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初长夜-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春雨如油的时候雨水才是清香净透。”
薛真顿足道:“前几天叫你来你又不过来,否则我自然要请教你。”连忙吩咐着将那些雨水倒了,才转头问华煅:“以为你要来吃晚饭,没想到这么晚才来。我给你留了热汤,你要不要?”华煅点了点头:“千万不要太烫。”薛真笑道:“我知道,热气儿越少越好。你在什么上都留心,偏偏这吃饭,最要滚烫鲜香的,你又怕热,享受不到这当中的好处。”
正说着话,门边探出一个脑袋来,一双乌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薛真微笑:“云珠,你来了,还不过来拜见华公子。”门口立刻站了个身形不过六七岁样子的女子,那容貌却是一等一的绝色美女,媚入骨髓,眉宇间却带着一种天真。她甜甜一笑,奔上来,对华煅行了个礼,见华煅深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脸上一红,躲到薛真怀里,埋住了头。
华煅与薛真见她可爱,都笑了起来。
“你请我过来不是为了喝碗汤罢?”华煅只喝了小半碗,就放了下来,漱了口擦了脸,慢条斯理的问。
云珠突然脆生生的接口道:“今天可有好玩的呢。”边说着边偷看薛真的脸色,暗自吐了吐舌头。薛真一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我得了一个人,可了不得,据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华煅见他说得郑重,不由莞尔:“你也信这个?”那股克制不住的倦意再次浮上来,他揉了揉眉心,又道,“天底下人总说无敌,天下第一。世间这么大,哪里会真有什么人强过所有人呢。”云珠离他不远,竟觉得丝丝点点的凉意从他身上渗透过来,再看看他浓密漆黑的睫毛垂着,在白玉一般的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俊美倒是俊美,却让人心生疏离之感。
薛真觉察到云珠打了个冷战,将她搂紧,大大咧咧的笑道:“你就是爱较真。反正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白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就算他吹牛,死了伤了也是他自家的事,我就在旁边凑个热闹,不好么?”
华煅倒笑了起来:“是,是我迂腐了。不过你找了什么人跟他比试呢?”薛真一笑:“我叫了老朱老周他们来。他们手底下伺候的也有几个了不得的人才。今晚的赌注可不小。”华煅挑了挑眉:“难道你要把云珠给赌出去?”
云珠扭了扭身子,薛真搂着她的腰哈哈笑道:“你就爱吓唬小孩子。我今晚压的可是十万两银子的东西。怎样?有没有兴趣?”见他兴致盎然,华煅只是微笑:“等你真赢了他们两再说。”
薛真早命人收拾了大厅,除了四张几案其余一概不设,案上放着精美小食各色果品和美酒。朱凤山和周紫青坐了左右最边上的位置,中间是华煅和薛真。
不消片刻,只见门前进来一个精瘦的男子,一身短打显得格外干练,冲四人抱拳行礼。朱凤山就坐在华煅旁边,连声称此人一看就与众不同,而薛真面有得色,瞟了华煅一眼。华煅嘴角微挑,照例冷而散漫,心想这人一副护院保镖的模样,也能给吹得上了天,不由索然无味,当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朱凤山倒有些尴尬,忙着给华煅敬了杯酒,薛真却不着恼,连声呼喝着要周紫青先出人。周紫青笑道:“人我倒是带来了,只不过比试规则还没说清楚呢。”薛真拍了拍案面,将云珠捧到嘴边的酒一饮而尽,方笑道:“你们的人想比什么就比什么,你的人输了老朱的人再上,楚容可不怕什么车轮战。”这话一说,倒有十分的把握要赢,不过三人都知道薛真的脾气,俱是一笑。
周紫青对身后的人吩咐了两句,那人出去,一会回来,身后跟了个人,连薛真见了都叫了声好,只有华煅含笑饮酒,不动声色。只见那人比常人高了一倍不止,腰圆膀粗,一张脸黝黑,铜铃大的眼睛只那么一扫,就叫人心头打了个突。
