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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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寻不到一个解脱的出口。
待到须弥殿前,赵鸢停下脚步,回头就对上顾相檀愁思满面的脸,眼前少年自来了京城后便开始喜怒不形于色,浅笑悠然的表情几乎成了一张面具般浮于其上,赵鸢由陌生到心疼,如今对方为了自己整日眉头不展,倒难得让他起了不同的滋味,那滋味微酸微麻,如翎羽般搔动着心尖处,牵动着四肢百骸都一同轻飘若絮。
赵鸢心中微动,抬手顺了顺顾相檀的鬓发,指尖擦过腮边,柔声道:“进去吧,若无事,莫要一人出殿,那林子,以后也别去了。”
顾相檀抬眼看了看他,这一年来,他长高了些,不过赵鸢也在长,所以二人差距依旧如此,这般看去,就见赵鸢面容平静,还是一派淡定,像个没事人一样,顾相檀再想想自己,愁肠百结得都快要呕出血来,不由胸口一堵,竟忍不住伸手扯了一把赵鸢的耳朵,继而不敢再看他反应,红着脸转身跑进了殿内……
赵鸢只觉耳垂一重,顾相檀那手劲,自然大不到哪里去,所以没什么疼的,但更多的还是惊讶。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凉夜之下,触手却格外炙热,一如他的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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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瞬息,一晃而过,一转眼池冻铺银,麦苗露翠,已是冬尽春来的时节,宗政十二年三月初七,天月德合大吉之日,《三命铃》有云:天德者,五行福德之辰,若人遇之,主登台辅之位,更有月德并者,尤好。
如此良辰吉日,正是大邺太子赵勉的大婚之日。
宗政帝自是相邀,但顾相檀却借口修佛之人还是莫要和红尘俗世太过纠葛的好,礼成之后他自会去向太子祝贺,但随着一同全程参礼,还是罢了。
宗政帝勉强不得,顾相檀便待在须弥殿里,不过即便他大门不出,远远也能听着教坊司所奏的喜乐传来,金声玉振一片宫商。
顾相檀手执紫玉佛珠,默默凝望远处空茫,想到贡懿陵模样,竟不知作何感想。
临到傍晚,太子从敬国公府接了太子妃回宫,又拜过天地帝后,于乘风宫宴请朝臣百官。
这一次,该到的差不多都到了,无论是三王一派,还是侯炳臣等,皆携礼参宴,顾相檀也坐在群臣中,左边是神武将军,右边则是右相仲戌良。
这一桌上的全是素宴,不过没了宗政帝殷勤,顾相檀没怎么动筷,他不吃,桌上的人自也不敢大快朵颐,于是满满当当一桌菜怎么来的又便怎么去了。
顾相檀喝了一口杯中清茶,忽对仲戌良道:“相国大人是否有所不适?”瞧瞧这一头冷汗,面色清虚,就像大病缠身一般。
仲戌良用袖管抹了抹脑袋,笑道:“没、没有,多谢灵佛关心。”
顾相檀点点头,同一旁侯炳臣交换了一个眼色,没再多问。
待礼结宴毕,顾相檀当先出了殿门,不过还没来得及上轿,便被人小声喊住了,回头一看,却是仲戌良。
右相双手合十对顾相檀拜了拜,又朝远处一瞧,顾相檀便已是会意,随着他走了几步,隐到了暗处。
仲戌良纠结着脸不说话,还是顾相檀先开了口:“右相大人可有话讲?”
仲戌良怔了怔,这才叹了口气:“不瞒灵佛,下官近日……遇着一奇事,此事怪诞不经让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顾相檀抬眉:“哦?相国大人可否详说。”
仲戌良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同顾相檀说了一番。
原来有一日有一个和尚来到了他家门前,说是仲家近日有灾,需小心提防,更断言仲戌良老家所在的小柳县会有水患发生,若是右相不信他的话,可等水患起了,再来寻他。
“小柳县?”顾相檀惊异,“便是之前遭灾的一处……”
仲戌良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老朽也不知这和尚什么来头,竟会未卜先知,实在惊世骇俗。”
“那右相大人可否寻到了这位奇僧?”
“寻到了寻到了,唉,这位高僧直言说我仲家今明两年冲了灾星之位,流年不利,若是要改运,需得迁坟,于是老朽便按着他的指教去了京中一处香烛店亲自打理此事。”
“那可有起色?”
