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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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能怪陈小官人,他是一片好心救人,救人没错。”
“可是碰了人家姑娘,这总不合礼法吧。”
“男女大防是礼,救人时免不了要碰触,这是事急从权,要是顾忌着男女大防不救人,那连禽兽都不如。”
“对,禽兽都不如。”
救人是禽兽,不救人禽兽都不如,玉璧听完就这么一总结。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是你们家的女儿当然可以说风凉放在,但真是你们家里的女儿被人摸了揉了吃尽豆腐,你们不会想尽办法把女儿嫁出去吗?”那婆娘跺着脚跳起来骂。
玉璧见状想了想,朝萧庆之耳语了几句,又冲陈玉琢招手让他凑过耳朵来:“你咬着牙不要答应,萧庆之去跟杜侍郎说,让他把你抓起来关上。就说你不乐意娶,衙门要治你的罪,要砍你脑袋。如果这真是个有情有义,连你要砍脑袋了都非嫁你不可的……那你就认了吧。”
话一说完,陈玉琢脸上直抽搐,他现在真的是想剁手啊!当时他为什么要手贱下去救人,可是这样的事遇上,让他不跳下去救人也不太可能,如果还有下次,他可能还是会不带半点犹豫地跳下去。
过了不多会儿,杜侍郎在民意的可与不可之间,大手一挥:“来啊,把陈家大郎绑了下大狱,既然是他光天化日非礼良家女又不肯负责,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念同朝为官的情面。”
“大人,晚生并没有做错什么,晚生救人乃义举,至于男女大防,礼义本就并重,难道要舍义而独尊礼吗?晚生不服,晚生无错!”陈玉琢很应景地演起来。
这会儿玉璧才发现,其实他哥不是不圆滑的人,可能这事儿头回遇上,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杜侍郎迅速让人把陈玉琢绑了扔进牢里去,然后又殷殷地跟江氏母女说:“三日后来听审,如果陈大郎还是不肯负责,本官替你们作主……砍了他脑袋,以证江姑娘清白。”
……
这话一说完,围观群众都没声音了,江氏母女也傻了。好一会儿后,围观群众中才有人喊起来:“大人,这是不是太过了,罚一罚也就是了。”
“就是,大人,陈大郎又不是为祸乡里,就算做错了,也是好心办坏事,不至于要砍脑袋吧!”
“这要是为了救人而被砍脑袋,以后谁还敢随便救人啊,指不定就要被砍脑袋呢。”
群众们还是挺同情陈玉琢的,你说好好的救个人,怎么摊上这么一对不知感恩,还把救命恩人送到断头台上去的,陈大郎真是倒霉催的啊!
玉璧听着,脸上不禁有了笑意,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唔,要不要让萧庆之再添把柴火,让这热闹烧得更火一点……
正文 第一七二章 古代生孩子是拿命拼的
如果,玉璧是想着如果,这对母女能表现出有情有义来,她就不认为她们是贪富贵了。那说不定会耐着性子好好劝劝,但是很明显,这对母女一点都经不起考验。
杜侍郎不愧是个玩律法的主儿,脑子转得那叫一个快,走出几步去他居然又折回来:“不是说是一家人了吗?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走吧!”
陈氏二老忧心忡忡,但有女婿安慰着,有强大的女婿当靠山,他们还是相信萧庆之能把陈玉琢安安全全再带出来的。玉璧一边安抚着二老,一边看向江氏母女,只见那江姑娘愣了愣没说话,江氏脸色一顿,立马就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绿皮龟,想要我女儿跟着去送死吗?老娘养她一天福没享,反倒要送她去和一个将死鬼去断头台,你做梦。”
听完,杜侍郎笑笑,看向围观的乡里乡亲说:“大家看,这事还用过堂吗?”
