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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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迅速,还未到半月之期,却已经来了。”荀平这话的意思,一来是向韩忠亭显是自己在杨守中的心目中地位要高于他,否则不会连密令都知道;二来则是说韩忠亭不必再有疑虑,自然是应放他们进城的。
当日杨守中的确是给襄崎发了这一道令,但是真正的襄崎军却并未筹措好粮草出发。这一行押送着粮车的“襄崎军”实际是睿王的定北军所装,他早在世子府的酒宴上偷偷打探到了这个消息,荀平以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却不料那天坐在睿王右侧之人便是襄崎军的主帅,他酒后失言,韩忠亭没有听到,睿王却听得清楚。
城门大开,一列列粮车从门中鱼贯而入,车队十分之长。韩忠亭和荀平站在城楼上看着,却越来越觉得不对,一百万石的粮食,哪里需要这么的车?更何况领兵之人压着帽檐,根本看不清样子。
荀平暗叫不好,想要大喊关起城门,可哪里还来得及?所有的粮车中都装了人,一停下来,里面的士兵便操着刀枪冲了出来,向奉陵城发起了进攻,那些守城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中原军吓得不知所措,散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埋伏在西面和北面山道上的伏兵见时机已到,便也一齐冲了出来。西面是穆远和小六率的骑兵,北面是华天龙和姚术率的步兵。一时间奉陵城内烽烟四起,杀声震天。
韩忠亭和荀平慌忙跑下城楼,直往杨守中的府中冲去。若是丢了奉陵还能再夺回,但如果杨守中有什么不测,这天下便是睿王的了。
杨守中虽躺在病榻上,但外面如此震天的杀戮声也一阵一阵传到了他的耳中。门外是慌慌张张跑来的荀平和韩忠亭二人,他们扶起杨守中便道:“主公,快走吧,奉陵怕是要失守了。”
“什么?”杨守中胸口一震,痛得他直是咳嗽。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打击真是差一点要了他的老命。
原本打算休养好了身体再慢慢进行攻打北境,蚕食中原之事,但未等到那一天,自己的老巢却已先被人攻了进来。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离开这儿,再图后计。”荀平言之切切,扶着杨守中便要下床。
门外是一双冷峻寒利的目光,他缓缓地走了进来,沉静地望着杨守中,旁边面色大变的荀平和韩忠亭,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你……你……”杨守中愤怒地指着他,想要说话。
“杨伯伯,好久没见,竟没想到你病得这样重。”睿王并没再喊他岳父,而是叫杨伯伯,可见这最后一点情意也是不讲了的。
“唐渊,我真没想到……当初是我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了你……”杨守中一边咳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杨伯伯,你何必气恼?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和萱玉的那场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至于我心中,对萱玉却有愧疚,但对你,却无一点怜悯。”
韩忠亭长剑当胸,护住杨守中:“唐渊,有我在此,定不会让你伤主公分毫?”
睿王冷笑:“大都督,寒洲骊北南可还记得?当日你不是一心想要拉拢结交好,因此我才能在你的书房中看到奉陵的作战图。说起来,今日我们能攻进城来,也是要多谢大都督你啊。”
荀平气得面色发青,指着韩忠亭的鼻子骂道:“奸贼,原来是你引狼入室!”