“这起色……算是有吧。”至少刑部和都察院并未再对逍遥赌坊有所纠缠,而宗政帝也没有再时时寻他麻烦了,只是……
“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却越来越差了。”闪了的腰没有好全也倒算了,七病八痛渐生,沉疴顽疾复起,这段日子可把仲戌良折腾得不轻。
顾相檀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好笑,逍遥赌坊能保住,那也是自己没有赶尽杀绝,当然他放的并不是仲戌良,而是顾相檀觉着赵鸢同这赌坊怕是有些干系,在顾相檀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自不能贸然动手,至于仲戌良那些病,想来都是三王的功劳了,能留他一条老命在,怕是还有用处才是。
顾相檀状似沉思,片刻道:“相国大人该是寻太医好好看看。”
“看了看了,但就是瞧不出毛病,所以老朽才斗胆来寻灵佛相助,看可否指点迷津一二。”
顾相檀听出来了,仲戌良这是以为自己中了什么邪术,找顾相檀驱鬼来了。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少欲无为,身心自在。”顾相檀想了想,真心诚挚的劝慰了一句, “功名利禄不过身外之物,人生来去轻轻,背负得多了,自然便沉疴难去了。”
见仲戌良不语,顾相檀言尽于此,若是他能想通,放下一切,说不定还有回头路,若是一意孤行,那就只有……
顾相檀对仲戌良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本想直接回须弥殿,却见不远处竟还有一顶青皮小轿停在那里未走,顾相檀左右瞧了瞧,没见到人,不由退了两步,又折返了回去。
殿中筵席散去,太子爷已是回了,顾相檀便沿着外廊慢慢走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小苑外看到了几个人。
站在一旁的那人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背后,正是赵鸢,而另一旁则是牟飞和毕符,他们一人一边正挟着一个脚步虚浮之人,于原地徘徊难行。
赵鸢听着脚步声,回头见了顾相檀,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
“这般时辰,怎得还在外头?”
顾相檀上前两步,站到赵鸢身边,不理他苛责,径自看着那人说:“高公子这是醉了?”
被挟的人便是和顾相檀有过几面之缘的左相家的公子,高进廷,高进廷力气很大,牟飞和毕符二人用了些力才勉强将他制住,他却仍是在那儿挣扎,一个不察便要脱出,口中还念念有词,时高时低,忽悲忽喜。
赵鸢对牟飞和毕符道:“把他带走。”
然后拉着顾相檀当先走在了前头。
赵鸢的轿子给了高进廷坐,赵鸢便又和顾相檀共乘一轿,不过才刚出了乘风宫,外头便有人拦住了去路,掀帘一瞧,竟是个好生眼熟的婢女。
那婢女先看了眼另一旁的轿子,这才慢慢走到近前,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物事递了过来,轻道:“请代为转告高公子,就说:云去有归日,水分无合时。”
说罢,眼睛一红,又福了福身,这才匆匆走了。
顾相檀看着她远去背影,又低下头去,就见掌中躺着一只白玉手镯。
☆、结案
这边顾相檀还来不及细想;那头听着动静的高进廷竟“啪嗒”一声摔出了轿外;对着那侍女离去的方向踉跄着要追,却被牟飞和毕符一步上前给堪堪拦住了。
高进廷不服,撑着力气硬是想挣脱,他似是学过几招功夫,比一般人身手要好些;但是哪里是牟飞和毕符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死死制在了原处,高进廷涨红了一张脸,急急喘着粗气;往日那浊世佳公子的气度在此刻全退了个干净;只剩一派狼狈和痴狂之色。
顾相檀跨前一步,弯□去,将玉镯递到了不断挣动的他面前。
高进廷瞧见此物不由整个人一颤,猛地脱力栽倒了下来,他探出手想拿,却似乎又不敢,好像真的将其收回了,便如那之前的离别诗所言,水分无合,再难回头。
顾相檀见他动作,轻道:“你若不要,我便丢了,少了些念想也好,从此以后一切重来,就当没有相识过吧。”
高进廷听了,一个跳起就将镯子自顾相檀手中抢了过来,自己复又摔在地上,而那玉镯则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仿佛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不愿放开。
顾相檀听他轻轻地念着“懿陵……”,声音似哭又似笑,一遍一遍,叫人不忍睹视。
趁着顾相檀愣神,赵鸢挥手,毕符和牟飞又自上前将高进廷送回了轿子中。
顾相檀也回了轿中,取下手腕上的紫玉珠串轻轻把玩着,一路无话,直到快到须弥殿前,他才兀地开口问:“你何时走?”
