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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老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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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大夫了。”渐离道。

“未免情况有变,二位还是将孩子留下,服了药再离开吧。”大夫将药方写下,道,“我这就命人去煎药。”

“我去吧。”青骊道。

“青骊姑娘想来一夜未憩,如果姑娘放心,就由贫僧代劳吧。”渐离自大夫手中接过药方。

“师傅随我来。”大夫立即将渐离引了出去。

青骊寸步不离守在慕空床边,待孩子将药服下,依旧昏睡。

如此一番,已过了午时,青骊未食未饮,目光始终停留在虚弱的慕空身上。

“父……殿……”昏睡中的孩子双唇翕合,吐出模糊的音节。

“空儿!”青骊以为慕空醒来,立刻查看病情,知道病中人已经退烧,不过梦中言语,遂安下心来。

“父殿……母妃……”神智未清的孩子只在梦中低吟,抓着手边青骊的袖角,死死拽着。

青骊正想替慕空掖下被角,却发现孩子眼角已经溢出的泪花,并且他的手已经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分一分地抓紧,试图抓住更多。

三月有余,原本锦衣玉食的天潢贵胄跟着她四处漂泊,三餐难继,她苦,慕空也更苦。那些夜里,当沉湎在旧梦里的孩子叫起过去那些人,同样勾动起她的回忆。但当她那日在树林中回应了慕空的握手,往年尘埃,就只能尘封。

素衣女子将慕空抱起,在他耳边低声道:“空儿,你父殿和母妃都留在雨崇了……出不来了……”

现实的残酷教会她要坚强,一如当初她离宫独居——活着,不是妥协,是要走出足以还击仇人的下一步。

是时有人挑帘进来。

是渐离,身后跟着医馆的学童,端着饭菜放下。

“空儿醒了吗?”渐离全然无视了进来服侍的学童,只对青骊问道。

青骊暗暗蹙眉,停顿了片刻遂让慕空躺下,转身回道:“睡得太沉,刚才还在做梦。”

如此学童布好了饭菜就退了出去,渐离侧身让出桌边椅子,道:“青骊姑娘过来吃点东西歇息片刻吧。”

青骊又将视线落回慕空脸上,双眉未舒,却也轻轻将手从熟睡的孩子手中抽回,对渐离道:“要渐离师傅费心了。”

渐离见青骊如此说却未动身,原先唇角淡淡的笑意因此一滞,也不做强求。待他稍稍走近床边,依旧柔声问着:“青骊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青骊伸手拢了拢慕空耳边睡乱了碎发,又轻轻抚了抚孩子的眉眼,暗自吐了口气,方才回道:“旧家因战乱尽毁,我才带着空儿出来的。”

渐离微笑,低头看着女子侧影,她像是一直担心着什么,双眼一刻不停地看着慕空,方才抚过孩子的手,此刻又握住了慕空露在被子在的手,像在传达什么。

“饭菜就在桌上,姑娘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方才的小童就是。寺中还有事,贫僧先回去了。”渐离说完轻弹僧袍,一股淡淡的檀香香味飘来,之后便随着那离开的身影一同消散开去。

被挑开的帘子再不动,青骊此时才放了心,轻声对还未醒来的慕空道:“幸好方才你没再多说梦话……”

桃花凉(二)

慕空一觉就睡到了将近日落,起身时,他见青骊已在床边睡着便不说话,睁着眼观察睡眠中安静的女子。

青骊原本枕着脸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被角,但慕空分明感觉到这种轻微动作下的情绪——就好像刚才他【奇】明明已经醒了,被青骊【书】抱在怀里,女子轻微【网】的抽泣声传入耳际。他想去安慰那时青骊的伤痛,但因为渐离进来了,他宁可继续装睡,也不想面对那个忽然闯入生命的僧侣。

就好比此时这样的沉默里,方才已经离去的人又回来,和离开时一样,沉着淡然,与还躺在青骊身边的男童对视。

“空儿小施主觉得如何?”渐离问道。

这一句弄醒了浅眠的女子。青骊起身,见慕空双眸清亮,不由欣喜,道:“空儿,你没事了?”

