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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青娘传-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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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低下头:“把孩子给他吧……那人太可怜。”

“好。”玄柯将川儿抱下来,小心塞入青娘的怀,有些不放心地望了眼锻凌钰:“我就在这里等你。”

“恩。”青娘点头,心里头为着他的大肚生出感激与愧疚。

抱着川儿一步一步走过去,她原以为自己走了很长的路,却不知其实不过也才百步远。

两人靠得这样近的距离,她站在他跟前,却已经不是他的妻。

锻凌钰抚上青娘细碎的长发:“肚子还疼吗?”

青娘摇摇头,将川儿小心放下地:“木白的药极好。”

“……我早上还想要杀你们……你恨死我了吧?”

青娘不答,嘱咐道:“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找个爱你的女人。”

“……你曾经定然也爱过我的,是不是?”锻凌钰却不肯放过她,直直凝着青娘素白的脸颊。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致,好似她说不,他立刻便要逆风倒下。

青娘抿了抿唇,没说话。

锻凌钰却已经明白了……可惜明白得太晚,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眼里生出苍凉来:“呵呵,怪我。太自负。阿姊说得对,来得早的,注定是要受伤的……对不起,我的小合欢,让你吃了这许多年的苦。若有来世,我玉面定然不会再欺负你,我们之间不要有仇、也不要有恨,从一开始到结束都只有爱……你今生不愿给我,来世却不允再负我。我在忘川桥头等你,等你来,来续下一世的缘分,你答应我可好?”

他口里又溢出一抹鲜红,今日已经留了这样多的血,他再经不住任何的激动。

青娘回头,看着百步外那道魁梧的身影,不用看也知道玄柯此刻眼里头潋滟的缱绻与忧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冒出来。

却还没意识到锻凌钰的话不对,突然脚下已腾空飞离开地面。有男人绝凉的嗓音伏在耳畔,发着狠:“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往那座桥,我怕我迷了路,来日再寻你不见,所以……”

“……不如我们一起去好了。”呼呼下落的过程中,青娘看到一双狡黠狠戾的冷冽凤眸。

玉面夜叉,得不到的,宁可毁灭了也不能留给别人……她怎么能那么天真那么心软,竟然还以为他已经心死了。

“青娘——”

“阿欢——”

她听到崖顶上传来两声熟悉的呼唤,可是身旁的男人忽然伸出一手,严严捂上她的口鼻,不容她呼吸。

朦胧中,她好似看到悬崖上飞下来那道魁梧的青衣身影,那人拽去她的裙,然后她的裙子撕裂开……接着身子便轻了,堕入了缥缈。

“唉……”遥远的天边,又传来那个黑衣俊美少年幽冥般的叹气,他说:“罪啊……这可是你欠我的呢,我的小美人。”然后他从黑木躺椅上俯□来,抓过她脏兮兮的手,抚上那道狰狞的印记。

……

“呜哇——娘——”清冷的悬崖上忽然响起小儿一声破啼,那像要撕裂的稚嫩嗓音,倒像是给方才一场情爱争战唱起了哀歌。

萧木白从荆棘里艰难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挪至川儿身旁,抱起他脏兮兮的小身子:“凌钰……你又何苦如此。”

“嘟嘟,娘亲……没有了……”川儿抹着眼泪,小小的手臂缠上萧木白肩膀,哽咽着将他往悬崖边扑去。

断情崖边寒风烈烈,有女人的裙裾在崖石上呼呼舞动。清风如玉的昔日江湖第一公子怀中揽着小儿,好似听到竹林里幽幽传出一曲勾魂的极乐笛声。

她偷偷躲在竹子后,以为自己的身体还如幼年时那般单薄,可惜他却一眼发现了她紧张的心跳。

他放下笛子,作出一副肃冷模样。他说:“出来吧,做什么偷偷摸摸的听。”

“你吹得真好听。”她仰慕地抬头看他,手指头儿纠着衣角:“我、我就是来告诉你……我又攒了五两银子,现在一共有七十九两了。再等等,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便可以买地生娃娃了……”说完了,才发现自己不慎暴露了那最隐秘的心思,又慌忙捂住口,想要逃出竹林。

可惜他一弯腰,秒秒间将她捞在了怀里。

这世间的情爱啊,不是有缘无份,便是爱恨纠缠,少有能两情相悦的。爱了却不能得,得了却不懂把握,把握了却又被掠夺……几时由得人说了算。

小儿还在哭,小小的身子俯视着空荡荡的谷底,好似不将娘亲找出来便不肯抬头。这样小的年纪,脾气便如此执拗,像极了他的父亲。

“乖,若是他们不再,从此木白叔叔便是你的爹爹。”萧木白将川儿裹进怀里,拾起地上染了血的白绒折扇。

一道白衣身影在仓皇的情爱战场上飘渺掠过,那崖上便立时复了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拖更的孩纸低头羞答答……下一章完结章,再下一章是玉面的番外。剩下两章都是HE,坚决没有虐了,(*^__^*) 嘻嘻……&那个……快完结的时候厚着脸皮求收藏,以后开新文了可以早知道哦→→尘子滴专栏

