会记得。 一旦人家记得,我们在顾客间的口碑、以及他们心里的印象都会有极大的提升。 我这里先不说这样做对于提升商贾社会地位有多少用,至少我们得了民心,以后生意也会好做。”
南槿将这些道理一气儿讲完,一杯茶也喝完了。 她抬眼看了看姜怀山的脸色,心里笑了笑。
其实大道理这种东西,在商人面前讲出来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说服力,别说姜怀山不信了,南槿自己心里也得打个突。 按照现代商业理念来看,降价促销确实是一种营销手段,但这个用在成熟商业体系的方法被搬来这个年代,她也完全没底。 更何况说白了,她做这事儿的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是次要,主要的还是想整一整张家。
这抚南城所有的粮行都归属于两家,一家姓姜,另一家就姓张。 张家只经营粮行,实力肯定不如姜家。 南槿降价售粮一个月,张家生意基本上就被阻断了。 现今正直六月中,南方梅雨天气,潮湿炎热,粮食存放一个月卖不出去,能出的状况可就多了去了。 长霉、坏掉、生虫子......只要其中一个,就能让张家亏血本,南槿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而眼下南槿肯定不能对姜怀山说出真正的理由,他可不会管五姑娘的死活。 其实南槿更清楚的是,即便她今天给出的理由更狗屁不通些,姜怀山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了,然后走人。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来提意见的,他只是来走个过场,表明自己对家族生意的关心,然后回去等着看南槿怎么死得更惨些。
南槿放下茶盏,招呼迎风再去添些茶水来,这边姜怀山已经起身要告辞了。 南槿客套几句,人就走了。
没一会儿姜怀岳也来了,正自己转着轮椅的轮子。
南槿揪着眉头朝他笑笑:“你不会也是来拷问我的吧!”
姜怀岳原本的一脸严肃,此刻也化作柔软笑意:“对,我就是!”
南槿难得见他与自己开玩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上前推过他的轮椅,又叫迎风在院内树下摆了茶水,二人悠闲地喝起了茶。
姜怀岳其实真是来问南槿那打折售粮的事情的,眼下被她这么一摆弄,倒变成了像是来喝下午茶的了。
他忽略南槿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摆弄茶具的手,正色道:“你那样做,可是为了五妹?”
南槿诧异地抬眼看他,嘴里惊叹道:“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怀岳,这你都能猜到!”
姜怀岳因她话语间不经意带过的亲密而脸红了一红,看着她毫不在意的脸,担心道:“你这样做,虽是可能帮到五妹,但是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最后担当责任的可都是你一个人。 你何苦冒这个险呢?”
南槿笑得更开心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我怕什么责任啊,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姜怀岳一愣,随即明白她所指。 他是知道的,她的身份,她嫁给大哥的缘由。 此刻看着她浑不在意的脸,心中一疼:“你明知他们都虎视眈眈,再怎么样,也不值得你这样冒险,你是为别人担心,可是也有人在为你担心。”
南槿眼眶一暖,如今在姜家,关心她的人除了迎风,怕就是姜怀岳了。 她这次没有抬头,只是之前那欢快的语气收了起来,平静地说道:“我知道的,可是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我既然答应了你大哥接下这个担子,就一定有办法把它挑下去。 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姜家,照顾你们,就绝不会让你们被外人伤了去。 五妹也是个可怜人......”
刚说到这里,她就被姜怀岳打断了,南槿抬头看见他一脸的心疼。 五妹的事情他知道,他定是以为她想到了自己。 南槿忙冲他笑笑,眼里有细碎的温暖:“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跟其他无关,我们姜家的姑娘怎能被人辜负?”
她说这话时心怀坦荡,姜怀岳看得分明,却抑制不了心里升腾起来的酸胀感。 这世上没有哪个姑娘能被辜负,姜家的不能,息家的也不能。 有生之年,他都想护着她,让她不经风雨,平安喜乐。
接下来的日子,南槿过得很平静。
第五天的时候,张家粮行的掌柜拜访了姜家粮行的掌柜,无果而归。
第八天的时候,张家的大家长就上了门,来拜访姜家的当家姜南氏。
“夫人如此,不知到底何意?还请给个明白!”
