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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妆容圣手-第71章

小说: 妆容圣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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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在理智上十分清楚项望山怀疑自己的动机——像她这样被退了婚之后为了不蹲牢子又死皮赖脸地求项寡妇抬她入门的女子,注定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也难怪他这般不信任自己,偏要弄出什么鸿门宴的局来试她一试。

但在感性上,徐曼青着实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要知道包括退婚在内的一摊子烂事都是前身徐青犯下的,虽然接了她的身子就要对她以前的行为负责,但徐曼青心中的苦楚又能跟谁说去?她当初给那徐青擦屁股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如今又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项望山折腾了一番,如今就算项望山放了话要待她为妻,可谁知道若日后两人有了口角,这项望山会不会又旧事重提拿出来奚落她一番?

徐曼青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理了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项望山想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她徐曼青同样也想知道他项望山是个怎样的人。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若是我在一开始就接下了拜帖来承宣使府伺候,你将如何待我?”

项望山倒不打算隐瞒,既然已经承认了徐曼青的地位,那便要对自己的妻子坦诚以对。

“若你接贴,便说明你贪图钱财不守妇道,那一千两银子便当做是你这段时日伺候我娘的辛劳所得,自此我们二人再无瓜葛。”

言下之意,便是会休妻了。

“那若我胆小怕事不敢来承宣使府上换回婆婆,又该当如何?”

项望山道:“你只是妇道人家,遇到这事我也不求你大仁大勇。你若不来,待日后真相大白,我二人可至官府和离,你的陪嫁与这段时日赚来的资财可尽数带走。”

“那我若是来了,却又从了聂定远的意呢?”

这个问题一出,项望山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眼里闪过一抹冷意,看得徐曼青脊背发凉。

项望山见徐曼青似又被自己吓到,便转移话题道:“事实是你非但没有抛弃婆母,还将那泼天的富贵拒之门外,我项某人此生从未佩服过女人,今日算是开了眼。”

“娶妻就当娶你这样的女人。”

坚韧,聪慧,机智,勇敢。

这样的品格,在男人身上都未必能够同时具备,更何况是一个目不识丁,未上过一天学堂的女子所能轻易办到的?

而眼前的徐曼青,正是这样一个难得的女人。

徐曼青听了项望山的话只觉得一阵发晕。

这项望山在价值观上完全像了她自己——这正是所谓的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虽说如今这项望山说要真心待她,但这长于封建礼教熏陶下的男子在女人面前说的话又有几分是信得过的?况且这项望山的心计城府极深,他回来之后,怕是她所有的小动作都逃不过这男人的鹰眼。

在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男人身边生活,徐曼青忽然觉得自己的前路依旧一片黯淡。

第97章

见徐曼青沉默了下来,项望山便吩咐了一句:“现下天色已晚;虽说定远一直说要留饭;但我看你和娘似也不想在这久呆的样子。若你身子觉着还行的话;待会同我与定远打声招呼便回家去吧。”

徐曼青缩在床角不置可否,项望山见她这幅模样,只得让在屋外候着的丫头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确定了项望山没有战死沙场;徐曼青也不必像之前那般身着素服了。

伺候的丫环见徐曼青肤若凝脂泛出白雪之色,觉得那嫩嫩的粉色裙装配着定会好看得不行,便自作主张地将粉色的衣裙取了出来替徐曼青换上。

徐曼青现今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这种事情;待丫环给她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徐曼青这才惊觉自己穿着这一身有点过于招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见着了夫君心情大好故而要梳妆邀宠呢!

皱着眉刚想说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便听到外面的丫环进来催说让她赶紧到花厅去。

徐曼青没辙,只得起身随着丫头去了。

刚进那花厅,项寡妇不在,只有项望山和聂定远两人在坐着喝茶。

见徐曼青出来,聂定远的眼神就一直没能移开过。

上次在烟袋胡同见着这位嫂子的时候也不过是惊鸿一瞥,当时徐曼青身着素服,素面朝天不说,头上也只是挽了简单的发髻,就连一根多余的银钗都没有。

如今云鬓凤钗地一打扮,衬着出尘的容貌与窈窕的身段,外加有些疏离却又典雅的气质,若说她是哪位豪门千金聂定远也断然不会怀疑,谁又曾想到这徐氏不过是出身乡野的一个村姑呢?

