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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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多谢大人、大小姐。”裴孤鸿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谢过两人,出门而去。
卫玄默沉冷的视线扫过妻妾儿女,良久不发一言。偌大的宅院,不过十来个人,怎么就不能安生度日?怎么就非要为难一个幼年丧母的昔昭?恁地让人心寒。
视线落在长子身上,见他衣衫不整,眼眶一片乌青。探询原由,又见三女儿发髻凌乱,嘴角有血迹。
昔晽倒是本性纯良的孩子,定是为昔昭抱打不平,跑去和昔晙打架了。没脑子!他在心里斥道。就凭她儿时学过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打得过昔晙呢,她该做的是去找自己。
而昔昭则是处处忍让的性子,若是多一点昔晽的强硬,想来旁人也不敢处处为难了。
昔晽再不济,还有三姨娘的家世撑腰,可昔昭呢?自己尚在府中,就连下人对她的事都能坐视不管,若自己出征,她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近来她点滴的改变,都让他觉得欣喜欣慰,仿若重新寻回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孩子。既已寻回,就断不能再失去。该为她做一番打算了。
思量多时,卫玄默沉声责问卫昔晙:“是谁允许你与旁人胡言乱语的?”
“孩儿……”卫昔晙开口时已屈膝跪下。
卫玄默却不给他回答的时间,突然又责问许氏:“你为何不监管膝下儿女的言行?又为何不管教府中下人?一府主母,便是看热闹吃闲饭的么?若如此,要你何用?!”
在场众人俱是屏住呼吸,垂下头去,做出什么也没听到的姿态来——这话实在是说得太重了。
许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泪水慢慢蓄积,成珠滚落。
她无怨言地闺中苦等几年,等他丧妻之痛消减;她从不觉得做他的继室是委屈了自己,嫁进门那日便立志,帮他筹谋前程,帮许家、帮他过得更好。
一切,只是因为五年前他去家中做客,几面之缘,她就执意要把自己的一生许给他。闺中密友都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却独独钟情他的沉稳、孤独、冰冷。
那份冰冷、孤独,让她看着心疼。认定了他是需要人来温暖的男子,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人。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他放在心里的,只有他的亡妻;他如今在意的,只有卫昔昭的安乐。
她算是什么?也许不过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她错付了深情,当初迷恋的,也许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男子,英俊、迷人、深情,之于他的亡妻,他是这样的,之于自己,却是痴心妄想。
他比自己年长十五岁,十五年的岁月,之于他,也许已是一生;之于她,也许是穷其一生亦无法看穿、跨过的汪洋深海。
似在朝夕之间,天已成灰。
是谁导致的这一切?是谁让她连自欺欺人的美梦都不能继续?
抬手拭去泪水,她转身,怨毒地看向卫昔昭,切齿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没有?这结果你满意了没有?”
卫昔昭眼睑轻抬,又垂下去,当做没有听到。
就是要让父亲看清许氏的真面目,就是要让她尝到被人看笑话的滋味。
怪谁呢?前世因,今世果。
前世许氏若是多一丝怜悯,有一点当家主母的贤德,自己也不会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
推波助澜间接害人性命的人,也许比直接的凶手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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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筹谋(上)
许氏见卫昔昭全无反应,怒意更盛,想继续诘问,耳畔已传来卫玄默冷凛的语声:
“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成体统!”