大结局(上)

断情崖,自古多少绝情断爱之人最后的归属;大约因积累了太多的阴气;这里除却白骨皑皑;倒也林木旺盛,奇花香草;风景美如仙境。

夕阳时分;一对锦衣禁卫正在树丛中穿梭。想是搜寻了许久,各人脸上都带着倦惫,长剑儿在乱木丛里拍拍打打;惊得一群鸟儿扑梭梭飞起;抖下一地干涸的旧叶烂果。

“好个臭鸟;砸了老子一头屎!”小个子士兵恼极了,抬头拍着脑袋。只这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不远处一颗古松上竟赫然有女子残裂的红裙在随风摇曳,惊得他顿时扬声惊呼:“看,皇上!那是皇上!”

众人闻言齐齐抬头,只见那枝头上挂着的人,一身青衣,身型魁梧,腰间坠下一把宝刀寒光凛冽,不是自家皇上还能是谁?

一时间寂静的林子便豁然热闹起来,侍卫们忙着拉马救驾,倒无人注意岔路上不知何时而过的一队黑衣鬼魅。

萧木白揽着川儿穿过林木向湖边走去,身后跟着四名通体全黑、头带黑篷的花幽谷一等黑面,他们行无声、去无影,仿入无人之境。

丛林外是一弯白雾袅袅的温泉,大约得了地气滋养,才不过二月之春,湖边的花草便已十分繁盛。那繁花之中横卧着一名黑衣绝色美男,想是昏迷已久,胸口的血已然凝滞。满头青丝枕在一块光滑鹅软石上,石下暗红点点,面色虽苍白如雪,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玩味笑意。

他的怀中紧紧揽着一名清秀女子,大约从崖上落下时被他护得很好,倒不见有明显伤痕,因在温泉边呆得久了,脸颊些许红润,着素花小袄,亦在沉沉昏睡。

“娘……爹爹……”川儿见此情景,挂着一脸可怜泪花就要往下扑。小孩儿不记仇,即便这个坏人爹爹时常欺负他,隔了一夜不见,小心肝里头倒只剩下来挂念。

“别动。爹爹头上有伤,待叔叔好生救治。”萧木白安抚着,将他小心放下。又从怀中掏出两粒续命丸送入二人之口,清理了锻凌钰的伤,方才对着身后黑面淡淡示意。

“是。”那四名黑面便自觉分作两队走上前来,将二人紧紧相偎的身体小心拉开,分送到预先带来的两辆马车上。

川儿蠕着屁股才要爬上娘亲身边,却被萧木白一把抱下,塞入对面那辆黑漆漆的可怖车篷。他扑腾着小短腿儿怎也不肯去爹爹怀里,木白无奈,只得又拿出一粒清甜小丸将将塞入他口中。眼皮儿便开始发沉,很快打起了盹。

“记住,从此莫要在爹爹面前提及你娘。若是将来有缘,我们后会有期。”萧木白亲昵蹭了蹭川儿软绵绵的小手,爱怜地将纯黑缎面帘子合上。他说得郑重,也不管那挂着口水的小儿是否听得明白,摆了摆手,马车便开动起来。拐角转了个弯,很快消失在一片花红草绿之中……一辆往东,一辆往西。

不远处锦衣禁卫也护着那天子至尊远远离开,才热闹起的山谷一瞬又复了寂静。有细风拂面,他淡淡笑着,拂了宽长衣袖,亦往另一片无人之地离去。

……

“红尘间爱恨无极,尽相忘也并非是件坏事……只望此后天涯海角,不相遇,不纠缠。”

——————

时日飞梭,眨眼已是盛元年间8月。

新帝勤政爱民,才登基不过半年余,废帝落下的萧条便已了然无迹。连同着不见踪迹的亦有那在江湖与朝廷间叱咤风云多年、素有美人谷之称的花幽谷,好似一夜间从世上消失一般,所有的分阁、花楼忽然间人去楼空,再访不出一丝一痕,一如它当初鬼魅般忽然崛起,如今它的消逝也如鬼魅般无声无息。

