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难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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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谢娘娘。”赵希赶紧跪下磕头。
缓步到了东暖阁,赵希示意跟着的小宫女跟自己一起退了出来。“参见皇上。”循例见了个礼,也没什么反应。见这情形就有些不耐了,转身打算出去。
“站住。”龙瑄炙坐在软椅上:“你气性越来越大了,见到朕是爱理不理。谁给你的胆子?”
“不用谁给臣妾胆子。皇上既然不想看到臣妾,臣妾也不愿招人不待见。”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你身后的那些女人这样子害我倒也罢了,只是这心思用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我便不想再忍了。
龙瑄炙玩味地看着她,平素恭顺的五官带着一丝隐忍,更有很多的不驯。有时候也会去想她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乐家的人绝对不是轻易能够看透的。尤其乐文翰和乐辉慡父子都是对她宠爱到不堪的,也就说明这个看上去娇怯怯的小女人绝不是旁人看上去的那样。她深深为之隐藏的心性必然是世人所不及的:“你还知道!?那你还要这样下去。”
“是。”突然觉得这样下去是一件好事,总比以后痛得无处疗伤要好得多。
“你存心跟朕闹生分是吧?”龙瑄炙弹着手边的茶盏,‘当’地一响撞击着两人的耳膜。
乐晖盈嘴角浅浅一翘:“皇上难道不想跟臣妾生分吗?这样子只怕对谁都好,皇上妃嫔众多,臣妾自忖没有那个福分博得圣宠。也就不敢阻碍众家姐妹博得圣宠君恩。”
“这样大度?!怎么朕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大度的皇后。”醋海生波不是第一次,怎么这次闹得这么凶。
“臣妾以前做得不好,以后改了就是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继续这样混沌下去,二哥曾经告诫过自己一句话:姗儿,太阿倒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既然无法阻止旁人左右你的人生,至少你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性。
“你告诉朕,你究竟在闹什么。事情过去也就罢了,还要怎样?是要朕跟你低声下气的认错还是说朕以后不再临幸别的女人?”龙瑄炙被她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
“皇上这般说,臣妾是死罪一条。”乐晖盈缓缓跪在他面前:“皇上之所以容忍臣妾到现在,不过是为着腹中这个孩子。臣妾掂量这许多时日,断不敢做出什么恃子而娇的事来、还请皇上息怒,从前都是臣妾的不是,以后臣妾自当收敛改过自新。”
正文 第二章 独承恩宠 36
龙瑄炙气得把手里的茶盏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赵希一直守在外面以为会雨过天晴。没想到是越闹越厉害,皇后说话是句句堵人心。皇上宠幸妃嫔乃是常礼,从前皇后也都不说什么。怎么这次这样的过分。皇帝发脾气,照平时的道理绝对应该冲进去候着皇帝息怒。可是这次说什么也不敢进去,皇后必定伏地请罪,皇帝又必定脸色铁青。自己若是进去,两人中任何一个都会脸上挂不住。还是守在外面等着这场大暴风雨过去。
乐晖盈漠然地看着满地的茶盏碎片和残茶,没有起来的打算。“起来!”四个多月的身孕还不是很突兀,只是这样跪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谢皇上。”小心翼翼地起来,仍旧一个小小的趔趄。龙瑄炙一把抱住她:“你该闹够了。”把她按在椅上坐下:“你说朕是为了这孩子也罢,为了旁的也罢。以后都不要这样再闹了。”
“皇上这么疼这个孩子,臣妾岂有不疼他的道理。”挣脱了他的手:“还请皇上以后临幸妃嫔后都不用再赐药了,会有人说臣妾骄妒不能容人的。而且皇室从来就是子孙繁盛才是好事。”
“朕赐不赐药不用别人来管。”你究竟明不明白,只有让这孩子年长与旁人才能保证他将来地位超群,也就没人敢小觑他。
“既如此,臣妾无话可说。”起身就要走,又担心地上的碎片会让自己滑倒。赵希这个家伙就不知道进来收拾一下,在这样吵下去只怕自己就坚持不住了。
龙瑄炙坐在她面前,一把按住她不许她起来:“一下子说朕临幸嫔妃你不高兴,一会就要朕不赐药。你告诉朕,这自相矛盾是为了什么?”乐晖盈一下扭过头不看他的脸,大手一下钳制住尖俏的下颌:“你给朕听着,如果你再这样疑神疑鬼的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皇上的不客气,臣妾倒真是没见识过。”乐晖盈想要摆脱他的手,龙瑄炙却伸手去解她的衣裳的系带。
“不行!”乐晖盈慌忙打落他的手:“不能这样。”
“问过凌恪,他说可以了。”龙瑄炙抱起她:“对你不客气,只有这个办法。要不你是不会消停的,这个法子知道你不会不喜欢。”
赵希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知道已经雨过天晴。轻轻推开暖阁的门,看见后面寝殿的幔帐已经放了下来。里面透出轻轻说话的声音,赶紧轻手轻脚地进去收拾了地上的残片后退了出来:“这杯子原本就只剩下这一个了,这会子也没了。以后别再闹了,要不又不知道遭殃的是哪一套茶具了。”
睡在宽敞地卧榻上。乐晖盈翻过身不理身边那位爷。“还没闹够?”埋首在她颈窝里,从后面紧紧搂住她:“是不是每个孕妇都跟你这样?”
