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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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鼎玢也愣了一下,扭头时正好看到皇帝兴致盎然看着路旁两株高大茂盛的桂花树。深秋时节,桂子飘香。
“香飘云天外。果然是好花。”皇帝嗅着桂花的香气,缓缓道。
“老臣……草民参见皇上。”沈鼎玢初时还没想到要怎么跟他请安:“吾皇万岁。”果然是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舅舅何须如此,朕今儿是来走亲戚来了。”皇帝亲手扶起他,沈鼎玢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穆云,或者是在说他知道皇帝皇帝要来,怎么事先都没有说一声。
“草民不敢,皇上折杀草民了。”沈鼎玢当初对这个外甥看顾并不多,也并不是沈鼎玢一人的错。那时候,他是有封地的亲王,自然不能跟皇太子一样留驻京城。早早就到了自己的封国。如果不是最后先帝将帝位意外传给他,那么他将老死封国,除非是皇帝大寿或是更大的喜事,也或者是皇太后驾崩,他将永远不会出现在帝都。
沈鼎玢不知道他的来意。心底暗自揣测是不是上次跟皇太后谈及的事情,皇帝知道了。本来就是心底无私的事情,沈鼎玢多少年早已经惯见惯各色风雨,皇帝虽然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姜还是老的辣。能有什么斤两,尽管拿出来晾晾。
“穆云进宫。说起这次回京是为了跟澜惠成亲。他跟穆辰兄弟两个并没有旁的亲人,既然澜惠是沈家的女孩子,那朕就是这男方的主婚人,这下岂不是两全其美了。”皇帝笑起来:“两家的姻缘,什么时候都断不得。”
这话沈鼎玢倒是无所谓,不论他沈家女儿是不是嫁入皇室。从皇帝这一辈起,凡是皇帝这一支出来的子嗣,都有他沈家血脉。若干年后,或者子嗣不广,甚至转入宜王一支。也是他沈家血脉延续之故。你可以说他沈鼎玢自视甚高,甚至觉得他顽固不化,只是事实摆在眼前,谁也无法篡改。
穆辰穆云两个听到这话,心底都是不由自主咯噔一下。皇帝难道知道了什么?本来宜王跟沈菱凤的婚事,就是皇太后跟沈鼎玢兄妹两个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既然不成,退而求其次的话,也不应该是澜惠跟穆云的婚事,这件事里头蹊跷很多,外人不会明白的。万一皇帝明白了,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过是旧年间他们就定下的事情,皇上这般一说,倒像是臣妾有意做了什么,让皇上想得太过深远。”沈菱凤从锦弗口中得知皇帝莅临,来不及想太多,披了件外袍匆匆赶来。父亲不知内幕,她不想牵涉太广。
话虽是抢着说的,礼数半分不错。扶着锦弗的手,缓缓跪下请安:“臣妾鲁莽,皇上恕罪。”
皇帝没说话,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微微皱了下眉头:“有孕在身,不需行此大礼。”
“谢皇上。”沈菱凤膝行几步,扶着沈鼎玢,父女俩这才缓缓起身。
“没外人,看看朕都是一个人来,只是走亲戚串门子。若是舅舅不在京中,朕还不能轻易上门。”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沈菱凤身上:“太医院拟的脉案,朕看过了。这些时候倒是比先时好多了,显见是曾献羽不在京,你的事儿没那么多。自然能好好休息。”
“在朝为官自然应该为主分忧,臣妾不敢置喙。”沈菱凤心思忽的一转,想到赵敏身上。那天他们说的话,她才不会当做是过眼烟云翻过去就完了。折断指甲的地方,一直都痛得很。
赵敏一直说她是北京,这个北京是什么地方?是大都还是幽州,或者都是。沈菱凤叫人去查过,又说她是岭南王的侄女儿,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都能被她扯到一起,可见这个女人不寻常。上次挨打以后,不显山露水,跟曾献羽在缀锦阁喝了个胡天胡帝乱醉如泥,这些该是一个郡主该有的作为?
皇帝应该对她是记忆犹新的,活色生香的女人,男人没道理不喜欢。不如帮她一把,想要出人头地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华妃,不就是想要自己帮她一把,信誓旦旦说她是为了谁谁谁,如今比皇后出息多了。跟自己怀孕的月份差不多,若是再多个赵敏,宫中该有多热闹?皇后舒坦日子过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是谁的。
☆、第三卷 边塞 第十八章 亲戚?