华煅略偏了头,看薛真派出的那个楚容,那人见了对手,脸上神情未变,沉静镇定。楚容觉察到有人看他,也转了头,只见席上一个极漂亮的白衣公子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眸如冰一般,便不卑不亢的轻点了一下头。华煅一笑,拍手道:“你们赌我看也没意思,不如这样,我也下注,买其中一家可好,我要是压对了,不要输者的钱,要是压错了,赢的那个人可以把我的这份拿去。”薛真摸了摸后脑勺:“这叫什么赌法?合着就是让人占便宜。不成,你出多少,我总补上才对。”那两人也连声附和:“没错。我们都压上自己的一份,再和公子的一份也压上,算成两盘赌局。”
这下情势更加有趣,出人的两家固然互相赌,场外两人和出人的两家也是一盘赌局。华煅笑了笑:“那就这样吧。我先压十万两。”薛真一抹额头的汗,拍掌笑道:“你够狠。压谁呢?”眼睛企盼的看着华煅,倒象早已知道华煅会压周紫青。华煅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微笑道:“我压小薛的人。”薛真有人壮胆,就算丢人也有华煅作陪,自然高兴。那边朱凤山却是乐开了怀,径自压了周紫青的人。
那个大力士走到场中,楚容也稳步而入。周紫青笑道:“不如就比比拳脚功夫罢。兵器不长眼,随便伤了人也不好。”这场面话说的漂亮。他自己这边占尽了便宜,那大力士一巴掌就能把楚容扇飞了,却好像极照顾薛真。薛真才不点破,微笑道:“没问题。不过我这二十万两可不好挣。”说完拍了拍手,示意比武开始。
大力士与楚容互相行礼。那大力士钵大的拳头当头砸下,携带呼呼风声,云珠啊的叫了一声,把头埋在薛真胸口。她的心砰砰乱跳,只觉得脚下的地在摇晃,桌上杯盏叮当相碰。这大力士进退之间竟隐约有地动山摇的威势。薛真搂着她的手臂也渐渐发紧,想来是楚容落了下风。她终于忍不住扭头去看,只见楚容不住闪躲,要避开大力士的拳风,极为狼狈。
那大力士虽然行动不甚敏捷,但是招招都有置人与死地的威力,而且仗着身材优势,随手一捞就能将敌人控制在自己拳风范围之内,楚容眼看着凶多吉少,有几次险些被击中肩膀,衣服竟被拳风划破。云珠捂着嘴,不忍看此人就在自己面前死于非命。却见他脸色愈发平静,突然之间不知怎的一闪,手掌好似拍向大力士腰间。大力士猛地低头,他一矮身子,自大力士手下穿过,转到大力士身后,以手为刃,斜斜劈下,先后正中大力士左右膝后方。这招本不起眼,众人混没在意,哪知那大力士狂吼一声,砰的跪下,震的桌上几个杯子啪啪的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而那大力士竟再也站不起来,众人眼睁睁瞧着他额头冒出冷汗。原来楚容掌缘之利,犹如刀锋。
华煅微笑起身,优雅鼓掌,其余三人方反应过来,周紫青脸色铁青,直喝道:“快扶出去。”朱凤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薛真笑眯眯的递了个眼色给华煅。
下一场却是朱凤山出人。他带来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道人,薛真一见就愣了愣,低声问朱凤山:“你搞什么鬼?”朱凤山一笑,朗声道:“这位玉和道长,乃是岐山派从前的掌门,后来传位于弟子,自己出来云游天下,刚好被我碰上,请他出来会一会这位天下无敌的楚公子。”这下连华煅都微微变色,即便不是武林中人,他也听说过岐山派乃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历代掌门都武功独步天下。华煅眼角瞥了朱凤山一眼,心想此人倒有些能耐,居然请这么一个人来为自己打架。不过堂堂一个前掌门,居然出场为人做赌,就算武功再高,也终不入流,这么想着,华煅心中已是鄙夷,于是将方才从周紫青和朱凤山那里赢来的二十万两,再加上自己先前的赌注一共三十万两银票随便扔了出去,淡然道:“我仍压小薛的人。”
连薛真都没料到在华煅此举,怔了怔方笑道:“好,你既然这么捧场,我也陪着你。”说着将三十万两也压了出去。周紫青和朱凤山对视一眼,无论面子还是利益上都不容他们再做他想,于是两人也笑容满面的将赌注升高持平。
玉和面上无甚表情,见四人说的妥当了,方缓缓自腰间拔出剑来,一泓青光幽幽流转,分明是一把绝世好剑。岐山派以剑术著称,这一场自然是比剑。楚容后退一步,行了个礼,尊玉和为前辈,然后再自后面兵器架上随手抽了一把剑,抱在胸前。玉和见他恭敬,反而不喜,喝道:“你先出招罢。”楚容摇头:“晚辈不敢。”玉和冷笑一声,立刻出招,众人只觉得剑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这铺天盖地的寒意都自玉和剑中发出。却听叮咚三声,似乎是两人的剑身相碰,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华煅与薛真往场中看去,只见地上掉了三截剑,而楚容手中只剩剑柄,却已经从背后架在玉和颈间,玉和脸色灰败,剑尖不住颤抖。原来玉和剑锋无敌,三次与楚容的剑相击,击断他的长剑,却仍然没有摆脱落败的命运。众人如何料到楚容居然三招之内就以断剑击败玉和,皆为骇然。
