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本善-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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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等拗不过桑梓,只好提着灯笼往回走,正走到假山处,忽听有人在说话。桑梓心头一惊,想命赶紧离开,却又得顾忌身后一大帮人。
如此一来,必会惊动说话的人,恐不能全身而退。
她悄声唤了水墨命丫鬟、小厮顿步。
只听假山后一粗犷男声道:“两广总督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怕不日便会有人参奏苏镇国公。”
另一个清润的声音,“苏家不肯合作,便夺了他的兵权!”
这分明是王爷的声音!桑梓眼皮直跳,这是她一心想知道,却不能被自己亲耳听到的话。
正文 第70章 有何目的
这席话听得桑梓冷汗直冒。话如此私密,说的人必然是不希望被听见的。而偏生被她这个过路人听到。要是庶妃们谋划着诱惑王爷;她这个侧妃就可以直接站出去厉声喝止;甚至治罪。
但那个说话的人偏偏是王爷;这个能把她生死掌握在手心的人。
桑梓脚步凝重,豆大的汗珠滴落。丫鬟婆子们站的远,定是什么也听不到的。加上她们是奴才;没有主子令是不敢上前的。
这点子威严的自信;桑梓还有的。
梨花距离桑梓最近;贴身服侍的,此时脸色也不好看。桑梓撇她一眼;摇了摇头。虽然一句话没说,梨花却已懂她心思。
现在该怎么办?桑梓一双腿僵硬的抽筋。假山后的人不走;声音低了些在谈论什么,只要她轻举妄动,必然被发觉。
能让人不死,而生不如死的办法太多了。
桑梓不想体会求死不能的心情。
而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王爷同他亲信先行离开。
“如今皇上不理朝政,一心沉溺女色,王爷正是大展宏图之时。”粗壮大汉的音色中有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成王败寇,赌上一把,说不定能得一生荣华。
“”桑梓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足足是急的。她根本不想听这些,就算是听,也不是由她自己来听墙角。养那么多细作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咳咳”懿亲王紧咳两声,“恐怕本王身子骨撑不到那个时候。”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跑出来干什么?!桑梓急的想骂人,非要故意到这里说这些话给她听干嘛!
等等
桑梓突然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故意?
王爷是故意的?
这是个大胆的却很可能是真相的想法。那么大的地界,这两个人不找个更偏僻的地方,非在这处路边不远的假山后密谋。而且更巧的是,她到这里,正好听见完整的对话,似乎对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连半点掩饰和旁敲侧击都没有,而是把密谋说的那么直白。
若懿亲王手底下的人都这般白目,太妃辛苦谋划的逆反根本不可能成功。
想通了这一点,桑梓紧张的情绪得到消解。静静的等着他们走,梨花看起来不太好,紧张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她有些不满,要说梨花也是在大家族里呆过的,那些个世家女人勾心斗角也不在少数,她算是见过不少,怎得还这般胆小怕事?
她如今做的可是随时会送命的复仇之事,接触的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就算她自己再喜怒再不行于色,身边人一变脸,也会立刻出卖她。
桑梓不禁扭头瞪她,可惜梨花太过紧张,竟没有看见。
桑梓开始认真考虑该不该对梨花委以重任。水墨倒是神色自若,和平常没是二样。可能是因她离得远了些,什么也没听到。就算听到了面不改色,她终究是太后的人。
桑梓不是完全信任太后,毕竟曾经她的母亲——昌平长公主威胁过她儿子的皇位。
而太后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根本没用真心。不然不会忍心叫她成为那个最重要的棋子来扳倒太妃。
宫里的人,没一个是良善的!
