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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宫倾:为你淡花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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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笑道:“我自然知道王爷是个好人,所以说夫人是有福气的人。”

我弯起唇角,没有再接话。

她与我说了会儿话,又喝了些酒,有些头晕脑胀。许是怕失礼,她再寒暄几句就告辞。我见她不舒服,也不勉强,让人送她回桃花阁。

等自己清净下来,环顾四周,才见宾客都正喝得高兴。

南宫也是真的高兴,一桌桌喝过去,谁敬都喝,完全不给自己留点余地。我有些担心,想叫人去劝劝,可踌躇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眼一直追随着他。

后来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下人瞧见了,跑去跟他邀功,他转头看向我的方向,对我笑了笑,终于没有再喝。

奶娘也抱着平安回来,我从她手里接过,小心地抱着,轻轻摇晃。

下人怕打扰到我,全都退出亭子。

我对着孩子笑笑,然后指着南宫道:“宝宝,看见了吗,那是你爹爹。”顿了一顿,“你要记住他啊。”

平安忽然咯咯笑起来,露出牙床,光秃秃的,微蓝的眼睛恰似湖水。

他到底在高兴什么呢?我思考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又抱着他玩了会儿,看宾客差不多都起身告辞,才将奶娘唤进来,吩咐道:“你先哄着世子睡了,然后放在我房里。”

因我这月时常将孩子带在身边,所以奶娘不疑有他,“奴婢知道了。”

瑶荆正因我支开她的事生气,板着脸离得远远的。

我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想想都是自己的错,瑶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或许是我不自觉中教坏了她。她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给主子脸色,要是以后换了主子,哪知能不能容。

☆、第八十六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十三)

“你过来。”朝她的方向微抬下颌。

瑶荆怔了怔,许是很久没见过我这样不客气。想了想,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慢慢移过来。

我本想狠狠说说她,但看到她有些害怕的神情,那些责骂的话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咙,无论如何吐不出来。纠结半天,还是放缓了语气:“你去准备些酒菜,再拿上几壶陈酿,我要与王爷说说话。”

她听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兴奋道:“奴婢马上准备!”

我又坐回去,安静等着。

不多时,所有客人都走了,南宫抬手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朝我看过来。

我隔着帘子对他招招手,他笑笑,踱步过来。

下人本想收拾东西,但瑶荆极有眼色,奉上酒菜后挥挥手,眨眼的时间院子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还不困?”他含笑,两颊酡红,身上都是酒气,所以并没有走近我。

我站起身迎过去,拉着他坐下,“我想跟你说说话。”是撒娇的语气,我已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他愣了一下,夸张地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夫人有话直说,小生怕怕。”

我即刻丢开他:“谁稀罕!”

他笑嘻嘻地拦住我,手上用力,我跌坐在他怀中。“为夫稀罕、为夫稀罕……”

白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他故意往我耳后呼气,痒痒的,我忍不住打了他的手一下。他笑笑,没有再闹,慢慢整个人靠在我后背。

很安静。

我耳边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偶有夜风吹进来,他揽进我,又用温暖将寒冷赶走。

心底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有点酸,有些隐隐作痛。

深呼吸,定住心神,拉开他的手。他不满地嘟囔几声,没有勉强。

坐到他对面,斟酒。

他拦住我的手,满眼都是笑,仿佛一片温柔的海,蓝得深邃无害。

“我喝就行了,你刚出月子,还是戒口的好。”

我没有坚持,等他饮尽又为他续杯。

他脸上的笑一整晚都没有消失过,我备下酒菜,他更是高兴,不知不觉又喝了不少。

眼神越发迷离起来。

喝到最后,因是真的醉了,拉着我的手不停说话:“明月……我真的很高兴……”

我垂下眼睛,淡淡笑着:“我知道。”

他摆摆手:“你……你不知道。”抓住我的手忽然用力,紧紧地,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明月,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告诉自己,若有一天,你肯那样为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叫你受委屈。”

我摸不着头脑:“哪样为你?”

