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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女冠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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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吃了没?”

“好像还没,军师她连营帐都没出。”

“那……”睿王顿了顿,望了一眼盆中的番薯,“你送一个过去给军师吧。”

齐楚天忙嘿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王爷,不如……你自己送过去吧,军师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只怕言语之间会得罪她,惹她不快。”

睿王瞪他一眼,不过已经三天了,婉月避而不见,不言不语,冷漠疏离得似乎陌生人一般。

略略一想,他便接过了盆子,径直去了婉月的军营。可未进营中,便听到了里面两人的对话。屋中除了婉月之外,另一人却是唐淇,睿王站住了脚步,站在帐前,没有进去。

只听婉月低声谢着唐淇:“地瓜味甜,想起以前在清平山上,我们也种过,可比这个甜得多,现在想来,已经是很久没有吃过了。”

“军师,你是否……还想着司马先生?”

营中突然一阵的沉寂,站在外面的睿王也忽然心里一揪,听着里面的对话。

“怎会不想?”许久,才是婉月的一声低叹,“只是不论再怎么想,他也不会回来了。”

“还记得那一次出征涟州,司马先生与我秉酒夜谈,子汶生平没什么知己朋友,但那天却真正将司马先生引为知交。夫人……司马先生之死,也是子汶心中大恸,此番无论如何,我也都要为他报仇!”唐淇顿了一顿,又问:“有句话子汶想替司马先生问一问,军师对王爷,可有情意?”

睿王一怔,他没想到唐淇会问婉月这个问题。里面的婉月似乎也未想到,许久未答,只问:“二公子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与王爷只是宾主,并无其他。”

唐淇却说:“军师若是对大哥有情,大可以不必如此压抑。军中上下都知,大哥对你情深意重,为了你宁可舍弃江山……”

“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今日你是来替王爷做说客的?”

唐淇忙道:“军师别误会,子汶只是不想看到有情人错过,就算司马先生在天有灵,只要能看到夫人过得幸福,下辈子有一个安稳的居所,应该也能瞑目……”

婉月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怒气,“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另嫁他人?我虽是一介女流,没什么本事,可自问保住自己和家人性命的能力还有。刚才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宁远的知己,若是他的知己,就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婉月……不会另嫁他人……”

她这番话虽是对着唐淇所言,可帐外的睿王却是脸色越来越沉,最终他还是没有进去,将一盆番薯放在了门外,黯然离去。

十天过去了,涟州城里还是没有动静,看来他们仍未想出破解八卦阵之法,依然城门紧闭。

“王爷,要不要前去叫阵?”齐楚天骑着战马问道,他等了这些天,手早已痒痒了,实在是想大战一场。

“不必,”睿王仍是悠悠然,“继续围城,他不出来,就让他在里面慢慢熬着吧……”

又过了十日,睿王派人给黄胜送去了一封信。

黄胜看罢后,怒不可遏,随即便将信撕得粉碎,横眉竖目,气道:“唐渊小贼辱我太甚!”

仲由问:“睿王信上说的什么?”

黄胜愤愤道:“他说我西北军胆小如鼠,不敢应战,还劝我投降,说若我肯降,便封我一个西北将军,镇守涟州!”

“将军,睿王是故意激怒你,想让你出城送死!”

黄胜瞪着仲由,将一肚子怒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若不是你们想不出破阵之法,我会在这里干等着受他的折辱?现在粮道被断了,城被围了,难道是要活活等死不成?”

他朝堂中所有的谋士兵将令道:“三日后,一定要想出破了外面那个鬼阵的法子,否则,你们就统统给我滚蛋!”

黄胜喜怒无常,性子暴躁起来的时候的确令人胆颤。

仲由清楚记得,某一次军中一个小将士因为在闲聊时不小心喊了他的名讳,被他无意听到便怒治了他一个不敬之罪,施以火刑。

还有一次,府中的一个下人在宴席上斟酒之时,不小心碰到了他宠妾梅夫人的玉手,黄胜大怒,将那人双手砍下,逐出府去。

还有司马晋,就因为说了一句“庸将”,便将他惹恼激怒,活活鞭死。

仲由摇着头,慢慢踱着步子,三日便要破阵,只怕他这老命也活不了多久了。

“仲先生请留步,”迎面走来一人,是孙翼手下的诸葛徽,他捻须笑道,“平江侯想请先生过府一叙。”

仲由与平江侯并无深交,尤其这个时候他正为着那个该死的八卦阵焦头烂额,因此没什么心思,“在下俗务缠身,还是不去了……”

诸葛徽走近他身边,低语:“平江侯可保先生无忧,难道先生真的不去?”

