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火-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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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透的女人可以有无数个。但重雪芝,天下只有一个。
心态稍微平和了些,雪芝进入洛阳客栈。
她刚进去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她,不过她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安置了弟子,她叫上穆远,回到客房。
“和银鞭门又是怎么一回事?”雪芝放下手中的清单,抬头看向穆远。
“月上谷是一个威胁,不过不难处理。宫主不用担心,我会去办。”
“我要知道具体内容。”
银鞭门近些年一直依附着重火宫,不过重火宫处理事情实际非常保守正义,和外面谣传的截然不同。银鞭门门主王者香前年嗜赌成瘾,一下子亏掉了半个门派的银子。接着王者香迅速找重火宫帮忙,重火宫自然不理睬,还停止补贴他们。王者香一时气急,解除了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但才离开没多久,月上谷那边就带人把银鞭门败了个彻底,控制了整个门派之后,美名曰不会灭他们门,可以保护他们,还会借他们大笔银子,只是利息有那么一点高。
为了还债,银鞭门的弟子们加倍干活,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打擂台,赚银子,但相对之前的亏空,实在是不足挂齿。月上谷这时又冒出来说,我们可以卖兵器给你们,让你们更好地赚钱还债,我们也好两不相欠。
然后,这个已经几乎发展成一个城的大门派,以上官透在皇城和洛阳张牙舞爪的实力,和月上谷在江湖上的名气,聘请了以韦一昴为首的大量名铁匠,疯狂打铁卖兵器,狠狠地捞了一把油水。
这样下来,银鞭门买了很多好兵器,确实在江湖上地位提高了不少。只是花了不少钱,自己赚得又少得可怜。欠着月上谷的债是越拖越多,到最后王者香终于坚持不住,早就发现中了月上谷的圈套,但后悔无用,只好顶着快丢光的老脸跑来重火宫,说上官透实都可以改名叫上官扒皮了,再这样下去,银鞭门肯定会被月上谷吞掉。
虽说银鞭门只是个二流门派,但沦落给月上谷作地基,也算是无限可悲。
雪芝听完挺无奈,道:“月上谷的势力已经如此惊人了,为何还要为难小门派?”
“一个势力的神速崛起,一定是建立在压榨其他若干个小势力之上。”穆远站起来,“不过宫主真不用担心,银鞭门落魄到这个地步,救之,他们会感激涕零;无视之,他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你打算怎么救?替银鞭门还债,然后换我们压榨他们?”
“不是压榨,是控制。虽然宫主可能不会赞同,但这是对我们最好的方法。”
“不会,我很赞同。就照你说的去做。”
第二天,穆远就派人去了月上谷。
几日过后,那人回来通报,上官透说,要替银鞭门还债没问题,但一定要让宫主亲自出马,不然月上谷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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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芝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打算拒绝说请上官谷主自便。琉璃说之前遇到类似情况,很多门派都是这样放话,包括武当。但真到穆远上阵了,对方很快就会被摆平。
于是穆远跟着去了月上谷。
又过了几日,穆远竟第一次与人谈判,以失败告终。
雪芝说,既然如此,放任不管好了。
海棠说,其实这样的事宫主可以去看看,毕竟林宇凰是月上谷二谷主,只是暂时回了重火宫,两个门派关系应该是最容易融洽才是。海棠还谈了很多,说上官透家世显赫,月上谷实力强大,和他们结盟绝对有利无弊。
雪芝默默听完以后,只说了三个字:我不去。
既然雪芝不同意,海棠也就不再多言。倒是琉璃比较八卦,跑来问雪芝,两年前闭关时,我听朱砂说你是去见了上官公子,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朱砂大嘴。雪芝特别想抽死她。
不过对于琉璃的回答,雪芝也只是四个字带过:与你无关。
