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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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思念着那个人。
最痛苦的时候,他侧身拥着两人合盖的薄被,蜷缩成团,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因为里面有淡淡的温软香味,能够令他短暂失神,幻想她还在……
梓玉,好好活着,我定要将你找回来!
可一日复一日,各路人马回报说没有皇后的踪迹。什么进展都没有,一切似乎都停滞不前,好像,她真的消失了一般。于是,齐不语谋逆的言论甚嚣尘上,而皇后畏罪潜逃的消息,也是此起彼伏不断。大家私下都在传,如果皇后真的计划要逃,又哪儿能轻易找她出来?
眼见着找回皇后的希望愈发渺茫,而京城太后催的也越来越急,众人就开始使出大招,直挺挺地跪在皇帝跟前,纷纷劝皇帝以江山为重、以太后为念,莫要不顾江山社稷……这招根本没用,皇帝似乎铁了心,任凭众人磨破了嘴皮子,也丝毫没有动摇的痕迹。
没过几天,还真有些眉目。有一路官兵在秦州城北数百里外的一处偏僻山坳里发现了皇后当日乘坐的马车。车上空无一人,只剩几个纸包,拆开一看,全部是上等丝线!
看着案上五彩斑斓的各色丝线,秋衡便又发了疯似的想起那一日二人以丝络逗趣之事!
虽然梓玉嘴上倔强,说他想得美,可这一切摆在跟前,秋衡知道她心里定然也是有他的,要不然,怎么会买这么多的丝线?这些真的太多了,只怕都够打数百条了……
想到这一处,秋衡的心又不可遏止的抽搐起来,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他拈起一缕,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丝线很亮,在耀眼碎金下熠熠发光,像极了一个女人明艳的笑靥。他对着看久了,双眸微微眯愣,里面泛起些水润之意。
梓玉,不管你是生是……我都要替你报仇!
在北边发现皇后马车的踪迹,众人又开始担心这是皇后畏罪潜逃故意使出的调虎离山计,于是均主张往南去寻下落。皇帝听着没说话,末了,只单独召见赵安。如今,秋衡将皇帝遇袭的案子一股脑交给郭旭,而他看得极重的皇后失踪一事,偏偏交给了好大喜功的赵安。赵安受宠若惊,当即表示要努力表现,好好的为国尽忠。皇帝冷笑一声,问道:“赵参将,此事你怎么看?”
赵安分析了一大堆,和先前那帮人说的差不离,什么皇后的马车恐怕是虚晃一枪的调虎离山计之类的话,然后,又赶紧保证掘地三尺也要将皇后挖出来。说罢,他怔怔候着回音,心里有些发虚。皇帝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眸子深如幽潭,目光寒似冰柱,定定望在人身上,能够狠狠剜出两个洞!
“陛下,不对吗?”他试探着问。
秋衡重重叹气:“赵安,朕决定明日归京,有些事需要交代给你……”
皇帝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人,赵安吓得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道:“陛下请交代!”
“最要紧的一桩事,便是派人继续往北找皇后下落,尤其是水路——皇后失踪那一日下了暴雨,陆路泥泞并不易走,不容易逃,水路则不同,而且,当日渡口确实有船只离开——赵安,给朕一个一个的找出来,不容有失!当然,朕回京后,会发令至各省各州府协查此事,到时候经由你一道汇总向朕单独禀报,不许经其他任何人之手!”
此话一出,便是皇帝对他的最高信任!
赵安心下触动非凡,望着眼前这位面色威严又肃穆的小皇帝,赵安忽然由衷钦佩起来,皇帝年岁不大,心思却比他们这些人缜密许多!作为一个臣子,他不得不服,不由得也鼓起了干劲,亦生出好多豪气来!
“等等,陛下,往北?皇后她有可能是……”调虎离山啊!
秋衡漠然睨了他一眼,冷冷道:“赵安,你夫人有舍命救过你吗?”赵安惶惶摇头,秋衡面色紧紧绷着,肃然道:“皇后却是舍命救过朕的!”她怎么可能会畏罪潜逃?如果真要刺杀他,当初,她完全可以独自一人离开……
赵安怔住,只听皇帝缓缓道:“还有一桩事……”说话之间,秋衡惯常清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更为严酷的冷意,肃杀万分,赵安打了个哆嗦,这是又要死人了?