皇帝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这话说出来谁还敢跟着。穆辰穆云外加锦弗,都只能留在花园外头,还有皇帝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不跟着皇帝,回宫去被总管知道,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前头正主子那儿,已经不许人跟着。他们是新上来的小太监,不知道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是谁。只能从言语中听出来,不是简单人物。
想了想还是不跟着好了,一顿板子总比直接掉脑袋好得多。皇帝一句话,不止是他们,就是总管不也是跟着掉脑袋,孰轻孰重还是要分清楚。
沈鼎玢沈菱凤父女两个不能离得太近,皇帝走得很慢。花园里的芍药茵旁边有一处歇脚的凉亭,石桌上放了好几样精巧的细点还有一壶刚沏好的白牡丹,知道必走这条路,沈菱凤索性叫人摆好的,皇帝不太喜欢人跟着,不过不代表不许人伺候。
“皇上请到前面凉亭下坐坐。”沈鼎玢扭头看了眼女儿,放心地点点头。
“也好。”皇帝答应了,转头看着沈菱凤:“上次来,你倒是不见朕的面,想是身子不好?”
“是。”沈菱凤淡淡答应了,她不想跟皇帝多说话。每次皇帝的目光总会是似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让人时时盯着。
“有些事过去就罢了,还提那么多做什么?时时都记着从前的事儿,这日子还怎么过?”沈鼎玢像是在说女儿某些事儿做得如何,语气很和缓也不像是说女儿不好。皇帝心底清楚得很,知道这话是为了说谁。
沈菱凤没说话,皇帝在桌旁坐下,看沈鼎玢跟沈菱凤都站着,先就笑道:“舅舅,您这么一站着,朕也只好站起来了。”
沈鼎玢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隐约记得皇太后曾经说过,皇帝喜怒莫辩。就是生母都看不透这个儿子,何况是周围这些人。早先,沈鼎玢未曾看清过这个外甥。太子太傅的名头也只是对着东宫太子。至于分封外藩的藩王,说什么都不用太子太傅劳心。皇帝继位之初,沈鼎玢已经告老还乡。没有过一日的君臣相处,想要知道他是什么性子,除了旁人的只言片语。
心里这个芥蒂装着,又看到皇帝一脸笑容,沈鼎玢第一次觉得自己多年在宰相这个位子上真是白干了,居然到了看不透君王内心。试想,他若是还在宰相之位,恐怕登高必跌重这句俗谚真是要落到他头上了。
沈菱凤说什么都不会跟他们同桌而坐。父亲在上面坐着,旁边还是皇帝。撇开君臣之分不说,就是一个男女有别也够了。
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桂花普洱,又将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点心放到桌上,退后几步准备到凉亭外。明显不想搅和这里头的事情。
“凤儿,你要走朕不拦着你。只是朕有句话,当着舅舅的面要说清楚:不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对你而言,最要紧的两个男人都在边塞,是死是活。只是你一念之间。”皇帝一脸笑意,说出来的话谁都笑不出来。
沈鼎玢眉头动了一下,女儿是做什么事情了?皇帝显然是熟知内幕的,而且这件事对皇帝而言恐怕是不能容忍的。
沈菱凤嘴角微微一动:“皇上此言差矣,沈菱凤最要紧的男人不是远在边塞的宜王,更不是拙夫。是坐在皇上旁边的人。臣妾听闻皇上要诛灭宜王九族。不知宜王九族与皇上有何异同。旁人家还有妻族一说,只是皇上跟宜王,就连妻族都是同气连枝。这下可好,全都一刀毙命。”
沈鼎玢先前还不知道皇帝会有诛灭九族一说,尤其是女儿居然知道这件事。是谁透露给女儿的,而皇帝还要跟女儿说出军中这番话,可见大家都是心中有数,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果然知道这件事。”皇帝冷冷一笑,转眼看向沈鼎玢:“舅舅,当真是虎父无犬女。要不是先帝一念之间,只怕今日朝中内外依旧是沈家天下。”
“如今焉得不是凌家天下,皇上想要谁上去也只是一句话一道谕旨的事情,至于谁人跌落地狱,不也是一句话就能定了乾坤。”沈鼎玢言笑自若,仿佛这件事就是他的幕后主使。既然他们都被牵扯进来,那就谁也走不脱了。
“舅舅此言差矣,不管谁家为椒房贵戚,都比不得沈家尊贵。皇太后是朕的生母,奉养孝敬生母,为人子者自不待言。朕的身体里不止有皇家血脉,还有沈家一般的骨肉。若是真要诛灭宜王九族,朕是首当其冲第一人。这也是凤儿敢对质朕的第一条吧?”皇帝看着有孕在身的沈菱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这是别人看不透的。他不寄希望于沈菱凤能够懂,从小到大沈菱凤眼中只有一个宜王,什么时候都一样。
“皇上太抬举臣妾了。”沈菱凤仰起头:“臣妾不敢妄谈国事,何况皇上又岂会授人以柄。这诛灭九族的事情,即便皇上有此心思,也不会对外人言。臣妾小人之心,自然是不能跟皇上胸怀天下相提并论。”
皇帝勃然变色,沈菱凤说话暗含机锋不是第一次,这次实在是太过分。难道她以为,在天下与她之间,做一抉择的话,会因为自己对她说不出口的情分会有所顾忌?
