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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品宫女-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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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朝廷如何不作为,竟让他一知府自掏银钱修缮府学。妇人的口舌,御史的笔,天下士子的文章,传点什么写点什么,这就是直接往朕脸上扇巴掌。”

噢,原来有指责父皇不勤政爱民。不体贴民生的意味在。顾弘承仔细想了想,说道:“父皇,子云想来也没想到这层上去,儿臣与子云一道长大,子云的心性儿臣再清楚不过。想来也是急情于吴州府学,否则不会自己掏银钱,他再阔绰也不至如此撒钱。”

淳庆帝也不怀疑萧庆之的动机,只是心里不免想,难道这孩子就适合做个文臣领袖,却不是个实干的能臣。琢磨片刻,淳庆帝觉得挺不是滋味,这可是他寄予厚望的臣子啊,怎么能这般不济事:“朕不疑他,只是这件事做得太愚蠢,让朕有些失望。”

“父皇,儿臣不是也没想到嘛,儿臣与子云毕竟都还有些不经世事,很难在做事之前把方方面面都想周到,总会有缺失的地方。姚道台不是说已经拨下银钱去平账了吗,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至于子云那里,再去封书信,让他以后谨慎行事就是了。”其实搁顾弘承的话,巴不得,有臣子肯替君上分忧,这多好的臣子呀,怎么还责备人愚蠢。

太子啊,你可长点心眼吧!

淳庆帝心中长叹,这就是他不喜欢顾弘承的地方,目光短浅了点,想事情片面了点。正是因为是厚爱的臣子,才会严格地要求,才会骂他愚蠢,顾弘承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顾弘承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只觉得眼下好就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一个帝王怎么能有“只求今日,不问明朝”的念头。

淳庆帝看着他这个长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地失望,如果说萧庆之做这件蠢事,他只骂一骂,斥责一顿,那么对太子,淳庆帝仅有的就只是失望。臣子有错,帝王可以去纠正,但帝王若轻易犯错,承受错误带来的结果的就是天下子民,太子还是不懂啊!

“罢了,你去写信给子云,告诉他,这样的蠢事,做一件就足够了,再有朕亲自去江南收拾他。”或许真是要求太高,寄望太多,他们都才二十出头,淳庆帝心想,自己也才四十出头,不说多了,至少还能看着他们二十年。但愿给他们二十年时光,他们能长点心眼。

接到顾弘承的亲笔信,玉璧就看得萧庆之一副牙都快笑掉了的样子:“太子殿下给你什么了,把你乐成这样。”

“未来。”

……

发疯了,玉璧瞪他一眼,抽过萧庆之手里的书信从头看到尾,半点所谓的未来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大半篇是顾弘承替淳庆帝骂他,小半篇是顾弘承说,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既然淳庆帝说得这么严重,还是注意一点好。最后,顾经承写道:“我与子云之情谊远甚旁人,愿与子云一世相得,两不相疑。这是你说的未来呀,怎么感觉不对劲啊!对了,你做什么了,让陛下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专程写信来骂你。”

只见萧庆之大乐,说道:“做了该做的事。”

“算了,你不爱说就不说,反正麻烦的事儿你从不爱跟我说。”玉璧见他高兴,也就无所谓了,说明这是他愿意看到的,萧庆之又不蠢,被人骂还笑成这样,那就说明其中别有深意。

“玉璧呀,若是以后我真丢了官职,只能靠你养活,你可不能抛下我呀!”萧庆之笑眯眯地跟玉璧卖弄起来。

玉璧瞪他一眼说:“行啊,白天当牲畜用,晚上当禽兽用……”

话没说完玉璧就住嘴了,这句话是某个无良的闺蜜说男人的终极用处时,跟她说过的话,结果因为这话太精辟,她就记住了,这不……一没出溜她就往外蹦了。

“你怎么总说些不着调的话。”萧庆之拿回书信夹在案头的本子里,又折回来坐到玉璧对面说:“刚才我说的是正经的,你别不当回事,我这小半辈子在别人眼里风光无限,什么允文允武,文成武德。其实这些东西,真要用来养家糊口,那还不如你哥手上的木工活。自然,我不会真让你养活,只是人人都盼着的荣华富贵出人头地,肯定是不可能再有了。玉璧,你能接受那样的生活吗?”