流云乱(四)
(四)偷契
楚容将剑柄放下,轻轻一笑:“玉和道长曾经做过岐山派的掌门么?这个我倒没有听说过。”玉和脸色大变,无限怨毒的看了他一眼,足尖一点,扑出门外,不告而别。
薛真看朱凤山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倒有些同情,哈哈笑道:“你我本不是江湖中人,那些破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朱凤山又羞又怒,却也只能强笑道:“想不到我竟然被一个臭道士骗了,将来我若捉到他叫他生不如死。”全然忘了当初玉和击败自己所有手下时自己的欢喜难耐之情。
薛真今晚着实长了脸,心中极为高兴,笑道:“我请你们喝百年好酒。这世间可只三坛,连宫里也只藏了一坛呢。”华煅却悠然道:“我还没和你赌呢,你急什么?”薛真,朱凤山和周紫青俱是一愣,楚容武功之高已是眼见为实,为何华煅还要知难而上。华煅微笑着看了朱凤山和周紫青各一眼:“想要翻本呢,这可是个机会。”薛真本来颇为尴尬,此刻被华煅一激,立刻一拍桌子:“你们想翻本可得压对了。”朱凤山和周紫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声道:“我压华公子。” 两人各压四十万两,竟是非要赢回来的意思了。薛真瞪了华煅一眼,道:“好吧,你们压罢。到时我若输了一定不会赖帐。可我若赢了,嘿嘿。”
华煅淡淡一笑,对身后那人道:“带刀,你下场去跟这位楚先生较量较量。”薛真听见,哈哈一乐:“你也太能省事了,他拿刀就叫带刀。”薛真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从来出手豪爽,此刻浑然不将自己赌出百万两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捧着肚皮大笑。华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方道:“他原本是我爹的人,我出了事之后就过来跟我。”薛真更觉可笑,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华煅:“原来是华大人这么偷懒。”华煅也掌不住笑出来:“重剑无锋,大巧若拙,你懂什么。”
两人这么一闹,场中原本略嫌紧张的氛围登时轻松。带刀走入场中,对楚容点了点头:“咱们比比刀法。”楚容凝视他半晌,摇了摇头:“我输了。”
薛真听见,哪里肯依,立刻跳将起来,也不顾怀中的云珠差点摔死,指着楚容骂道:“还没比试你就认输,你,你,你存心要我好看不是?”楚容正色道:“薛公子,习武之道在精不在多。楚容手刃快剑皆精,已是天下无双,如何能又精于刀法?这位带刀大爷,使得是流火刀,天下刀法能胜他的,不过两三人,我不能使掌,又不能使剑,以我之短,攻彼之长,即使真的比试也是要输。”
薛真愕然,回头看了看华煅,见他似笑非笑,霍然明白过来:“他奶奶的,叫你拣了个现成的大便宜。你早就料到了罢?”华煅微笑:“天下的事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小薛你自己太过自满,夸下海口,随对方挑选比试方法,自然要输。”他顿了顿,又笑道,“要是前两场楚先生不赢,我也不会跟你赌。”
薛真气鼓鼓的瞪着他,过了半天,才哈的笑出声来:“跟你玩心眼,真是难上加难。妈的,老子今天就自认倒霉罢。”也没有要处罚楚容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把手上刚才赢回来的四十万两银票和自己手边的银票一并推出去:“老朱,老周,你们拿着。”然后转头对华煅道:“我这就叫人去取银票。”华煅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要你拿别的来顶替。”薛真眼珠一转,这才想起什么,俯身把云珠抱回怀里:“你要她?那不成,我只好赖帐,你能把我怎样?”华煅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是谁?我要的,是他。”说着,手一指,看向楚容。
薛真呆在那里,过了一会悻悻的道:“他是投到我门下的人,我又没买了他,用他顶银子,这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