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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老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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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渊原本不让我告诉你,但来回也要一些时间,你不可能不知道。听旁人众口相传倒不如我亲自告知,也省得其中误会。”青蘼道。

“我误不误会无所谓。”虽如是说,却明显能听出青骊不满。少女一面收拾妆奁,一面微微偏着头。

“萧简和二哥都完成了任务,现在就差承渊了。”青蘼按住青骊的手,看着眉间含怒的少女,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不可知……”

“那为什么是他以身犯险?”青骊追问。

“因为被月棠选中的是他。”青蘼道。

“这和月棠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庄妃一直关照着月棠是为什么?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庄妃为什么要带她在身边?”看着困惑的青骊,青蘼暗叹,“如果不是有利用之处,何必留着呢。”

“哥哥和你说了什么?”渐渐意识到什么,青骊将手从青蘼掌中抽出,低声道,“你们有事从来都不告诉我……被蒙在鼓里的从来都是我……”

“之前的一切郭少都布置好了,承渊只是向我辞行,他要我好好照顾你。”青蘼惨笑,“在这皇宫里,谁敢不好好待你呢?这些根本不必说的。”

那是因为他重视,始终放不下这个我行我素的少女,怕自己不在她身边一刻,她就会有什么闪失,而他来不及保护她。

“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青蘼起身,将青骊送到垂帘下,“青骊,苦的不止你一个,前路未知,你且忍着。”

“难道我还能弄得众人皆知吗?就算我不在乎,还不想连累他呢。”颓然无光的神色,还有些稚嫩的脸上苦涩必现,青骊低眉,黯然离去。

是时司斛见青骊走出,遂上前,还未开口,就听少女道:“去宫门口看看。”

司斛应声,跟在青骊身后,又听见有人从房内走出,侍女回首,见青蘼里在帘下朝自己顿首。

回以承诺的微笑,司斛深知自己才是如今最应该照料好青骊之人。

宫门处的广场宽阔,此刻除了守卫再无其他人经过。青骊就站在石阶上,明晃晃的阳光洒了一地,却再看不见承渊的影子。他的离去那样悄无声息,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透露半分离别的味道。

“公主……”司斛欲言,但想起从承渊离开之日起青骊就每日都来这里静望,纵她劝过也无济于事,遂缄口不言。

“别说话。”青骊做出噤声的手势,阖眼静静听着什么,但除了空气流动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一个两个都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青骊抱臂,阳光强烈地刺眼,但她却觉得莫名的冷,“司斛,为了什么呢?他们这样忙碌奔波,却还不能确定结果,值得吗?”

“成事在人,何况一切本就艰难。”司斛上前将青骊抱在怀中,少女很自然地回抱,她柔声道,“不如奴婢陪公主去马场骑马吧?”

“不想。”靠在司斛胸口就逐渐有涌来的睡意,温温软软的,“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公主就要照顾好自己,等着五殿下回来。”

“还有二哥和萧简,他们都要回来才好。”视线尽处的高墙宫门将他们分隔在两处境地,一动一静,在外的人都那样努力,而她仿佛多年不变,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的给予,忘记了受之有愧。

“公主放心。”司斛轻抚无助的少女,看日渐西移,任宫外如何翻天覆地,这朱墙之内始终是多年如一的肃穆安静。

珍珠冷(八)

青骊一心所系之人此刻正快马加急赶往曲奉军营。

连日赶路,承渊与月棠都已疲惫不堪,但眼见寒翊军营就在眼前,此行谈判的最后一着,尽在他二人之身。

夕阳红霞,惨淡无光,长途跋涉的少年握紧缰绳,望着已在视线中的军营大门,剑眉蹙起。

“五殿下,让属下陪同吧。”随行而来的侍卫恳请道。

“派三人跟着就好,时刻保护月棠小姐安全。”承渊道。

“殿下……”倦色深深的少女为之感动,但见承渊一脸坚决,少了过往温柔淡笑,她便不多言。

“其余的见机行事就可。”少年皇子言毕,率先驾马前去。

“殿下……”月棠随机跟上。

军营守卫听是承渊一行到来当即通报,随后即被引入主帐。

盟军统帅之一的寒翊似已等候多时,见承渊与月棠进帐不惊不诧,淡定自若。

“寒将军。”承渊拱手,看着比自己稍长的年青将领,纵然对方铠甲英武,他为客谦逊,却不输半分气度。

“五殿下亲自前来,寒翊佩服。”黑甲在身的男子拱手回礼,目光随即落到承渊身后的月棠身上,道,“你就是月棠?”

