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画师-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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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看也不看广陵散一眼，洗完身体随手拿了一件袍子套在身上，走到血色的条桌边坐定，抱起一条烤大腿吃了起来。吃了两口，老头起身到旁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大个大坛子，打开坛子上的泥封，一股含着血腥味的浓浓酒香迅速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这种味道让广陵散如痴如醉，又如癫如狂。他异常的亢奋，眼睛瞬时就红了起来，奔着酒坛就扑了过去。这酒的诱惑比那烤大腿更能诱惑他！
　　老头似乎早就知道他是一定会过来的，已经倒好了一碗酒给他。广陵散端着这碗浓浓血色的酒，贪婪的大口吞咽了下去。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酒到口中是鲜血的味道，却冰冷，到了腹中是酒的感觉，一股灼热弥漫全身。然后又冷，鲜血的味道从腹中荡漾开来，让后又热，酒的醇香泛滥开去。如此反复变化，直到九次方休。这时，广陵散已如漫步云端，飘飘然，轻悠悠，说不出来的畅快和美妙！最后他只吐出了两个字：好酒！
　　酒是好酒，菜更是好菜。
　　广陵散大口大口啃着那条烤大腿，感觉这是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东西。肉质鲜嫩咸香中还带着丝丝的甜意，这和他吃的死人肉感觉不同，那是茹毛饮血，这却是精工细料。
　　这确实是人肉的味道，虽然生熟有别，但是那种独特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只是这人肉和那人肉比起来有天渊之别！
　　一边啃着，一边喝着，不一会儿他就霞飞双颊，晕晕迷迷，已然是小醉微醺，正是饮中佳境。
　　这个时候，他的感觉更加美妙。
　　刚喝过第一碗酒的时候他是如坠云端，此刻却是如登仙境。浑身暖融融轻飘飘，眼前的一切都缥缈朦胧，如梦如幻。什么恐惧惊疑都烟消云散，连屋中的一切都梦幻美好起来——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和满足。
　　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受的到。少则不达，过犹不及！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开怀畅饮，狼吞虎咽。这不由得让广陵散想起在醉客乡和那老者喝酒的事情来。
　　往事已矣，今非昔比。念及此他不禁心头涌上一阵悲凉唏嘘。手拍桌面为节，高歌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广陵散最爱李白，一曲《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过后，心中烦闷尽去，喝得更是恣肆张狂。
　　老头只是说了一声：“好！”
　　便不再说话。只是笑着陪广陵散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醉到不能醉，醒在自然醒。人生如此是佳境！
　　一种难以说清的难受感觉将广陵散从睡梦中唤醒。还未睁开眼，就先被一股难闻到极点的恶心味道给熏得头昏脑涨，他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他感觉很烫很痒很粘很腻，不知道他正泡在什么东西里面，感觉糟糕透顶。
　　他睁开眼睛来，眼前雾气迷蒙，他正坐在一个大木桶之中。大木桶之中装满了惨绿乳白和血红掺杂的液体，无数肉虫在里面翻搅蠕动，还爬满了他脸部以下的身体
　　“呕——”
　　广陵散一阵剧呕，想要起身跳出木桶，可是他惊恐的发现他已经被绑住了手脚。
　　他的动作让木桶里的液体摇动了起来，那里面的肉虫突然变得异常活跃，在水中剧烈的翻腾搅动，他的身体感受到了那令他毛骨悚然的柔软滑腻的碰撞接触。
　　他真希望这一切是场噩梦，可惜咬了舌头发现自己很疼。快要被这些肉虫弄疯的他大喊大叫，可是直到声嘶力竭也没有人出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窖里，向上看是小得快要消失的蔚蓝天空，向身周看，都是血色的四壁。再没有其他。他陷入了一个真实的噩梦当中，无人救赎。
　　终于他累了倦了，虽然不敢不想却还是睡了过去——他在这次遭遇里，才发现原来他也有害怕睡觉的时候。害怕睡去的时候肉虫爬满他的脸，钻进他的身体里