仲由一怔,这个孙翼手中只有一万士兵,他究竟有何能耐可以下这样的保证?

三日过后,涟州那道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了,黄胜站在城楼之上亲自督军。

黄胜军分为三路,门一开,便进入了伤、杜、景三门,其中在杜门中的一路便是由孙翼和仲由所领。

其余两路军,一进了阵中,便被弩兵包围了起来,连弩直射,再加上骑兵前来辅助,他们逃无可逃,被团团围住,虽然都是马上骑兵,可却纷纷被斩落下马,犹如羔羊待宰。

黄胜在城楼上看得真切,他抓着身边参将的手,颤声问:“那些……那些可是我们的人?”

“将军……是我们的……”

再看孙翼仲由一路,却毫发无伤,阵内的军士为他们辟开了一条道,直通睿王营前。

黄胜惊讶:“他们……”

参将小声道:“将军,平江侯看来投靠睿王了,还有……还有仲先生!”

好个仲由!黄胜眼前一阵眩黑,这所谓的破阵之法是仲由所想,他言之凿凿必能大败睿王,可没想到这个反骨之人,却将他陷于这样的境地。

放眼望去,他的几万骑兵已经方寸大乱,被困在阵中再也逃脱不得,成了瓮中之鳖。迷离的血,嘶哑的喊叫,震耳欲聋的锣鼓呼喝,令他再也站不住脚,喉头只觉一阵腥甜,“哇”的一下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口中只有喃喃地说着:“大势已去……已去……啊!”

当夜,睿王在军营大摆筵席,欢迎前来归降的孙翼、仲由。黄胜战败之后,依然紧闭城门,看来他是打算抵死不出,败虽败矣,可傲骨却一点不肯屈服。

酒宴上言笑阵阵,而在军营之后的浅潭边,独自黯然的婉月心绪就不这么好了。今日又是十五了,从月亮露出影子开始,婉月便又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贲张了起来,像要裂开一般,服下药之后,她便独自跑到了这幽静的潭边,安宁心神。

正调整着呼吸,闭目凝神,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一个哀哀的男人声音在她身后传了来:“你果然还是没来。”

婉月此时心旌荡漾,浑身热的只想把衣服全部除下,她不敢回头看睿王,强制着心神,喃喃道:“你走……快走……”

睿王听她这般决绝,黯然伤神,走上前去扳过婉月的身子,两双眸子顿时绞在了一起。

红艳芬芳,柔情万种,睿王看着便不由心动,忍不住吻上她凝润娇红的唇儿,轻轻拂去贴在脸庞的青丝,那吻便越来越深,越来越缠绵了下去。

顺着唇际,他柔蜜的吻游弋到了婉月白皙的脖颈,停留在了上面,是一阵轻噬,她微微的喘息似乎是对他的鼓励一般,令他不由地更沉醉其中,轻唤着她的名字:“婉月,婉月……”

“宁远……”她喉间吐出的那个名字,令睿王微微一颤,他怔了一下,对上婉月那迷蒙柔婉的眼眸。

他突然疯了一般,将婉月紧紧抱住,大声道:“看清楚,我是子洛,不是司马晋,不是司马晋!!”

婉月似乎被惊醒了,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当她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就跳进了身后的浅潭,一阵水花溅起,没住了她的身形……

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是她听见岸边的那个男人也扑通一声,跳了下来。

37

37、报仇 。。。

睿王几乎没有思考,是出于一种本能一般地跳进了冰凉的潭中,他慢慢向婉月靠近过去,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满面都是湿漉漉的水迹,脸上的红晕渐渐在消退,她闭着双眼,已是昏了过去。睿王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将她往岸边拖去。