即便张家在商场上矮上姜家一头,即便今天来此是有求于人,这位名为张守才的老头子也不愿太过软了骨头。 他冲南槿抱了抱拳头打了声招呼,便直接问了。
南槿倒不愿在这商场前辈面前托大,只是在没有确定张家是否知道他们家大公子的事情之前,她也不愿过分谦虚低调了。 于是她客气回礼:“张世伯此话怎讲?”
“不要装了,我今天来可没打算跟你绕弯子,磨嘴皮子。 你让姜氏所有粮行降价售粮,这不是断我张家的活路吗?姜张两家在这抚南城共处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怎么一到夫人手中,便要下如此狠手?你这可是完全不顾江湖道义啊!”
南槿心中觉得好笑,商人以奸诈闻名,却从没听说过讲江湖道义的。 她心中不屑,面上却滴水不漏:“世伯误会了,我们不过是想酬谢街坊乡亲多年来的照顾,正如我们布告上所说的一样,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张守才一听南槿这话,立马一双眼瞪得溜圆,语声也抬了几分:“你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了?”
“有事当然能商量,咱们两家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可如今我看世伯也没什么事的样子嘛。”南槿笑得乖巧,说话却一点也不含糊。
张守才此时已是火冒三丈,面前这女的怎会是姜家人口中所说的软弱可欺,他明明看她年纪轻轻,心里却不晓得多少弯弯绕绕了,行事多有当年的姜怀中的模样。 这样一个女的,难怪心思如姜怀中,还肯将偌大家业托给她。 他看如今这情形,姜家是铁定要跟自家死磕了,只不知他们到底为何要如此动作。
姜家现今也在扩张的时候,如果说单纯只是想吞下自家粮行,以他家现今的实力怕还是早了些。 谁都知道,姜氏布行才刚刚起步没几年,姜家现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上面。 要在一时间吞下整个张家,他们铁定是要撑死的。 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也没多大意思。
他左想右想,这女人将话说得如此隐晦,难道自己有什么错过了?可是眼下这会儿,大抵是没得商量了。 当下他也不罗嗦,满脸不善地抬手抱了个拳,就甩袖子走人了。
南槿在他身后收了笑脸,抱着已经冷掉的茶碗喝了一口,心中还在猜测,这老头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如果是知道的话,那他就要倒霉了!
☆、7第七章 愈演愈烈
姜氏粮行的打折促销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明眼人已经看出了姜、张两家之间的暗涌,都在等着看这一出戏要如何收场。
当事人之一的南槿却没有一点演戏的自觉,每天还在家里优哉游哉地带着儿子过着小日子。
十天过去,这日里五姑娘终于走出了南槿的屋子。 南槿看她已经恢复红润的气色,便招手示意她过去。 五姑娘原地蹭了几步,终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梓商虽没见过五姑娘几面,却也不认生,见她过来,抬头就朝她傻笑了笑,又转回去扒拉他妈的袖子去了。
南槿任小家伙自己玩着,抬眼似漫不经心地一问:“打他定亲以来,他可有来见过你?或者可有传过任何消息?”
五姑娘愣了一愣。 其实如果没有发生眼下这件事,她还是一直对南槿保持着对当家嫂嫂该有的尊敬,尽管南槿只比她大三岁。 是以听南槿这样问,她便也老实答了:“没有!”
“你可曾想过他自己的想法,万一他自己也是愿意定下李家这门亲的呢?万一他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就把你放弃了呢?”
更或者,万一,他从来没有把你当真呢?
最后这一句,南槿没有忍心问出口。
五姑娘霎时脸色煞白,嘴唇也抖了起来:“不可能的,他有答应过我的!”
“人心易变,玉瑶。” 玉瑶是五姑娘的闺名。 “如果他真是在意你的,为何一点音信也没有?”
“不能的,他怎么能?他发过誓的。”五姑娘已有些混乱,只是不愿相信。
南槿摇摇头,叹息道:“算了,你回去好好琢磨吧! 只一点我要问问你,如果他不再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如果他确实是自己愿意娶那李家姑娘,他真的已将你放下,你还愿意跟他成亲吗?”
