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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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主将的白衣军完全不似当日那般的可怕。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失去了灵魂人物的军队,再骁勇也成了一盘散沙。
眼看地上倒下的白衣越来越多,婉月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身后睿王的胸膛是那样的宽厚结实,她轻轻倚靠着,那是一种安定的感觉。
一年来的惶恐不安,一年来的无所归依,这时候都安然若定。
远处一匹枣红的战马疾驰而来,仿佛是一团火烧得那么旺盛,马上的人儿却冷厉异常,即使相隔甚远,都能看到他紫色眸中的无穷怒气和怨恨。
白衣军听令!他猛地将军旗掷到了战场中央,大声喝道,“从左右两翼速速撤回!”
她原以为海棠香的药性起码能维持三天,可无涯本就百毒不侵,再加上他内力深厚,因此只过了一天,便苏醒了过来。
当他骑上战马赶到这里时,眼前的情形令他又惊又怒,自己一手带下的白衣军死伤惨重,看到东南王的先锋部队也几乎倒下了大半。
而更令他心神大震的是在不远处的马上,睿王拥着身披白衣战袍的婉月,他们举止亲密,神态间似乎颇有默契。
这一切都像一把尖利的刺刀,深深扎入他的心内,无涯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单枪匹马就直向睿王坐骑前冲来。
还没到跟前,就已被几百个士兵团团围住。无涯长发披散,原本妖魅的脸庞如同冰凝,他冷冷望着婉月,咬着银牙狠狠道:“月儿,你骗得我好苦!”
他紧锁的眼眉间又恨又怨,怎会想到一腔深情换来的却是一个这样的结局,他只是不懂,自己究竟有哪里比不上那个人。
司马晋因他而死,司马恪又被他下令赐死,为何自己如珠如宝宠着爱着的师妹最后还是要靠在他的怀中?
睿王抬起了手,婉月知道,只要那手一放下,身后的飞箭便会一齐向无涯射去,他就算武功再高,妖术再深,又真能逃脱吗?
“王爷!”婉月拉住了睿王的手,有些急喘,“求王爷饶了我师兄!”
睿王的凤眼中投来两道疑惑的目光,“刚才你不是还说,这是歼灭白衣军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只怕后患无穷,你也知道他是白衣军的灵魂,若是他死,白衣军便死,你又为何要为他求情?”
婉月向无涯望去,她虽对他无情,可却不能忘记他待自己的那些恩义和深情,若是自己此刻任由他死在乱箭从中,那和没心没肺的小人又有何区别?
“求王爷饶了我师兄这一次,从此以后,我便和他再无拖欠!”
“哈哈……”无涯听着这话,悲怆地笑道,“再无拖欠……再无拖欠……月儿,原来我们之间的纠葛只要这四个字便能一笔勾销了啊……”
他提起手中长剑猛地向睿王掷去,这一掷仿佛带着他的所有恨意,力量大得惊人,睿王吃了一惊,忙侧过身子,那柄长剑掷中了后面的一个亲兵,深深没入其胸膛中。
“王爷,我们还是先走吧!”婉月怕睿王一旦发怒,无涯性命便要不保,急忙劝道。
睿王还在犹疑,但见婉月殷殷相求,他们久别重逢,此时实在不忍拂她的意,便只好收紧了缰绳,鸣金收兵。
身后,是如同寒鸦般凄厉的喊声,那是无涯悲绝的声音,“唐渊,总有一日,我要将你抢走的一切统统夺回来!”
53
53、隐秘 。。。
无涯凄绝的喊声一直萦绕绵延,仿佛心头的一根针般刺着婉月的耳膜,一直走了很远很远,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回到睿王营中,婉月的身体早已支持不住了,煞白的脸色更蒙上了一层病容,一坐下来便止不住地喘着气。
无涯不在,便没有人给她运功疗伤,婉月只能依靠着那瓶丹药提住一口真气,因此格外地虚弱。
“婉月,你的身子?”刚才睿王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妥,神色间极是焦虑。
婉月摆了摆手,她这病根一时也解释不清,更何况就算告诉了他,又有何用?不过徒增他的担忧罢了。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无法痊愈,她也不愿意再回到云川那个囚了她一年的邀月小筑。
“对了王爷,恪儿在哪里?”婉月何等聪明,再加上以她对睿王的了解,无涯所说的那番话她又怎会相信?