直到吐出了几口水来,睿王才放心了下来。昏迷中的婉月似乎口中在喃喃说着什么,他凑过去仔细地听,仿佛是在说着:“别碰我,别碰我……”睿王那如远山一般的眉不由地皱了起来,低低叹了一口气:“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涟州城中开始乱了,粮草渐渐不足,每天分给将士的米粮开始减少,每天,基本只能靠一碗稀薄的小米粥度日,没几天下来,就有不少军士开始饿得乏力。

军中不少人劝黄胜,若这般苛刻,只怕将士没有力气,无法抵抗外面的军队。黄胜却依然坚持,他下了军令要将这一个月的粮草拖延至两个月,而另一面,他又修书一封,派人秘密前去暨州向周腾求救,信中言辞恳切,不仅谈到了他们的旧交,还言之,若睿王攻占了涟州,下一部必定发兵征讨周腾,希望他看在唇齿相依的份上,施以援手。

周腾看过只是淡淡一笑,置之不理,他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兵去帮别人解这个难题。更何况,周腾自信暨州固若金汤,睿王并无这个能力攻来。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周腾还是黄胜,都有一件事并不知情。那就是,烧了黄胜夏口粮仓的那把火并不是睿王的手下所做,而是周焕的杰作!

若是知道了,只怕睿王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地守在涟州城下,静静等待着黄胜的末日。

他真是有耐心,这么多天,不急不躁,不烦不跳,就仿佛一个渔者,耐着性子等着鱼儿慢慢上了他的钩。

而与这种镇静自若不同的是黄胜的烦躁,他等得心焦如火,周腾那边没有一点儿消息,外面的军队似乎有着无尽的时间和粮草,誓要将他围困致死。

他发怒、暴躁,稍有不顺意便大发雷霆。仅十天工夫,他在城中杀了三名参将、副将,三百名士兵。无辜百姓家中的米粮都被抢走,给了军营,那些老百姓没有一个敢到街上,一听到城中有马蹄声便忙将大门紧紧闭起,颤颤发抖。

又过了几天,一些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和恐惧的老百姓带着锄头、铁犁,蜂拥到城门口,想要出城逃难。黄胜怒火中烧,站在城楼上,只说了一个字:“杀!”

于是城楼上的箭矢射向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羸弱无力的百姓。

睿王看着这一切,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而黄胜在危难关头失了民心,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挥挥手,叫过齐楚天,淡淡说道:“时机已到,攻城吧。楚天,给我生擒黄胜。”

内乱未平,外祸又致。黄胜看着外面踏着铮铮铁蹄奔涌而来的睿王大军,再也没有了支撑的信心,跪地望天,哀哀叹道:“天要亡我!亡我啊!”

黄胜的军队,死了三万,降了五万,而他则被齐楚天生擒了回去,关在暗牢之中。

暗牢之中,不明天日,四周都是一片漆黑,虽说黄胜也是一世枭雄,可此刻却犹如待宰羔羊,若是一刀将他杀了倒反是痛快。

奇怪的是,睿王没有见他,没有杀他,每天三餐照给不误,他问看守的士兵“睿王到底想干什么?”但那些人却像是聋了哑了一般,没有人回答他。

暗牢中,干硬的馒头,老鼠的滋咬,还有那一点一点绝望下去的心都令黄胜生不如死。

这天,黄胜闭着眼睛正昏昏沉沉,突然牢门“铮”的一声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黄胜还来不及询问,那人便轻轻说了一声“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便拖起黄胜就往外面走去。

暗牢中的士兵似乎被下了蒙药,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似乎是很顺利,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外面。

外面虽有守兵,但看起来防范并不严密,要想逃出,也不是没有可能。黄胜此时重见天日,原本沉下的希望突然之间又浮了起来,感激地问:“壮士,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来救我?”

那人的口鼻被掩,不过矍铄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阴寒的笑意“你不必多问,总之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他指着前面的一条分岔路对黄胜说:“等一会儿我去引开那些守夜的兵士,你什么也别管,就往东边那条路走,那里有座小山坡,到时我们再会合!”

他不等黄胜答应,便一跃而出,分散了那些士兵的注意力,大家顿时高喊:“有刺客!”围到了黑衣人的身边,而黄胜这里,就再没有人注意他了。

他气喘吁吁地在山路上跑着,本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此时捡回了一条命,又是意外又是欣喜,他想着等一会儿可要好好地谢谢那个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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