“……”许氏想出口辩驳,才发现理屈词穷。
最怕的最窝火的就是这种局面,比针锋相对后落入下风还要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
许氏看向卫玄默,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暖意。
一生还长着,要从此就让他对自己寒心从而厌弃么?不,绝对不行。为了他,她赔上的已经太多,即便怨怼深重,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为今之计,只有委曲求全了——
许氏缓缓跪在地上,泪又随之掉落,低泣道:“妾身恼羞成怒,以致乱了方寸、胡言乱语,实在有负老爷厚望,愧对府中众人,无颜再主持中馈,甘愿闭门思过。还请老爷另选能人,妾身也好悉心观摩持家之道。”话到末尾,语气已转为平静。他看不上自己,好啊,那就另请高明吧,她倒是想不出,府里能有哪个比自己做得更好。
撂挑子不干了?众人闻言皆是满脸诧异。卫昔昭也不例外,实在没想到,许氏的脑子转得这么快,也真放得下架子,无形中反将了一军。
只有卫玄默脸色如旧,闻言只是漠然道:“你有此意,也算是明白事理。先起来吧。”
许氏先是失望,之后是恐慌——他居然不反对?似乎是正中下怀的意思?而到最后,又是暗中冷笑。有什么好怕的?这府里就没有省油的灯,谁主持中馈谁就麻烦不断。让她们去斗好了,斗得越狠,闹得越厉害,于自己越有益处。
卫玄默看向低头垂首的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曾是神采飞扬的女子,在寒伊死后,她们都变了,不能指望她们帮衬自己。
这几年来,二姨娘一向沉默寡言,连带着将昔晴和昔晧影响得木讷;三姨娘则变得淡泊通透,闲来上心的也只是管教昔晽。
记得去年他单找了三姨娘说话,让她打理内宅,她的回应是当即下跪,说若是看她不顺眼,直接把她送到庙里清修就是,不用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折磨致死——让他至今想起来还是生气。也是因此,才有了大姨娘兴风作浪的那段光景。
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府中暗流涌动,是非争端太多,三姨娘的确有先见之明。他都觉得棘手,也难怪她要躲得远远的。
要达到目的,总需要个过程,而这过程却偏偏是最难操纵的。
细细斟酌后,卫玄默道:“日后代为主持中馈之人,一时半刻也挑选不出,还要细细斟酌,等我出征前再定下来。你们平日也留意着,觉得哪个能胜任,尽可告知于我,不限身份。”
卫昔昭目光微闪,隐约猜到了父亲的用意,只是没什么把握。
其余众人听了,却实在不明白。不限身份,这话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两房妾室、排在前面的三位小姐、甚至资历深的管事妈妈都有可能得到这机会?之后又暗叹卫玄默的心实在是太冷太硬,这样一来,将许氏放在了什么位置?
而许氏若是往长远想,会乐得等着看好戏上演,可此时卫玄默却是明摆着不再信任她,又是羞愤难平。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眼下诸事,就由管家和管事打理。散了吧。”卫玄默起身往门外走,“昔晙,你行径委实龌龊,有辱卫家门风,先到书房跪足五日再与我说话。”
卫昔晙向前跪行几步,茫然望着父亲阔步离去的背影,恐慌不已。跪五日事小,而接下来呢,他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之后转头飞快瞥了卫昔昭一眼,起身前往书房,心里恨恨的道:难怪大姨娘总说她和先夫人是祸水,果真就是!这还是她什么都没做,就已害得继母颜面扫尽、自己受到惩罚,哪日她若是安下心害人,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卫昔昀为哥哥担心之余,心底还有看到希望的一份兴奋、憧憬。卫昔昭善于示弱,利用父亲的怜悯达到目的,往日痛恨她这一点,今日却庆幸她一直如此。
无疑,在父亲眼中,卫昔昭是软弱可欺的,难以担负起持家的重任。否则,依着父亲的偏爱,怕是早已让她骑到众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只要卫昔昭在父亲出征前出错、被父亲嫌弃,那么日后主持中馈的是谁都不要紧,都威胁不到自己。而卫昔昭出错的话,代为主持中馈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那么,大姨娘重获自由的日子还远么?
想到之前自己帮哥哥绊住卫昔晽的事,她心念转动,迅速做出愧疚的样子,抢步追上卫昔昭,歉然道:“今日妹妹不知原委,没能拼力保护大姐,反帮了倒忙,心中甚是不安,还望大姐不要怪罪。”
卫昔昭没理会她,转身携了卫昔晽的手,两个人相形离开。
卫昔昀等着人都走了,又对神色复杂的许氏低声道:“母亲,来日方长。”
许氏苦涩的面容上多了一份欣慰,“是,来日方长,你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今日之事。”
卫昔昀轻轻点头,自然要铭记在心。本来是兄妹两个与许氏达成了默契,觉得很简单的事——将事情渲染成是卫昔昭行径轻浮勾引裴孤鸿,从而落得被裴孤鸿收为妾室、一世抬不起头的下场。却没想到卫昔晽会去给季青城通风报信,而季青城亦没有坐视不管,一切设想就因此而成为了泡影。
而到最终,卫昔昀觉得有利有弊。最起码,许氏与卫昔昭的仇是结下了。主母即便失势,想收拾一个人,也有的是法子。她的好日子,就是看到卫昔昭没有好日子可过。
卫昔晙要罚跪五日,卫昔昀少不得要去莲花畔知会下人一声,途中,遇到了莫兆言。
莫兆言满脸焦虑,看到卫昔昀,快步趋近,嘴里道:“才听说内宅出了事,事关昔昭,她可还好?”