“婉月,你放心,恪儿已经回到沧平了,他现在很安全。”只有当所有人都以为司马恪已经死了,才不会再起害他之心,这是睿王保护恪儿的方式,而他相信,就算婉月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一定知道,那不过是个谎言罢了。
那一日在云川,青莲带着不停啼哭的小恪儿住在客栈里,小孩儿清亮的哭声早已惊动了睿王和齐楚天。那天夜晚,青莲抱着司马恪悄悄地赶到墓地中,等着听到笛声前来的无涯,可却没有注意后面一直暗中尾随着她的齐楚天。
齐楚天听着他们的一番对话,心中暗惊。他虽一直觉得青莲身份颇有可疑,但却没有想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阴谋,他们利用司马恪,目的就是逼迫被软禁在云川的婉月。
可不知为什么,后来的事情却又发生了变化,那个妖孽的白衣男子没有带走司马恪,而是让青莲带回沧平。齐楚天有些惊疑,想要看看青莲究竟会怎么做,便仍躲在暗处,没有出来。
后来水霁就出现了,一段时日未见,这个老头儿更加的精明厉害起来。青莲受了伤,躺在一旁,此时的齐楚天自然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走恪儿,便趁他不备,在其背上砍了一刀。
回到沧平,青莲感恩齐楚天的救命之恩,便说出了东南王廖迁的险恶用心,若是他们不死心,司马恪仍会有危险。
睿王思虑再三,便传出了已经将叛臣之子诛杀的消息,一来暂保司马恪的性命,二来,若是婉月明白他的心,他们便能联手唱一出好戏。
将计就计,以此为契,但若他们二人没有这样的默契,又怎会令敌军受到如此挫败?廖迁虽然老奸巨猾,不肯轻易信人,但就连他也被“丧子”的传闻给骗过了,若非如此,婉月受制于人,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就逃出来。
“一切都过去了……”睿王将婉月轻轻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肩,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柔,“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明天我们一起回沧平。”
冬临,又是一年雪花漫天,一路回程,放眼望去,满地都是银装素裹。人说近乡情怯,沧平虽不是故乡,可当马车越来越临近之时,婉月却是百感交集。
这一年她的小恪儿一定长大了不少吧,还有宁远的坟,也不知有没有去照看打理,小六、书瑾、还有她的幽客居,住在邀月小筑的每一天,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沧平的这些人、这些物。
“姐姐!”小六一见到婉月便飞奔着跑了出来,一头扑进了她的怀中,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
“小六,”一年没见,小六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只是脸似乎晒黑了,更多了一份男子汉的味道。婉月疼爱地抚摸着他,柔声问道,“告诉姐姐,这一年是在谁的军中历练?”
“是在二公子军中,姐姐不知,小六现在的骑射功夫可大有进步呢,我还向王爷请求,下一次若是出征,也请带我一起去呢!”他扬着头,脸上是一股自信得意的神情。
还有书瑾,一段日子不见,人也更加清秀温婉起来了,路上便已经听睿王说了,书瑾的年纪不小,本想要将她配给一个好人家嫁出去的,可书瑾心里念着婉月和小恪儿,自是不肯,还说只要军师有回幽客居的一天,她便要在那里一直守着。
其实在婉月的心中,也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妹一般了,书瑾的温柔、贤淑,还有在她身边陪伴的那些时日都是婉月心中永远惦念不忘的东西。
小恪儿已经会说话了,拉着青莲的手一晃一晃地跑了过来,可一到身前他却似乎并没看到婉月一般,而是直奔到睿王的怀里,绽开着笑脸,清脆地喊了一声:“王爷叔叔!”