慕空点头,叫了声“七姑姑”。

“我请人备了些饭菜,两位吃过了再回去吧。否则寺中斋菜太过清淡,也不适合进补。”渐离言毕,身后就有小童将东西送上,而他则悄然走开。

青骊将慕空扶起,道:“一天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

“饿了,也不吃他的东西。”慕空分明咬重了那个“他”字,说话时目光从垂下的帘子上一扫而过,道,“七姑姑,我们走吧。”

这样莫名又简单的表达,慕空眼里的厌恶让青骊清楚地看见过去的那个自己,幼年的她,比慕空更加飞扬跋扈,喜恶分明。

但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每个人的棱角都会被时间磨平,亲身经历过的她无法现在就用言语让慕空明白这样的道理。是以,青骊只劝说道:“在不能确定可以独立生存下去的时候,可以选择的最好方法,就是依附别人。”

“但是我不喜欢那个人。”慕空抬头,清澈的眼光因为那样坚定的语气显得有些锋利。

“你曾经也是排斥我的吧。”青骊说起的时候面带微笑,看着慕空暗淡下去的目光,她却将男童拉到身边,抱住,道,“很多东西是可以转变的,并且现在愿意帮助我们的只有他。空儿,我答应过你父母要照顾你,所以即使你有千百个不愿意,我也要你妥协,就算是将来你为此觉得屈辱,至少你活下来,就有机会改变命运。”

青骊眼底的郑重,甚至带着恳求,教尚幼稚的孩子逐渐明白这一番话的意味——青骊对他的希冀,远远超过他对自身的期望。

“嗯。”慕空点头,同样诚恳,回应着青骊渐渐绽开笑意的目光,他亦笑了出来,干净纯粹。

“于是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青骊问道。

慕空果断地下床,拉着青骊道:“我们一起吃。”

青骊忍俊不禁,看着慕空速速收拾着衣装,她起身说去打水。

马车早在外头等着,车夫看渐离带着青骊和慕空从医馆出来了,立刻跳下车相迎。

青骊此时抬头,见日薄西山,斜阳已落了楼宇之后,却光线绚丽,一时竟看得有些痴醉。

“七姑姑。”慕空扯了扯青骊袖角。

青骊这才回过神,对困惑的慕空浅浅笑了笑,由车夫引着上了马车。

渐离上车时,慕空往青骊身后靠了靠,防范地看着神色安定的男子。

青骊微笑致歉,将慕空搂住。慕空顺势枕着青骊的腿,闭上眼装睡。

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纵然明白那些道理却还是难以身体力行的。如此想着,青骊嘴角不由浮起笑意,却生涩苦楚,目光落在孩子稚嫩的侧脸上,又是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

渐离就坐在对面坐着,看着此时青骊与慕空的动作,这样祥和安静,若非当真相依相靠,谁能给对方这样多的信任,将彼此互相托付?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莫名浮动起烦躁,手握念珠的僧侣蹙眉,微微侧过身挑开窗帘。夕阳照来,有些晃了视线。他眯起双眼,看着经过的屋舍楼宇,目光却更显深沉。

看了不多时,渐离回头,却见青骊也正看着他挑开的那一处帘子,看着外头街景,比起方才在医馆对他时显得有些淡漠的眼光,这样的她看来哀婉了,沉静了。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视线,青骊收回眼光,却依旧不免与渐离的目光有所触碰。她将灰色僧袍的僧侣又打量了一遍,淡笑问道:“渐离师傅在看什么?”

渐离不语,放下挑帘的手,而马车却也是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什么事?”渐离问道。

“前头路窄,有车过来,这会正在掉头走。”车夫道。

渐离未应,阖眼静坐。

前头确实传来马车声响,并且环玲叮当,比起渐离这辆质朴素雅的车,光是这声音就能听出繁简贫富。

“继续走就是。”开始拨转手中念珠,渐离淡淡道,语调却显得生冷了。

车夫这便继续驾车。

此后车厢内再无任何言语,除了渐稀的人声和始终辘辘作响的车轮和马蹄声,青骊就这样静静听着,到马车再一次停下。

车夫挑开帘子。

青骊正要叫慕空,却听渐离道:“已经睡着了。”

那么长时间的漂泊和居无定所,对一个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孩子来说显然太过辛苦,无怪乎慕空现今这样嗜睡。

渐离先行下车,在车下伸手道:“把孩子交给我吧。”

青骊迟疑,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触动了她某一处的思绪。

“青骊姑娘不放心吗?”渐离姿势未变,那串念珠依旧在手。

车下男子从容温和的笑容映在最后一缕夕阳光下,如同打开了时光的旧匣,抽出里面的丝缕,牵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见青骊未动,渐离又上车,将慕空抱下,动作快却轻柔,衣上淡淡的檀香就此飘起,加重了回忆的味道——过去在出云庵的精舍里,也时常有这样的味道,安静了时光,也苍白了过往。