月棠上前,颔首道:“月棠见过寒将军。”

月棠从袖中取出半块白玉,双手递上。一旁副将将白玉转交给寒翊。

白玉入手即温,同他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半块一模一样。寒翊拿出另半块白玉玉佩,两者拼合无缝。

“抬起头来。”寒翊道。

月棠抬首,与寒翊四目交接,两人眉眼之间确有几分相似,但寒翊更要棱角分明一些。

“郭少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被家父当年同窗之女,现在的庄妃收养,除了这半块玉佩,可还有其他证据?”出身军伍的男子除却骁勇善战之外也持疑很深。

“请将军屏退左右。”月棠道。

“不用了,总共也就我们几个。”寒翊回座,定睛看着月棠。

袖中手不由握紧,月棠低头良久未曾反应,以她处子之身却要当众除衣,寒翊是有意要羞辱于她。如此兄长,倒不如不见。

“月棠姑娘如有不便在下也不勉强,先前透露给郭少的粮草运行线路就当是你们欠的一个人情,日后再还回来就是。至于再之后的结盟之事……”

寒翊话间,月棠背过身,开始宽衣解带。

承渊当即指示随行三人退出帐外,自己也转身回避。

月棠后腰处一点红色胎记,印在雪肤之上,清晰可见。

“生来相随,请寒将军检验。”言辞间,月棠已声带哽咽。

寒翊立时起身,到月棠身后,之间少女白皙肤色之上赫然有那熟悉的痕迹,形如新月伴月影。寒翊暗自惊喜,想起幼年自己曾抱过才出生不多时的妹妹,也见过这胎记。

“穿上吧。”寒翊道,欣喜之余却仍有迟疑。

月棠穿衣,却眉目苦楚,道:“将军当年为练射箭之术,不惜以尖木近眼,为求阔视野,正目标。将军的第一根尖木上有一个‘月’字,那是父亲刻上去的,字极小,一直到半年之后将军才看清,那时月棠才满四岁。”

“当年离乱,月棠心惧,与将军一起逃离时,将军曾说,寒家子女可流血断头,却不能轻言落泪。将军可还记得极渴之时,是将军以血代水救的月棠。后将军投军不能时常出营看望,时局已显动荡,是以将军将家传玉佩一分为二,为防哪日兄妹离散,好做存证,却不想担忧成真……”复述幼年经历,月棠面无表情,却声音渐滞,三声一泣。

“够了。”寒翊道,见月棠此时不过可以表现出的沉静,他也知方才行为失当,略带歉意。

月棠低眉,暗然退下。

“郭少说五殿下与月棠已是内定婚姻,只待这次游说成功即公告天下二位婚事?”寒翊问道。

事实虽已相差不多,但过郭培枫出言毕竟太过自信,承渊心中不怿却也只能点头,道:“月棠双亲已故,到时新嫁,如果寒将军可以到场,方算得上圆满。”

“先前才听说郭少和青蘼公主即将大婚,如今雨崇又将有第二桩喜事吗?”暗讽之意明显,寒翊不顾承渊面色微怒自顾笑着,“郭少之前许下的承诺寒某想过,但依旧没有结果,五殿下是否介意再给寒某一夜时间,明日自当给出答复。”

“承渊明日再拜会。”承渊道。

“野外风餐露宿,五殿下不如与月棠留在军中吧。”寒翊道。

承渊与月棠面面相觑,一时给不出答案。

“既然有意结盟,难道五殿下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寒某?”说话间,寒翊已到月棠身前,柔声道,“方才冒犯,月棠休怪。”

月棠未反应及时,退到承渊身边,稍后才回神,道:“将军自有道理。”

寒翊留人之意难以推辞,承渊只好应下。

留宿寒翊军中总要提放小心,月棠因此夜不能寐,正若有所思,却见帐外黑影迅速闪过,正是朝着承渊帐所而去。

忧虑顿起,月棠当即起身出账,还未定神,就被人推会帐中,再定睛一开,竟是寒翊。

“将军……”月棠惊讶。

“月棠小姐是真的不放心寒某,所以深夜都还未就寝。”寒翊目光冷冷。

“为了赶来见将军,连日赶路成了习惯,这会还没有睡意。”月棠颔首。

“月棠小姐是怕寒某会对五殿下不利,所以至今未眠?就算如此,你又觉得自己能阻止得了什么?”黑衣在身的男子带着挑衅口吻。

月棠此时方才想起,自己帐外原本有承渊的侍从看守,但如今却不见了踪影。寒翊可以如此对自己,也可以如法炮制了对付承渊!