“这话说得好。”转眼间,皇帝收敛怒色,淡淡道:“既然凤儿如此说,朕只有依着凤儿所说来办了。莫说是宜王,就是朕,这姑表至亲也是抹不去的。”
沈鼎玢亲眼目睹皇帝一瞬之间的神色变化,虽然有些寒心。却也相信先帝眼光不错,识人之深比他高明多了。先时还自认先帝是天底下第一心地淳厚,宽仁贤明的君主。唯独忘了他心底,江山实在是比什么都要紧。要不,怎么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培养多的皇太子,而选择一直远在封地的宸王?
☆、第三卷 边塞 第十九章 交换
沈鼎玢曾经自诩自己是最了解先帝的人,只是如今看来,他所知的不过是皮毛而已。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清楚到底成了什么人,果然是山中才一日,世上已百年。
“皇上乾纲独断,自然不容旁人置喙。便是此时要我项上人头,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菱凤无所畏惧的样子,在皇帝意料之中,只是沈鼎玢反倒是第一次看到。他一直都觉得女儿纵然娇纵些,断断不会是如今这样子。
“这道上谕已经发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午时必然到了曾献羽手中。”皇帝从袖中取出一份上谕扔到桌上:“犯我疆土,虽远必诛。”
沈菱凤眼睛瞟都没瞟一下,他要他死,已经不是第一天。从曾献羽出兵离开京城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也是为什么,曾献羽在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两人吵闹过后还一定要留在自己房中的缘故,这一天早晚会来,曾献羽心里也必然是清楚的。两人都不愿说,不是说都不知情,就因为知道而不说出来,才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无法融洽起来的根本所在。
沈鼎玢也没动手,这已经不是他该做的事情。曾献羽出征在外,能不能动宜王一根头发,都还是未知数。那么皇帝此来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就是为了告诉女儿,这道上谕是为了要宜王的性命吗?如此大张旗鼓做这件事,反倒是不像皇帝的性子了。
“皇上圣明。”沈菱凤面无表情:“皇上既然可以诏告天下,那又何须向人解释这般如此?”纤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覆上隆起的腹部,她欠曾献羽的东西很快就还清了。倘或曾献羽真的如了皇帝所愿,杀了宜王,那么她沈菱凤必然是再无面目活在世上。等待她的东西必将到来,到那时伤心的人只有垂垂老父。耄耋之年,还要父亲承受这种打击,才是为人子女最大的不孝。
“朕自然是圣明天子。”皇帝仿佛是赌气一般。说话又快又狠:“你既然是准了澜惠跟穆云的婚事,朕自然是乐见其成。想要人给宜王通风报信的话,直接跟朕说好了,犯不着兜这么大圈子。多累。朕让内务府和光禄寺承办他们的婚事,预备妆奁的事儿也不要你劳心,这次朕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告诉朕,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收起来好了。”
沈菱凤紧紧咬着牙,皇帝是来警告她的,告诉她不要多事。只是她怎么能不管?皇帝有句话说对了,她生命中最要紧的两个男人都在边塞。不论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都是事实。父亲之所以一直不回乡间。就是担心自己,要不是这样,根本就不用听皇帝这么一大段话。
如今这件事已经不受任何人控制,唯独希望穆云能够早些带着澜惠走,澜惠那张嘴是可以说动亮哥的。她不想最后真的兵刃相见。虽然知道结局是什么,如果能够改动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是番邦异族真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