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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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伸手挑开帘子,忽然眼前一闪,一道黑色人影闪了出来。他很小心地躲开我,窄窄的一道门,只是擦到我的衣袖。
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瑶荆,心中惶恐,但见她胸膛微微起伏,又放下心来。
急忙回头:“站住!”
本只是说了吓一吓人,谁知那黑衣人当真听话地定住身子。
我大惊,这世上莫非还有那么蠢的小偷?被主人抓到了,乖乖听话?
可那背影也是眼熟,琢磨半天,却想不起来是谁。
干脆绕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
他惊了一下,以为我要抢什么,立时把手往身后放。可我只是去扯他的面巾,仔细盯着他的脸。
黑色面巾被扔开,在空中摇晃半天,最终落地。
挑眉:“谢子艺?”
“是我。”他闷声说,不敢看我。
嗤笑,“怎么,请我不去,就自己来么?!”几乎不用想,就明白他拿的是什么。“把东西放下,我当你没来过。”
“小姐……”声音更低,他攥了攥手中的东西,不动。
我一字一句,吐得清晰明了:“谢子艺,我叫你放下!”
他终于抬起眼看我,眼睛里暗暗沉沉。沉默半晌,轻轻一声:“对不起。”快步绕过我往外走。
“谢子艺!”大吼一声,随手抓过一旁的花瓶扔在地上。
“啪”一声,碎裂。细小的碎片四处飞溅,砸在手上,隐隐作痛。
☆、第四十六章 轩车何来迟(三)
他顿了顿脚步,低声:“小姐,何必为难子艺?”
冷笑一声,拔下发间的簪子,抵在脖颈。
乌发失去固定的饰物,瞬时滑落。温温凉凉地覆着颈部肌肤,仿佛一根绳子缠上我,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谢子艺。”酝酿了气势开口,却带着哭音,细细弱弱,反倒像一只求取主人怜悯的小猫,毫无气魄。面上凉凉的,有水珠落下来。忙低头用袖子一擦,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冷静。
“你今天要是把玉拿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
死给你看,这句话本是情人吵架最常用的。不过仗着对方喜欢自己,所以肆无忌惮,所以用死来威胁。纵使对方知道你不过是说说而已,但若是喜欢,还是愿意借此妥协。
可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拿着锁魂玉走了,我会不会将冰凉的簪子插进脖子。
“小姐!”他震惊地回过身,呆呆望着我。
将簪子凑近一寸,“我说到做到。”
他愣了愣,缓声道:“宋姑娘危在旦夕,既有锁魂玉可救她一命,小姐何不送了她?也算、”艰难地,“也算卖了皇上一个人情。”
“做梦!”恨恨说出两个字。
“她要死与我何干?”眼眶发烫,“我在江夏,又有谁管过我的死活?!”
“谢子艺,你若还念着我们之间的一点情分,就把东西放下,日后相见,我还把你当记忆中的谢子艺。”微微停顿,“你若是一意孤行,那今后,咱们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神色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动,一扬手,把东西朝我抛来,纵身消失在房内。
“你不是一个人……”如同风过,声音轻得像是幻觉。
嗤笑,我不是一个人么?
那还有谁,还有谁陪着我?
枕边人南宫?还是那些让我痛恨的回忆?
说这样虚无缥缈的话,能算作什么安慰,甚至不如手中的玉来得实在。
脚发软,顿时瘫坐在地上。周身泛着寒意,忍不住双手环膝,低低哭起来。
泪水咸涩,流进嘴里,连味觉都要麻痹。
我做了这么多,到底得到什么结果?从一开始到现在,付出的东西,究竟换回了什么?
救宋月然?