“贵妃不这样,不信万岁爷去看看。”七八个月了还会有些微见红。可见是闹得够呛动了胎气了。
“你少提别人。就问你。”嗅着清雅地香气:“成日家绷着一张脸。欠了你的。”
“不知道。”回过身:“昨儿万岁爷发脾气。怎么了?”
一下搂住她:“不闹了?”“嗯。”听着沉稳的心跳缓慢而有力。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若是御驾亲征,如何?”发肤间铅华不御的馨香沁入心脾。
“呃?”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朝臣们怎么说?”
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真的御驾亲征她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宫中内事必须有皇后主持,加之皇子年幼需要母后抚育。如此一来,只怕就是大不同了。只是这样,外朝必定是为乐家父子马首是瞻。不,怎么会有这么拙劣的念头。这样岂不是把一切拱手让人!她即便没有这心,也难保旁人没有这个心思。
“还没跟他们说。”心静了下来:“只怕闹起来比你闹得凶。”
乐晖盈蓦然抬头看着他:“这事可以这样比么?**之事再大也是小事,外朝之事再小也是大事。”
“你要是闹得朕心烦,朕就只好对着他们发火了。”蹭着她的发顶:“还好没人知道是你惹的祸。”
伸手掐了他一下:“皇上真要御驾亲征?”多年前二叔战死军中,这一直是父亲心中最大的心病。二哥又常年驻守北疆,在家中最不愿被人提及的就是边关战事。御驾亲征,千万不要把自己扔在这深宫大内。
“嗯?”为何这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恐惧:“朕有这念头。”
“那就把臣妾一并带去。”低声说出这几个字,我不能让自己在这深宫里翘首盼望你的归期,我无法容忍别的女人和我一起等待你的回来。只要与你在一起哪怕风餐露宿,哪怕是来日莫测都是情愿的。只是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坐守深宫。
“胡闹。”一下搂紧了她:“朕都没决定去不去,外加上带着你。以为是微服出游?”
“若是微服出游,臣妾就不跟着了。省得看见了心烦又跟您闹起来,您也没心思在游龙戏凤了。”
“朕在你心里真的就是成天只知道这个?”有点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闲心思来做这个事儿。这是对着你才有这个闲情逸致,那些妃嫔真的只是虚应故事。
打了个呵欠:“是,就知道这个。”一面说一面钻进他怀里睡了。
我这样待你你还是信不过我去,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帝王而已。只是我想和你说的话,即便是在梦中也不能说与你知道。姗儿,当我看见你在睡梦中依旧带着愁容的时候我的心也不痛快。你的一嗔一笑早已牵动我所有的注意,我却不能专宠你一人。那样只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把你安置在乾靖宫置于我日夜的关注之下,纵然有私心也是保全你在这十月中的不受损伤。一旦有一日你出了这乾靖宫,就是你我分别之期。帝后夫妻,能这样实属不易。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爱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如今,这外有强敌压境内有权臣掣肘。你是权臣之女正位中宫,我不得不防。你若想到将来皇位属于你我之子,也不该恨我。我毕竟不是为了旁的不相干的女人在伤害你,一切只是为了这江山。
“娘娘,舒贵妃临盆之期快到了。”敬事房的赵忠捧着红册子跟在凌恪后面进了乾靖宫。凌恪只是行了个虚礼,就被乐晖盈安排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有什么讲究?”乐晖盈看着赵忠:“本宫不知道这些事,特意叫你来问清楚。”
赵忠磕了个头:“回娘娘的话,这个贵妃分娩是有很多事情的。只是因为贵妃生母去世,原本有生母进宫陪伴的恩典便省去了。按照祖制,妃嫔生产皇后应该莅临看着皇子皇女出世。可是娘娘也是有孕之身,理应禁三房。所以只有派一位娘娘去守着。”
“一定要是生育过的么?”心底盘算着,娴妃去说实话不放心。那个徐沁与贵妃同住一宫,应该是她去。只是这个人叫人不安心,说到底还是不想舒贵妃出事。
“这倒不必。”赵忠回道:“只是要去陪伴贵妃,给贵妃一个援助而已。”
“容本宫想想再说。”乐晖盈点头,复又看向凌恪:“院正,这几日贵妃脉象如何?”