“什么样的生活?”玉璧一时没能跟上萧庆之的拍子。

“和市井中无数百姓一样的生活,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萧庆之说这个问题时还颇为严肃慎重。

见他严肃起来,玉璧也不含糊:“会和我现在的生活有很大区别吗?”

闻言,萧庆之一琢磨,又笑道:“不会。”

“那不就结了,荣华富贵不安稳,出人头地路坎坷,我喜欢现在的样子,一辈子要能一直活得像现在这样,也是很好的。”

有了玉璧的支持,萧庆之做起事来更加放胆儿了,一个月里总有干出几件不说惊天动地,但绝对能让姚清甫和淳庆帝都跳着脚骂他不出息,不争气,胡闹的事来。

到后来,淳庆帝都怀疑萧庆之是不是脑子里另有图谋,倒不是怀疑他图谋到自己这里来了,而是图谋吴州府这点子事。不过这样一直做错不算错,过不算过的事,能图谋出些什么来。

淳庆帝想想,让人取了吴州府的吏治考评来看,翻到萧庆之这一个卷宗,里边全是溢美之辞,说得民心,为官清廉,风评极佳。又写了几篇江南士子为萧庆之写的诗词,还有江南的大儒们给他题的字句,淳庆帝看完火大:“萧子云啊萧子云,这一点点夸奖就让你忘乎所以了?朕对你的期待可远不止如此,你要就此流于下乘,那朕也不扶你,你且堕落去吧!”

难道真是个跟太子一样中看不中用,能张嘴说,不能着手去做的。才骂过太了目光短浅,这回连自己挑出来的社稷良臣都跟着轻浮浅薄起来,透着那么的无知与愚蠢。

淳庆帝为此大感忧伤,而萧庆之则是越来越欢乐,他在江南的名声越来越好,在江南官场得到的不屑与鄙视越来越多,在淳庆帝那里得到的失望越来越大。多好,哪天陛下失望了,给他个闲散官职,他到时候再想办法辞去职务,就此可以飘然归去,隐匿于市井红尘之中。

那些陈年往事,也就可以就此消散了。

但是,他却忘了顾经承写信时给他写的那句——父皇有语,若再愚蠢如斯,必亲至江南收拾子云,望勿再犯

正文 第一二一章 是谁把水撑浑了

不管是在中国古代,还是这个时空里,皇帝都是个要拿寿命来换人间极致富贵的职业。活到六十,在皇帝这职业领域里就算是高寿了,淳庆帝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得苍天厚爱的君主,一直活到四十出头可谓是无疾无灾,顺顺利利。

所以,淳庆帝以为他还得有二十年好活,可以守着这江山社稷直到下他的继承人长成参天大树,直到他所扶植的年轻臣子们可将这江山天下管理得稳稳平平。但是一场忽如其来的疾病让淳庆帝卧榻罢了三天早朝,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风寒而已。

“要搁朕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别说是吹风,就是在雪地里站上一夜,第二天照样能双拳打猛虎。如今不行了,眼看着年纪大了,见点风都能病倒。”淳庆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心中有对生死的深深触动。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二十年,但从来没想过,假如上天不给他这二十年去守着他们长大,他应当怎么办。

“父皇,您正当壮年,怎么能算是年纪大了。大约是这几天雨气冲的,父皇好好歇着,儿臣会和诸位大臣商量着处理朝堂上的事务。只是倘若是儿臣拿不了主意的大事,还得劳烦父皇,儿臣不孝,到如今也不能替父皇扛起什么来,儿臣以后会认真学习的。”就像淳庆帝还以为自己有无尽的时光一样,顾弘承也以为他这位父皇能活到很久以后去。

做为一个太子,他深深地明白,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不做出格的事,皇位迟早是他的。所以,他从不较真,也从不插手过问朝堂的事。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仁孝忠厚的太子,而不是跟父亲争抢天下的不孝子。

淳庆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底已经有了深深的忧虑。他在担心,如果他走了,他的太子会用稚嫩的观念、简单的想法去执掌江山社稷。这天下,得来不易,不能败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这一病,淳庆帝有了明显的变化,因为他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感受到来自病魔的无情摧残。以及时光留给他的深深印记:“众卿,朕有一提议,众卿且都来议一议,看是否合适。”

“陛下请讲。”