“姑娘快下车吧。”车夫劝道。

青骊就此下车,才发现渐离已经抱着慕空走开一段。她立即小跑跟了上去,见孩子在渐离怀里睡得正香,这才放了心,继续跟在渐离身边走向茅舍。

待将慕空安置好,青骊又是守在男童身边,仿佛任凭时间如何,她就是这样默然却深切地注视着这个孩子,一分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空儿有你这样的姑姑,不论贫贵,都是很幸福的了。”渐离道,纵然神色依旧淡得看不出,却暗有情愫波动——欣羡。

“那是我给空儿父母的承诺,所以就算是我死,也要第一个保护空儿。”青骊的坚定隐忍而果断,看着熟睡中的慕空,却又不自笑了出来——空儿也在用他的方式关心她,就好像过去承渊那样。

“贫僧多问,看姑娘的言行举止,应该也是出生大户人家,但又不像诸多大家闺秀那样太多骄纵……”

“谁没个年少懵懂就妄自作为?只是后来被教导得多了,也就收敛了。”青骊起身,眼里依旧是渐离那一身灰色僧袍,却在这样的时候与男子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她垂眼,心中又想起年少流光摇曳,就如同她之前从医馆出来看见的薄暮之光,曾经,她是站在高处看的,而现在只能这样脚踏实地,抬头仰望。

“青骊姑娘看来年轻,却是经历不少,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感叹。”如此一句,渐离已走到青骊身旁,眼角瞥见女子暗暗流转的眼波,她却仍旧外表平静。

“渐离师傅遁入空门也是因为凡尘纷扰?”青骊问道。

安宁的眉目由此微起波澜,渐离转头看向身边将思绪抛入窗外夜色中的女子。她的一身素衣是他为她准备的,但却仿佛这就是与生俱来便跟着她的物什,这样干净沉敛,到了极致却有一种锋芒。

“出家之后,每日吃斋礼佛,除了看经阅典,就是侍花弄草,听听虫鸣鸟啼,也是乐事呢。”青骊这样说着,越来越慢,一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声音。

“看来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明日我带些经书过来吧。”渐离笑道,温柔清淡。

“麻烦了。”青骊颔首。

“时候不早,我先回寺里了。”言毕,渐离便转身离开。

来去皆静,青骊目送那灰影离去,终于在视线里也找不到,她渐渐转下目光,又投向床上正在睡眠中的慕空,惨笑叹息道:“若是佛经箴言对我当真有用,当初我便可以参悟了。”

窗外,一帘月光,照进茅舍内,照在她足尖,却不是当年跳跃的简单快乐,有那个站在一边静默微笑的少年,看着她将沙包一次次丢下,看她在明月下数着数,专心地进行着儿时的游戏。

翌日,渐离如约带了经书过来,到茅舍前,只见舍门微开,门缝里有素衣女子坐在桌边的侧影。

他并未立刻叩门,只听同样坐着的慕空诵念着“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这样的句子。而青骊也适时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门缝狭小,照不得青骊全身,却能教渐离看清女子此时耐心娴雅的神色,专注于笔,落目在纸,仔细写着。

待慕空诵读完毕,青骊也就此收笔。他接过女子递来的纸,看着纸上娟秀细瘦的字迹,问道:“孝……”

见慕空支支吾吾,青骊只替她接下,道:“悌。”

慕空依旧双手拿着纸,问道:“七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对父母之爱视为孝,于兄弟姊妹兼有友人之爱视为悌。”青骊道。

青骊说完,慕空遂低下头,目光黯然,看着手中白纸黑字,视线竟变得模糊。

“不许哭。”青骊又一次这样严肃而严厉地同慕空说话,说得不快,却字字有力。

慕空哽咽一声,艰难点头,转过目光正要同青骊再说什么,却是就此看见门外灰衣僧影。

渐离心知不所谓再隐藏,遂推门而入,道:“打扰了。”

青骊只暗暗庆幸慕空发现得及时,却未曾表露,只朝渐离颔首示礼。

“贫僧给姑娘带了些经书典籍过来。”渐离将东西放下,看见方才青骊写下的那页纸,视线停了片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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