　　醒来时，他还在木桶中，木桶里还是那些肉虫他又睡去这噩梦般的日子持续锤炼他的神经，磨练他的意志，锻炼他的承受能力。
　　慢慢的，他也习惯了这种日子，甚至也习惯了那难闻的味道和肉虫在他的身体上肆虐和轻噬的感觉。
　　他开始泰然自若的面对这种生活，想想往事，睡睡觉。还有就是那越来越浓烈汹涌的复仇嗜血的欲望。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却也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在某些时候。
　　他知道这种日子一定会结束的，因为无论什么事情都最终会有结束的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木桶里，但他知道这事情和那老头脱不开关系，至于这样做的用意，相信在他走出这个木桶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答案。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广陵散在木桶中度过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之后，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一张干净的床榻之上。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的四壁是血色的石头筑成，几支红烛在墙壁的灯架上燃着，随着烛火的跳动和飘摇，这房间被一种诡异神秘和沉闷恐怖的气氛所笼罩。房间里面除了床和那灯架红烛以外空空如以，和广陵散最初看到的那两个房间感觉很类似。
　　这老头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广陵散如是想。

第115章　　　血色传说
　　广陵散站起身来，感觉浑身酸痛，散架了一样。但又觉得很轻松很舒适，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下了床，在密室内走动了几圈，然后来到那扇石门前。轻轻的推，门没有动，拉也没动。
　　用力的推拉了好久，门还是没有动。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跑起来去撞，结果就在他身体撞到门的那一霎那，门突然向外大开，他的身体由于用力太猛没能收住，一下子就扑了一个大空，飞射到了门的那边。
　　“扑通”一声，他掉入一个血池里，浓腥冰冷的血灌进了他大张的嘴里和鼻孔里。
　　“嘎～嘎”
　　广陵散好不容易从深深的血池里挣扎上来，就看到那个似鬼老头轻飘飘的诡笑。从这笑里面他听出了得意和开心。这老头是故意在耍他！
　　老头停住了笑声，突然很严肃的说道：“别以为我是故意耍你！这血池之中存放的可是万年妖魔精血，无数世人妖魔只要得到这一小点，就会欣喜若狂，吸收之后会功力大进。你以为我会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耍你吗？”
　　广陵散看老头这样认真，说的恐怕是真的。可是这世间难道真要妖魔？还是万年的妖魔？“万年妖魔算什么，百万年千万年的妖魔也不知凡几，亿年十亿年的妖魔也未必廖廖，这又什么可稀奇的！就算是一般修士，只要入了门，也有近乎长生的寿命，只不过天劫地劫人劫不易躲罢了！否则，这世间的不死之人还不知有几许呢。”
　　老头轻飘飘的说完唏嘘不已，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
　　广陵散愕然，之后忽然想起什么，惊疑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老头嘎嘎一笑：“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他心通’罢了。小小把戏，会者如云，精者甚众，没有什么可稀奇的！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广陵散不解老人说的意思。
　　“嘎～嘎这里是院子向西深渊之下五百里的地方——戮天血府。你是不是要问那个地窖是什么地方？把你泡在木桶秽物之中是什么用意？”
　　老头阴阴幽幽的道。
　　因为这老头能知道广陵散心中所想，所以他现在不得不相信老头所说的话～～世间的确有妖魔和什么修士的存在。那这老头是修士还是妖魔呢？
　　老头嘎嘎笑道：“不～用～猜～了我～不～过～是～一～个～守～墓～人～罢～了！”
　　“我守的不是你所想的那乱葬岗上的坟，我守的是我恩师戮天血祖的坟墓，也就是这戮天血府。他们凡人哪有资格让我老人家守墓！”
　　老头傲然道。
　　广陵散想说什么，想想又不说了，既然他所想的老头都知道，又何必废话呢！