“这还过堂呢,大人,要我看,应该把这恶妇抓起来下大牢才对。看着陈小官人是个好的就想扒着,看着陈小官人要不好了就逃得远远的,哪有这样的婆娘,真没良心。”
七大姑八大姨们的嘴,本身就是死的都能说活,就算自个儿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性子,但是人家要是这样,到她们嘴里,那就得成为十恶不赦的原罪。一时间,在场的市井乡民都愤愤地谴责着这对母女,不过却也是说江氏的多,说江姑娘的少,毕竟是个姑娘家,口下要留点德,万一真嫁不出去。那就是罪过了。
“原来你们在诓我,狗官,好狗胆,竟敢诓我……”江氏乍着一双手上前,眼看着就要撕到杜侍郎跟前去了。也不知道是谁伸了一脚。把江氏给绊倒了。江氏倒在地上,又是抖腿又是抖手。嘴里嚷着:“不让人活了,不让人活了……”
众人心里愈发鄙夷起来,如果说刚才还有人有那么一点点恻隐心。现在就是一点点都没有了。这样的悍妇,谁摊上都得倒大霉。
“噢,路引和户籍凭书还给你,江氏。老实回乡去吧,别让本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揭穿你的过往。这样对你和你女儿都不好。”杜侍郎也就随口一说,他只是凭着敏锐的感官,认为这江氏从前肯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过往。这样的女人,一天都能惹一件事,几十岁的人了,惹下的事还少了。
那江氏一听,脸上就有些忌惮了,看着杜侍郎连退了几步,震惊地看了四周一眼,一猫腰就扯着她女儿走了。
连萧庆之都忍不住问一句:“杜大人,这怎么回事?”
“诈她一诈罢了,惹出这么多事来,总要让她有点忌惮。回头我派人去查查,这婆娘很是难缠,若没有个让她忌惮的,日后怕还要闹出事来。”杜侍郎参与了这件事,那就会杜绝后患,万一烧到自个儿身上了。而且,这也顺便卖了萧庆之个好,还给了陈玉琢人情,这样的好处不顺手收割就太吃亏了。
杜侍郎让人放了陈玉琢,又叮嘱了他几句日后要懂得变通啊,过完年早点来律法司当差啊之类的话。
等到事儿忙完,陈玉琢才真正有工夫跟自家妹妹拉家常了,再一看妹妹的肚子,那叫一个眉开眼笑:“我要做舅舅了?”
“那是,你不是早知道了嘛,恭喜你了,孩子他舅舅。”玉璧没好气地瞪一眼,她这哥哥,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嘿嘿,同喜同喜。”
谢春江算是看出来了,陈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有趣”。萧庆之也不免撇开脑袋去,他这大舅子卖起傻来,一点也不比自家玉璧逊色:“行了,都回吧,这么冷的天儿,回去暖和暖和。等明天歇好了怎么说话不成,二老也辛苦了,今天先歇王府里,省得再奔波了。”
“好好好,子云啊,你们家也没个长辈在,我看不如让玉璧回娘家生产,也省得你们都是些老爷们,不懂女人家生孩子的事。”女儿生头胎,陈氏高兴得不行,也有些担心,她生头胎的时候就很险,她娘生头胎也险,就怕这事又传到了玉璧身这儿。
陈氏生陈玉琢的时候可谓是九死一生,陈氏她娘更是生下她后不久就过身了,一想到这个,陈氏心里就怕。女儿从小就跟她贴着心,要是有个好歹,陈氏觉得自己也不想活了。
这隐忧,陈氏没说出来,玉璧现在欢快无比地被丈夫和兄长小心扶着,倒没仔细看陈氏神色。而萧庆之听着,也只是扶着玉璧往王府走,没看到岳母满怀担忧:“也好,岳母愿意替小婿照料,小婿再乐意不过。倒也不必搬来搬去,都住在庄王府里便好,回头我去跟殿下说一声等玉璧生产完再搬,殿下不会介意。”
“也好。”陈氏低着头,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里的担忧。
但谢春江这没什么事儿干的,非要在一旁顶破:“老太太,您担心什么。担心玉璧生女儿,还是担心玉璧将来不会当妈。”
……
陈氏听了真恨不得拿针线把这没眼色孩子的嘴巴缝起来,最好以后都别说话了:“哪有的事。”
萧庆之一听,谢春江这个胡说八道的:“岳母,你别听潮生瞎说,若是个女儿才高兴呢,小婿一定疼她疼得像眼珠子似的。”
“诶,不听这孩子胡说,子云哪里是这样重儿轻女的。”陈氏冲萧庆之笑了笑,眼里的忧色却没退。
这一下,萧庆之也看出来了,确实是在担心,但肯定不是为生儿生女的事担心。而且,他对自己在陈氏夫妇心里的口碑有信心,不至于为这么点事担心成这样:“岳母可是有什么忧虑,不妨说出来,小婿一定想方设法解决。”
陈氏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想了想叹口气说:“回屋里再说吧,外边冷得慌,妮儿现在不能受寒。”
“阿娘,你担心什么嘛。你放心,庆之如果对我不好对您外孙女不好,不用您出手,我就把他给收拾了。”玉璧说完瞟一眼萧庆之,萧庆之立马做乖顺听话状。