倒是这一回,四大护法只去了两个,并且带上了新一代两名见习护法,烟荷和笙箫。为了防止护法们不认真培训徒弟,重火宫长老在护法中挑选的惯例已经取消。待老护法年满四十或者成亲以后,就会退位让徒弟上阵,以后徒弟拿的银子将会自动发送一部分给他们。护法之首像海棠还比别人的银子多,所以,为了让自己以后有好日子过,海棠挑了个年仅十五的烟荷当徒弟,打算从小抓起。海棠是个兢兢业业的大女人,可惜养出来的烟荷却是个满脑子粉色泡泡的小女孩。
一听琉璃问了雪芝,烟荷就跑来问雪芝是否认识上官透,他本人是不是像谣传中那样这么帅。雪芝听别人说他帅,火气更大,直接转身让人通知月上谷这事重火宫不管了。
两日过后,黄昏。雪芝起身回重火宫。
人还没出客栈,小二就跑来说,天快黑了,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城外很乱,晚上都没人的。雪芝笑说洛阳晚上都会没人,无稽之谈。带着重火宫的人就出去。
天色慢慢暗下来。
雪芝出了城门,乘着马车,一路往登封方向赶。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路上确实没人。顿感怪异,突然后面传来踏踏马蹄声。她还没来得及探头出去看出了什么状况,马车就被狠狠撞了一下,几乎翻倒。雪芝心情原本不好,这一撞,几乎要出去揍人。
但脑袋刚一伸出去,另两人便骑着高大的黑马,都一手攥着冰寒闪亮的飞刀,高高举过头顶,一手拽紧缰绳,向前奋力奔驰。
速度之快,如闪电一瞬。
四把飞刀自两人手中甩出。
前面的马依然在奔跑,人却跌下来了。
雪芝快速探出头,对外面骑马的穆远道:“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的人是银鞭门的执法,后面两人是月上谷的汉将和世绝。”
“月上谷?他们在追杀银鞭门的人?”
“是。”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宫主不打算去,这些事还是少知道好。这几天月上谷都在银鞭门清理门户,上面的人都打算卷钱出逃,被月上谷的人抓住,几乎一天干掉一个。所以一到晚上,这一块都没人敢出来。”
“怎么会这样?”雪芝喃喃道,“上官透不是这种人。”
“他不是这种人,他只是饲养这种人的主子。”
“载我去月上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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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赶向月上谷,重雪芝和穆远聊了一会儿,才算知道上官透这两年其实比较倒霉。月上谷的弟子有放出风声,上官透被喜欢的女人狠狠甩了,再没心情寻花问柳,把整个心思都放在管理和发展门派上。
只是,真正入了江湖,就没可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尤其是像上官透这样,又出名,背景又惊人,和他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都有。
月上谷强大了,上官透混出来了,京师的大哥嫂子却成了替死鬼。
一年前,上官透不知道得罪了某个门派的小弟子,但那人是在洛阳也是相当有来头的子弟,只是没有他这么弹。对方看灭不掉他,就跑到长安,安了个炸药,把上官透大哥的府给炸成了废墟。虽然上官透大哥只是个五品文官,但好歹也是国师的儿子,一品透的大哥,这事理所当然闹得天翻地覆。
上官透听说以后,半个月便查出下手的人,原来那人住在大都,老爹是大都附近的一个县令,不足挂齿,但叔叔是洛阳的太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会这么恨他,主要是因为他吞并了这人的门派,他们门派老大,这人的偶像一时想不通自挂了。这人又无法接近国师府,只好拿上官透哥哥嫂子开刀,还带着门派里不少人到处说上官透的坏话,一遇到月上谷的男人就杀,女的就轮。
上官透派人做了两包炸弹,一大一小,小的放在这些个人住的门口前,轻轻一炸。他们全部跑过来看的时候,再把大的那个引爆。
接下来,只剩得满世界的红通通真血腥。
事后上官透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竟然让手下光天化日之下杀入了洛阳官府,弄死了几个人,不过没有成功消灭对侄子杀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守。
从那以后,上官透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但真正下手做的事,却比他小时候还张扬几百倍。
从那以后,再恨上官透的人,都不敢卖命惹他。
吃了那次教训以后,上官透弄来一堆相当要命的人。其中有两个如今已经闻名天下。