“朕会将郭旭留在秦州城,替朕看住他,查出他的底细!”
赵安这回彻底愣住,郭旭,皇帝身边的暗卫统领?不会吧……可看这样子,皇帝是已经怀疑他了,那为什么还要将遇袭的案子交给他办?
似乎看出赵安的不解,秋衡终于挤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这个案子,从那两张烧得只剩一半的信函出现,所有的矛头直指齐不语起,秋衡便知道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倒不如交给郭旭,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只可惜……要苦了齐不语!
而真正催促皇帝回京的,还是因为齐不语。
齐不语谋逆一事“证据确凿”的消息,飞速传回京,在官场中直接炸开了锅。齐不语虽然权势大,可已经被皇帝借着冯渊一事削去七七八八,更何况,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众人怎么敢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墙倒众人推那是常事,一时间,这个跳出来说齐首辅如何结党营私,那个也跳出来指正齐首辅怎么样嚣张跋扈,大权独揽,还有所谓的逾制之举的证据……洋洋洒洒,足足凑够二十条,称得上是罄竹难书了!齐不语为表自清,只能称病在家。此事愈演愈烈,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太后发了一道懿旨,称务必彻查皇帝遇袭一事绝不姑息任何人,直接将“倒齐风波”推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京城异动,皇帝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他必须得回去!
离开秦州的那一日,秋衡坐在车辇里,挑开车帘望着外面。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离别的情丝,一点点飘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润湿了他的眸子,秋衡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与皇帝一道北上的,还有那个被暗卫捉住的所谓的郎中胞兄。秋衡曾去见过此人一次,他的神态畏畏缩缩,完全不似客栈那个郎中的镇定自若。见问不出任何的东西来,秋衡索性将这人带着。郭旭好奇,既然皇帝都将遇袭的案子交给他了,为什么不将郎中留给他呢?
其实,皇帝做久了,秋衡心底莫名有种直觉,这个郎中和郭旭以及郭旭身后的势力并不是一伙的,而且,这是梓玉留给自己的,他也不能给旁人!
皇帝回宫之后,太后抱着皇帝好一顿哭,众位妃嫔在旁边也是哭天抹泪,嘤嘤嘤,皇帝只觉得心烦,草草应付几句,便说头疼想去歇一会儿。太后虽然不舍得,也只能松开手,随皇帝退下。
秋衡坐在肩舆上,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却又觉得陌生极了。这是他们的家,却没有了梓玉,他们一道出的宫,他却将她弄丢了!只这么一想,他的心尖犹如被刀子钝钝割着,又习惯性的疼了……从袖中拿出两缕交缠在一起的丝线,拈在指尖,他就这么失了神。
钱串儿叹气,皇帝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才能好起来?
秋衡回的是咸安宫,可看着这里面的一切,想到两个人曾经有过的点滴,他只觉得堵得难受,便又摆驾走了。皇帝没有乘轿撵,也没让人跟着,只是下意识的随处走走。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芜香殿。
院门虚掩着,这儿极少有人来,他心念一动,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院中已是郁郁葱葱的景象,万绿丛中,他一眼便看到有人曲腿躺在殿外长廊的美人靠上,艳丽的裙摆蜿蜒滑落下来,在风中轻轻摆动,亦将他的心一点点勾了起来……秋衡一时愣住,旋即悄悄上前,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她的面容。
隔着长廊,那人脸上也罩着一本书,他轻轻拿了起来,然后,勃然大怒!
“谁允许你来这儿的!”
皇帝回宫的第一日,毫不客气地处决了德妃,众人震惊不已!
听到消息的太后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面色一凛,派人去请皇帝过来。
他们母子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原来是隔着一个讨厌又会吹枕边风的齐梓玉,可现在齐梓玉都没了,太后怎么可能还允许她的阴影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多变,不幸中招感冒了,晕晕乎乎写完,还请多包涵,各位亲也多多注意身体!