有存了心思的人曾试图闯入主谷,却只见原本通往谷外购药的小道被毒蛇乱草埋没,蜘蛛四处扎着网儿,一片荒芜死气。那去的人不是中阵身亡便是被毒虫残了身子,渐渐的,花幽谷便成了一个死亡的传说。连带着成为传说的,亦有善恶无常、绝色倾城的谷主玉面夜叉,还有那清风不羁却甘愿屈居其下的江湖第一公子萧木白。

夏末的江南,繁花似锦,百姓升平,宽阔的街市上有摆摊儿营生的、有闲逛着遛鸟的,亦有穿梭于人群中持剑的江湖过客。自古朝廷与江湖明看井水不犯河水,实则千丝万缕,朝廷一旦清明,江湖便又复了先前宁静,放眼去天地间尽是一派生机盎然。

当然,那最盎然的,自然还属鱼龙混集的茶馆酒肆。

说书先生将花幽谷一遍又一遍吹得多了,玉面夜叉便渐渐吹成了神,成了神的自然也就该过时化古、被渐渐淡忘了。人世间风云变幻,有如过眼云烟,旧的去了新的来,若要问如今皇城根下街头巷坊最热门的,还不如说说当今圣上的宠妃青娘娘。

有小道消息暗传,青娘娘原为花幽谷谷主一生之唯爱,其人容貌生得不甚美丽,却偏生一副骨头媚若女蛇、勾人魂魄。只因不慎在谷外走失,被当时尚为大将军的圣上所救,自此从不近女色的冷面将军便仿若变了个人,江湖上亦有了一场与朝廷间的争乱。那输了的谷主玉面夜叉心灰意冷,终抱着小儿落崖弃生;登了天子宝座的大将军亦置后宫三千如若无人,独独将她宠上了天。

青娘娘自也争气,霸宠后宫半年余,终于在几日前从宫中传出消息,原是身怀龙子已有半月。当今圣上而立之年仍无子嗣,自是喜不自禁,也不顾朝臣反对特特封她为“帝妻”,意即帝王之妻,与皇后平起平坐。除了上古时不分尊卑的娥皇女英,千年来只此“帝妻”之称却属第一,这青娘娘便愈发成了女中传奇。

……

后宫到处莺莺燕燕,红的裙粉的香,走到哪儿都是一副好春光。通往合欢殿的路上,浩浩荡荡簇拥着一群女人,牡丹髻金步摇,盈盈碎步风姿款款,还不及走近,已然一片“咯咯”娇笑入耳。

却原是皇后领着众妃去看望孕中的帝妻。

女人的嫉妒总是藏在最深的心里头,然若是遇到同病相怜的人儿,那嫉妒藏得久了,便也忍不住开始探头露角。

有绿衣妃子抱怨:“青妃恃宠而骄,从来不看望皇后姐姐,如今竟还要姐姐先去看望她。啧啧,这架子端得好生了得。”她父亲是主掌财政的一品大员,又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年纪,占着与皇后沾亲带故,从来说话直来直去。

旁的另一个便酸溜溜地弹了弹帕子:“姐姐你说的好没道理,人家青妃如今又是怀孕又被封了‘帝妻’,那风光可是你能比得?”

“切,她日日夜夜的霸着皇上,连皇后姐姐都不知让一让,再怀不上龙子,那可就对不起天地了。皇后姐姐,你说是不是?”那绿衣妃子更气闷了,撒娇一般扯了扯前边女子坠下的宽长衣袖。口气里的醋味越发浓烈,熏得皇后华倾颜原本端庄的精致妆容也微微僵了颜色。

“妹妹再莫胡言乱语。”华倾颜弯了弯唇。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头儿却掐进了掌心。

转了个弯便到得合欢殿。

特特临着圣上寝宫盖起的新殿,清简素雅的装饰,华丽而低调,哪一样都看出不是凡俗之品。

有小宫女伺在外头,见人来,忙谦恭跪下地:“启禀众位娘娘,青娘娘才休息下,皇上吩咐说不要打扰……”

她的声音说得很低,却偏偏惹得众人不悦——好呀,果然架子端得紧呐,不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罢,姐妹们主动前来探望,竟是门儿也不肯让进嚒?

那绿衣妃子不痛快了,挥挥袖子抬起嫩白手臂:“放肆!皇后娘娘在此,你一个小小奴婢也敢阻拦?!”

一掌挥下,小宫女顿时红了半边脸,嗫嚅着不知该要如何说话。

华倾颜这时便将绿衣拉住:“罢了罢了,左右也无甚要紧之事,做什么打她?”

几人啧啧不满着便要携手离开,殿里头却传来一声慵懒的柔媚嗓音——

“哟,打了我的人,这便要走了麽……我家的奴婢皮糙肉又厚,不怕伤着了妹妹的手?”

长发如瀑,身段玲珑,着米色丝薄长裙,覆一缕柔软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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