项望山见聂定远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媳妇看,不动声色地一脚跺在了聂定远的脚背上。

“我靠,大哥你……”

聂定远被这一脚跺得回了魂,刚想抱怨一通,可又想到如今不像以往身在军营,又有如花女眷在,可不能随便吵嚷唐突了佳人。

只见项望山起身道:“贤弟,这是你嫂子。”

聂定远当然知道项望山已经认定了徐曼青的事情,既然这位嫂子人品相貌样样拿得出手,他这一声嫂子也是叫得的。

聂定远拱手向徐曼青行礼,依言叫了一声嫂子。

按理说,像聂定远这种有品级的武官兼世家子弟向自己这样的妇道人家行礼,就算自家夫君是他的义兄她也应该侧身避过才是。

可徐曼青一想到这聂定远就是帮着项望山“试炼”自己的知情人,心头这股邪火是怎么也灭不下去,还就生生地站在原地不动弹,受了聂定远的全礼。

聂定远愣了一下,没料到徐曼青会是这种反应。

不过徐曼青也不至于昏了脑袋,在受了聂定远的全礼之后,又立刻施了大礼回去。

项望山见这招呼也打得差不多了,徐曼青毕竟是内宅妇人,且聂定远又未娶亲,为避人闲话还是赶紧带着媳妇回家为好。

徐曼青巴不得赶紧离开承宣使府这个鬼地方,一想起自己之前在项望山面前的各种失态,徐曼青就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半分也不愿在这多呆了。

可怜聂定远看徐曼青跟在项望山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聂定远真是欲哭无泪——看来他这次真是把这个大嫂给得罪狠了,若以后她在自己大哥面前吹吹枕头风给穿穿小鞋的,他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曼青坐上软轿回到烟袋胡同,待红儿掀开轿帘扶她下轿的时候,眼神也是复杂得可以,看来项望山早就遣人过来通传了消息了。

照例让院子里的一干丫头护院过来给家主项望山行了礼,项寡妇端坐正堂笑得合不拢嘴。

如今她的宝贝儿子大难不死还挣了军功回来,之前听聂定远说最低五品官是绝对逃不掉的。若皇帝龙颜大悦的话,从四或者四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项望山有了官职,又有个现成的好媳妇摆在家里,以后还愁不会儿孙满堂吗?

项寡妇见徐曼青自进门之后脸上一直没有笑容,心下很是奇怪。

招了招手让徐曼青过来,项寡妇拉着儿媳妇的手道:“青妞啊,你的脸色怎的这般不好?你可千万要养好身体。如今望山回来了,你可得给我们项家开枝散叶才是啊!”

徐曼青一听项寡妇提到这茬,脸色就白得更厉害了。

还没等项望山开声,便见徐曼青噗通一下就跪在项寡妇跟前了。

项寡妇不明所以,还被徐曼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着急得连连询问起来。

“儿媳不孝,自觉无德无能,配不起这项家!故而今日自请下堂,还请娘亲成全!”

项寡妇一听立刻傻了眼——项望山好胳膊好腿地回来了,以后谁也欺负不到项家头上去,这好不容易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怎么徐曼青就这么想不开突然提到下堂这么严重的事情来了?!

“你你你,你这傻丫头到底是害了什么毛病!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下堂了?”

见徐曼青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跪在那里哭,项寡妇气急攻心,险些连站都站不住了。

项寡妇将视线放在一旁同样是脸色铁青的儿子身上。

“望山,是不是你跟你媳妇说了什么?弄得她竟然要自请下堂!!”

若这儿媳妇没有什么错处可挑,那挑事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项望山倒也敢作敢当,只见他站起身来,将他利用承宣使府下拜帖设计试验徐曼青真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项寡妇这才恍然大悟,随之气愤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骂道:“糊涂啊!真是糊涂啊!!”