“我愿意。”她想也没想,便这样回答。
南槿没再看她,只让她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姜梓商依依呀呀的乱语,南槿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心下有些难受。 这世间怎有这样的傻姑娘,明知爱已消亡,还义无反顾地殉葬。 如果换做自己,如果是自己......她笑了笑,眼角苦涩,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另一个傻子罢了。
事情发展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张家人再次登门了。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关键人物:张家大公子。
南槿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刚刚十七岁的少年,说起来他只比自己小一岁,相貌倒是端正得很,只一双桃花眼带出几分轻佻。 南槿在心里撇了撇嘴,难怪五姑娘都还没及笄,他就能下手,感情其实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
她如此判断倒也不算武断,只因此刻那双桃花眼已经黏在她身上很久了。 南槿不悦地皱眉,狠狠瞪了一眼,这人才将目光收回,南槿只觉心中一阵恶寒。
张守才这次来已经完全没了上次的气势,看来这半个月他确实不好过。 他抬着一张笑脸,开口就开始请罪:“张某此次是特地带小儿来给夫人请罪的。”
“世伯言重了。”南槿淡淡地回答,没将话往下接。
张守才不愧是老江湖,一点也不冷场,接着道:“张某也是刚刚才知道,小儿犯下大错,实在是该死,特带他来给夫人请罪,还望夫人高抬贵手。” 说罢一脚踢在那张公子的腿弯,张公子往旁踉跄了几步,便双膝跪地拜倒了。
“长嫂如母,夫人是五姑娘的长嫂,等同她的母亲,今天我让小儿给夫人磕个头陪个不是,要如何处置,都听夫人一句话。”张守才如是说着,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却没有他语气中的狠意。
南槿心下有了些计较,只笑笑说道:“如此就言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只不过我那妹妹自小没了爹,行事也少了几分规矩。 如今这种场面,我也再没了多余念想,只指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便罢了。”
张守才一听这话,这是拐弯抹角说他儿子有爹教还没规矩呢,脸色就黯了几分,但很快又转了过来,他也犯不着为了几句口舌坏了正事,至少南槿这话还是说明她愿意将姑娘嫁到他张家来。 他正色朝着南槿道:“如若夫人不嫌弃,张某今日也特备薄礼,来向夫人提亲,为小儿求娶姜家的五姑娘。”
本来事情到了此刻,也该有个结果了。 但南槿的心里却变得越发复杂,这张家大公子,实非良配。 她忽然有些踟蹰,如果依了五姑娘的意思,这事情就可到此为止;可这结果实在是连她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又要如何跟泉下的姜怀中交待?
南槿心中反复思虑,嘴上便没有立即答应,只随意问道:“听说大公子已与李家姑娘定亲了,不知这门亲事世伯如何处理了?”
她本是随意一问,在她的概念里,张家必定是要先与李家退了亲才能上她姜家提亲的,不然难道要她五姑娘给人做妾吗?那她姜家就不要在这抚南城立足了。 不想这一问还真真问到了点子上。
张守才略一沉吟,便开口答:“李家因与张家是世交,且张家与李家定亲在先,这门亲事退不得,只能委屈五姑娘做平妻了。”
一句话将南槿心中所有彷徨全部打散,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带着凌厉,直看得张守才心下一沉。
“世伯这意思,是吃定我姜家的姑娘只能嫁你家公子了?平妻?我姜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给你张家公子做平妻了?你张家受得起,你有没有问问他李家受不受得起?”南槿笑完,便回了主位端坐好,看着屋中的两人,慢慢说道。
张守才纵横抚南城几十年,何曾想过老了老了,要被一个年轻女子如此甩脸子,当下恼羞成怒,拽起自家儿子,指着南槿咬牙切齿地吼道:“姜南氏,你也别太横了,你家那姑娘如今便是求着嫁来我张家,我还嫌她不够检点!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口能不能吞下我张家几十家粮行,吞不下,你就等着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