卫昔昀自从初见季青城那日的事情之后,心里就恨上了莫兆言,只是平日还能利用他帮些忙,也就不曾撕破脸。此时听了他这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暗道那个惹祸精现在怕是比谁都高兴,却在同时发现了莫兆言眼中深切的担忧。
这意味着什么?
由此,卫昔昀本要敷衍的话就变了,“唉!此事说来话长,要说大姐也实在是可怜……兆言哥若想知道原委,黄昏时去后花园的郁金香花丛那里等我可好?到时我再细说原委,此时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好好好!”莫兆言连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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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筹谋(下)
卫昔昭去了卫昔晽房里,帮她处理完伤口,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玲珑阁。一面着手绣图之事,一面思量今日种种。
裴孤鸿的为人,让她觉得就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望族子弟,本性应该不坏,只是太过争强好胜,凡是关于季青城的事都会让他冲动而失去分寸。
说起来,季青城也的确是很让人头疼。发起火来,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人留。
想来父亲处理家事之余,也会想出个权宜之计,避免他们再起冲突。
沉星进门来,脸色有些不安,“小姐,世子又过来了。”
父亲刚发完火,而裴孤鸿无疑又是敬畏父亲的,由此,卫昔昭安抚地一笑,“不会有事的。”随后到厅堂见客,裴孤鸿却是不进门,只在院门口站着,她失笑,出门相见。
裴孤鸿先将手里一副画卷递给卫昔昭,“特来送上此物,你收下就算是原谅我了,若不收,我只好日日前来请罪。”没有卫玄默在场,他言辞间便随意了许多。
卫昔昭听了他最后一句,不想收也只得收下,“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抬手示意沉星将画卷拿回房中。
“其实,今日也只是要你鉴赏此画,”裴孤鸿勾唇浅笑,“若是赝品,也并非我心不诚。”
笑若春风,容颜随之变得清朗,极具感染力,令她不自觉地回以一笑。
“如此我便当你原谅我了。”
此时,阿海快步跑了过来,嘴里说着:“您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诚心要吓死人不成……”说话间见气氛平和,也便收了声,笑着给卫昔昭行礼。
裴孤鸿没奈何地瞪了阿海一眼,惦记着之前交待的事,便问道:“你管我管得倒是宽,怎么这半晌都不见人?他把你扣住了?”
阿海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侯爷去了后花园静坐,小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拿来。”裴孤鸿伸手。
阿海明知故问:“什么?”随即又摇头,“侯爷不肯给。”
“怎么说的?”
阿海瞥了一眼卫昔昭,想着就别在这儿丢人了吧?
裴孤鸿却没耐心,“说。”
阿海认命地叹气,“侯爷就说了两个字——休想。随后,把单子撕了个粉碎。喏,在这儿。”说着取出一小撮碎纸片。
“想白砸东西不赔银子,他想得倒是美。”裴孤鸿对卫昔昭一颔首,“告辞。”随即转身离去。
卫昔昭已经听出了事情的梗概,看着裴孤鸿的身影渐行渐远,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
白衣,金线绣纹装饰衣缘,绝尘高贵的仪表,骨子里却是这般孩子气,这笔账,不知他要和季青城算到何时。
回身走回院中的时候,观望满园春色,风袭来,落花纷纷。卫昔昭忽然觉得此时场景与前世的某个瞬间叠合了,不由恍然顿足。
已是暮春,是前世一切苦果种下的时节。今日又有父亲那番举措,卫昔昀此时定在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让自己出错。
卫昔昀会不会利用莫兆言做文章?
一些事,即便过程迥异,似乎还是会发生,是注定的么?
回到房里,因为这念头挥之不去,有些心神恍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