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江山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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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生头也不抬地说:“这车跑起来太颠,宁儿受的是内伤,颠不得的,还是我抱着吧。”
得,您不嫌胳膊酸就抱着吧。常欢乐撇撇嘴,放下帘子认真当车夫去了。
结果,让常欢乐没有想到的是,颜生就真的这么抱了宁儿一路。
整整三天日夜不停的赶路,常欢乐撑不住在下一个驿站时换了车夫,而颜生仍旧抱着宁儿,像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说:“我抱一会儿吧,你先歇歇。”
颜生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玩沉默。抱着宁儿的姿态别样坚持,似乎谁也不能从他怀里抢走他的宝贝。
是的,宝贝。
有次常欢乐半夜噩梦醒来,正好看到了颜生的手僵在了宁儿脸的上空,他的目光犹豫,不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玉指轻轻碰触到宁儿脸上,撩走了缠到宁儿嘴里的一根发丝。他轻轻笑了笑,好像为没有打扰到她而高兴。
忽然,目光又变得很是忧郁,他皱着眉凝视着宁儿的面庞,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常欢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颜生。毫无仙气,毫无气质,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握不住的可怜人。这也是常欢乐一直都没有出言嘲讽的原因。
六天以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海边。
大海波澜壮阔,可此时没有一人有心情去欣赏。常欢乐拿出了所有的钱,终于雇到了几个不怕死或者很贪财的人以及一条船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小岛,他们当即踏上了行程。
还有四天,若是找不到淳于神医,那么宁儿定然会没命。
常欢乐越来越忧心忡忡,一直不喜形于色的颜生也越发的沉默。到了船上后,常欢乐再次劝说:“你把宁儿放在船舱里吧。”
颜生起初并不同意,常欢乐只好又说:“这海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先生还是先放下宁儿休息一会吧,这船上甚为平稳——”这话还没说完,他就扶着桅杆趴下干呕去了。
船家见此笑道:“海上的浪大,一般人都适应不了会晕船,几位还是进舱里去休息一下吧,莫要在此吹风了。”
海上的风带着浓浓的腥气和水汽,连紧闭着门窗的船舱里都能闻到,晕船的常欢乐见颜生如此忘情的盯着宁儿瞅,觉得自己还是去甲板上坐一坐比较好。
忍受晕船的折磨也比忍受颜生的含情脉脉的目光强——这是这几天常欢乐总结出来的一条真理。
于是常欢乐重新回到了船头,打算和船夫聊聊这海上的传说。
提起大海,那定然是少不了海盗的,船夫乐呵呵地和常欢乐说起了这几年一直流传在海上的青龙帮的传说,什么杀人不眨眼,一剑就斩掉人的脑袋,吃生肉和人血等等,船夫讲得兴致勃勃,常欢乐又忍不住去呕吐了。
好心的船夫再次提醒说:“要不,你还是去船舱里坐一坐吧。”
常欢乐思来想去,觉得忍受颜生要比忍受着晕船的感觉要容易,便推门进了船舱,便瞅到了令他无比尴尬的一幕。
唔,若是李昭宁醒着的话,很有可能比常欢乐尴尬更甚。
因为颜生在给宁儿换衣物。为什么要换衣服呢?因为宁儿正常吃喝拉撒的反应在沉睡了六天之久之后忽然苏醒了。
她很无耻的尿床了。
颜生闭着双眼,却能准确的找到位置,并且不会碰到李昭宁的身子,如此高超的技术让常欢乐自叹弗如。
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虽然颜生已经很迅速的挡住了一大部分春光,还是让常欢乐看到了一截白玉般得小腿以及脚丫。
颜生眼神忽然狠辣,他以常欢乐不可见的速度飞驰过来一把掐住了其脖子,问:“你想怎么死?”