他的嘴角弯起弧度,神情突然变得温柔:“可是现在都不要紧了。就算你不肯我,我……我也愿意。”说着“砰”一声头磕到桌子上,人事不省。

☆、第八十七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十四)

我无奈苦笑,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看他的样子,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不再说话,天地间重新静谧下来。我细细看他的眉目、轮廓,心里涌上一阵不舍。

到底都是有感情的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放不下的。

如果……如果我们早些遇见,那该多好。不必有中间那么多的坎坷,我不需要多爱一个人,一开始就遇见了他,那么我们现在应该真的很幸福。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抚上他的眉,细致地一遍遍描摹。嗤笑一声,起身唤人。

“将王爷扶回房里。”

搬运过程中他稍稍有了些意识,喃喃唤着我的名字。随着的的婢女都红了脸,可眼睛里都是艳羡。

到了卧室,让人去打了热水,便将他们全数摈退。

平安睡在摇篮里,烛光映在他脸上,有一种贴心的温暖。

替南宫将衣衫除去,好好放在床上,取过被褥盖着。拿帕子着水,拧干后为他擦拭面部,一下一下,认真小心,没有叫他惊醒。

谁知擦到一半,他猛然睁开眼,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里一片空洞。

我惊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慢慢看清是我,笑了笑,仿佛梦呓:“明月,我初见你……”他没有说清,只停了停,道:“我就告诉自己,若有朝一日我得了你,定要爱护你一生一世。现在……现在……”

他说不出来,我哄着他:“我都知道,你醉了,好好休息,乖乖睡觉,听话。”

他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点点头,安静地抱着被子睡过去。

我在床边坐了半晌,慢慢起身。

都是些身外之物,我来江夏时没有带着什么,若是走了,自然也不该那些什么。只收拾了几件平安的衣衫,抱起孩子。

平安突然被抱起,发出一声呜咽,眨了眨眼睛。

我正想要不要捂住他的嘴,却见他看清是我,又眨了眨眼,重新睡去。

还好……

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一眼南宫,他并不知身边发生的一切,睡得很好。

不知为何,忽然不忍再看。搂紧孩子,快步走出去。

今日平安满月,下人都得了赏,我特意命人单独在下人院里摆酒,只等宴席散后可以犒劳他们。

所以一路走得很顺畅,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到了后门,将门栓拉开,拉开门,赫然就见一张熟悉之极的面孔。

心里莫名觉得委屈,猛地扑进他怀中:“落夏……”

落夏怕伤平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与我隔着些距离,拍着背道:“我在……出来就没事了,快上车。”

我点点头,泪意未消。

与他走出一截,马车等在街口。车夫是生面孔。

☆、第八十八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十五)

我向来很信任落夏,所以也不多问,直到上了马车,他方解释:“今上派遣二公子出使嵩允,公子无法才差了我来。”

我点头:“娘亲可好?”

落夏接过平安抱着:“夫人很好,只是十分挂念小姐。”

“我长久不在娘亲身边,辛苦你了。”

他笑笑:“与我何须说这样的话。”

到了城楼,落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叫他们打开城门,我们快速出城。

害怕被发现,马车驶得很快,颠簸中平安嘤咛。

落夏皱了皱眉,挑开帘子道:“平稳些。”

又回过头,见我发怔,犹豫一会儿,终是小心试探:“小姐真的想好了?”顿了顿,困难道:“要是……我们便回去。”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摇头:“没事,我在想事情。”

他与我自小相识,自然对我了解,从来我一个神情动作他都能猜到七八。

我有点累,靠在软垫上对他说:“我休息会。”

他点点头,取过早已准备好的毯子为我盖上。

闭上眼睛,我以为自己应该轻松、开心,可预想中的情绪并没有来到。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像拴了什么重的东西,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鼻尖闻到一阵馨香,抬起眼皮,是落夏将香料放进香薰炉中。这味道很好闻,淡淡的,馥郁淡雅。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我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可是这一次却梦到从前。