越是这样,陈氏越担心,这小夫妻俩多好啊,可要是玉璧有个……那让这孩子以后怎么过日子。她爹就是这样,打她娘过身,就没正正经经过一天安稳日子,等她一出嫁,就这么随她娘走了。
越想,陈氏就越觉得不能瞒着,自家女婿有能耐,能请来好医官,说不定女儿能过这槛。要是不说,他们没准备,倒是容易出事。回了屋里,一家大小坐下,谢春江觉得你们商量家事,我不好听就想走来着,但却被萧庆之按住了。
“干嘛,这是你们一家人商量家事,按着我听算什么事儿啊!”谢春江小声地抱怨。
“你的家事我都掺和了,你就不能替我在这里站站。”萧庆之也觉得心里不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毕竟陈氏满脸担忧作不了假。
好吧,谢春江听完安稳坐着,他只带耳朵不带嘴就是了。
围着炉火,一人捧着一杯茶,陈氏没有喝茶的心情,勉强喝了几口夸了句茶好喝,就看着玉璧掉眼泪:“妮儿啊,你外婆生我的时候不顺没多少日子就过身了。我生你大哥的时候,也差点就没了,我记得你外婆说,你太外婆也是这样的。妮儿啊,咱家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玉璧一听傻了,还有这事,萧庆之也傻了,一屋子的男人都不说话了,齐齐看着玉璧的肚子。本来是喜气洋洋的事儿,结果陈氏一说,大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真要是几代都这样,那玉璧就有个八成也得难产。
难产,死?玉璧抖了一下,她可不要啊,好不容易心安稳下来,好不容易有萧庆之这么一个人和她相守一辈子,她不要这么快就跟这一切说永别呀。
“玉璧……”萧庆之声音干涩地喊了一句。
“没事儿,大不了把宫里所有的医官都请来,再说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十几岁的时候生孩子有危险,我都二十出头了,没这么险的。”玉璧想的是,现在就是说不生出也来不及了,孩子都快要出世了,这时才来说难产已经晚了。
“我这就去请!”
“天晚了,宫门都该落锁了,再说不还有时间嘛,慢慢来,不要着急,也不要太担心了,越担心才越容易出问题呢。”玉璧这灵魂好歹也不小了,连穿越这样的事儿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淡定的。一想开了,就安稳下来,因为现在就是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放松心情来得好呢。
等真到了生产这一天,王府里提前半个月就长驻着一批医官,只等着玉璧生产。结果还真就是不顺了,从中午一直到黄昏,孩子一直没出来,萧庆之被人按在外边,心里冰凉冰凉的,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和水井里提出来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玉璧,现在真希望自己是在现代,横竖就是挨一刀,总比现在这样耗尽了力气,还生不下来强。
喊到没劲儿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这么去了……
第 173 章 丫头,你若敢不好
从前玉璧看古代小说,看古装电视剧,总觉得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弱啊!生个孩子就挂了,要么就是生完孩子落下病根,卧几年床就走了,要么就是打这以后再也不怎么好。现在玉璧舌根子底下含着片薄薄的百年老参,那东西一股子生冲冲的味道,她就是想昏睡过去,也被这片薄薄的东西激得没办法睡过去。脑子里凉凉的,倒觉得自己这会儿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疼倒也不是那么疼了,已经疼得木了,隔着重重帘子医官们不断问产婆情况怎么样。产婆一遍遍报,医官们脸色就越来越凝重:“都三个时辰了,诸位看是用针还是用药?”
“拿药催的总是不好,再缓缓,再等一个时辰,要还是不好,再行针。”老成持重的太医院院使发了话,又让人往玉璧嘴里灌了碗热汤水,给她补点力气,好让她待会儿还能有生产的劲儿。
玉璧现在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疼得小腹以下都失去了知觉似的,产婆的手不停在她肚子上揉了揉去,又不时按着她周身的穴位:“嬷嬷,我是不是要不好了。”
这弱声弱气的一句话,差点让产婆跳起脚来骂她,但想想这位身份到底是不错的,骂人的话就收了回来:“陈尚令,这丧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生一天一夜的都有,陈尚令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