杨守中也一脸愤恨地看着他,眼中再没有一丝信任。
韩忠亭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寒洲巨富骊北南,原来就是睿王假扮的。他顿时羞恨交加,那把剑翻转了过来,横向自己的脖颈……
这个时候,就算逃了出去,他也再没有活命之理,还不如横剑自刎,以死明志。
罢了罢了,杨守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耳畔突然响起了当日在天母山上所吟的那首诗:
神州无色风云摧,天下英雄出我辈。
永宁宫拜神武将,歃血挥剑辽海滨。
带甲百万莫与争,驰檄各州众心齐。
功名本应图麒麟,千古豪杰成一梦。
当日还不肯信命,谁知一语成谶。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脚边是韩忠亭躺下的尸体,他征战大半生,到头来功名霸业没了不说,白发苍苍,却没有儿女送终。
这一辈子所求的,究竟又是什么?临死来,才发现自己竟是没有过一天的快活日子,不由老泪纵横。
眼前出现的仿佛是三四岁时被他抱在手里的萱玉,搂着他的脖子亲热地唤着爹爹……
还有广儿,骑在马上,英姿飒飒,似乎在说:“爹爹,将来我要做北军最英勇的大将军……
千古豪杰成一梦……他的千秋大业,原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终于还是输在了这最后一步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为大家奉上正文完结篇,之后还有番外~~~~
妖儿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
80
80、尾声 。。。
北境的山峰上,飘然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凝神望着远方。
“婉月,”他站在身后,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明日我们就要回沧平了。”
留在定北一年,婉月习惯了每日这个时候站在山峰上,望着远处隐隐约约依稀可见的奉陵。
这一年里,睿王将北郡属地通通纳入自己的版图,此时,天下间再也无人能与他争锋了。
他的王图霸业在这座奉陵城里终于完成。回沧平,便是改朝换代,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了吧。
“恭喜王爷。”婉月淡淡地笑着,却仍是不回头,望向远处苍茫的天际。
“婉月,这一次不要再逃了好吗?我等你等得太久,若是你心里仍还有我,和我一起回去吧,留在我的身边。”
她不答,只是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也只有在她的面前,这个永远冷峻的王者才会温言软语。
不知在他走了多久之后,婉月正望着远处的山峰若有所思,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声音:“夫人。”
转过头去,原来是裴行之,他温文尔雅地朝婉月笑着,又带有一丝谦恭。婉月欠身还礼道:“裴先生。”
裴行之向婉月打量许久,躬身叹道:“两年前我拜入睿王府中,听到了许多夫人的故事,军中无人不言,夫人是一则传奇。”
传奇?婉月哑然失笑,她不过比寻常的女子更多上几分聪慧和智谋罢了。一路走来,她从未想过自己成就什么,为的不过是身边的那个男人。司马晋也好,睿王也好,她所付出的其实不过是一个“情”字罢了。
裴行之与婉月并肩站在了山巅,这里是北境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江山如画。
“夫人,行之是真心佩服你,若你身为男儿定可封王拜相,名垂青史,只可惜……”
“裴先生,你若有话直说便是。”
“夫人当年军功卓著,在戎机中威望无人能撼。但夫人毕竟是女子,又与王爷情深爱重,在外臣与内室之间的身份十分敏感。如果夫人留在王爷的身边,他定是不会委屈了你,若担当外臣,就算无涯、御风将军可以不理,鹤先生可以坐视,但新上来的大将却难心服;若置内室,一则夫人当年是司马先生遗孀,还有一子,身份尴尬;二则夫人插手的军政大事已经太多,天下人又会怎么说法?”
婉月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出奇地安静。当年为了劝阻她嫁给睿王,兰陵、鹤敬不是也有一番这样的说辞?只是那时,睿王仍只是一方霸主,而现在他却是担当着整个天下……
裴行之见她沉吟又道:“王爷天下初得,民心思定,如今正当抚民以信,宽之以情,实不宜乾纲独断,不顾公议,此间厉害,夫人自比我想得透彻。”
是啊,婉月怎能不明白这里的道理?连年的征战,民心无所归依,如今睿王得了天下,新朝初立,正是该与民休息之时。法宜宽不宜严,睿王的深情婉月自是了解,他要是想一心维护,谁也拦不住他,于反对者势必要杀一儆百。若这么做,绝对于他无益。
“裴先生,如今王爷身边有你这样的贤臣相辅佐,他的江山定能坐的稳固。你所说的意思婉月明白,王爷的心中有着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离由聚起,聚即离生,舍,其实也是必然吧……”