临帝三十四年冬。

我长跪于殿前。

恪哥哥病重,先帝下旨取消婚约。圣旨上说怜惜父亲一生为国,不愿我被拖累。虽恪哥哥是皇子,但依然不能害我。我心知这一切不过是父亲以自己的权力换来,换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但我不肯要。

我记不得自己跪了多久在,只知道后来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冬雨寒得透骨,我几乎要坚持不住。

后来听到一阵声响,抬眼望去,远处廊檐下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太监。

我眼前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那少年一直看着我,看了很久。

雨水流进眼里,我眯了眯眼,再看过去时,他们已经走了。

我继续跪着,一直到皇上心软,一直到父亲妥协。

梦很奇怪,一直不断重复着我抬眼看那少年的那一幕,不断不断,仿佛是想叫我看清些什么。

于是我很努力地去辨认,努力想要看清。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终于时间停住,我微微眯眼想把眼中的雨水挤出去。少年忽然笑着叹了口气,距离一下拉近。

那双微蓝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看我,倒映在瞳孔里的我,一身白纱衣,裙摆上绣着梅花,颜色浅淡。额发贴着肌肤,像只落汤鸡,狼狈得很。

可他面上没有丝毫厌恶。

☆、第八十九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十六)

画面忽转,是我最伤他那日。

当时看不清,现在在梦中,却是清晰无比。他的眼睛似压着一片云,暗淡无光。他抱着我,几乎是绝望。

你又要怎样不放过我。

我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他等不到回应,仰起脸,目中似对我已绝望,忽而开口笑道,祈明月,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恩断义绝。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翻江倒海一般。很疼。

“小姐!”呼唤响在耳边,我猛地睁开眼。

落夏满脸担心。

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愣了愣,抽出一只手捏着袖子伸到我脸上,轻轻擦拭。

“做恶梦了?”

语调温和宠溺,我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等意识到他面上的惊诧时,才真正回过神来。我看着他,莫名悲从中来。

“他会不会恨我?”

他甚至是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望着我许久,才轻声道:“他恨不恨你都不要紧,只要是你想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顿了顿,“明月。”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平等的,如同一个朋友在告诉我应该如何选择。

我呆滞许久,落夏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对着车夫道:“停车。”言罢又转回头望着我,眉毛微微挑着,带着征询。

我往后缩了缩,可背已经抵在木板上,根本是退无可退:“我不知道……”

他仿佛看穿我的犹豫,将平安送到我怀里。他还在睡着,被人移动,也只是轻轻哼了哼。

平安的轮廓像极了南宫,眉毛、眼睛、鼻子,只有皱眉、憨笑时的一点神态与我如出一辙。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南宫的孩子……

落夏笑了笑,眉目间掩去一些东西,再次挑起车帘:“往回走。”

“这……”车夫犹疑。

“落夏……”我喊住他。

他侧过身,微笑:“你心中已有了主意,又何必再迟疑。相国府的祈明月,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手轻柔放置妥当,安稳、无惧。半晌,对着他颔首。

他又是一笑,再次吩咐:“走吧。”

落夏看了看天,道:“此刻回去,王爷应当宿醉未醒,小姐只消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便好。”

我有点害怕,可想着下人也应是喝了不少酒,怕没有那么早起,只望一切顺畅。

回到江夏城外,一直等到卯时城门开启。落夏送我至王府后门,门仍是半掩着,只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与我离开时不太一样。不过转念一想,许是风给吹开了。

“你此刻便要走了吗?”我不舍道。

落夏轻轻碰了碰我的额角,笑道:“小姐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不能示弱啊。”他抬眼瞧着王府,语气温柔:“如今小姐有了好的归宿,落夏也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接连叫他的名字,可是他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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