☆、第75章 倒齐风波
天气热得很;偏偏太后身子虚弱素来畏寒,、冰块之类的都不用;这个时候的雅韵斋里闷得像个蒸笼。秋衡穿一件薄薄的夏衫,一边杵着一个宫女卖力扇风,可他坐了没多一会儿;还是热的直冒汗。太后心疼儿子,让人备了酸梅汤;早早地镇在冰里头;如今亲自端给他;殷切道:“初苗;哀家知道你讨厌甜食;这酸梅汤;你尝尝?”
“劳烦母后惦记着……”皇帝接过来,意思意思抿了一口,又放下来,气定神闲道,“母后,今日召朕前来,所谓何事?”
太后在心底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也知道跟哀家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来了”,面上却摆出一脸的忧愁思虑,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初苗,皇后一事如何了”,拿出一副和儿子拉家常的模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消息……”皇帝眉心微微蹙起,有那么一丝不悦。他知道自己该淡定,可涉及到梓玉的事,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见皇帝在这事上和自己打太极,太后便知道他心里头还是护着齐梓玉那个小妖精的,所以,太后暗暗提醒自己:现在不适合谈关于废后的任何事,哎,暂时先由着皇帝瞎折腾去吧,他再折腾,还能折腾出什么来?说不定那个小妖精已经死在外头了呢?跟一个死人计较么?还是眼前的事要紧!
太后现在最为关心的,是齐不语那个老家伙!
——先帝年间,张氏一门仗着当时还是皇后的张氏成了外戚,荣宠无限,甚至将当初的死对头江南舒家治的死死的,一时得意非常。可自从齐不语上位之后,张氏族人在朝中就日渐受其打压,渐渐的不成气候了。可以说,张齐两家这场政治上的角力,从几十年前就埋下了种子。张氏众人忍气吞声到现在,终于找到了能够将齐不语置之死地、自己翻盘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错失良机?
将齐不语弄死了,还愁一个不成气候的齐梓玉么?
于是,话锋一转,太后拐到目前的重点上去了:“初苗,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齐不语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齐不语的事闹得挺大的,他被迫称病在家,皇帝回京之后,暂时还没什么具体的动作,张氏等的着急啊,生怕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皇帝垂眸不答,太后缓缓分析道:“初苗,如今前朝的形势你也是看到的,已经是人心所向,这控诉齐不语罪状的折子一天一大摞,罪名洋洋洒洒有二十多条,更何况,光谋逆一个罪名就够他受的了……齐不语的大势注定去了,你还在纠结犹豫什么?这不就是你登基之后一直求的局面么?”
皇帝还是不答,也不知心底盘算着什么,太后只好继续旁敲侧击:“哀家知道,你是担心皇后回来见到她爹爹……你没法交代?”——既然皇帝对齐梓玉那个小狐狸精上了心,从这儿下手,应该也不错!
果然,皇帝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这一幕没有逃过太后的眼,她再接再厉道:“初苗,这你就不懂了,梓玉这丫头既然是你的发妻,那就是咱们的人了,她若是真的明事理,怎好责怪于你?而且,齐不语若是真的谋逆,那就是犯了死罪,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梓玉根本撇不清其中关系……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你还是心疼她,免了她的罪,她也该感恩戴德才是!”
字字句句,极有道理,皇帝面色怔忪,似乎被说动了,太后最后下了一剂猛药。她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初苗,关于齐不语的事儿,那可是先帝驾崩前……未完的心愿啊!”
将先帝都抬了出来,秋衡还能说什么?
他深深叹了一声,起来作了个揖:“母后,朕心里有数……”
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太后并不能完全猜透,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一步步将皇帝说服了,齐不语马上就快要……死到临头了!
这么一场对话,让秋衡觉得累,他不动声色地从太后宫里出来,刚歇了一口气,柳必谦又来了。
秋衡蹙眉,心烦无比。
柳必谦也看出皇帝的不耐烦,捡了几个要紧的事商议完,他话锋一转,也带到了齐不语的事情上面——柳必谦今天来也是试探皇帝口风的!皇帝出宫前,曾交代过他在冯渊的案子上适可而止,可现在,整个“倒齐风波”在太后及张氏一干人等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柳必谦就有些摸不着圣意了。他在朝中一向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这么一来,其实也间接等于是他某些时候可以和太后站在一起。
秋衡当然知道柳必谦的意思,他淡淡道:“柳先生,近来齐首辅称病不出,朝中事务烦多,朕又是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