常欢乐喘不上气来,他努力掰着颜生的手指,发现这人的手虽然纤细,但是却有着铜墙铁壁般得力道。
好在这时候宁儿忽然咳了两声,颜生忽然撤去力度回到宁儿身边对他嘘寒问暖:“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无奈这些关心的话,换来的也只不过是宁儿的沉默。颜生脸上那一瞬间的惊喜忽然落寞。
接下来的时间里,颜生自言自语的病状越发严重了,他总是在和宁儿说话,一颦一笑,似乎都有宁儿应声一般。
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好像生命里只剩下了李昭宁一个人。
他说:“你不会死的,宁儿,即便是倾尽我的生命,也要救回你。”
他说:“宁儿,如何才能救回你。”
这句话之后,刹那间泪流满面。
常欢乐一直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颜生如此,却又狠不下心来,他很少见男人哭,更何况是颜生这样一个向来无情向来清冷的男人,他能做的,也只是出去的时候给他们关上门,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地方。
不过老天向来喜欢给人玩意外,就在常欢乐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世事就真的无常了。
船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还一边喊着:“海盗,海盗来了——!”
'正文 海盗(补齐)'
常欢乐向远处望去,目光所及处全是浩瀚的海水,不一会儿雾气弥漫,已经看不到很远的地方了。
常欢乐回到船舱把颜生叫出来,颜生的目力要比常欢乐好很多,所以能看到隐藏在雾气中的船只。
所谓的海盗船,就是旗帜上描绘着不同一般的画而已。在颜生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些海盗除了水性比较好,手段比较狠,其他也不过就是海上的山贼而已。
而那远远躲在雾气中的海盗船上的旗帜,一把斧头一把剑上涂了厚厚的血色,看起来狰狞可怖,常欢乐初次见到时,不禁被这幅图吓得倒退了一小步。
后来看到颜生稳稳当当的站着,觉得同为男人他应该像颜生看齐,这才定下了心,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将将能在颜生身边站稳,问:“我们该如何办?”
颜生说:“凉拌。”
当然,其实颜生也是不知道该如何的。这只海盗船一直飘在距离他们的船只大约一海里处,不靠近也不离开,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这船上的船家则都已经乱了手脚,这些人慌慌张张中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颜生依旧那么泰然自若,慢慢地也都镇定下来。
没有谁说话,他们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颜生下一步的指令。
蓦地,颜生对旁边的常欢乐说:“你进去守着宁儿。”
此时从颜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对他的【文】话无所不从。常欢乐此【人】时才明白,所谓的【书】风华,不是一直以来超【屋】凡出尘的气质,而是临危不乱的那种镇定。他只是那么站着,就让人折服。
最后目光在颜生身上一凝,常欢乐便进了船舱。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不远处的船只就以非常快的速度驶了过来。如果所在的这条船不躲,定然会被那艘船撞得支离破碎。
刹那间,颜生腾空而起,他白色的袍子在风中翻卷,海浪忽然变大,颜生单脚轻轻落在海浪上,便似踏浪而行。
他如兰花般的手指在空中变幻出各种样式,海浪愈来愈大,而后居然逆风而行,接连冲着那海盗船而去。
浪花激荡在海盗船上,那艘船晃来晃去,好似要翻了一般。
天空陡然间色变,雷声轰鸣,几道闪电劈下,船家们看到颜生的玉石般的侧脸忽然一亮,便似那仙人下凡,而后世界又昏暗了下去。
那边颜生以一人之力抵挡了整艘船,却不知道身后自己所乘的那艘船已经被偷偷潜下水的海盗们霸占了。他只听到一声“救命”,再回头看,那船上哪里还有一道人影。
他自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回头去,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船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宁儿也不见了。
这个认知让颜生暴怒,他回头再去瞧那只海盗船,发现已经它已经咬随着渐渐散去的雾气消失,于是连忙使上全身的功力朝那边追去。
或许颜生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也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威胁的了他,即便是他因为救宁儿散了损失了不少内力,他依然自负天下无敌。
而真正天下无敌的人,都是冷血的。
当颜生追上了海盗船,当那个海盗头目把匕首逼到宁儿白玉般得脖子处时,颜生终于低下了头问:“你要什么?”