“若是没有你这媳妇守着护着,如今的项家哪来这份家业?”

“若没有你这媳妇,你娘这个老婆子早就被那些黑心肝的人扔到冀州老宅等死去了!”

“你怎能一回来连问都没问一声,就设了这么个局试你媳妇?啊?!”

“你这样做,人心会散的,这种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项望山被项寡妇一通教训,心中自知有愧,便当着项寡妇的面向徐曼青道:“我说过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项寡妇见儿子已经当面承认错误,也赶紧就坡下驴。

“是啊,青妞,望山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这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徐曼青垂泪摇头道:“并非是我要将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我自请下堂,对夫君也没有半分怨恨或者责怪。”

“只是如今夫君立了大功,日后必能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可惜我出身乡野粗陋不堪,且在出嫁前名声有损,嫁入项家后又因为生计所迫出去接妆做活抛头露面,也难怪夫君会疑我虑我。”

“我不怪夫君设计试探,只怕我这样的身份日后在官声上拖累了夫君,让别人在夫君背后说三道四,说他的娘子曾经是专门伺候别人的下九流!”

“我不愿看到夫君被我所累,还不如在夫君未封官之前自请下堂。”

“夫君英武不凡,又有军功傍身,日后定能聘得娇妻美妾,岂不比留着我这样一个没用的女子强上百倍?!”

徐曼青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样样都为项望山考虑,实则是她自己要在自己身上挑刺,就算项家不肯放人,只要她今日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项望山也不能再找这样的由头来为难她才是。

项寡妇听徐曼青这般剖心剖肺地一说,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只听项寡妇对项望山道:“儿子啊,你看你的媳妇多为你着想!这样的孩子,除了眼前这个还能到哪儿找去啊?!”

项寡妇是越说越伤心,陪着徐曼青哭了一阵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去。

待半晌之后项寡妇再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直接拍在了项望山的手上。

“这是青妞在嫁进来之前特意立下的书据!”

“她早就向我明了心志,若你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她便为你、为这个项家守一辈子的望门寡!”

“有了这封书据在,她还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异心啊?!”

项望山看到手中的这封书据也是一愣。

虽然聂定远那边遣的人将事情调查的还算仔细,但也不至于手眼通天到连这封书据也调查出来。

项望山亦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早在嫁入项家前就这般绝决地断了自己的后路。

只要项寡妇手中捏着这封书信,就是皇帝老儿也抬不走自家媳妇。

这么说来,他苦心安排的这场所谓的试炼,根本就是多余之举了。

项望山不自觉地将手中的书据握成一团,又见老母抱着媳妇哭得伤心,也破天荒地有些闪了神。

“娘,这事是我不对,你且让我和娘子说上两句。”

项寡妇自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徐曼青的心结是自家儿子弄上的,能将媳妇哄好的也只有项望山了。

项寡妇在小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道:“为娘的不管。就算你能耐大到能给我抬个公主回来当儿媳我也不稀罕!”

“这项家的媳妇,我便只认定青妞一人。”

项寡妇说完便甩袖回了房间,项望山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徐曼青,便蹲□轻声道:“地上凉,先起来再说。”

虽说徐曼青还算是个会演戏的女人,但此时此刻的眼泪却是真的。

方才在自请下堂的时候,想起在这段时日以来受的压力和委屈,就不觉悲从中来,根本不用酝酿眼泪就出来了,想刹车都刹不住。

见徐曼青像没听着自己说话一般,项望山叹了口气,躬身将徐曼青抱了起来。

徐曼青被项望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泪才暂时停了。

“你,你放我下来!”

见在一旁伺候的红儿和小翠连眼皮子都没敢抬,徐曼青不由得红了脸,挣扎着要从项望山怀里下来。

项望山哪里肯听她的,直接就把人抱到卧房里去了。

“你放我下来!”

徐曼青挣了半晌,还恨恨地在项望山的后背捶了几下。可她那点子花拳绣腿的功夫又怎么会被项望山这种杀神放在眼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放在软榻上了。

“莫哭,我不知道有这封书信,如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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