　　“我恩师戮天血祖乃是亿万年前就修得真身的太古血蛭。纵横人，冥，仙，神，妖，魔，佛等九界，少有敌手。后因杀戮太重，遭到九界高手连续千万年的追杀，若是旁人早就灰飞烟灭，可是我恩师虽说伤重，却还有一拼之力。最后为了避风头，恩师藏身于这太古血池之下，建成这座洞府——也就是恩师具有独步九界的灵觉，否则这藏于深深水土之下太古血池无人可以发现。太古血池中有一异宝‘凝血珠’能凝聚方圆万里之内的精血，这血池和异宝‘凝血珠’都乃无上至宝。”
　　老头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不像往常那样的轻飘，沧桑中透着沙哑，听起来更加真实。
　　想起恩师当年的威名和遭遇，老头唏嘘不已。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恩师将太古血池中的精血引到你所在的这口血池之中，就是在这血池之中，恩师在短短百万年内不但法力尽复，而且更上层楼，练成了‘戮天血海’和‘无量化身’。他那时的修为，已经完全可以和九界之主并驾齐驱。”
　　老头说道这里停顿了片刻，露出崇拜向往的神情。
　　“本来恩师此时出山必将横扫九界，再现往日雄风，创下不朽神奇！可是恩师有些贪心了他将太古血池中的凝血珠取出放入自己的体内，试图用戮天血炎来炼化凝血珠，以期造就不死吞噬之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几乎可以炼化天地万物的戮天血炎不但没有炼化凝血珠，反倒遭到了凝血珠的疯狂反噬！以师父那血蛭生来就具备的强大身体再加上亿万年的不懈修炼，却仍旧没有抗住凝血珠可怕力量的攻击，最后恩师勉强元神出窍才躲过了身形俱灭之灾。但是不死之身却已经被凝血珠化成了微尘凝入珠中，而恩师的元神也受了重伤，所具法力已不及原来之万一。而且元神还被凝血珠中一股可怕的法力进入其中，任凭如何修行都没有寸进，还日益衰微！”
　　说到这里，老头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声音也早已发颤。
　　广陵散看到老头的表情，就可以想象得到他和他恩师的感情多么的深厚。
　　老头仰头吸了吸气，再看向广陵散时已经恢复了那轻飘飘的鬼声音：“我本是一个奴隶，和你一样。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没有彩玉矿山的存在，延唐国也刚刚建立，摇光城也只是一片荒山野岭。我那时二十多岁，逃亡到这里时被抓到，他们砍掉了我的四肢，挖掉我的眼睛，割了我的鼻子和舌头，又剖开了我的肚子，却不杀死我。他们离开了，留我在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来恩师从入定中醒来，救活了我。他见我根骨不错，也不忍一身无双功法就此埋没，便收了我做徒弟。等百年后我功法稍有起色时，恩师元神溃散，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老头有些感伤，望着虚空发了好一会儿呆。

第116章　　九阳真脉
　　回过神来，老头继续道：“我对不起恩师，没有听他的告诫。在功法稍有小成之时就因耐不住寂寞出了血府，云游四方。那时我自以为凭着自己的法力可以在同辈中笑傲，却没有想过同辈的上面还有长辈。在我不断的挑战和争斗中，我得罪了许多人，还有妖魔等等。我觉得以功法会友光明磊落，却不知我触了众怒，也让那些著名的世家门派洞府觉得受了侮辱和威胁。”
　　“结果又和当年我恩师的遭遇一样，他们联合起来追杀我，最后我侥幸逃回这里，却已经被一件法宝伤了元神，再也无法恢复法力。而且，我的元神和身体都在变弱，从现在开始，最多不过三年我就会灰飞烟灭，消失无形。想想恩师让我韬光隐晦的教诲，那是他血的教训啊！可惜，当时我太年轻，没有听得进去！懂了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这里，为我师父守墓。看守这戮天血府！”
　　老头长叹一声，陷入了沉思缅怀之中。或许，还有一些悔恨。
　　广陵散默然，不知该对老头说些什么。此刻的老头，看起来有些可怜，面目似乎也不像先前那般可怕。
　　老头神色变幻，过了许久，恢复了正常。
　　“我让你在血幽井中的大木桶里泡了九九八十一天，是为了给你固本培元。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当你一出现在山后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是我一直要寻找的人，而且还远远的超过了我的期望值——我要找的身具元阳之体的男子，而你却是一个身具九阳真脉的童子！嘎～嘎～你是上天赐给我们血府派最珍贵的礼物，也不枉我在那破院子里装聋作哑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