海盗说:“要你的命。”
颜生先是愣了愣,他以为又会是一个觊觎春风的人,可是这世间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长生不老的,大白就算一个。
海盗说:“只要你死了,我便将这个姑娘送到留仙岛,我知道那个岛在哪里。”
这个条件很诱人,颜生孤身站在甲板上,凝视着对面一直紧闭着眼的宁儿,问:“你可说话算数?”他是笑着问的,可这笑容无比凄凉。
海盗们一直飘在海上,就算是漂亮的姑娘这海上都难得见上一个,更别说如此漂亮的男子,乍一见颜生的笑容,都被晃花了眼。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时候,颜生忽然一动,那海盗也是常年在刀口混日子的,他感觉到眼前白色一晃便下意识将宁儿抓紧,锋利的匕首划在宁儿脖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而颜生就停在了海盗头子的一步之外,若是那海盗稍微再慢一点,那么手里的人质就已经落在了颜生手里。
海盗头子嗅了嗅颜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而且很是陶醉的吸了一口,严重忽然散发出饿狼一般的光芒:“是不是只要放了这小姑娘,让你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话的颜生眼眸内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忽然唇角一勾,拂袖转身而道:“那你杀了她吧。”
“你!”
“你没看到吗,她已经快没命了。”颜生侧了侧脸,白色的衣角在海风中肆虐,背景是苍茫的海天一线。他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声音蓦地飘渺,“若是她死在你手里,那我就杀了你们全船的人,如此,也算是为了她了仇,我想,宁儿定然也不会怪我。”
海盗头子忽然暴躁,他撇头不知道去看什么,而此时没人注意到,藏在颜生袖子里的手,青筋毕露,不知道蓄了多少的杀意。
海盗头子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挟着宁儿迅速往后退,颜生虽然背对着他们,可是身姿却一直距离他们不足十步。
这样强大而又威胁十足的逼近,让海盗头子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颜生忽然说:“你若是误伤了她,我也会让你整个船上的人来陪葬。或者,你比较在意自己的妻儿?”
海盗忽然停下脚步,他明白,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颜色不老随我长生的名声,他从小就听说过的。
他听说此人冷血无情,听说此人心狠手辣,也听说过只惹上了他,即便是丢掉自己一条性命,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在海上漂泊了将近十年的海盗头子,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害怕。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串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海盗抬头一看,顿时舒了一口气。
宋笛声就站在颜生的身后,他一袭青衫,看起来比颜生穿得还要单薄。被这海上的风一吹,就似摇摇欲坠。
宋笛声说:“我还以为你能为宁儿做到放弃自己的地步,原来,”他一顿,“不过如此。”
颜生转身看他,问:“你如何在这里。”
“宁儿为了放弃了所有,你却不能为她放弃自己,我真真替这个傻姑娘不值。”宋笛声未接颜生的话,自顾自说着,“你说,你如何对得起这个深爱你的姑娘?”
“我即便是放弃了自己,又如何确定就能救得了宁儿?”这是颜生的骄傲,亦是颜生藏在心底的爱,他只知道,如若不亲自将宁儿送到淳于手里,他不安心。颜生说完,又继续问刚刚那个问题:“你如何会在这里。”
“你以为,常欢乐那个小子就那么容易寻得到淳于神医的下落吗?”他似是而非地回答了句,便已经道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颜生颔首,道了句:“谢谢。”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想帮一下这个傻姑娘。”已经从海盗手里接过宁儿的宋笛声,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宁儿脖子上的伤痕,忽然色变,厉声说,“你居然敢伤了她!”
海盗垂首:“失误而已,公子不必生气,我自断一臂,还烦请公子不要与我妻儿为难。”说罢,就一刀斩断了自己的左胳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受过那么多伤的他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血蔓延到颜生脚边,颜生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心神全在宋笛声怀里的宁儿身上。
宋笛声说:“你看,即便是残忍的海盗,都对自己的妻儿残留一份关怀,颜生,你可心疼过宁儿?”
颜生说:“你让我把宁儿交到淳于手中,看着她好起来,再报你的仇可好?”他忽然微微弯了下腰咳了两声,丝丝血迹从嘴角蔓延,“我说话作数,请你再等一等。”
宋笛声没有再理颜生,他沉默着转身离开,脚步沉重,没人知道,他做这样一个决定是如何艰难。
他想起了山中的岁月,想起了宁儿每日的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