除非我死。
死死抠着锁魂玉,“呲”的一声,指甲生生折断,倒刺进肉里,冒出小小的血色,染红玉佩。
那点血热却忽然让我想起容妃。
她病重,缠绵病榻。我端茶递药,只盼她能好过来。
那一日,她有了精神。当时不知是回光返照,只当她终于要好了。
临帝上朝,恪哥哥出去办差——纵是在他们生命中占据这样分量的女子病魔缠身,他们还是不能停下来,陪一陪她。
宋月然提着食盒进来,将吃食端出放在托盘上,朝我们过来。
☆、第四十七章 轩车何来迟(四)
容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立时低下头,双肩微微发抖。
“给明月吧。”轻声吩咐,转头看了周围:“你们也都下去。”
“是。”
宫女们纷纷应是,宋月然听话地把碗奉上给我,躬身退出。
大殿立时安静下来。
“咳……”容妃掩面咳了一声,我急忙拿过帕子递给她。
“娘娘,您好些了没?”担忧地问。
她笑着挥挥手,拉住我,目光深沉:“明月,辛苦你了。”
不由脸红,“照顾娘娘是明月的本分。”
她摇摇头:“你明白本宫说的是什么。”顿了一顿,“无需本宫提醒,你也知道,月然那丫头日后必为拦路石,你要早作打算。”她说得情深意切,手微微发凉,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不忘嘱咐我。
认真点头:“明月明白。”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笑盈盈看着我,“在本宫眼里、心里,只有你才是恪儿的夫人,你对他的情意……”湿了眼眶,“本宫明白的。”
手放在我的腿上。
“还痛么?”
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温婉一笑:“不痛的。太医看了,说只要日后悉心保养,不会有大问题。”
“真是个傻孩子。”似乎是叹息,“要爱护自己,日后……日后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深深看我一眼,“哪怕是为了恪儿。”
她爱我、护我,甚至比起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输。我那时只以为她是为了我将来会成为她的儿媳,所以将我当做半个女儿看待。可到了今日,我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早已看清。
看清我,看清……我未来的路。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懂恪哥哥,哪怕宋月然。
可我还是叫她失望,当初没有对宋月然斩草除根,以致于让自己落到如今的下场。
指间的血已干涸,内室响起瑶荆的尖叫。下一刻,她冲出来,一愣之后惊慌地扑向我。
“王妃!”
屋外纷纷攘攘的脚步,“怎么了?!”
我抓住瑶荆伸过来的手,用尽力气握住,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站起来的勇气。
“我没事。”声音低低的,“你去告诉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王妃!”她不可置信地道。
侧首,坚定地,“我没事。”
她惊得头往后一仰,门外的人显然就要冲进来。
“王妃?!”
攮了她一下,她掩住嘴,随即恍惚地点点头。将我扶着进了内室,才开门。
清脆的嗓音已不见方才的半点惶急:“刚才我不小心摔碎了花瓶,自己吓自己一跳呢。没事,你们都各自做事去吧。”
有人笑着说了几句话,慢慢都散开了。
她若有所思地回来:“王妃,人都走了。”
颔首,“你下去吧,记住,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咬咬唇,还是行礼:“是,奴婢明白。”静悄悄掩门。
☆、第四十八章 轩车何来迟(五)
终归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她吃了一顿闷亏,心里也有些愧疚。于是让账房多拨了银子给她,让她休息几天,名义上是怜她辛苦,实际上让她养伤。
好在瑶荆是个聪慧的人儿,对于被袭一事闭口不提。
此后太平了几天,我只想经过这一番,他们应当不会再来找我。可没想到,半个月后,还是见着了。
这日南宫去了城郊,老太太由集芳斋的夫人陪着去上香,整个王府倒只剩我一个闲人。呆的无聊,索性换了布衣照上回母亲生辰的法子偷跑出去。好在肚子未显,行动也还方便。
捡着干看着净的摊子吃了些东西,东走西走,只想打发时间。倏见锦衣男子立于街头,落落拓拓,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谢子艺上前行礼:“小姐,皇上有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其中似乎有些心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我远远跟着他,走过石桥,走过小巷,最后来到一处湖泊。太阳慢慢落下来,红色的光铺满天边,所有景物都透着一层光晕,美轮美奂。细想来,那么久,我都没有好好看过江夏的日落。甚至对于我而言,日升日落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背对我站着,不说话。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上的珍珠,这才惊觉,方才只记得换衣服,却忘了换鞋子。不由懊恼,连扮个平民都扮不像。