“已比前些时候安稳多了,腹中的小公主也很好。”凌恪笑道:“待微臣为娘娘请脉。”
乐晖盈依言伸出手搁在软枕上,凌恪当着太监宫女的面给她悉心诊脉。“娘娘这两天胃口如何?”
“还好,就是老想吃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御膳房和小厨房都被折腾得够呛。”乐晖盈掩嘴笑道。
“哦,这倒无妨。”凌恪笑笑:“天气渐热,瓜果多了起来。有些东西少吃为上。”
乐晖盈点头:“您瞧,我这周围这些人全是盯着我每日起居的。虽然是可以吃些古里古怪的东西,至多不过三匙就有人来抢我手里的牙箸和羹匙了。”
赵玉跟赵初两个人站在一边,脸上尴尬不已。皇后这时候跟人抱怨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似地,要是这些话被皇帝听到只怕又是脸黑黑了。不过皇后一向在皇上面前是言笑无忌的,说什么皇上都没意见。想来也觉得奇怪,万岁爷那么个性子怎么就是跟皇后这么合榫。
“娘娘,这是新制的乌梅。理气化痰,用来熬酸梅汤最适宜不过。”凌恪把自己新制的乌梅递给乐晖盈身边的莫颜:“娘娘可以多喝酸梅汤,这些时候应该多多吃些养心的东西。不论是对娘娘还是对小皇子都大有益处。”
“嗯,我知道了。”乐晖盈看着赵忠一脸苦相:“赵忠,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总是憋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万岁爷和本宫怎么为难你了。”
赵玉憋着笑,赵忠从来就是一副苦相,原本打算把他安排到御前的差使,怕皇帝看见这样子心烦才让他去的敬事房。每逢皇帝临幸赐药嫔妃都是他出面,不少新入宫的宫嫔看见他都有些腻味。原本一件莫大的好事,就被这样一张脸给搅和了。至于赐药的时候,又是这张脸,就越发心烦。这等于绝掉一些人往上爬的心思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这张脸自来就是这个样子。万岁爷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让奴婢改过来,前次还要奴婢整天对着一匣子银锭子让奴婢笑。结果眼睛都瞪直了还是笑不出来;万岁爷后来恼了也就不搭理奴婢了。原指望那匣银锭子会赏给奴婢的,没赏下来奴婢越发苦着脸了。”赵忠苦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乐晖盈掌不住笑起来,凌恪坐在一边笑得花白胡子乱颤。莫颜和榛遐两个人笑得直叫肚子疼,也不顾乐晖盈坐在上面。赵初和赵玉倒是经历过这件事还忍得住,只是憋红着脸看着赵忠。
笑了一会儿,乐晖盈道:“若是那一匣银锭子全赏给你,你是不是就改了这脸色?”
“奴婢不知道。”赵忠依旧苦着脸:“万岁爷说从不指望看见奴婢这张脸会笑。”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乐晖盈反倒不忍心排揎他:“这么着吧,本宫赏你银锭子。倒不是为了指望你笑或是改了脸色,这么些日子跑前跑后总要你用心。贵妃要临盆了,别出漏子。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谢娘娘。”赵忠赶紧磕头。
“别忙,本宫有话问你。”乐晖盈眼锋扫视了周围一番,莫颜和榛遐会意赶紧把外面当差的小宫女打发到了寝殿外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地方。赵玉和赵初熟练地守住门口窗下不许人靠近。
“如今当着凌院正的面,本宫问你一件事。你要据实回复本宫的问话,若有一句是假的这个差使你就不用干了。”乐晖盈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凌恪。
“是,奴婢不敢瞒哄娘娘。”赵忠暗自拭了把汗,自己知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