睿王疼爱地抱起恪儿,对着婉月道:“那是娘,恪儿乖,快叫声娘。”
司马恪怔怔地望着婉月,“娘”在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是个久远模糊的印象了,他回过头靠在了睿王的肩上,仿佛是见着生人一般,一言不发。
婉月不由有些黯然,可也怨不得旁人,在恪儿成长的岁月中,她陪伴在身边的日子的确是太少了。眼角处不觉有些微微湿润,内疚自责之情顿生。
回到了幽客居,一切都是熟悉的情景,司马恪和书瑾都搬了回来,大家又像从前一样聚在了一处。屋里虽长久没人居住,但却干净整洁,就连司马晋的牌位上也是一尘不染。书瑾说,虽然这里没有人,但睿王却每天都命人前来打扫,吩咐一定要和婉月在的时候一个样子。
从前还在清平山的时候,她早已久闻沧平睿王的大名,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冷峻阴沉,雄才大志,又傲视天下的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只有天下江山才是他的唯一追求和归宿。
可自从到了这里,朝夕相处了这么多的时日,还有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由令婉月慢慢动容,再冷的心也有冰融的一天,他的细致体贴,他的温柔痴情,还有他们之间那份惺惺相惜的默契。如今,在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又再回到幽客居时,其实此时的婉月,心境早已不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世事,她再也没办法掩藏那一颗早已被打动的心。
再强的女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最后,仍是逃不过情字这一关。
睿王率兵回城,因不是凯旋,并未大张旗鼓,就连王府中人也没有得到消息。将婉月送回幽客居之后,睿王信步而走,正巧路过了萱玉的屋子,他停了一停,心想,离开这么久,也有段时日没见到他们母子了,倒不如进去看一看。
屋中似乎有女子隐隐的啼哭,睿王有些奇怪,怎么萱玉好端端地哭起来了?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没进里屋,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萱玉露着半截玉臂,身上似乎只穿着一件贴身亵衣,头发散乱,靠着床沿边正低低抽泣着,而床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半露着上身,展开一双长臂环住了萱玉,似乎是在柔声劝慰:“可别再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绞起来了。”
躲在纱帐之后的睿王又惊又怒,只觉胸中有一团火熊熊烧了起来,他怎能相信会在自己妻子的房中看到这肮脏不伦的一幕?
难怪自从萱玉进门之后,唐淇对他的态度便大不如前,只有恭敬却无从前的亲近,除了军务上的事宜之外,他们越来越疏远。从前他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而直到今日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的弟弟竟然背着他做出如此的勾当!
睿王强耐住腹中的怒火,仔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萱玉抽抽噎噎地对唐淇道:“你那母亲可是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昨天将我唤到了她的房中,莫名其妙和我说了一大通话。”
“她……她又和你说什么?”
萱玉抹了抹眼泪,“还不是说些什么女人家三从四德的事情,我就不懂她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昨天被她气了还不够,现在你还要说些惹我伤心的话。”
想是刚才唐淇在床上说了什么得罪的萱玉,这才令她嘤嘤啼哭。
唐淇忙小心陪着不是,搂着萱玉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其实,其实我娘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萱玉一惊,回眸望着唐淇,甚是慌张,“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放心,我娘她不会说出去的,其实她也劝过我好几次,让我赶紧回驻地去,安安分分做个守将,可是萱玉,你是知道的,我真的舍不得你,还有……还有我们的儿子!”
“子汶,你对我的情意我又怎会不知?我嫁到这里两年多了,整座王府里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只可惜,只可惜我们却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可以成全你们!”睿王阴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这对相拥而坐的赤身男女顿时惊慌失措。
他的眼神如同冰刀一般划过两人,手中的长剑直抵萱玉的前胸,稍一向前,便会刺入。唐淇忙挡在了萱玉身前,跪下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和大嫂无关,你要杀,杀我便是!”他说得倒是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睿王冷笑一声,脸上却仍是冷静的怒意,“大嫂,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叔嫂通奸,你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子汶,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们今日做出这等事来,我又如何再能容你?”
萱玉见睿王怒气丛丛,脸上杀意顿先,片刻之间,唐淇便会送命。她原本是个弱女子,此时却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止住了哭声,大声喊道:“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来的确该杀,可你呢?从你把我娶进门开始,有何曾有过一日的怜惜?”她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此刻便似要全部倾倒发泄,“你的眼里只有那个寡妇,对她就百般温顺,柔情蜜意,她不在的这一年,你有哪一天是展过笑颜的?而我呢,迎来的却永远只有你冷冰冰的眼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