天空中的云也是如此,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婉月凄然一笑:“裴先生放心,婉月既已决定,便不会改变主意。愿先生能好生辅佐王爷,希望他能成一代贤君。”
她若是想要逃,谁又能奈何得了?这么多年来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情形,她在不停地逃避,而他却锲而不舍一直在寻着。
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新朝建立,睿王登基,改国号为“沣”。
御风、无涯被封为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小六赐国姓为唐,封为抚军。
丞相之位由鹤敬所任,至于兰陵年已老迈,告老还乡后不问国事,但睿王对他心怀感激,因此特赐了良田百亩,一所大宅,封为靖安侯,爵位永袭。
裴行之、安景都是后起之秀,参议进谏,与君分忧国事。
时光匆匆,这一年已是睿王登临天下的第十年了。
春日的后花园中,景色宜人,睿王沐着春光坐在石椅上看着太子唐止在一旁耍剑。
唐止今年十四岁了,已是一个英姿飒飒的少年,从他五岁开始,睿王便请裴行之教他读书,御风教他骑射箭术,唐止本就天资聪颖,又耐心极好,再加上有这两个师父的教导,进益极快。
一套剑法耍下来,翩然潇洒,又不是凌厉巧劲。唐止满头大汗,一旁的瑾贵妃便上前给他擦了擦汗,赞道:“太子的武艺是越来越长进了。”
睿王在旁点着头,也是满意地笑着:“止儿,你的武功不错,近来朕听行之说,你在国事上也有不少自己的看法。从明日起,你便开始帮朕一起批阅奏章吧。”
唐止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瑾贵妃便在一旁小声拉着他,让他赶忙跪下谢恩。
“皇上,裴太傅求见。”
睿王挥了挥手,命唐止和瑾贵妃先行告退,裴行之来定是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果不其然,一开口又是年年都说的老生常谈。
“皇上,下个月便是祭祀大典,册封皇后的事还请皇上三思。”
睿王登位十年来,一直没有册封皇后,凤位空悬。
他摇了摇手,不耐烦地说:“不是有瑾贵妃吗?难道没有皇后,就不成礼了?”
裴行之沉吟片刻,顿了顿道:“皇上,瑾贵妃如今虽是后宫之中位份最尊的妃子,但她毕竟……毕竟……”
这瑾贵妃便是当年随在婉月身边的书瑾,睿王登基后,见她为人温厚宽谦,又待唐止极好,太子不能没有母妃,因此睿王便立书瑾为妃。
而她在后宫之中,管理有方,这么多年来,六宫中也是相安无事,大家谈起瑾贵妃都是十分尊重。
可是她毕竟是个丫鬟出身,要立为后自然不妥,更何况在睿王的心中,皇后之位其实早有人在。
她虽然没有这个虚名,可在睿王的心中,只有她,才是唯一的妻子。
十年了,她又在哪儿呢?
半年后,沧都的皇宫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皇上突然患上了急病,一时间竟然卧床不起,瑾贵妃招了宫中所有太医来看,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病症十分怪异,睿王脉象紊乱,竟是濒死之兆。
睿王自知大限已到,特将御风、裴行之和唐止叫到跟前,这天下江山,便要托付给他们。
睿王嘴唇干裂,面色苍白,拉着唐止的手,说道:“止儿,莫要哭,人固有一死,这一生,父皇为声名、为天下所累,这番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如今你已长大,这担子便要交到你的身上了。”
“父皇……”唐止已是泣不成声。
“止儿,父皇这一生有愧于你,但好在你还有母妃,要记得好好孝顺她。”
“儿臣记住了。”
他又颤颤指向裴行之和御风道:“他们是你的师父,更是大沣的贤臣良将,以后遇事要多听他们的劝谏,万不可刚愎自用。”
“是。”
“还有……”睿王喃喃说道,“我的皇陵不必修得太过奢华,就建在沧山上吧……”
睿王的眼终于沉沉合上,内侍官报着“皇上驾崩”,宫中哭声震天。
那一夜,流星飒沓。
深夜,皇宫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无涯穿着白色丧服领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向宫门外走去。
“将军,要出宫吗?”守门的卫兵拦住了他。
“是啊,这位道长刚给皇上做完道场,里面吩咐我领他出去。”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小事随便吩咐一个人做就行了,还劳烦将军。”
出了宫门,两人坐上了那辆马车,一路向东奔去。
那道士除下了脸上的假须,回首望了一眼宫门的方向。
“怎么还舍不得?”无涯淡淡问道。
“没有舍不得,止儿会是个好皇帝的。如今我不再是皇上,也不是睿王,从此我再也没有任何负累。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我最舍不得的,你知道是什么。”
“是师妹啊……”无涯叹了口气,没想到唐渊情深至斯,为了婉月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