“朕欲让太子临朝参政,太子如今已二十出头。朕像太子这般年纪早已在朝堂上与众卿吵得面红耳赤了。再看太子,如今却还是个半大孩子的脾气,朕不能再放任太子了,一眨眼朕也四十多了。这张椅子不知觉地朕坐了二十年,上天若垂爱,朕愿与诸位再做二十年君臣,但太子已经长成,该是让他明白他要肩负什么的时候了,众卿以为如何?”淳庆帝问罢。微眯着眼睛扫向下边的大臣们,他想看看这时候这些臣子们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群臣都是一阵发愣,然后朝堂上久久沉默,最后还是尚书令上前一步来:“陛下,如今您正值春秋鼎盛,别说二十年。便是四十年也不无可能。至于太子临朝参政,臣以为,倒也是时候,只是太子在陛下羽翼下成长,到底少些历练,哪如陛下当年所历之事。臣启陛下,不妨请太子先放到地方上历练几年,再言临朝参政之事。”

老狐狸,淳庆帝知道,殿里的臣子们是不愿意得罪他,也不愿意得罪这帝位未来的继承者。不过尚书令到底是尚书令,说话也算持重,淳庆帝想想便道:“就依爱卿所奏,众卿以为,派太子去哪处当差为上?”

“回陛下,江南如何。”毕竟当初淳庆帝就是在江南当差起的家,所以群臣们想着这样不出错。毕竟是太子,真要支到边远山乡去,只怕也招记恨,淳庆帝也未必舍得。

“江南有姚清甫在,你们是送太子去享清福吗?”淳庆帝问道。

得,敢情江南不行,那陛下您把晋城侯送去就享着了清福吗?还不是得罪人的事不愿意让自个儿子沾手,要留个仁君的名头。关于这个,臣子们倒没算到,淳庆帝是怕,将来太子唯一能让人惦记的就是仁君二字,所以不愿让太子的名声有任何污点。

“陛下,臣以为江西道甚好,离京甚远,也是个磨砺人的地方。山高水深,民风彪悍,又是稻米主要种植地,殿下若去江西道磨砺几年,想必能换个模样回来。”这是清楚淳庆帝心里想法的臣子,其实,顾弘承缺少帝王气魄,还真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如今既然淳庆帝这么去想了,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地出主意,谁不盼着有位英明君主扛头顶上当红旗使。要知道,君主昏庸,那可是臣子的罪过,相对的,君主英明,君主本身能耐,当臣子的照样脸上有光。

这主意一提出来,算是君臣之间一拍即合,顾弘承去江西道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江西道全称江南西道,辖下共有十二州,太子去江南西道处于中等水准的袁州。

消息一传出来,萧庆之愣是没琢磨明白:“陛下这是闹什么呢?殿下想着出去历练的时候不让,现在已经没有这雄心壮志了,偏偏又把殿下送到袁州去。”

江南夏中,处处无遮挡的阳光四处照得雪白,此时正是燕子塘赏荷花的好时节。吴州每到这时候都有诗会,三人成集,十人成会,连萧庆之都不时要接到几张帖子,是吴州府当地的士子们相请,不过萧庆之应得少,主要是他确实忙。

顶着大太阳往吴州府衙里赶,萧庆之觉得自己最近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做一点陛下就会发觉,所以他很老实地收了手,安安稳稳地处理起政务了:“杨经历,怎么也不骑马?”

“回大人,天儿不好,马也着了暑气,这不只好自个儿动动腿了。”杨绶说罢走近了萧庆之,与萧庆之错开前后脚一道往府衙走去:“大人,官办酒坊今年包了吴州几家果园的果子,市面上果子倒做起价来了,连带着米粮油盐都涨了些。大人您看,这几天是不是发个告示平抑物价,再这样下去得出乱子。”

官办酒坊包果园的果子那跟玉璧有关系,官办酒坊要经营果酒,当然以江南为上上选。没想到,因为这个倒做起市面上货物的价格来,萧庆之还能怎么着,相辙给自家小玉璧平事儿呗:“哪家涨得最大把哪家请到衙门来喝一下午茶,管保当天见效,次日再去发告示,这事便能平定下来。”

“是。”

萧庆之觉得,以后得回家跟玉璧说说,别再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了,好好在杏花楼泡泡茶不行么。

被惦记的玉璧这会儿正无聊地望天,琢磨自己该干点什么,除了茶馆,身为官员女眷她什么都不能做。可是茶馆真的很没意思呀,无聊到骨子里了都,喝茶的都是些文人墨客,大抵清清雅雅的,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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