“王爷说的哪里话!”粗壮大汉冷不丁低吼,吓了桑梓一跳。“王爷正是壮年”
“壮年死去的人也不少。”懿亲王颇为轻松的谈论死亡。
桑梓曾感受过死,伤口的刺痛被水流掩盖,没多大痛苦,只觉得脑袋昏沉,很想睡。不过这感觉并不美好,如今她还是很拒绝听到死亡这个字眼。
“王爷!”壮汉明显不知怎么劝懿亲王打消死不死的念头,有些急。
“乏了,随本王回院子吧。”懿亲王清冷冷的说。
桑梓一听犹如得到甘泉般,可终于走了。总是站在这里,她也怕被有心人看见起疑心,相信太妃定会除掉一切威胁她夺得皇位的人,包括她这个有名无实的侧妃。
那两个人终于走远了。梨花走上前扶桑梓回去,桑梓刚迈出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梨花赶紧支撑住桑梓身体。水墨见状也上前搀扶。
桑梓足足缓了一炷香时间,才重新迈开步子前行。当真是站的太久、太紧张了。
回到院中,小厮裴清迎了上来,水墨很有眼色的打发了丫鬟婆子,又拉着梨花笑道:“侧妃受了些凉意,奴婢制些驱寒的物件给侧妃。”
桑梓摆摆手令他们退下。
裴清这才道:“出什么事了?”
桑梓抬眼看到他胸前的灰尘,“你出了府?”
裴清点点头,暂将自己的事压了压,接着问,“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桑梓抚了抚胸口,平静下来,将她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告知裴清。裴清越听眉峰锁得越紧。
“王爷故意说给我听,到底有什么用意?”桑梓说的累了,坐下吃茶。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裴清一直是拱手站着的,“我正要来同你说,两广总督确实带着上疏进京的。”
桑梓很意外,“难道他们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也说不准。”裴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懿亲王要掩人耳目,你说的那个地方并不是没人来往。就算不被你听见,难道不怕被别人听见么?朝廷一般都会在臣子家中安插细作。王府中难入细作,也不保证有漏网之鱼。一句话说错,步步错。按理说懿亲王不会这般粗心大意才是。”
“我也是这样想。”桑梓递给他茶。裴清婉拒了。
“王爷体弱,太妃最为关心的就是能不能保儿子登上皇位。现今太后身子有恙,皇后又是苏家的人,是太妃一心想要收罗在旗下的。皇帝醉生梦死不知事。照理说,能和苏家合作是上策。苏老爷子手握重兵,只要他肯相助,皇位很有可能是太妃囊中物。可王爷却要想方设法夺了苏老爷子的兵权。”
这才是桑梓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算夺了兵权给了太妃的人,那些一直驻守边境的士兵们是颇有骨气的,苏老爷子人不在,威望却在。换了人,想要收服军心,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懿亲王身子状况又等不得
她与裴清对视一眼,两人恍然大悟,指着对方几乎要脱口而出。
桑梓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只道:“我不信。”
裴清道:“这件事还没确认下来。不能轻易下定论。你复仇是大事,只要一步行错,不要说复仇,就连命都保不住。”
“此事的确需要好好查探一下。”桑梓幽幽叹息,“我从未曾想过他能做这样的事。”
裴清道:“你又妄下定论。”
桑梓笑了笑,“我有时是固执了点。”
“仅仅是有时吗?”裴清笑了。
桑梓脸一红,“大局之事,我分得清。”
裴清见她娇憨模样,忍不住打趣她,“终身大事,算不算的上大事?”
“当然算。”桑梓傻乎乎的脱口而出,刚说完便后悔的扭捏起来。
“既然如此”裴清突然神情严肃,“你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正文 第71章 那些事
裴清的话着实让桑梓心一沉。跟在她身边的人;除却照顾云荞的如烟,下剩的就是梨花和水墨。要说水墨是从宫里来的,总是有两三分不得信任。而梨花是秦柳氏的人,又知晓细作的动向。说实话;桑梓是比较信任她的。
虽然她知道梨花欢喜苏昱珩;但总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不会说水墨和如烟的吧?”桑梓问的委婉;还是不愿相信她要清理的人是梨花。若是几个月前;她可能一点都不会想到梨花。
因为她和梨花是一根绳上的,她不会也没理由背叛自己。
日头西斜;阳光将茶几上的杯子拉出长长的影子。裴清笑意渐深;仿若是嘲笑她的天真或是她的自欺欺人。
“贤者院里来了些客人。你应该会感兴趣。”裴清换了话题;他知道桑梓暂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必要亲自证实;才会做出抉择。所以他不急。
桑梓很快做出反应。“你这般着急告诉我,是不是和公主有关?”