赵鸢一顿,回道:“下月。”
只有大半个月了……
顾相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待轿子落地,他便径自走了出去。
赵鸢看着他背影,良久,吩咐重新起轿。
顾相檀走近殿中却慢了脚步,抬头望着天上孤寂明月,幽幽地轻喃道:“生离不可闻,况复长相思,如何与君别,当我盛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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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痊愈后入了神武军营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宗政帝的,虽然满肚子的不愿意,但是无论是赵鸢的身份、他同侯炳臣的关系,还是赵鸢的身手武功,都让宗政帝挑不出错处来,眼下军中又无人可用,宗政帝即便不想让他插手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将手中的奏折摔到跪在面前的瞿光身上,不快道:“你瞧瞧这个,可有话说?”
瞿光忙惴惴拾起,一目十行地扫过,回道:“裕国公一案薛大人已是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宗政帝愠怒,“查了这么久仍是寻不到赵典的把柄,绕了一圈罪名依旧按在了南蛮人的身上,白忙一场!”
瞿光忙安抚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三王当时既然敢做,自是将处处都安排妥当,岂是能轻易抓到痛脚的呢。”
这道理皇帝自然明白,他就是知晓此事难如登天,这才让薛仪阳去办,还拖了如此长的时间,本以为他会尽心尽力,怎么说也该做出点功绩来给自己看看,哪想到他和那些浑水摸鱼的废物无甚区别,连些能在顾相檀面前蒙混过关的证据都查不出,但是宗政帝却等不得了,眼下灵佛同他生了嫌隙,宗政帝定是要想法弥补才好,若是晚了些,怕是被那些虎视眈眈之人钻了空子,届时更要后悔莫及。
瞿光比他看得通透,躬身提醒道:“皇上,当日三王之所以动手,除了对裕国公府的旧愁新恨外,便是要借口对付南蛮猖狂,实则招揽兵力为己用,然而如今羽林将军身死,东县十二城群龙无首,三王已是将身边得力之人半数派往了那里镇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至少侯炳臣还活着,做不得将军,做个军师也信手拈来,再看三王,如今即便拿了兵,怕是一时之间也无力消化,原来有的宵想,此刻也该收一收了。”
宗政帝觉之有理:“那你的意思是,这案子就这么了了?”那不是太便宜赵典了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抓不住三王通敌卖国,加害朝臣的证据,但是治他个怠忽职守治下不严的罪名还是绰绰有余的。”
宗政帝似是不甘,但又无别的办法,于是只能臭着一张脸说不出的苦闷。
瞿光见此,又拱手道:“无米难为炊,说到底皇上如此为难还是因着无人可用,与其处处防备,不如采光剖璞,重选人才……”
……
历经一年有余,大邺三公其一——裕国公阖府灭门惨案终于在今日告破了。
朝堂之上,顾相檀拢着袖站于宗政帝下手,默默听着一旁都察院右御史薛仪阳将案情来龙去脉一一禀告,顾相檀只垂着眼,面上无甚表情。
这让宗政帝一时有些心里没底,小心道:“灵佛节哀,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罢,冷下脸色,横眉怒目地看着朝下众人,“方才听薛大人所言,那贼人无论从身形相貌,所用凶器,或者行事风格皆同腊月初八那日绑走灵佛的恶徒极为相似,想来便是同一拨人所为,即便朝中无人同其里应外合,这京城防卫也堪称危脆,才能让南蛮贼子如入无人之境!来人,撤去副将陈威、马平天乌沙蟒服、禁军统领、东西营指挥使……”宗政帝一连报了十多个官职,“统统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看着侍卫将人拖下去,又听着一连串“皇上饶命……”的呼喊声,三王赵典面如土色,这些自然都是他的人,可他偏偏又发作不得,且不说胡天董一死,对其元气大伤,现下还需从长计议,加之皇帝没有追究他那些大罪,而是寻了小兵小卒开刀,于他已是万幸,三王自知该敛其锋芒,再行对策才是,但是这口气梗在胸口就是进退难行,赵典一时憋得脸都黑了。
而宗政帝瞧着赵典表情,原本郁结于心的不快也散去了不少,想着:你也有今天,眼下朕且饶过你,总有一日定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宗政帝还待再说,忽又听薛仪阳道:“ 臣还寻到一些东西,想呈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