早在我跟着走时,谢子艺就留在原地,不曾跟来。四下寂寂,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
“那个,”实在不耐这样的安静,清清嗓子开口:“你知道的,玉丢了。”
他还是不动,乌发镀上一层光,越发显得不是人间。
下意识上前一步,“你知道的。”加重语气。
恳求啊,发火啊,哪怕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也好……
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这样沉默,仿佛笃定最终我会败下阵来。
嗤笑:“你不说话,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岿然不动。
狠狠跺脚,转身就走。却在下一刻,手臂被人拉扯住,疼痛传递到脑子里,竟然觉得高兴。
回过头,他的眼珠乌沉沉,根本看不出半点情绪。
“明月。”他开口,淡淡的两个字,似百转千回的话语。
无端心就颤抖起来,险些站不住脚。
急忙稳住心神,闭眼,埋下所有波动。再睁开,定定将他望住。
“嗯。”带了三分笑意,三分迷离。
他眸子更深,“把锁魂玉给我。”他竟微笑起来,神情温柔,口气亲昵。一如以往岁月里对我的那样。
瞪大眼睛:“我说过,被小偷儿顺走了。”
他笑着摇摇头:“明月,你又调皮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说谎的。”
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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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轩车何来迟(六)
“我没有说谎。”笑盈盈,坚定无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何必骗你。”微微停滞,“若恪哥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那明月话也说清楚了,就先走了。”
福身施礼,挣了挣手,他却不松开。甚至越发箍紧,我倒抽一口凉气。
“恪哥哥。”尽力忍住想脱口的谩骂,让自己保有最后一点尊严。“请你放开。”
他靠近一步,身上兰花的香气淡雅幽然,“明月,”仿似叹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好吗,就当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头低下来,静静凝视我:“是我对不住你,与然儿无关。她……病成那个样子了,我真的很怕,”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除了母妃去的时候,我再没有这样怕过。明月,答应我。”
几乎只是一瞬间,泪水盈满眼眶。快速埋头,生怕被他看见。
“关我什么事?”冷笑,“北宫恪,她死,你难过,究竟关我什么事?”
心底升起莫名悲凉,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她是仅次于容妃的存在吗?那我算什么。
恍然记起被藏在心底的那一幕,是了,我原本就不算什么的。
那是临帝三十四年冬。他失足落于冰窟,昏迷不醒。
父亲怕我未嫁便成了寡妇,上书请求皇上撤销婚约。筹码是祁家手中的兵权。
父亲从来就这样疼爱我,为了我,什么都可以送出去。
临帝应允,颁了圣旨,从此男婚女嫁,再不想干。
我不服,与父亲吵闹无果,干脆跑到皇宫,在殿前下跪。
一天一夜,天上下着雨,地面一片湿漉。直到昏厥,我都没有见到临帝。
可醒来,分明是他坐在我床边。系着银白的披风,脸色苍白,呼吸清浅。那是他唯一一次主动将我拥进怀里,下颌摩挲着我的发顶,笑意温暖。
“傻瓜。”
那也是我们贴的最近的时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连命都不要了?”他轻声问,带了隐隐的笑。
我撅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恪哥哥,没有你,命算什么。”是小女儿家的撒娇,膝盖隐隐发疼,面上还是一派天真笑容。
他叹了口气,将我抱紧。
一灯如豆,手指绕着他胸前的带子,问他:“那恪哥哥最重要的是什么?”
心里是隐隐的期望,假装不在意,可还是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词。
他想了想:“母妃。”
“哦。”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在意料之中。
“然后呢?”
“皇位。”在我面前他从不掩饰这些。
“哦,再然后呢?”点点头,继续追问。
“然儿。”
好吧,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女子,若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是冷血。
“那下一个呢?下一个呢?”
☆、第五十章 轩车何来迟(七)
父皇、皇帝、叔父……
唯独没有一个祈明