“是。影卫找到几个当年公主的羽翼。在前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高官居一品。”
“官居一品?”桑梓眼皮跳了跳,那至少是太公、太傅、太尉以及丞相的官位。
“前朝震惊朝野的‘黑玉案’,你知道吗?”裴清淡淡的说。
桑梓摇摇头,“这件案子只些许听秦柳氏提到过。据说案发后所有证人、证据、证言皆被毁的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裴清道:“那黑玉案涉案主谋就是前丞相俞允,也就是当年力保公主的主要官员。公主被谋害后,俞家便被扯进黑玉案中,满门抄斩。”
“那俞丞相怎么会”满门抄斩,桑梓不难想象俞家垮塌时,俞家人是怎样的震惊与不解。这就是天家的手段,一旦硬起心肠,人命皆如蝼蚁。
“俞丞相是个清官,当年他为丞相时,有不少亲信和友人。所以在太妃,也就是当年贤贵妃发难时,他一早便得到消息,又有其门下学生愿意为他赴死。这才留了条命。”
桑梓变态无言,好半天才说:“即便如此,他能帮我们什么?去指正太妃的恶行么?”
裴清叹息,“太妃做的出谋害公主的举动,难道会留下她的羽翼?树倒猢狲散,公主是树,她一倒下,又有谁会去保护这些猢狲?”
“那他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桑梓顿了顿,终究将这件一直深埋在她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叶元氏那日口口声声的责骂,怨怪桑梓是野种,抹黑了叶家,她想知道真相。
裴清溜眼瞧她的神色,那一抹微弱的悲戚刺痛他的心。他明白面前这个姑娘,是想敞开心来哭诉自己心中的不安与悲伤,可却不能,现实也不许她软弱,不许她流露小女儿般的天真和娇憨。这种逼迫般的坚强,令人产生怜悯的同时,也有深深的无奈叹惋。
谁不都是被生活逼迫着?连他裴清也是,不能放弃复位,不能放弃他的母妃。
“你是叶家的子嗣。”裴清如是说。
很明显的,桑梓轻轻吐出一口气,很淡很轻微。却还是被细心的裴清所察觉。
“那为什么他们要那样说?”桑梓突然又紧张起来,生怕裴清反悔说是骗她。
好在裴清正色道:“这里面有个缘故。俞丞相说,当年太妃指使叶威琰讨好公主,而叶威琰一直深爱的却是如今的大夫人白氏。虽然人对公主深情体贴,心却一直不在。公主陷入温暖迷离的情爱中无法自拔,不但辜负前朝皇帝对她的寄望,也辜负前朝皇后的企盼。但即便如此,皇帝、皇后也不允她的婚事。”
“拖的久了,前朝皇帝又突发旧疾,公主摄政,这是她距离皇权最近的一次。权力的魅力将叶威琰冲淡许多。公主不再沉溺于儿女私情,专心周旋朝政之中。太妃自然着急万分,怂恿叶威琰扮作侍卫出入左右,强行与公主”
裴清咳了几声,桑梓面色通红,已是明白他所指。
“这件事本是宫中秘闻,不想却散的越来越重。公主德行有亏,太妃党羽立刻以此为据,反对公主继承大统。皇帝对公主又气又失望,病卧在床,皇后本就身体虚弱,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公主经此打击,再也无心政事,也散了高傲的心。叶威琰趁此机会寻了空子对公主软语安慰,耳鬓厮磨。公主本就对叶威琰有情,当即下嫁与他。皇帝也因此压下流言蜚语。但此后一直病着,拖了几年,直到公主薨逝,也跟着病逝。”
“那为何?”桑梓听的心头揪痛。好在母亲不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至少在她死前还会觉得幸福。
裴清叹道:“公主情深意重,奈何所托非人。其中过往,来日你见到秦妈妈,亲自问她吧。”
桑梓默然无语。裴清知道应该给她空间细细消化这些话,便道了扰作辞而去。
梨花照例前来侍奉,桑梓盯着她瞧着半天,瞧的梨花浑身不自在。
“侧妃,有什么事吗?”梨花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