一个叫汉将,是上官透从京城的监狱里赎出来的杀人犯,二十七岁,已经被关了十年,他就在监狱里都弄出不少条人命。有传闻说,他是被刑部尚书弄进去以毒攻毒用的。上官透要把他弄出来时,不少人都问他是不是疯了。这人是个终极朝廷重犯,就上官透去赎他,都花了不少功夫。汉将入狱前有过很多女人,但女人对他来说一直是工具,除了满足欲望以外,没有一点作用。所以在他看来,打女人也只是修理工具那样简单有理。
汉将是一个凶强好斗到极点的人。刚从大牢出来没多久,一个马车开过溅的泥就沾到了上官透的裤子上。长安可是全天下藏龙卧虎最多的地方,汉将甚至还没有吃到一口牢外的饭,便把马车拦下。车主下来,汉将二话不说,一拳打去,跟演戏似的夸张,那人当场倒地休克。后来官兵来了,把他和上官透和其他人抓回衙门。隔了几个时辰,等那伤员醒了,问他是谁打的,那人一直指着上官透。才知道他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
另一个叫世绝,这是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不过两百斤的体重,外加彪悍的身高和身宽,以及完全没有良知的黑心冷血,没人会把他和少年二字联想到一起。世绝爱财如命,六亲不认。他当时还在某个小门派当老大,上官透一说跟着我有银子赚,居然连解散大家各自保重这样的话都没说,直接跟着上官透跑了。有人偷偷说,他不该叫世绝,应该叫死抠。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只要给他银子,他可以把一个人从南海追杀到苏州。据说他母亲找他借三十两银子,他拒绝。但上官透出去玩银子用光了找他要,他立刻掏出三百两。
汉将和世绝两人差别很大,不过有三个共同点:一,杀人不眨眼,下手残忍;二,冷血冷面,对上官透却如犬一般死忠;三,身材都很彪悍。他们三人站在一块儿,拥有完美身材高个子的上官透是最瘦小的一个。
上官透时常摇着扇子,说话温柔风趣,如同别人所说,外表和行为都是十足的贵公子。
深谙江湖的人却说,汉将和世绝那样的人就像藏獒,凶残可怕,只认一个主人,却永远当不了老大。
真正的老大,永远都是笑容可掬的。下起手来,却比藏獒们狠上千倍。
雪芝一直以为,自己闭关后苦苦修炼两年,出关后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拿下上官透。
但她似乎错了。
真正的江湖,并不是武功高者便可称王称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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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听说上官透这些事以后,她竟觉得有些难过。但也只有一会儿,她就发现妇人之仁差点又一次害了自己,立刻回神,人已经到了月上谷入口。
因为两年内人数的暴增,月上谷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地大人稀,反倒像是个世家一样热闹非凡。如果不是里面的人有手握兵器的,这紫荆满岛,清河环绕的月上谷,看去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从正南方的入口进去,向人通报。一炷香过后,便有人前来说,谷主请宾客进去。
紫荆繁艳,红药深开。
雪芝带领所有弟子走过长长的桥梁。
河中轻舟重重,舟中的人一致向桥上的人行注目礼。
中央镇星岛。
除了周围多了不少紫荆,楼房扩建了些许,没有太大改变。从这里还可以看到东南方向的岁星岛,以及岛上最精致的建筑,上官透的寝房。密密层层的花丛中,树影下,一个石桌,三个石凳,还有草坪上的石子小路,楼阁上的“青神楼”三字,都还是和两年前一样
想要退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站在门外,已经可以看到正厅中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害怕。
雪芝突然发现,要坦然面对过去,原来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上官透原本笑着和旁边的汉将说话,却也在瞥眼的时候,看到了她。
跨入门槛,脸上带着不自然微笑的重雪芝,竟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曾经受到重雪芝的打击不小,而且对她从宠爱到动心,到愧疚,上官透良心受到谴责了两年,毕竟他基本上不会碰这种纯情的小女孩。重雪芝闭关后,上官透在和女人相处方面谨慎了很多,很多江湖传言也不过是以前留下的话柄。细细想一想,这两年他真正碰过的女人,两只手竟都数得完。让他远离花丛重归正业的是重雪芝没错,但两年过去,他又阅人无数,若说还对那个曾考虑要娶进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