“不用紧张,我们既是兄妹一切就都好商量。”寒翊霍然上前,一手扣住月棠脖颈。

刹那之间,有人立刻从帐外闯入,疾呼道:“将军手下留情!”

“五殿下也没睡?”寒翊笑道。

“将军不应,承渊心事难定。”承渊看着被牵制在寒翊身边的月棠,少女双眉蹙起,显然难受,但此时他切不可轻举妄动。

“承蒙皇上错爱,让我与月棠兄妹相认,寒翊就领了这个情,遂五殿下入雨崇。”见承渊欣喜之色,寒翊又道,“不过,寒翊在外从军惯了,入雨崇却为一件事。”

“将军请说。”承渊道。

寒翊松开扣着月棠的手,嘴角笑容三分邪气,道:“亲眼看着我妹月棠出嫁,也算了我这做哥哥的一桩心事。五殿下意下如何?”

承渊不想寒翊如此紧逼,与月棠婚事虽定,但计划中总还有些时候,如果当真像寒翊所言此次回了雨崇就立即准备婚事,那青骊……

“寒某也只是心中有些急切。不如这样,我也给五殿下一些考虑的时间,什么时候殿下考虑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雨崇,如何?”寒翊负手,盛气临人之态毕现。

“就如将军所言,天亮之后,就请将军随承渊回都。”宫中孤身的少女纵然是他心头所系,但军事要紧,势必要真真伤青骊一次了。思及此,承渊唯有应下,见月棠愁色,他只淡笑宽慰,如他当日承应了月棠,护她一生。

“如此最好。”寒翊笑容渐深,另有他意地瞥了承渊与月棠一眼,满意离去。

月棠只见承渊为难之色,一福身,算是感谢,也是送少年离去。

承渊颔首,道:“早些休息吧,回雨崇的一路也并不好走。”

月棠点头,见承渊黯然转身,少年一身疲惫,纵是方才安慰笑容也也已少了当初相遇的清朗随意,束缚如此,谁都逃脱不了。

寒翊如约带着一队人马与承渊前往雨崇。消息先于众人传回皇都,不禁令人欣喜。

“婚事却是来得紧。”皇帝看着奏报蹙眉,靠在软枕上仍觉得有些乏力。近来承渊不在身边,凡事多了他的亲力亲为,这身子竟是受不太住了。

青骊此时正陪驾左右,听皇帝此言如被针刺,原本淡然的脸上神色蓦然一变,后有垂首刻意要隐去这般神情。

“才进来就听皇上说婚事两字,可是皇上拿定了什么主意?”庄妃适时进来,给皇帝见了礼。

青骊亦起身,略略福身,只将面上功夫做了,又坐回皇帝身边,没要让位的意思。

庄妃但笑不语,走近龙驾,自然有有人上前侍候。和青骊对面坐着,庄妃笑意款款,看着皇帝道:“皇上请恕臣妾多事,臣妾查过了,两个月后初八是吉日,宫里可以趁机办点喜事,热闹一下。”

庄妃只字不提国事,但谁头听得出个中深意。皇帝闻言只阖眼冥思,青骊垂眼静坐,目光却一直落在皇帝处,似在等着什么。

“青骊,你先回去吧,一整天陪着朕也累了。”皇帝轻轻挥手。

青骊起身,默默退下。

相关事宜显然即日就开始筹备,不用多想,定是庄妃对皇帝旁敲侧击,只待璧人归来,就真正要震动一次皇城。

青骊只当不闻不见,日日去向皇帝请安,时常陪在龙驾左右,静默识礼,比过去成熟不少。

是日青骊正服侍皇帝服药,侍者回禀到承渊与月棠正在外头等候。青骊就此退下,经过垂帘时,整间分别多时的少年。

承渊白衣染尘,眉间倦色尚浓,连日在外,人清瘦不少,少了昔日神采。

两人目光交错,承渊似想说什么,却只见青骊微微福身就匆匆离开。因要亲自向皇帝回禀一路情况,是以承渊并不敢耽搁,带着月棠朝内走去,只眼角在青骊背影出稍作停留,刹那间发觉少女的身上已少了过去的朝气,多了稳重与距离。

见青骊出来,司斛立即迎上前,道:“公主是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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